温柔半两 情深半生 作者:抹青丝 简介: 第一次从电台里听见他的声音,萧若刚好21岁。 半年后,她站在电台门口见到他,双眼红红。 那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他了啊。 那个生的俊雅,全身却没有一丝烟火气的男人; 那个让她心如擂鼓、让她忘了矜持,让她全身硬骨化成水的男人—— 许嘉言 可惜公子翩翩,却不良于行。 可她却置若罔闻,不管不顾,把对他的爱意和不顾一切全部摊在他面前。 * 后来的某一天。 他没有拄拐杖,忍着疼,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牵着她的手去见她的家人。 她把他按回沙发里,红着眼眶问他:“怎么不用拐杖?” 他头垂着,“会自卑,”他说:“在你家人面前用拐杖的话,我会自卑。”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骨子里的自卑心在作祟,她把自己的立场摊开说个明白:“许嘉言,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拄拐杖还是坐轮椅没有关系,”她掌心覆他左腿膝盖上,“许嘉言,我在外人眼里很优秀,这么优秀的我,在你面前却很没有出息,”她蹲在他面前,抬着下巴:“因为我是仰着头看你的。” 可他那么喜欢她,哪里舍得让她仰望他。 他像她一样,蹲下来,把头低在她面前,说了一句他多年都没有说过的一句话—— “若若,我腿好疼。” ——————————- 排雷: 男主真残疾,介意绕过。 治愈系暖文。 年龄差6岁。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若,许嘉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的温柔是这世间最烈的酒 立意:他的温柔是这世间最烈的酒 第1章 他叫许嘉言 公子翩翩,不良于行 袅烟镇,依山傍水。 山里刮来的风里夹着水雾,冰冷刺骨,寒流南下,冷洌寒冬,缓缓而来。 一间简陋的白色平房里,目光一向清清浅浅的许嘉言此时眉眼带了几分笑意,他坐在轮椅上,声音温润,像醉人的酒,像四月的风,他对端坐在书桌的十八个孩子说:“许老师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给你们上课了。” 许嘉言在袅烟镇做了两年的义教,每个周六的早晨五点,他会坐两个小时的车来教这个学校孩子的语文。 孩子们眼里饱含泪水,沉默不言。他们知道,冬天来了,许老师的腿疾又要犯了,但是,春天一到,许老师就会带着满山的芬芳重新回到小镇里来给他们上课。 下午三点半,网约车来了,数学王老师帮许嘉言的轮椅收进后备箱,美术祁老师将一篮土鸡蛋拎来,“许老师,这是刘奶奶让我拿给你的,你带回去吃。” “不用了,”许嘉言坐在车里,说:“让刘奶奶提回去吧,城里什么都有。” 每次走,镇里都会有人给他送一些吃的,有时候是自家门口结的果子,有时候是自家杀的鸡鸭,可他从来都是两手空空,什么都不要。 镇里的人都很善良,也都对他很好。 许嘉言的腿上放着全校42个学生给他写的信。他一手压着信,一手朝车外挥了挥:“回去吧。”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两个小时后,网约车在许嘉言住的小区门口停下,门口有门禁,外来的车辆不给进入,保安室的大爷伸头出来,见车后坐着许嘉言,便按了遥控,道闸杆抬起来。 许嘉言颔首说谢谢。 车子在9号楼一单元门口停下。 司机下车把他的轮椅拿下来,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拒绝了,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去推轮椅,从残疾人坡道走进单元门。 司机看着他缓慢行走的背影,带点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这般长相俊雅的男人,怎么就没得老天爷的眷顾,如此年轻就与轮椅拐杖缠绕过一生。 可命运就是如此不公。 他叫许嘉言,今年三十岁,二十一岁那年,在回老家过年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而他,虽然保住了命,可左腿从膝盖以下却截肢了。 他大学学的是播音主持,以为毕业以后可以站在台上熠熠生辉,可现实却只能让他做了一名电台主持人。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晚十点,十五分钟的FM98.8兆赫的晚间新闻,是许嘉言主持的。 新闻播报结束,许嘉言收拾好桌上的新闻稿,拿起立在旁边的拐杖,回到了休息室。 “叩叩叩”。 “请进。” 主持九点档音乐节目的张清清推开门,没有贸然进去,站在门口:“许老师,我送您。” 许嘉言已经换下了深蓝色的西装,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端坐在轮椅上:“谢谢,不用了。” 态度疏离,拒人千里。 张清清今年26岁,来台里一年了,人很漂亮也有气质,她暗恋许嘉言,台里众所周知。 她尴尬地抿了抿唇,又争取了一下,“许老师,外面下雨了。”路滑,她想送他,每次下雨,她都会等他新闻播报结束,都会像今天这样问他,可每次,他都拒绝。 许嘉言转动轮椅,走到门口,依旧礼貌:“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这句话,他跟她说了很多次。 像是节目的开篇稿,一成不变。 张清清笑了笑,没说话,固执地跟在他轮椅后一米多远的距离,没有帮他推轮椅,因为知道他不喜欢。 见他的第一眼,张清清就觉得他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五官如琢如磨,儒雅又温和。 她知道他孤单一人,无父无母,知道他左腿装的是假肢,知道他长她四岁,更知道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她很心疼,每次看他自己转着轮椅或者拄着拐杖,她的心就很疼。 本该公子翩翩,却不良于行。 夜半冷寂,微雨绵绵。 路面湿滑,许嘉言撑起折叠拐杖,从轮椅上站起来,残疾人坡道微坡,他拉着会往下滑行的轮椅,一步步往下走,很缓慢。 张清清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因为要转动轮椅,他不方便打伞,所幸雨不大,而他的住处离电台也不远。 下了残疾人坡道,他收了拐杖,坐到轮椅里,缓缓往门口去。 路灯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一人一车的影子好像完全没了棱角,水雾蒙蒙。 楼前的停车位里,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已经停了一个多小时。 车里的人见许嘉言快到门口的保卫室,立即下了车。 出了大门,右拐有一段上坡的路。 若是以前,他会收起轮椅拄着拐杖,可近日,他下肢残端有些发炎,走起路来会特别疼。 许嘉言转动轮椅上坡,因为吃力,手背的青筋隐隐凸起,没几下,他便出了一身薄汗,呼吸微微急促。 下了雨,路面滑,上了坡没多远,轮椅就往后滑。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抵住了下滑的轮椅。 许嘉言回头,路灯下,又是那张脸,最近雨水频繁,他已经遇见她好几次。 女孩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他说:“谢谢。” 他的声音和广播里一样好听。 “不用谢。”女孩帮他把轮椅推上坡顶,又收了力给他推到平坦的路面。 他又道了谢,手抓在轮环后部,推动离开。 女孩没有再跟上去,只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远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撑伞给女孩遮住了头上的蒙蒙细雨。 “萧总。” 女孩没有说话,她肩上的斜背包里有一把小巧的黑色折叠伞,下次,下次,她一定要鼓足勇气,一定要把伞借给他! 许久,直到前头的那半截人影拐了一个弯,她才淡淡开口:“走吧。” 许嘉言回到家,脱去身上被细雨打湿的大衣,用毛巾在大衣上轻轻擦了擦,挂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查看了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都有雨。 冬天到了,雨水总是很多,而他,一到阴冷的雨天,左腿就会很疼,有时需要吃止疼片。 他脱掉假肢,残端发红发肿,炎症还没消,他拄着拐杖去倒了杯水,就着消炎药喝下。 黑色奔驰车里,女孩正在听电话。 “萧总,许先生从下周开始不会再去袅烟镇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女孩看着细雨蒙蒙的车窗外,心想着,他应该已经到家了。 许嘉言的家离电台也就一公里远,去年年初,她让人把他途径的一小段上坡路重修了。想到这,她又拿起电话,电话刚拨通,她又给挂断了。 算了,若把刚刚那段上坡路也修平的话,她就找不到借口帮他推轮椅了。 她藏了几分私心,收起了电话。 翌日,依旧蒙蒙细雨。 萧氏大厦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荣之地,从顶楼俯瞰而下,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叩叩叩。” 年轻的女孩坐在老板椅上,眯着眼在小憩,没睁眼,“进来。” 秘书将两沓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禀报:“萧总,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另外,袅烟镇的度假村项目也已经和当地政府谈妥了。” “嗯,”女孩生了一双丹凤眼,漆黑的瞳孔透亮,掀开眼,她言简意赅:“那就推进吧。” “是。” 秘书刚转过身,就听见一句很烦躁的嘟囔声—— “怎么还在下!” 秘书听得一愣,转而反应过来。 萧总最讨厌雨天了,更讨厌冬天的雨。 女孩叫萧若,萧氏集团执行CEO,今年二十四岁。 晚八点,蒙蒙细雨终于停了。 许嘉言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一个小时后还会有雨,他没有迟疑,装上假肢,换了一件驼色大衣,拄着拐杖推着轮椅出了门。 他住的是一楼,出行要方便许多。 刚到电台没多久,天又开始下雨了。 所幸,他来早了。 九点五十,萧若穿着一件白色外套从卧室出来,下了楼。 母亲潘云正在客厅里贴面膜看电视,她听到趿拉着拖鞋的声音,扭头问道:“若若,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 萧若换了双白靴子,拉上侧面的拉链,拿起鞋柜上的白色包包,转身问潘云:“妈,好看吗?” 潘云一边给脸上的面膜打圈按摩,一边点头:“好看。” 萧若弯着她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看上去心情美极了,她打开门:“妈,我走啦。” 潘云追到门口:“还下雨呢!” 一身白色的小姑娘已经钻进了黑色奔驰车里。 “带伞了吗?”潘云追到门口。 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这孩子!”潘云跺脚,嘀咕着:怎么一到雨天就喜欢往外跑。 时间刚好十点。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十一月十五,星期天,农历十月初一,欢迎收听……” 车里,FM98.8兆赫里传出的正是许嘉言念新闻稿的声音。 男声字正腔圆,林籁泉韵的声音洒落在她的心窝,融化了这个初冬的三分凉意。 二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电台大楼门口的车位上。 萧若抓起身边的折叠伞,握在手里。 十五分钟后,许嘉言从楼里出来,依旧坐在轮椅上。 他的身后,依旧跟着一个女孩。 雨淅淅沥沥在下。 许嘉言看着密集如帘的细雨,这雨,怕是不能坐轮椅回去了。 许嘉言扶着轮子,转动方向。 张清清立马上前,“许老师。” 许嘉言朝她笑了笑,没说话,越过她,转着轮椅进了电梯。 十几分钟后,张清清看见他拄着拐杖从电梯里出来,左手多了一把伞。 在车里翘首期盼的萧若勾着脑袋往电台大楼门口瞅。 许嘉言将拐杖夹到腋下,撑开伞,对张清清礼貌地说了声再见。 雨里,他的背影,单薄又纤长。 萧若隔着车窗,看见他走到大门口,握着折叠伞的手指指骨收紧。 她原本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伞借给他的。 又要落空了。 她嘟着樱红的蜜桃唇,怅然失落。 蓦地,她眼睛一亮,嘴角上扬,丢了手里的伞,开门下了车。 许嘉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撑着伞,站在大门口,已近十一点,过路的出租车不多,即便有,他腿脚不便,出租车也会先被别人拦下。 他右腿吃力地支撑全身的重量,漫无目的地等。 三米远,萧若站在那里,红着眼看他的背影。 萧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跑过去,冲到马路边,正巧一辆出租车经过。 她招手,出租车停下来,她打开后车门,突然扭头。 许嘉言的视线与她撞在一起。 好巧,又是那个女孩子。 萧若朝他招手,在雨里对他喊:“我们拼车啊!” 第2章 所有的偶遇都有预谋 凑单 萧若朝他招手,在雨里对他喊:“我们拼车啊!” 司机听说对方要拼车,立马说:“不给……” 萧若一个冷冷的眼神射过去,压低声音:“红枫苑,100块。” 起步价的距离都不到就给100块,司机立马不吱声了。 许嘉言本来想说不用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很晚了,他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很难等到一辆车。 他抿唇,拄着拐杖走过去,礼貌颔首说谢谢。 萧若细心地用手帮他护住车门上沿,待许嘉言坐进去后,她轻轻关上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许嘉言并不爱笑,即便是笑,也是出于礼貌,他稍稍松开紧抿的唇,目光清浅:“我住红枫苑,很近。”应该不会耽误她很久。 萧若几乎没有思考,话是脱口而出了,却也结巴了:“那、先、先送你。” 他依旧一句:“谢谢”。 一公里的路程,等了一个红绿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开到了红枫苑的大门口。 许嘉言落下车窗,保安室的大爷见是他,立马笑了:“许老师下班啦。”说着,道闸杆抬起来。 许嘉言礼貌笑笑颔首说谢谢。 出租车在9号楼1单元门口停下。 许嘉言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二十的出来,给司机:“不用找了。” 一公里的地儿,起步价也就十二块钱。 许嘉言下了车,又对萧若说了声谢谢。 司机刚要踩油门,萧若突然说:“等我一下。” 她下了车,站在他身后的雨里,“许嘉言。” 许嘉言微微蹙眉,她知道他的名字? 他回首看她,目光参了几分陌生与淡薄。 “有事吗?”他问。 萧若跑了过去,雨打湿了她的发,淋湿了她的白色外套,刚买的毛茸茸的白色包包也被雨水淋的一咎一咎的。 她听了他三年的新闻节目,也知道他是个冷漠又骄傲的人。她也调查过他,知道他无父无母,知道他左下肢被截,知道他住红枫苑9栋102,也知道台里有个姑娘喜欢他。 她也喜欢他,很喜欢,喜欢了三年,喜欢到睡前梦里都是他。 她离他一米远,站在雨里。细密的雨打在她的睫毛上,一颤一颤,可怜兮兮的。 许嘉言不由得走近她两步,手上的雨伞朝她倾斜了几分。 他见她不语,又问:“有事吗?” 萧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少年班,二十岁大学毕业就进入了萧氏集团,跟着父亲在商场打拼,雷厉风行惯了,可遇到他,嘴竟然笨了,她指着他手里的伞,“你的伞…能借我吗?” 本来想把自己的伞借给他的,可天不随人愿,她只能问他借伞了。 司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车里喊:“还走不走了?” 萧若置若罔闻,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紧紧盯着给她撑伞的男人。 许嘉言犹豫了两秒,把伞递给她,不知为何,竟说了句:“注意安全。”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心善,帮了他很多次。 萧若没有接他手里的伞,穿着白色靴子的两只脚往他身边挪近了几分,她得寸进尺:“把你送进去,我再走。” 许嘉言点头,没有说话,撑着拐杖的手白皙纤长,伞因为朝她倾斜,他的右条手臂被雨淋湿。 进了单元门,许嘉言把伞递给她,颔首,转身。 萧若看着他微微有些瘸的左腿,咬住了下唇。 他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那样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像这冬日里黑隆隆的夜,冷而孤独。 萧若回到出租车里,递给司机一百块钱,“把刚刚他给你的二十块钱给我。”又叮嘱一句:“别拿错了。” 司机愣了一下,撇嘴摇了摇头,一会大方一会小气,女人啊! 司机找到刚刚那张很新的二十块,扭头递给她。 “回刚刚的电台门口。”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一上午,萧氏集团高层例行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萧若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萧总,许先生在银辉商场一楼买轮椅。 银辉商场就在隔壁。 萧若收起手机,对十几个高管淡淡说了句:“会议暂停一个小时。”说完,她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十几个高管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周一,又逢上午,商场里的人不多。 许嘉言拄着拐杖走进一家医疗器械的店面。 “你好,请问有电动轮椅吗?” “有的。” 店员领着他走到最里面,指着靠墙摆放的四个轮椅,“这几款都是电动的。” 许嘉言认真看了看,问:“可以试坐吗?” “可以。” 工作中的萧若一般穿的都很正式,枣红色风衣,叠搭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踩着一双及脚踝的黑色高跟鞋,没有她这个年龄的俏皮可爱,倒是优雅中带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感。 一楼商场有两家买医疗器械的,店面相邻,很好找。 隔着透明玻璃窗,萧若一眼便看见了正在试坐轮椅的许嘉言。 她吞咽了一下,抚了抚心口,镇定自若地走进去。 “你好,有老年人用的拐杖吗?” 正在给许嘉言解说电动轮椅使用方法的店员立马直起腰。 “有的。” 装偶遇的萧若一脸惊喜地看着他:“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 许嘉言微微颔首,没有说巧。 店员走过去询问:“请问您是要四角的还是单杖?” 萧若哪里知道,就想到了许嘉言用的那款,她比划着:“就是可以伸缩的那种。” 店员会意,领她到另一边的柜台,给她介绍。 萧若瞄了一眼不远处低头看说明书的许嘉言,她小声对店员说:“你忙你的,我自己看看。” “好的。”店员回到许嘉言身边,问他:“您看您还需要试坐其他几款吗?” “都差不多吧?”许嘉言问。 店员回答:“使用方法都一样,只是材质不同。” 许嘉言指着他试坐的那款问:“这种多少钱?” “这款是中等价位,8999。”店员开始促销:“我们店正在做活动,满三万可以打7.8折,五万可以打6.5折。” 许嘉言觉得贵了,指着另外几个,分别问了价格,最低也要5999。 一直偷听的萧若看了一眼柜台里的拐杖,都还不到一千块钱。 想帮他凑单的萧若开始在店里四处搜寻贵的东西。 转悠了一圈,她眼睛对着四万五的价格牌发光:“这种轮椅还可以爬楼梯?” 店员立马走过来,说:“这款是智能电动爬楼轮椅,它有加长坦克式履带,上下楼80层都没有问题,轻松折叠,速度可调。” “那你给我拿一个。” 店员见她这么爽快,立即说:“好的,您稍等。” 这时,许嘉言拿起了放在腿上的拐杖,撑着身子从轮椅上站起来,店员立即抬头:“先生,如果您喜欢那款,可以和这位女士拼单。” 还想再看看的许嘉言礼貌婉拒。 萧若见他往门口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到他跟前。 “你不喜欢吗?” 许嘉言被她问的一愣,转而摇头。 见他又要走,她急的拉住了他的胳膊,紧张得直吞口水:“是不喜欢那种样式还是觉得贵了?” 许嘉言低头看了眼,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萧若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她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 许嘉言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很委屈的一句话—— “你能帮我拼单吗?我想凑五万。” 许嘉言回首,望着她可怜兮兮求帮助的小脸,有几秒的失神。 她的脸很小,真真算得上巴掌脸,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不笑的时候很冷,装无辜可怜的时候眉心一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狐狸。 想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叼回自己窝里的小狐狸,弱弱地问了句:“可以吗?” 他眉眼清隽,目光看人时很淡,此时,他看着她的眼里有一晃而过的光。 他说:“好。” 她便笑了。 许嘉言花了5849块钱买了他需要的电动轮椅,萧若花了29250块钱买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智能电动爬楼轮椅。 可她很开心,开心的不成样子,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笑成了弯月。 萧若推着那轮智能电动爬楼轮椅回到公司。 秘书很诧异,忙过来接着:“萧总,您这是要送人吗?” 正愁着没地儿放的萧若踩着欢快的步子,甩下一句:“送你了。” 秘书:“?”他家也没人能用得上这东西啊。 当天晚上,依旧等在电台楼前车位里的萧若苦恼了。 下雨不好,路滑,他无论拄着拐杖还是坐着轮椅,打伞都不方便。 下雨也好,她才有理由有机会靠近他。 可他新买了电动轮椅,以后无论上下坡还是下雨,他都能够自己解决了。 她看了眼腿上那把被她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色雨伞,囊起了鼻子。 雨,依旧在下,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会雨过天晴。 十点四十五,许嘉言坐着轮椅从楼里出来,萧若一眼就认出他坐着的轮椅还是以前的,因为轮子颜色不一样。 他为什么不坐新买的电动轮椅呢? 许嘉言今天在外套外面穿了一件雨衣,他双手转动轮子,往大门口去。 拐弯的时候,一个撑伞的男人没注意到他,跑得急,小腿撞到了许嘉言轮椅脚蹬。 可能撞得他很疼,男人龇牙咧嘴的骂:“走路不长眼啊!” 许嘉言把轮椅往后退了稍许,低声道歉。 被撞的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才离开。 站在两米远的萧若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讲电话,伞遮住了她的半个身上,雨声也遮住了她故意压低的声音。 上坡的路面湿滑,轮椅行不稳,上坡时打了滑,不停朝后,恰时,一双很白很小的手扶住了椅背。 许嘉言回头。 又是她。 最近他见到她的频率很高,连着下了三天的雨,他便见了她三次。 哦,不对,加上上午在商场买轮椅,三天遇见了她四次。 大概是见面的次数多了,他的目光揉了几分昏黄的路灯进去,不再像之前那般清浅薄凉。 但他依旧只说:“谢谢。” 她依旧把他推到平坦的路面。 他穿着雨衣,她淋着雨。 她站在他身后,问他:“你新买的电动轮椅呢?” 许嘉言语气温和,解释:“电动轮椅不适合雨天出行。” 是这样啊。 那她以后还可以在雨天的时候帮他走这一段上下坡的路咯,她抿着唇,压着嘴角的笑。 他又说了句谢谢,对他来说,谢谢等同于再见。 说完,他便转着轮椅,走了。 萧若依旧站在原地等到他拐弯才转身。 黑色奔驰车就跟在她身后五六米远。 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变了,像钻进了刀子。 司机兼保镖的王兴坐在后座,扣着一个男人,男人嘴里塞了东西,“呜呜”直叫。 秘书开着车。 萧若身上的枣红色大衣已经淋湿了,她掸了两下身上的雨,坐进副驾驶。 “找个地方。” 秘书心领神会,把车开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秘书给萧若撑着伞,保镖逮着男人的肩,把他从车里扯了出来撂在了地上。 跌坐在泥水里的男人手脚哆嗦,一个劲往后面缩。 第3章 萧若护夫 好飒好飒 跌坐在泥水里的男人手脚哆嗦,一个劲往后面缩。 萧若往他跟前走了两步,秘书立马跟上前,萧若脚上的鞋跟陷进了泥里,她低头瞅了一眼,有些嫌弃,她将身上的大衣拂起来,蹲下,冰冷的眼神射过去。 男人手脚没绑,却不敢自己把嘴里的东西给拿出来。 保镖上前,弯腰将男人嘴里的东西一把拽了出来。 萧若歪着脑袋看他,舌尖在腮帮处顶了一下,语速不急不慢的,“多大了?” 男人慌得不得了,哆嗦着答:“32。” 萧若默念:“32,”她问:“有孩子了吗?” 男人点头:“有、有…” 萧若抬手,看了看掌心,五指蜷起又松开:“有孩子了啊…”都有孩子了,还不知道以身作则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她一巴掌甩到男人的脸上,劲儿用大了,掌心有点疼,她甩了甩手。 “回去教育你的孩子,出门在外要懂礼貌,不然,就会有人代替他的父母教育他。” 男人被掌掴的措手不及,懵了。 萧若显得有点不耐烦,皱着眉头问:“听懂了的话就喘个气。” 男人后知后觉,忙不迭地点头:“懂了懂了……” 萧若这才站起身,扬了扬下巴:“滚吧。” 男人连滚带爬的带了一身泥,逃之夭夭。 翌日,雨过天晴,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周都是艳阳天。 三年了,她还从没有在天晴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雨水多的时候,就见他多一些,雨水少的时候,就见他少一些。 克制不住了,她也有去电台见他,但只敢偷偷地、远远地。 周五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许嘉言的萧若,脾气有点暴躁了。 不是嫌咖啡苦了就是嫌午饭的菜咸了,就连秘书敲门,她也嫌声音大了。 她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捏了捏眉心。 半晌,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又是连续一周的晴天。 她扔了手里的手机,开始发呆,满脑子都是他。 傍晚,萧若终于忍不住了,没让司机跟着,她自己开车去了红枫苑。 冬天昼短夜长,才六点,天就黑了下来。 9栋102,客厅里的灯亮着。 许嘉言半躺在沙发里看书,他已经看了一个下午,他有轻微的近视,看久了眼睛会酸涩。 他放下手里的书,闭着眼,捏了捏眉心。 正对客厅阳台的外面,萧若坐在驾驶室里,鬼鬼祟祟地注视着前方。 客厅的窗帘拉开一半,萧若能看见搭在沙发贵妃位上的一条腿,但是看不见人。 萧若就这么看着那条腿看了一个小时。 看得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就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等她睁眼,客厅的灯已经黑了。 萧若看了眼时间,天!已经九点五十了。 九点五十几乎成了萧若的生物钟。 她忙发动车子,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电台楼下。 她点开Radio按钮就是FM98.8兆赫的调频广播。 十点整,许嘉言温润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萧若放平了椅背,躺了下去。 车窗外,无风无雨,月缺,星辰几点。 萧若还记得第一次从电台里听见许嘉言的声音,当时的她就在想,这个人一定很温柔,就像他的声音一样,后来,她偷偷去了电台,打听FM98.8兆赫晚间新闻是谁播报的,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许嘉言…… 许嘉言…… “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记录之。” 后来,FM98.8兆赫的晚间新闻,她一次都没有落下。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时候,她只想着:要是这个人能用他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或者给她讲一个故事就好了。 见到他本人以后,她的想法就变了,她想把他哄到她的床上,让他天天喊她的名字,夜夜给她讲故事。 十点四十,许嘉言坐着新买的电动轮椅从楼里出来。 电动轮椅的速度比他之前徒手转动轮子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萧若的目光自他从楼里出来就一直定在他的身上。 他今天没有穿大衣,穿了一件黑色的防风服,似乎是因为天气转凉的原因,他在腿上盖了一条毯子。 他的背挺的很直,目视前方。 萧若扫了一眼他的腿,发现只有一只脚。 他今天没有带假肢。 直到看不见他的人了,萧若才打开车门,小跑过去,躲在墙角,偷看—— 他转弯了。 她又小跑到大门口,躲在伸缩门后,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他上坡了。 电动轮椅果然方便很多,他再也不用吃力地用手去转动轮子,也不用担心轮椅会倒退。 约莫两分钟后,萧若才站直了身子,慢慢往前走,可她不敢离得太近,在他身后十几米远,远远跟着。 直到许嘉言拐了弯,萧若才加快步子,谁知—— “啊!” 一声尖叫,萧若肩上的包带都滑落了下来。 轮椅转了方向,面对着她的许嘉言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 他是逆行,很抱歉地对她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更多是心虚的萧若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结结巴巴:“你,你怎么……”怎么往回走了。 他解释:“东西丢在单位。”所以回去取。 她还以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萧若装傻充愣:“你单位在这附近啊?” 许嘉言点头。 他越过她,萧若转身,却没想,许嘉言回头了。 萧若忙转过身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贼,偷东西被警察当场抓到的贼。 一颗心上蹿下跳,惴惴不安的。 “你好。” 萧若再次回头,紧张得直吞口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名……”所以只能用你好跟她打招呼。 没等他说完,萧若立即张口报上自己的名字:“萧若,萧声的萧,恨蘼芜杜若的若。” 许嘉言一双眼睛清澈,黑白分明,看着她,没有喊她的名字,他说:“上周末,在我家楼下,”他耐心解释:“你借我的伞还没有归还。” 萧若愣了一下,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的,迅速眨了两下,“噢,伞、伞我今天没带。”她抿了抿红唇:“能给我你的号码吗?我明天给你送到电台。” 她刚刚还问他的单位是否在这附近。 许嘉言端坐在轮椅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知道我在电台工作?”这旁边有好几个单位。 呀,露馅了。 萧若一时语塞。 许嘉言没有继续追问,他没有随身带纸笔,犹豫了几秒,说:“你把伞放在门口的保卫室就行了,我会去拿。” 说完,他微微颔首,把轮椅转了方向,走了。 萧若站在原地,失神了许久,她眼神空洞地往前走,待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是往红枫苑的方向,而她的车还停在电台的院子里。 萧若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停在电台院里的车里,中途差点崴了脚。 可她依旧没有先走,她知道许嘉言不会那么快出来,于是她趴在方向盘上等了好一会,直到许嘉言出现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收回目光,眼神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把黑色折叠伞上停留了许久。 第二天晚上十点二十分,许嘉言刚回到休息室。 一个同事敲门喊:“许老师?” “请进,”许嘉言抬头:“什么事?” 同事说:“外面有人找你。”同事勾着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许嘉言拄着拐杖坐到轮椅上,出了休息室。 还能是谁找他。 就是借人伞不归还被人开口索要的萧若。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荷叶边半高领毛衣,她站在走廊的墙边,一只手因为紧张不断抠着肩膀上的包包带子。 这时,休息室的门打开,许嘉言没有使用轮椅的电动功能,他用手推着轮子。 他没有直呼她的名字,而是礼貌又疏离地喊她:“萧小姐。” 萧若抬头,不自然地拨了拨耳边的发,却忘了耳边没有发,长发被她盘成了髻。 她有点紧张,舔了一下唇,走过去。 她把折的一丝不苟的伞还给他,说:“我觉得放在保卫室不礼貌,就给你送来了。”主要是想见他,更想和他说上两句话。 许嘉言接过她手里的伞,说:“谢谢。” 依旧礼貌疏离。 天冷,电台的大楼有些年头了,走廊是开放式的,开着窗,有阵阵凉风吹进来。 他刚刚接她手里的伞,看见她的指尖通红。 大概是在外面等他等的吧。 他觉得抱歉,开口:“要喝水吗?”很礼貌的邀请。 萧若一点都不渴,却立马答应:“好啊。”有点急不可耐,又很求之不得。 许嘉言转了轮椅的方向,萧若也没有问他要不要帮他推,就握住了椅背后的把手。 许嘉言微微扭头,他想说不用我可以自己来,不知怎么的,没有开口,原本放在轮子上的手拿开了,交放在身前。 她很细心,见他收回了手,才开始推动轮椅。 他背对她,说:“谢谢。” 她微微弯了点腰,柔着声儿说:“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跟我说谢谢?” 大概是觉得他和她还属于需要互相道谢的关系,许嘉言没有说话。 到了他的办公室。 许嘉言很客气:“你先坐一会儿。” 萧若环顾了四周,走到暗红色的木质沙发上,端正地坐下。 许嘉言去拿了两个一次性水杯,套在一起,去装水的时候才发现,饮水机里的水已经很久了,他平时都是自己带水来的。 他拿着纸杯:“你等我一下。”他去其他办公室倒水去了。 过了两分钟的时间,他回来,端着热气腾腾的一杯水,递给她。 她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弯了稍许,“谢谢。” 水有一点烫,萧若两只手捧着杯子暖手,许嘉言回到桌前。 第4章 萧若遇情敌 许嘉言的腿疾 萧若把热气腾腾的一杯水喝的见了底,期间,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偶有抬头,却都没有与他目光相撞。 转眼到了十点五十。 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出了电台。 萧若放下杯子:“我、我先走了。” 许嘉言这才抬起头,去拿手边的拐杖:“我送你。”他也要走的。 萧若咬了咬嘴唇,结结巴巴:“你也要回去吧?”她是试探的语气。 他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她又对他撒谎:“刚好我也要去红枫苑附近。” 他像是在犹豫,但是犹豫的时间很短,他说:“那你等我一下。” 他拄着拐杖一坡一坡地走到轮椅旁,把叠的很整齐的毯子拿起来,坐下,把伸缩拐杖收起放到一侧,然后把毯子盖到腿上。 萧若站在沙发旁看着他做着出行前的准备工作。 “可以走了。” 萧若走到门口,待他出来,帮他锁上门。 他依旧很客气的跟她说谢谢。 到了电台楼下,许嘉言才使用轮椅的自动前进功能,他的目光落到她脚上的高跟鞋,于是把速度调慢了一些。 路上行人很少,路灯昏黄,灯光打下,把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萧若瞧了两眼,兀自笑了。 三年了,她终于不再偷偷地跟着他,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在他身旁,只可惜,才一公里的距离,太短了。 到了红枫苑门口,许嘉言停下,微微抬头对她说:“注意安全。” 萧若只能止步,虽然她很想,特别想把他送进去,甚至把他送到家门口。 她朝他挥手说再见。 许嘉言轻扯嘴角,不带感情地微笑,轮椅转动方向,进了小区。 萧若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下次不穿这双高跟鞋了,有点磨脚。 从电台到红枫苑,花了15分钟。 折回去,萧若只用了9分钟。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潘云站在楼梯的拐角,抱着手臂,质问的语气:“去哪了?”她给萧若的秘书打电话,秘书说她很早就从公司走了。 萧若没理母亲的质问,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里坐下。 右脚的大脚指关节已经磨出了一个水泡。 她抱起自己的脚在那吹。 潘云走过来,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问你话呢!” 萧若把脚一抬,伸到她的面前,不解释,用卖惨的表情看着潘云。 潘云已经对她这套有了免疫力,拍掉她的小脚丫,坐她对面,手臂依旧叉在胸前。 萧若叹气:“妈,我这一天天的,几乎是把命都卖给了公司,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关怀吗?” “关怀?”潘云不为所动,“我给你的关怀还少吗?整个公司都给你了!” 当她很想要吗? 萧若两手一摊:“那我还给您行不行?”要不是萧家就她一根独苗,她才不会接手公司。 她才24岁啊,花样的年华,却整天对着一群比她大几轮的秃顶老爷们。 想想都心酸。 “这话要是被你爸听见了,非打断你的腿!” 好吧,那就让她那个老爸下来,看会不会打断她的腿。 萧若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开始“老萧老萧”地叫。 两分钟后,老萧从楼上跑下来,脚上的拖鞋都穿得左右颠倒了。 看把他急的,潘云白了他一眼:“没出息。”女儿奴。 女儿奴老萧过来给他的女儿揉肩。 “爸爸…”萧若用的是第三声的语调,拖着长长的尾音,撒起娇:“潘女士一点都不体谅我。” 潘云:“……”这状告的。 商场上是个笑面虎回到家依旧是个笑面虎的老萧,装腔作势的给老婆一个怪嗔的眼神:“咱们若若白天在公司这么累,这回来,你就别数落她了。” 潘云一个冷眼射过去。 笑面虎老萧立马闭嘴了,宠爱的眼神回到女儿脸上:“若若,厨房炖了燕窝,爸给你盛一碗?” 萧若嗯了一声。 老萧立马跑过去,把老婆从沙发上拉起来,拖拽着去了厨房。 一到厨房,老萧立马认错:“老婆大人,对不起,刚刚小的言语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两面派!”潘云拉开抽篮,拿了个碗出来。 老萧立马把碗接到手里,盛了一碗出来,赶紧先端给老婆,而后才又拿了一个碗出来,盛给女儿。 后半夜,万籁俱寂。 侧躺着床上的许嘉言把身体蜷成了Z字型,他的额上有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因为疼痛早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也都爆了出来。 他一只手按着左腿膝盖的位置,一只手紧紧攥着枕巾。 房间里传出轻微的闷哼声。 他强撑着身子,用发抖的手打开床头灯,撑着床垫坐起来,止疼药就放在床头柜上,他剥了两颗,就着已经凉掉的白开水服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疼痛感丝毫不减,他全身发烫,又发烧了。 他已经连着发了两夜的烧。 家里的药备得很齐,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哆嗦着双手,找到退烧药,没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 一直疼到早上七点多,疼得他终于忍不了,才拨打了120。 半小时后,许嘉言被推进了急诊室,急诊值班医生给他注射了镇痛针,十几分钟后,疼痛感才减轻。 八点半,刘医生来了,这些年,刘医生一直是他的主治医生。 抽完血,许嘉言又被推去做了其他的相关检查,检查结果不太好。 刘医生建议他手术治疗,这样能降低日后的复发率。 这些年,许嘉言看了很多关于骨疾的书,他知道手术的目的就是清除死骨、炎性肉芽组织和消灭死腔,他问:“死骨面积大吗?”如果死骨面积大,骨组织清创过程中造成的骨缺损,可能需要植骨。 刘医生让他不要担心:“手术中选择自体骨游离植骨修复就可以了。” 临近傍晚,许嘉言给台里领导请了一周的假。 晚十点,萧若守在车里,等到的却是一个女人播报晚间新闻的声音。 怎么换人了? 萧若猛地从放平了的驾驶位里坐了起来。 听了他三年的广播,这是她第二次在他的节目里听到别人的声音。 上一次是两年前,他请了三天的假,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住院了。 那这次呢?难道也是住院了吗? 萧若不想胡思乱想,她立马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二楼,潘云脸上敷着面膜,朝躺在床上看书的老萧道:“你那宝贝女儿又跑出去了!” 老萧翻了一页手里的书,“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啊?” 潘云把脸上的面膜纸一揭:“那我管她,你倒是别护啊!” “若若又不是小孩子,”老萧端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吹了一口茶面,“她做事向来有分寸。” “她才24岁!”潘云很不放心。 别人家的孩子24岁都还是做梦的年龄,到她女儿那,却是和一帮老狐狸们玩心眼,耍手段。 老萧不那么认为,萧若二十岁就跟着他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直到今年年中,他才退居二线,之所以把公司的决策权交给萧若,就是为了能更好地锻炼她。而他那个女儿也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 老萧合上书:“就咱若若那一身硬骨,不会受欺负的。”就算被人欺负了,还有他这个老爸在后头撑腰呢。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萧若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电台。 许嘉言的晚间新闻是由另一个播报新闻的同事代班的。 萧若来的时候衣服和鞋都没来及换,过膝的长款五彩针织衫,平底的毛绒豆豆鞋让她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可爱。 她扒着一间门牌写着‘播音室’的窗户,往里瞧,可惜什么都瞧不见。 走廊一头,巡视的保安朝她喊:“那谁,别看了,走走走。” 萧若置若罔闻,走到另一间办公室门口,敲门。 没人应,她就直接拧开门把,可惜里面没有人。 “嗨!”保安朝她这边跑过来,“说话听不见啊!” 这时,隔壁的播音室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与萧若年纪相仿的女孩。 是张清清,萧若知道她。 她也喜欢许嘉言。 萧若上下扫了她一眼,抱起双臂:“许嘉言今天没来吗?”她在装镇定。 张清清也打量她,只觉着这张脸面熟,“你是?” “我是他朋友。” 萧若刚说完,保安就拽住了她的胳膊,“非工作人员不准入内,那么大的字看不见?” 萧若甩开保安的手,冰冷的眼神射过去:“近视眼,不行啊?” 保安:“……”小嘴还不饶人。 张清清伸手制止了保安,看向萧若,礼貌又戒备:“你可以打许老师的电话。” 张清清知道许嘉言没什么朋友,因为她从没有见过有人来电台找过他,他那么孤冷的性格,怎么会有朋友,更何况是女人。 不甘示弱的萧若立即拿出手机,翻开通讯簿,亮给张清清看:“我有他电话,就是因为打他电话,他不接,我担心,才过来的!” 许嘉言的电话,已经在萧若的手机里躺了两年半,可惜她从来没打过。 她不敢打,她在商场雷厉风行,唯独在他面前,是个胆小鬼。 张清清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确是许嘉言的手机号码。 “许老师生病请假了。” “生病?”萧若怔住,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萧若问:“他请了多久?” 张清清实不相瞒:“一个星期。” 萧若眼神四处飘了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往楼梯口走,步子很快。 近两年,萧若对许嘉言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他每个周六都会去袅烟镇教书,也知道他去超市买的最多的是面条和牛肉,更知道他每半年都会去仁和医院复查腿疾。 “喂,帮我查查许嘉言是不是住进仁和医院了。” 第5章 萧若追夫进医院 这该死的死缠烂打…… “喂,帮我查查许嘉言是不是住进仁和医院了。” “好的,萧总。” “现在就查,我等你电话。” 没一会的功夫,电话来了。 “萧总,许先生早上住进了仁和医院。” “哪个病房?” “住院部9楼骨二科16床。” 二十五分钟后,萧若气喘吁吁地站在仁和医院住院部9楼骨二科,写着15-16床的病房门口。 电梯排了很长的队,她等不及就直接爬的楼梯,爬的时候没觉得累,到了门口,两腿才打了软。 她单手扶墙,气喘吁吁。 护士走过来,问她:“你没事吧?” 萧若摆摆手,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说没事。 护士刚转身,萧若立马拽住了护士的胳膊,“你好,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没事吧?” 护士怔了怔,问:“你说的是哪一床?” “16床,16床的许嘉言,他叫许嘉言。” 护士笑了:“16床啊,暂时没事,不过明天下午手术,”护士打量她一眼,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家属,她喜欢这个词。 萧若抿了抿唇,点头。 护士问:“那你今晚陪夜吗?病人腿脚不方便,你们最好有一个陪护。”说完,护士就去了另一个病房。 萧若站在许嘉言的病房门口,很久都没有进去,手一会放在门把上一会又缩回来,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 护士巡视完所有的病房回来,看见她还站在门口,就问:“你还没进去吗?” 萧若尴尬地笑了笑,咬了咬唇。 护士是个小姑娘,看着年级很小,她失笑道:“你还准备在门口站一夜啊?” 萧若两手手指在那抠着,低着头:“我怕他在睡觉,进去会打扰他。” 护士像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也难怪,许嘉言一张脸长得俊俏,又温和有礼,上午两个护士争着要去给他抽血,最后还是石头剪刀布决定的。 护士问她:“你是16床的什么人?” “朋…朋友…” 这吞吞吐吐的模样,一准不是朋友了。 “那等下我进去给他量体温,你跟我一块进去?”护士嘴角一直弯着,要不是因为她有男朋友了,她才不会这么热心。 “好、好啊!” 五分钟后,萧若跟在护士的身后进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许嘉言还有另一个病人,侧身睡着。 病房里开了暖气,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许嘉言半躺着,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有睡着,听见门声,他睁开眼,看见护士身后的姑娘,他撑着胳膊,微微坐直了几分。 护士把体温计递给他,转身,对萧若眨了下眼,就走了。 许嘉言想说他半个小时前已经量过一次体温了。 但他还是解开病号服的衣领,把体温计夹到了腋下。 萧若小心翼翼的往他的病床前挪近了两步,露出一个并不怎么自然的笑来。 “我刚好来看一个朋友,就、就路过,好巧啊。”她语无伦次又漏洞百出。 许嘉言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收回了视线。 他只是腿残了,却不傻,他能看出眼前的姑娘对他的心思,就像台里的张清清一样。 他没有揭穿她,许是怕吵着另一个病人,他说话声音很小:“我没事,很晚了,你快些回家吧。” 开口就赶她走。 萧若在他面前虽然是个胆小鬼,但对他的执念有很深,不然不会喜欢他三年了还不知退缩。 她固执地杵在那,因为手足无措,她两个脚尖不自觉地小幅度的动着。 五分钟过去,许嘉言把衣服里的体温计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握在手里等护士来。 萧若没话找话:“护士说你明天手术。”她想说的是别人手术都会有家属在外面等候,她可不可以也来,像别人的家属那样,等他。 许嘉言言语淡淡的:“小手术而已,不打紧。” “哦。”萧若继续低头抠手指,大拇指的指甲盖都被她抠掉了一圈,她偷瞄他一眼,问:“那你明天几点手术?” 许嘉言没有说话,冷不丁的,安静的病房里传出打鼾声。 萧若看过去,紧接着蹙起了眉头,她得给他换间病房才行。 又过了一会,护士还没来,许嘉言抬手按了床头上的呼叫器。 护士推门进来,许嘉言将体温计还给护士,护士看了看,说:“体温正常。” 下了一次逐客令的许嘉言不好再开口,便对护士说:“我要休息了。” 护士心领神会,扭头对干杵着的萧若说:“病人休息,你明天再来?” 再待下去就成癞皮狗了。 就想当只癞皮狗的萧若哦了一声,往门口走,也就两三米远,她回了好几次头,直到护士把门带上,她才重重地呼了一声气。 走到电梯口,她又折回来,问护士:“许嘉言明天下午几点手术?” “三点半。” 三点半,萧若记下了。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潘云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见萧若垂头丧气地进门,她没好气地咳了一声。 萧若装作没听见,换了拖鞋就往楼上去。 被当做空气的潘云追上楼梯,拽住她:“你最近怎么老是半夜出去?”她怀疑女儿谈恋爱了。 她这个女儿一向眼高于头顶,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好奇。 萧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妈,我心里难受。” 潘云:“……” 没等潘云问,萧若就弯腰抱住了她:“妈,如果我不这么完美就好了。”最好缺条胳臂少条腿,那他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据她于千里了? 潘云一时语塞,还有人嫌自己完美的? 萧若吸了吸鼻子,松开手,转身上了楼。 潘云愣在原地,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出去一趟回来就焉了。 回过神来,潘云趿拉着拖鞋跑上了楼,跟她的老公汇报。 “若若不对劲!” 老萧已经睡着了。 潘云坐在床沿自言自语似的:“肯定是谈恋爱了。”就她那闺女,除了感情方面,哪还有什么事能把她羁绊成那样? 魂都快丢了似的。 老萧打了一声鼾。 潘云一巴掌甩他肩上,没好气地数落:“还没老呢就把那一摊子的事丢给若若,天天说疼闺女,我看你就是嘴上疼!” 老萧翻了个身,咕哝一声又睡了。 初冬湿冷,漠漠雾霭。 萧若起了个大早,从家里提了个空的保温桶就走了。 到医院的时候,还没到八点。 她敲了敲病房的门,拧开门把,探了个头进去,却见病床上是空着的。 咦,人呢? 这时,卫生间的门从里打开。 许嘉言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表情有几分讶异,大概没想到她还会来。 卫生间离病房门很近,萧若往后退了退,给他让出道来。 许嘉言看见她手里的保温桶,心头一颤,她这么早来,难道是给他送早饭? 许嘉言走到病床前坐下。 萧若把保温桶放到床头的蓝色柜子上,她比昨天晚上第一次来要自在一些,抽了椅子坐下。 她声音轻的不像话:“饿不饿?我买了排骨粥。” 他礼貌谦和地拒绝:“谢谢,我下午有手术,要禁食。” 萧若尴尬地咬住了下唇,光想着早点来给他送吃的,竟忽略了这个。 她很囧地挠了挠头,脸颊都恼红了。 他声音温柔,和播报新闻时的语气无差,他问:“你吃了吗?” 萧若摇头,又立马点头,脸上全是慌乱。 他嘴角笑意清浅,说:“你吃吧。” 萧若哪好意思当他的面吃东西,她摇头说不饿。 两人沉默了一会,隔壁床的病人家属来送饭了。 又是说话声,又是不锈钢饭盒碰撞声,又是呼哧呼哧的喝粥声。 萧若更想给他换病房了。 可她知道,现在不行,他会拒绝,她得捡他去手术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给他换。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八点,医生开始查房,前面是主任,后面跟一群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还有两三个护士。 八点半,医生来到许嘉言的病房。 “若若?”许嘉言的主治刘医生,看着病床前站着的萧若,怔楞了几秒。 “刘叔叔好。” 刘医生是潘云弟弟潘风的同学,关系很好,萧若去舅舅家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刘医生看了一眼许嘉言,又看了一眼萧若,明白了几分,他问:“你们是朋友?” 许嘉言和萧若对视一眼。 她说是。 他说不是。 刘医生顿悟,看来是妹妹有情,哥哥无意啊。 刘医生哑然失笑,顿了几秒,他跟许嘉言交代了一些术前事项,就去了另一个病人那里。 刘医生出病房前,扭头对萧若说:“若若,9点来找我。” 萧若自认和刘医生并不熟,不过有几面之缘,但她还是哦了一声。 因为要给许嘉言换病房,既然刘医生跟她装熟络,那她倒省了一些关系。 萧若以为许嘉言会问她和刘医生的关系,但他没有。 她就开始解释,平时在工作和生活中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此时敛了爪牙,细声细语的:“刘医生是我舅舅的同学。” 许嘉言:“嗯。” 萧若表情认真:“其实我跟他不熟。” 许嘉言:“嗯。” 萧若不厌其烦:“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许嘉言:“嗯。” 萧若慌里慌张:“所以你别误会。” 可许嘉言眼里平静得过分,他抬头,语气很淡:“我没有误会什么。” 她眼眶一下红了,原来他一点都不在乎。 可她还瞎解释了半天。 脸上、心里全是委屈。 九点十分,护士进来,对许嘉言说该去做检查了。 一直没有下逐客令的许嘉言这才对她说:“萧小姐回去吧。” 在他面前一直温顺的像只猫似的萧若第一次耍起了无赖:“我不走。” 许嘉言:“……” 萧若坐在椅子上,嘟着唇,偏着头,看白色的墙壁。 许嘉言轻叹一口气,从床沿上起来,他没有带假肢,轮椅就放在床边,他撑着床垫挪过去,护士赶紧过去扶他。 他轻言:“没事,我自己可以。” 刚刚还因为赶她走而生闷气的萧若,心一下就软了,她二话不说,站起来,走到轮椅后,手扶上轮椅把手。 他又说:“我自己可以……” “不许说话。”三分命令,七分撒娇。 许嘉言:“……” 第6章 许嘉言的拒绝 不听不听不听 因为血检和尿检在早晨六点就已经做过了,许嘉言去门诊只要做静脉彩超和胸片,心电图等下回病房做。 十一点,做完胸片的许嘉言由护士从检查室推出来,萧若立即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来跑过去,从护士手里接过他的轮椅扶手。 经过门诊大楼后面的花园,有的被家属搀扶,有的独自一人。 一直垂头不语的许嘉言突然按住轮椅的轮子,轮椅停住。 萧若弯下腰,着急忙慌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嘉言没有说话。 萧若看了眼周围,花园里有不少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她嘴角有笑,弯着腰歪着脑袋问他:“不然我们在这晒会太阳?” 花园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漂浮着些许睡莲,睡莲下有几条红鲤,几个孩童顽皮地朝水池里扔小石子。 萧若把他推到一个长椅旁,她坐到长椅上,手放在轮椅的侧面扶手上。 她的手很小,指甲上没有她这个年龄的女孩爱涂的指甲油,浅白色的月牙浮在粉粉的指甲上,很白皙干净。 她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直到许嘉言抬头,萧若才猛地把眼神移开。 他眼里凉,像池子里的水,他双手叠放在腿上,左腿膝盖下的裤腿里空荡荡的。 二十一岁之前,他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不仅是学校里篮球队队长,还是校广播站的副站长。 那个时候,他生活里的每一处都沐浴在阳光下,然而,所有的光鲜在一瞬间就被毁灭了。 他在医院醒来,父母双亡,自己的左下肢被截。 全是让人绝望的消息。 从此,他的世界一片灰暗,再也没了鲜活和生气。 他目光微垂,眼里有拨不开的阴郁,双眸里全是受尽风霜的孤凉,他声音清冽如冷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说的干脆利落。 她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都还没跟他说喜欢他,还没跟他告白,他就拒绝她了。 他说完那句话,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他把手放到轮椅上,去推轮子。 她眼里全是慌乱,她惊慌失措地拉住了他的袖口,声音轻微地哽咽,“你先别拒绝我好不好,我们可以、可以先做朋友。”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许嘉言轻轻抽回胳膊,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得很好。 说完,他推动轮椅,与她背道相向。 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会心软,会给她希望,会耽误她。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不该把美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和葬送在他的身上。 他要断了她的念想。 可他不知道,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喜欢了他三年,在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和家庭背景后仍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他。 萧若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里,他渐渐远去的半截背影孤苦冷清。 她用尾指拂去颊上的泪,眼里全是固执。 她自言自语:“许嘉言,我不会放弃的。” 许嘉言一个人回到病房,没有从轮椅上下来,眼里什么倒映都没有,整个人都在放空。 临床的病友朝他招呼两声,他像是没听见,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 萧若没有走,去了刘医生的办公室。 “叩叩叩。” “进来。” 萧若推开门,一双眼,还有些红,她走过去,喊:“刘叔叔。” 刘医生四十出头,感情方面也算是过来人,他直接戳穿她的小心思:“喜欢许嘉言?” 萧若愣了一下。 许嘉言在她没有表白的时候拒绝了她,眼前这个不是很熟络的刘叔叔也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刘医生失笑:“你爸妈知道吗?”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个残疾人吗? 她忙摆手,很慌张:“你可别在我舅舅面前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刘医生问:“知道他的情况吗?” “什么?”萧若问:“你是指哪方面?” “还能有哪方面?”最重要的,他的身体。 萧若点头:“知道一些。”她没说她就差把许嘉言的祖宗三代都查了一遍了。 刘医生因为和潘风的关系好,也就没把她当外人,他坦言:“他的腿动过两次手术,加上这次,是三次,截肢的人在心理上会出现比较大的心里落差,而且由于做完截肢手术,患者的血液循环会出现变慢的情况,体内的新陈代谢速度也随之减慢,这都会间接导致一系列的疾病发生,你——” “刘叔叔,” 萧若打断他:“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利弊她都权衡过,可还是止不住的喜欢他,止不住的想和他在一起。 她明明白白地摊开来说:“我对许嘉言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我喜欢他三年了,我不想仗着自己年轻就去享受刺激和新鲜,遇见他,我的心就定了。” 刘医生有些诧异,“若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才二十二三岁吧?” “二十四了。”她说。 “二十四…”刘医生语重心长:“一辈子还很长……” “那又怎样?”她固执己见,“计划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她笑:“也说不定,我哪天就出了意外,比他先走了呢?” 刘医生皱了皱眉头,压根没想到这话会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刘叔叔,”萧若叉开了话题:“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我想给他换间单人病房。”她虽然对他了解不多,多是调查和跟踪,但她想,他应该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刘医生哼笑:“你这是自作主张给他增加经济负担啊!” “别当我不知道,那单人间不比二人间贵多少!”医院虽救死扶伤,可所谓的VIP或者单人间也都是对一些走后门有关系的人开放的。 换病房对于一个主任来说不算事,他答应:“行。” “那谢谢刘叔叔了。” 下午三点半,许嘉言被推进手术室。 自中午许嘉言拒绝了萧若,她就没再进病房。 趁着他手术,萧若去病房给他整理东西。 许嘉言的东西很少,不大的黑色旅行包里就三件内衣,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还有电动剃须刀、牙刷、毛巾、洗面奶、洗发膏,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 单人病房在走廊的尽头,萧若来回跑了三趟,一趟提着旅行包端着两个水盆,一趟手里提着茶瓶,还有一趟是他的轮椅和拐杖。 整理好一切,萧若便去了12楼的手术室,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 她像其他很多的家属一样,脸上有焦急,坐一会就会站起来到手术室门口转悠两圈。 天黑,许嘉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麻药还没过,他还没醒,鼻腔里还插着氧气管。 八点,许嘉言的手指动了一下,原本握着他手,趴在床边的萧若立马站起来,弯下腰看他。 许嘉言眼皮颤了颤,无力地掀开,瞳孔里出现的人脸逐渐清晰,是那个没等她开口表白就被他拒绝的女孩子。 她怎么又来了,他把话说的那么明了,她为什么还不走? 许嘉言的心尖颤了颤,眉头皱着,刚手术完的他脸色很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 萧若见他脸色白得不像话又皱着眉,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着急忙慌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是疼还是怎么?渴不渴?饿不饿?”她一口气连续问了好些个问题,等不及听回答,她说:“我、我去帮你把医生找来。” 有些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面上,那只手刚刚一直被她攥着。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吞咽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说:“我没事。”声音很低很低。 萧若低下头,愣愣地看向他的手。 他的手很白,指骨明显,指甲上的月牙颜色很淡很淡。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忙移开了手,他声音虚弱:“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都赶不走呢? 萧若双唇抿着,抿了两秒又微微噘着,带着些委屈,她说:“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他声音清浅:“有护工。”他已经找过了。 “护工已经被我赶走了。” 许嘉言脸色微沉:“你——”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护工。” 许嘉言胸口微微起伏,萧若看出他有点生气了,辩解道:“反正都是照顾你,你就把我当成护工又怎么了。”她肯定会比护工细心的,还能给他省钱。 许久微微抬头,环顾周围,皱着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怎么换病房了?”还是单人间。 “嗯,我擅自做主给你换的,”她解释:“之前那个病房里换了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大爷,一直在咳嗽,我怕吵着你。”她又撒谎了。 这时,萧若外套里的手机震了,她拿出来一看,又是她妈妈潘云的电话。 许嘉言还没醒的时候,潘云就打了好几遍电话过来,她不放心,不敢出病房一步,就没接。 许嘉言醒了,她更不放心出病房,又把电话挂断了。 没半分钟,手机又震了。 病房里很安静,许嘉言听到了震动音,“你的电话。” 萧若又给挂了,搪塞道:“都是一些推销电话。” 那边,电话又被挂断的潘云气的把手机甩到旁边,瞪着坐她对面的老萧。 老萧表示很无辜:“说不定她在忙呢。” “忙?”潘云哼笑,她傍晚去坐美容,路过公司,就上去转悠了一下,一问才知道,萧总今天压根就没去公司。 她用肯定的语气说:“肯定是谈恋爱了!” 老萧立马凑过来:“真的?” 潘云见他还挺高兴,更来气了,“人家做父亲的听说自家闺女谈恋爱都有危机感,你怎么恰恰相反?” “我这不是好奇吗,”他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咱闺女那么优秀,能被她看上的男人,得是个多优秀的人啊?” 病房里,刘医生刚走,倍儿优秀的许嘉言对优秀的萧若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她今天一天都在医院里,他不想耽误她的时间。 萧若刚刚烧了壶水,水太烫,她还在用嘴吹着,“你别老赶我走,我走了,你渴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要去厕所怎么办?” 生活不能自理的许嘉言耳尖红了。 顿了几秒,他突然问她:“我很没用是不是?” 萧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立马摆手:“不是!”她恼的都想抽自己。 天花板上的长管白炽灯打在他的脸上,有点点的光亮在他眼里闪烁,他说:“我不适合你。” “许嘉言。” 她直呼他的名字。 “是不是我也断一条腿,你就觉得你适合我了?” 他回答得很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他四肢健全,她这样一个女孩站在他面前,他不会拒她千里的。 第7章 萧若表白 灰姑娘的水晶鞋 如果他四肢健全,她这样一个女孩站在他面前,他不会拒她千里的。 萧若叉开了话题,问:“你饿不饿?” 许嘉言像个木偶,不说话。 萧若又问:“你想吃什么,我来点外卖。” 他依旧不说话。 萧若干脆不问他了,点了一堆吃的。 半小时后,外卖到了。有粥,有汤,有包子,都是一些易消化的,她又给自己点了一份菠萝炒饭,她从早上就没吃东西。 萧若去卫生间抽了两张湿巾,浸了温水,想替他擦手。 他抽回手,让她动作落了空,他眼里有距离,“你回去吧。” 萧若不为所动,“晚上的看护床,我都付了押金了。”她铁了心要留下来照顾他。 许嘉言有些无奈,又有些作气:“你一个女孩子,照顾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传出去——” “那我就做与你相干的人。” 女朋友,她想做他的女朋友,就差写在脸上了。 许嘉言不知拿她怎么办了,干脆别过头去不看她,可眼底遮不住的情绪还是流了少许出来。 他很慌,很无措,他做好了一人孤老的打算,却在三十岁这年,遇到了她这么一个不管不顾的女孩子,这样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的生命里,扎进他柔软的心里。 不心动是假的。 萧若看着他扭过去的后脑勺,脸上全是认真倔犟的表情,她说:“许嘉言,虽然你总是赶我走,可我还是想说——” 她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比我大六岁,知道你父母去世,也知道你左下肢被截,更知道你的腿一到冬天就会疼,但是——” 她绕过床尾,走到床的另一边,面对他,她蹲下身,目光撞到他的视线里,头顶的灯很亮,她的眼睛比灯光还要亮,她突然放慢了语速,没有了刚刚的刚劲,声音柔的不像话:“许嘉言,我喜欢你,喜欢了你三年。” 她在表白。 他的心口,像烙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在上面。 烫的他整颗心都跟着颤动。 “开始的时候,我胆子小,只敢偷偷地跟在你身后,后来胆子慢慢大了,就带着口罩和墨镜去电台看你,直到今年冬天,我才敢帮你推轮椅。”她就这么循序渐进地一点一点靠近他。 从开始做梦梦见他就会很满足,到后来,偷偷看他的背影都会乐上半天,再后来,那单纯的暗恋不知怎么的就变了味道,她不想再一个人做梦了,想跟他一块做梦,在一张床上。 “许嘉言。” 她越来越喜欢直呼他的名字了。 许嘉言。 许嘉言。 她梦醒之后最喜欢自言自语唤他的名字。 他看向她,眼里光影缭绕,是一团慌乱。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不好,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的,我可以喜欢你三年,就不怕再等你三年,我还有很多个三年,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接受我。”她她说这些的时候嘴角全是笑,灿烂如繁星。 他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看得微微出神。 直到床头柜上“滋滋”的手机震动声,才让他如梦初醒。 电话依旧是潘云打来的。 这电话不接,怕是会打一夜,萧若把电话拿在手里,“我出去接个电话,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带着些捉弄的味道:“你想想是喝粥还是喝汤。” 的确被吓一跳的许嘉言眼神飘忽。 萧若走出病房,拐进步行楼梯里才接了电话。 “妈。” “你还知道接电话!” 听筒里,潘云的声音炸了,“死哪去了?” “公司一堆事呢。” “你少骗我!”潘云说:“杨秘书说你今天没去公司!” 萧若:“……” “说,去哪了?” 萧若一时也想不到借口,干脆说:“我都多大了,还不能有点人身自由啦?” “人身自由?”潘云揭她老底:“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萧若眨了眨眼,难道被发现了?不对,就她妈那性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杀来医院。 哼,诈她? “我要是交了男朋友,肯定会带回去给您二老过目的!” 潘云一听,立即问:“那你到底交没交?” “还在追。”萧若决定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 潘云有点听不懂了:“你追人家还是人家追你?” “我追人家。” 潘云:“!!!”就她闺女,还需要追?这得是多优秀的男人? 潘云不禁好奇了:“谁啊?妈认识不?” 萧若想了想,半遮半掩的:“应该不认识,但你可能听过他的声音。” 听过声但不认识?潘云的好奇心被彻底吊上来了,有点急了:“你赶紧说名字。” 萧若不疾不徐的:“等我把人追到手,会领回去给你看的。” “你这孩子!” “行了,挂了。” 回到病房,萧若站在床尾,又直呼他的名字:“许嘉言。” 许嘉言看向她。 “想好了吗?先喝汤还是先喝粥?” 默了十几秒,许嘉言低低地说了句:“粥。” 萧若露出了得逞的笑,她又去了卫生间,打湿了两张湿纸巾,到他面前。 “要不要擦手?”这护工,有点凶,奶凶奶凶的。 许嘉言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湿巾,想自己擦。 萧若不给,伸了个空手出来。 许嘉言坚持,“我自己可以。” 好吧,她收了猫爪子,湿巾递给他。 萧若帮他把病床摇起来,又把那碗牛肉粥端给他。 十点,走廊里传出一声:“家属来领床了啊!” 床是铁的,很重,萧若搬着床,走两步放地上再走两步再放地上…… 一个病人家属好心问她要不要帮忙,萧若忙摆手:“不用,我,我就是刚吃完饭,有点撑。”说完,她一鼓作气地把床搬到了病房门口。 床撑是木板,很硬,医院只发床,不发被子。 她看了眼铁床,又看了眼沙发。 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了,她为什么要租床呢,直接睡沙发就可以了啊,沙发还有垫子! 她又把床折起来放到了一边,她坐在沙发上,扭头看了眼左边,又扭头看了眼右边。 糟糕,没东西盖。 许嘉言终于开口了,“回家睡吧。” 萧若怎么可能回家,她不理许嘉言的好言相劝,去走廊打电话。 “去给我买两床被子,三床也行。” 秘书不解:“被,被子?” 萧若把老总的气势端出来:“有问题?” 秘书忙说:“没,没问题,萧总,有指定的颜色吗?或者材质?” “随便,软的就行,哦,对了,再买点水果,要那种切好装在盒子里的。” “好的。” “你买好之后,送到望月路和合作路交口,到了给我打电话。”萧若怕行踪被泄露,留了个心眼。 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搞破坏。 回到病房,萧若又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许嘉言半躺着,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问她:“你今晚真要在这睡吗?” “对啊!”萧若眨了眨眼,托着腮看他,答的可干脆了。 “那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待到你出院啊!” 许嘉言:“……”医生说,他的情况还需要住十天左右。 许嘉言沉默了一会,退了一步:“那你白天在这,晚上回去行不行?” 萧若摇头,“不行。” 够犟。 许嘉言自认话不多,却没完没了地问她:“你不上班吗?” 萧若婉转了一下用词:“我们公司挺有人情味的,请假不扣钱。”主要是没人扣她这个老总的钱。 他眼里有片刻挣扎,默不作声了很久,问:“那你父母呢?你晚上不回家,不管你吗?” 温温润润的声音,像春雨似的。 “许嘉言。” 许嘉言看她。 “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她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里,水汪汪的,涟漪荡荡。 许嘉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她说:“别人请护工要给钱,许嘉言,我给你打个折,你只要每天晚上给我讲一个故事就行。”她眼里就快要迸出两朵粉色的小心心了。 他沉默了一会,问她:“你想听什么?” “童话故事,”她问:“灰姑娘,你会吗?” 他低头,嘴角有很浅的笑意,没了往常的清冷了。 萧若嘴巴一噘,伸手轻打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臂,“你在笑话我!”她娇嗔的语气里,带了点撒娇。 他摇头,说没有,可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这是萧若第一次见他笑,不是礼貌性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你笑起来真好看。” 萧若看呆了。 闻言,许嘉言收了嘴角,没有光明正大地看她,只余光轻瞄。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口——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妈妈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个妻子,继母的两个女儿合伙欺负她,让她穿最破的衣服,还让她睡在炉灰旁,她每天都脏兮兮的,所以大家都叫她灰姑娘。灰姑娘去母亲坟前哭诉她的委屈,一只白鸽飞来聆听。一天,王子要挑选新娘,邀请了全国的少女去参加舞会,灰姑娘恳求继母带上她,但继母嫌她丢脸,不让她去。白鸽为她衔来了华丽的礼服和一双水晶鞋,舞会上,王子邀请她跳舞。十二点了,灰姑娘要回家了,走得太急,她弄丢了一直水晶鞋。王子发现了这只水晶鞋,宣布谁穿得上这只鞋就可以做他的新娘。灰姑娘的两个姐姐都穿不上,灰姑娘拿起鞋一试,鞋子正合适—— 他语速很慢,像一个母亲在给自己的孩子讲睡前故事,故事没说完,萧若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许嘉言看着她的侧脸,说出了童话故事里千篇一律的结局,他心底被深深掩埋的奢望—— “王子把灰姑娘带回了王宫,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眼前的女孩子不是灰姑娘,而他也不是王子。 第8章 许嘉言窘 好尴尬好尴尬 许嘉言呆看了她很久,直到萧若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发出“滋滋”的震动声。 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晃了晃萧若垫在脸颊下的手臂。 萧若“嗯?”了一声,掀开眼,眼里还酝着点儿朦胧。 “你有电话。” 萧若忙直起身,目光在病床和柜子上寻了一圈。 “在沙发上。”许嘉言提醒。 萧若去沙发边拿电话。 她揉揉眼,“喂?” “萧总,我到了。”是秘书。 萧若这才想起来让秘书买被子的事,“你在那等一会,我马上过去。” 说完,她就往门口走,门打开,她又折回来,帮许嘉言的枕头放好,又把床头摇下去,还不忘叮嘱:“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没走一分钟,她又从外面折回来,拿起许嘉言放在床头的手机,输入她的手机号,还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我的电话,我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回来。” 不经意间,她也开始啰嗦起来,却全然不自知。 直到病房的门再次轻轻关上,许嘉言才伸手将手机拿在手里,他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 萧若。 “许嘉言…萧若…”他默念了好几遍,又不自知地轻扬嘴角。 他自己大概也没想到,九年时间里,几乎再也没笑过的他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笑了两次。 秘书把三床被子还有四个切好的水果盒子放进萧若的车后座。 “萧总,大晚上的你要买被子干嘛用啊?” 萧若想到他跟潘云告密,小眼神射过去:“再乱说话,我就把你嘴巴封上!” 秘书立即捂住嘴。 “这两天公司没什么大事的话别找我,”她打开车门,又叮嘱一句:“我妈再问你,你就说我出差了,听见没有?” 秘书捂着嘴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还有,明天让小李给我去买几身从里到外的衣服,简单舒适的那种。” 秘书又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回到医院,萧若去了门口便利店买了牙膏牙刷和毛巾才往后面的住院部跑。 前后一共用了十五分钟。 回到病房,许嘉言还没有睡。 三床被子,萧若一趟没拿完,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我再下去一趟哦。” 许嘉言轻“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萧若又抱了两床被子回来。 许嘉言微微欠起身,看她在沙发边弯腰铺被子。 眼里有些酸,还没怎么样,他就觉得他在拖累她了。 铺好被子,萧若走过来,问他:“要吃水果吗?” 许嘉言摇头。 萧若站在床边,想了想,想了好一会,她问:“你晚上临睡前有刷牙的习惯吗?” 许嘉言点头说已经刷过了。 他刚刚趁她出门,叫了护士来给他拿水盆和牙膏牙刷刷了牙。 萧若诧异:“什么时候?” “刚刚。” 萧若眉头皱了,三分责怪,“你怎么不等我回来?” 许嘉言没说话,他并不想麻烦她,她在这给他看护,他已经觉得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 “许嘉言。”她又直呼他的名字。 许嘉言躺着看她。 “你下次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许嘉言放在被子下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攥住身上的衣服。 萧若回到沙发里坐下,隔着五六米远看病床上的许嘉言,不行,不解气,她又站起来,打开一个水果盒,里面是切好的芒果。 她用牙签叉了一个,走到床边,把芒果递到他嘴边。 他说:“你自己吃吧。” “你吃一个,吃完再重新刷一遍牙。” 许嘉言:“……”他看出她在闹脾气了,因为他宁愿麻烦护士也不麻烦她。 他抿了下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那我再重新刷一次。” 牙签上的芒果沾到了他的唇,他有些无奈,张开了嘴。 见他吃了,萧若的微微嘟起的唇这才漫上几分笑意,可她在刻意压着,心里暗暗得意:许嘉言啊许嘉言,原来你吃硬不吃软啊。 萧若又逼着他吃了两块芒果和一个草莓。 最后,许嘉言在萧若的监视下又重新刷了一遍牙。 下半夜,许嘉言想上厕所,憋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喊在沙发上睡着的女孩子。 萧若听到声音,立即掀开被子,趿拉着脚上的鞋跑过去。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嘉言有些难以启齿,还没开口,耳尖就有点红了。 萧若猜到大概,小声问他:“是要上厕所吗?” 许嘉言紧抿的唇松开,说:“你帮我去护士站问问,有没有护工。” 萧若没说话,去了卫生间,丝毫不扭捏的把尿壶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就把他的床摇了起来。 她去扶他起来,却被许嘉言制止了。 “萧若。”他的脸憋的有几分红,用不轻不重的语气把刚刚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麻烦你帮我去护士站问问有没有临时的护工。” “你自己解决,我出去还不行吗?” “萧若!”他提高了声线,胸口微微起伏。 一向温和有礼的他,有了脾气。 萧若被他的声音震的往后退了一步,咬着下唇,跑了出去。 没有临时的护工,萧若把值班的管床男医生叫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红了眼眶,没有进去。 直到听见卫生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萧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窘迫。 萧若跟男医生道了谢。 医生问她:“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萧若摇头。 医生提醒:“那你明天给他找个护工,他的腿这两个星期都不能负重下床,你一个女孩子,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萧若点点头。 回到病房,萧若没敢去病床前看他,她回到沙发边,看着床上的人,他虽然平躺着,却把头偏过去了。 萧若知道他没睡,就拿起手机,一条短信,改了又改,删了又删,最后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许嘉言看了短信后,过了很久才给她回:萧若,我不适合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会有结果。 刚刚看见了点曙光的萧若,瞬间又跌入了谷底。 眼泪就这么不听话的滚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给他回:明天我给你找护工。 听见她微微吸鼻子的声音,许嘉言的左手不自觉的蜷起,很久都没有松开。 后半夜,萧若睡睡醒醒的,天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床尾,见许嘉言还没醒,就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萧若去了护士站,从护士那里要了一个男护工的电话。 手机在昨夜被她调成了静音,有五个未接来电和两条微信。 全是潘云的,问她怎么不回家。 萧若和护工通完电话才给潘云回了条短信。 回到病房,许嘉言已经醒了,这些年,他睡眠一向很浅,有点动静就会醒。 萧若两手背在身后,因为昨晚的事,她声音怯怯的:“护工七点就能来。” “对不起。”他跟她道歉,因为昨晚,他跟她发火了。 萧若摇头,他没做错什么,是她考虑得不周全,她是什么都不介意,但不代表他就会接受。 七点还没到,护工就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王,叫王怀远,穿得很干净利落,看着很舒服。 萧若觉得挺满意,就问许嘉言:“人行吗?” 许嘉言点了点头,对护工谦和有礼:“王先生,麻烦你了。” 王怀远忙摆手,不敢当先生:“叫我小王就行。” 萧若站在一边,看着护工细心地给许嘉言端盆倒水递毛巾的,她心里有些失落,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 见许嘉言擦完脸,害怕再被赶走的萧若拽了拽他的袖子,支支吾吾的:“你不让我照顾你…那我给你送饭,行吗?”语气里全是央求。 许嘉言没有同意,说:“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觉得他比工作重要的萧若继续卖可怜:“求求你了。”声音细细软软的。 有眼力见的护工忙帮衬着说话:“许先生,你刚做完手术,该吃些有营养的补补身体,医院里的伙食太糙了。” 萧若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是啊是啊,医生也说你要多增强身体的免疫力。” 许嘉言沉默了。 萧若就换了一种问法:“那你有忌口的或者不吃的吗?” 许嘉言摇头。 萧若立即来了精神,她看时间还早,就说:“那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你等着啊。”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遛了。 萧若去了她常吃的一家餐厅,因为觉得那个护工还帮她说话,她就点了三份营养粥,又给许嘉言点了一份滋补的汤。 王怀远做了十几年的护工,还第一次有雇主给他买饭,虽然他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但他很感激,一个劲跟萧若说谢谢。 王怀远谢完,又轮到许嘉言。 别人跟她说谢谢,萧若觉得是礼貌,可许嘉言的谢谢,她就不太乐意听。 她趁着许嘉言喝粥的时候,凑近了他几分,压低了声音:“你再跟我说谢谢,我晚上还在这睡。” 勺子僵在嘴边,许嘉言不作声地看着她。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许嘉言移开眼:“等吃完饭,你就去上班吧。” “嗯,”她笑嘻嘻的,“那你中午等我,我给你带好吃的。” 他手端着粥碗,看着碗里切成丁的牛肉粒,黑漆漆的眼睫毛掀动两下,他低声说好。 临走时,萧若对护工说:“王先生,中午你不要出去吃。” 王怀远很诧异:“啊?” “我中午会带饭过来。”她心情很好,嘴角全是笑,“好好照顾许先生。”说完,她朝许嘉言摆手,很调皮:“许先生,中午见。” 萧若一走,王怀远问有些失神的许嘉言:“许先生,你女朋友人真好。” 许嘉言眼神闪躲:“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王怀远很意外,“那她是?” 许嘉言没说话。 她是他的什么人呢? 一个对他袒露感情,而他不敢接受的女孩子。 第9章 许嘉言动心 戏精 萧若嘴里哼着歌进了家门。 潘云听见声音,黑着一张脸从厨房里出来。 “昨晚去哪了?” 萧若换了鞋,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她。 被抱懵了的潘云使劲拉开她:“你少跟我来这套,说,昨晚去哪了?” “妈妈~”萧若拿着调儿喊她。 潘云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萧若扬了扬手里的纸袋。 收惯了化妆品包包衣服的潘云看着一袋子的中药材,呵呵道:“你可别说你这是给我买的!” 的确不是给她买的,但萧若不承认:“不是给你买的,还能是给谁买的?”难道她会说是给她喜欢的男人许嘉言买的吗?那不可能。 “我不信。”她太了解她这个闺女了。 萧若叹了口气:“妈,”她拽着潘云的胳膊走到沙发里坐下,“我也不瞒你了,”她脸上露出愁容,“我最近老头晕。” 潘云一听,急了:“怎么回事?去医院看了吗?” 萧若摇头:“晚上还总失眠,胃口也不好。” 潘云立即扯了嗓子往楼上喊:“老萧,你赶紧下来!” 老萧立马跑下来了:“怎么了?”见闺女回来了,他一脸的慈笑:“若若回来了啊。” 没等萧若继续卖惨,潘云就把她刚刚描述的惨状添油加醋的跟老萧说了一遍。 老萧听完,立马往楼上跑。 潘云叫他:“你跑什么呀!” “我去换衣服,咱们去医院。” 只想卖惨求人煲汤不想去医院的萧若嘴角抽了抽。 “爸,我昨天去过医院了。” 潘云拍了下她的肩膀:“那我问你有没有去医院,你还摇头?”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老萧折回来,一脸担心:“医生怎么说” 萧若指了指她买回来的一堆补品:“医生说我体虚,让我多吃点补品。” 潘云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拎着袋子就往厨房去。 萧若挎着老萧的胳膊站在厨房的门口。 厨房里,保姆张姐正在摘菜,潘云问她:“早上买的土鸡呢?” 张姐指着水池:“在那呢。” “妈,跟你商量件事呗。” 潘云把塑料袋里的土鸡拿出来洗,扭头问了句:“什么事?” “最近一段时间,我不想吃外面的饭了。” 潘云让张姐给炖锅里加水,“那就回来吃,妈亲自给你做。” 萧若揪老萧的袖子玩:“可来来回回的,太不方便了。” 一步步被引下套的潘云:“那妈给你做好送公司去。” 就等着这句话的萧若立即说好:“妈,你就别跑了,回头我让司机来家拿就行。” “行。”潘云把那盒冬虫夏草拆开,拿出一根看了看,说:“这些东西,以后你别买,搞不好就买到假的了。” “假的”萧若立即松开老萧的袖子,跑过去,“我在福润达买的,不能是假的吧?” 福润达是一家规模很大的中药材连锁商店,潘云放下心来:“那应该不会假。” 一个上午,潘云都在厨房里和张姐一起忙活。 到了吃饭的点,萧若假装接了个电话,对潘云说:“妈,你给我装保温桶里,公司有急事,我得赶紧过去。” 潘云问:“大中午的能有什么急事,吃了饭再去呗。” 萧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你给我装饭盒里,我回公司吃。” 潘云叹了口气,嘟囔着:“死老萧,看把闺女折腾的!” 萧若在二楼探出身子,喊:“妈,你给我多盛点,我早上没吃。” 潘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知道了。” 萧若换好衣服,从柜子里拿了个保温杯。 潘云拎着饭盒等在楼梯口,见萧若下来,把饭盒提给她,问:“晚上想吃什么?” 萧若把手里的保温杯给潘云:“妈,你帮我把杯子洗洗,放点虫草。” 潘云拿着杯子去厨房。 萧若站在厨房门口,“晚上你做点清淡的,能补身子就行,哦,对了,我晚上要加班,回头,你快做好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回来拿。” 潘云心疼道:“别加班了,回头真要把身体搞垮了,你爸天天在家也没事,让他去。” “没事,不会很晚的,我走了啊。” 潘云送她到门口,叮嘱着:“早点回来啊,妈晚上给你炖点燕窝。” 萧若突然想起来,“妈,晚上你给我炒点牛肉呗,别放辣。”他记得许嘉言经常去超市买牛肉,应该爱吃。 潘云说好,把她送上车,这才折回去。 到医院,已经快一点了。 萧若进了病房,因为跑的急,小脸红扑扑的。 许嘉言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手机。 王怀远跟她发招呼:“萧小姐来啦。” “嗯,”萧若放下保温桶,问许嘉言:“饿了吧?” 半路上,萧若特意看了眼保温桶里的饭菜,也就只够许嘉言吃的,于是她去了一家餐厅,又买了两份餐才来医院。 许嘉言摇头,声音清润:“不饿,”他问:“你吃了吗?” “还没呢,”她抽出病床上的餐板,拧开保温桶的盖子,把三层内碗摆在餐板上,她说的随意自然:“我想过来跟你一起吃的。” 许嘉言的骨相很温柔,如果卸下周身的疏离戒备,他就是一个矜贵的翩翩公子。 他压下眼里的灼灼光影,接过她递来的筷子,问她:“外面冷吗?” 跑得热出一身汗的萧若摇头,“不冷,”说着,她把在餐厅买的另一份餐递给王怀远,“王先生,你的饭。” 王怀远把两个饭盒接到手里说谢谢,“萧小姐就别喊我先生了,您要觉得叫我小王别扭喊我王师傅也行。” 萧若的确觉得她的年龄喊他小王不合适,就应了:“那行,我以后就喊你王师傅。” 王怀远又说:“萧小姐,以后,你就被给我带饭了,我去食堂吃就行了。” 萧若点点头。 许嘉言一口米饭一口菜,吃香很优雅。 三个内碗里装着五种菜,卖相很家常,他想问她是不是自己做的,犹豫了片刻,还是咽了下去。 萧若歪着脑袋,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点头,说:“很好。” 许嘉言把米饭吃完,内碗里还剩了许多菜,萧若提起保温桶,要给他倒汤,许嘉言接过来,说:“我自己来。” 萧若指着汤里的虫草:“这个你要吃,对身体很好。” 许嘉言认得虫草,他又让她破费了。 上午,他问王怀远关于护理的价钱,王怀远说萧若已经给过了,一次性付了十五天的,出院的时候多退少补。 他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眼保温桶里剩下的汤,对她说:“汤还有,等下你也喝。” 萧若点头说好。 许嘉言放下手里的筷子,萧若还没吃完,看着内碗里还剩下的菜,她问:“吃饱了吗?” 许嘉言点头说吃饱了。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没有再跟她说谢谢。 萧若把剩下的汤喝了,刚准备收拾,王怀远赶紧走过来,“萧小姐,我来我来。” 萧若便不插手了,去了卫生间,拿了湿巾浸了热水,拧干,走到床边递给他。 他刚想说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扁扁嘴,“这么怕我晚上在这啊?” 他表情木木的,说话一本正经:“你是女孩子,夜不归宿不好。” 萧若指着她带来的保温杯,“那里是我给你泡的水,里面也放了虫草,你渴的时候就当水喝。” 许嘉言嗯了一声,把手机拿手里,问她:“你微信号是什么?” 他上午在微信里通过手机通讯录想添加她,可能被她设置了隐私,没添加上。 萧若歪了歪脑袋,身体往床边倾,“干嘛,你要加我微信吗?” 他嗯,他想把护工的钱转给他。 萧若掏出手机,把二维码给他。 添加成功后,萧若就收到了他的转账。 她愣了一下,看他,“你给我钱干嘛?” “是护工费,”他说:“饭钱你先记下来,等出院的时候我再转给你。” 她不高兴地嘟囔:“我不要。” 许嘉言坚持:“你不要的话,以后就不要来医院了。”他故意把话说的有些重,只是想让她收下。 他这么说,萧若就没办法了,怕他真不让她来,只好收下,但她说:“饭钱你别给我,我是在家做的,没从外面买。” 怕他拒绝,她说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你出院,你请我吃饭,行不行?” 她的小心思,许嘉言当然知道,他没拒绝,又或者不想拒绝,他说好。 萧若很高兴,眼睛都弯了。 两点,许嘉言催她:“你几点上班?” 这逐客令下的,萧若只好起身,绕到床的另一边,拿起已经刷干净的保温桶,目光小心翼翼,步子依依不舍,磨蹭了半晌才出了病房。 回到公司,秘书很意外,“萧总,您手里的事处理完了?” 萧若瞪了他一眼,绷着漂亮的脸,一脸凶相。 秘书立马住嘴了。 过了会,秘书又来敲门,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 “萧总,这是你吩咐小张给你买的衣服。” 萧若大大咧咧地坐在老板椅上,朝沙发方向扬了扬下巴:“放那吧。” 秘书看出她心情不佳,放下衣服就立马出去了。 傍晚,潘云打电话来。 “若若,饭快好了,你让小马过来吧。”小马是萧若的司机兼保镖。 “嗯,知道了。” 萧若没让司机一个人回去,她坐在车后座,到了家门口,她把保温桶递给司机,叮嘱:“别说我在车里。” “好的,萧总。” 五分钟后,司机提了两个保温桶回到车里。 “去仁和医院。”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仁和医院住院部门口。 “你先去吃饭,八点半来接我。”说完,她拎着两个保温桶下了车。 病房里,刘医生正在看许嘉言的左腿。 见萧若进来,许嘉言下意识坐直了一些,把被子盖在了腿上。 刘医生不禁抬头。 萧若站在床边喊:“刘叔叔。” 刘医生应了一声,看见她手里的保温桶,笑了笑,“来送饭啊?” “嗯,”萧若礼貌地问:“刘叔叔,你吃了吗?” 刘医生点头说吃过了,眼神在两人脸上停留了几秒,说:“那不打扰你们了。” 等刘医生一走,萧若忙问:“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许嘉言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挺、挺好的。” “真的?”萧若见他神色不对,问:“你可不许骗我。” “没骗你。”他语速有几分快,抬了一下头,又立马低下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萧若盯着他的脸,总觉得他在说谎,她不放心,抽出餐板,放下手里的保温桶,说:“我出去一下,你先吃。” 许嘉言知道她肯定是去找刘医生了,他的确没说谎,只是她突然进来,他怕她看见他的腿,有点慌。 被截肢的左腿,残端不好看,他不想被她看见,不想她心存芥蒂。 他开始在意他在她心里的样子了。 他慌乱又无措。 过去的九年时间,他的世界昏暗,他一直躲在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里,突然一束强光照进来,光照刺眼,想拿手遮光,可他心里又很渴望。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许嘉言,你完了。 第10章 许嘉言的小情窦 我在等你 萧若在刘医生办公室询问了许嘉言的腿,确定真没事才回了病房。 “你怎么不吃啊?”她走过去,去拧保温桶的盖子。 许嘉言把保温桶接到手里,没有看她,“在等你。” 在等你。 三个字,把萧若说愣了。 她不相信似的,开口叫他的名字。 “许嘉言。” 许嘉言仰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里全是欢喜,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欢喜。 他没说话,在等她说。 她却只叫他的名字。 “许嘉言。” 她抿着嘴在笑,她说:“许嘉言,我好饿。” 许嘉言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虽然笑意很浅。 他把内碗摆好,菜色很漂亮。 清炒西蓝花,青笋牛柳,宫保鸡丁,保温桶最下面是西湖牛肉羹。 许嘉言又把另一个保温桶打开,问她:“这里是什么?” 萧若看了一眼,说:“是燕窝。”是她妈妈潘云给她炖的燕窝。 许嘉言没说什么,但是觉得她的家庭条件应该很好。 因为冬虫夏草很贵,燕窝也不便宜。 她很年轻,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 他不是她的良配。 许嘉言神色有些暗淡,一顿饭的功夫,他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没到五分钟的功夫,许嘉言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他让她回家。 萧若没说话,依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支着下巴看他。 许嘉言被她灼灼的眼神盯得垂头抿唇。 沉默片刻,许嘉言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少许,对她说:“你帮我把床摇下去。”他想用休息赶她走。 萧若没想那么多,她还因为他饭前说的那句‘在等你’,而小心思雀跃,她到床尾帮他把床摇下去,帮他把枕头放好,帮他把被子掖好,还没坐回去—— “你回去吧。” 萧若动作顿了一下,有点小情绪:“你干嘛老是赶我走,我又没说我晚上住这。” 许嘉言有他的理由:“女孩子,早点回家。” 这个老古董,萧若不听劝,看了眼时间,“我再待一会,八点半走,行不行?” 现在才七点。 他一颗心,像是有一根绳子拴着,一端是感性,一端是理智。 想她走,又想她留下来。 半晌,许嘉言开口:“医生说我的腿恢复得很好,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啊,”萧若高兴没几秒,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你出院了,谁照顾你?” “我自己可以。”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可萧若不这么认为,他刚动完手术,就算出院了,身边也不能缺人,她想了会,提议:“我给你找个保姆吧。” “不用。”许嘉言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可是——”萧若还想说什么,突然收了声。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眉心轻蹙,刚刚是她一时嘴快,说话没有分寸了。 他虽然腿不好,但是他心高气也傲,萧若知道,那是他的保护色。 “我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她手指抠着手边的被子,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你出院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 许嘉言余光瞄了她一眼,放在被子里的手,蜷成拳,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萧若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两眼只盯着天花板,根本不答她的话。萧若在心里轻叹一声,她有点想不通自己过去那几年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了,她以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之前还跟他说,她不怕再等他三年,可眼下,她感觉自己等不了了,她急不可耐了,她想立刻、马上和他在一起,迫切地想。 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像是一座冰雕,哪那么容易被她焐化。 “我明天上午要出差,大后天晚上应该能回来。”她像是随口一说,像是跟他汇报她的行程,她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个是在期待什么,不知道,就是想告诉他。 “嗯,”许嘉言偏过头来,“注意安全。” “这两天的饭菜,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吃食堂。 “不用,你忙你的,”他谢绝她的好意后,又提醒了一句:“明天要降温了,多穿一点。” 她有点怪嗔:“你都不问我去哪出差吗?” 他就问了:“去哪?” “帝江。” “嗯,”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不是很远。” 可萧若觉得远,开车要3个小时呢。要不是因为与那边的的合作案是个大项目,她就打发别人去了。 她试着问他:“我晚上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给你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吗?” 许嘉言迟疑了几秒,说好。 刚答应,他就后悔了,他该拒绝的,他不该给她希望的,她这样等于把她拽进他生活的泥潭,可他…… 他看着面前坐着的女孩子,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这个世界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她为什么独独喜欢他呢? 他说的话像是不受大脑的控制,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萧若被他问的毫无防备,愣了十几秒,回答得很官方:“什么都喜欢。” 这回答,听着走心又不走心的。 沉默好一会,萧若紧张地晃了晃他放在被子下的胳膊:“我能重新回答一下吗?” 她坐正身姿,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还下意识地咳了一声。 她娓娓道来:“一开始,我是因为你的声音喜欢你的,后来,我去电台偷偷看你,”说到这,她有点羞愧似的:“我没想到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她把自己的脸都说红了。 许嘉言也别开了脸,他知道自己的长相,高中到大学,追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萧若伸着头问他:“我很肤浅是不是?”她也觉得自己很肤浅,在喜欢许嘉言之前,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颜控。 她因为他的声音,成了声控,因为他的脸,成了颜控。 “可我是个残疾人。”他说到重点,她说的那些,仅仅用‘残疾人’三个字就能全部抹杀。 “我不在乎。”她性格本就执拗,从小到大认准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 “如果我因为你的声音、你的脸喜欢你,却又因为你失去一条腿不喜欢你,那这种喜欢就不是真的喜欢。”她很郑重地重申:“所以,许嘉言,你不要小瞧我的喜欢。”她不会因为他几句拒绝的话就退缩。 他眼睫颤了一下,不敢看她,因为他眼底有惊涛骇浪,他自己知道,可他不想让她知道。 是的,他动心了。 在她没有说这些话之前,他就对她动心了。 这时,萧若口袋里的手机响。 她拿出来一看,是秘书。 她也没背着他,接通。 “喂。” “喂,萧总,帝江高新开发区的江主任刚刚在微信群里通知,明天下午的会议提前两个小时。” “嗯,知道了。” 原本计划中午十一点出发,秘书问:“萧总,那我们明天九点出发?” “嗯。” 挂了电话,萧若看着手机屏幕,突然就很烦躁,以前,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许嘉言就像她的饭后甜品,可现在,萧若觉得许嘉言由这道饭后甜品变成了主食。 “我明天上午九点走。”她脸上尽是小情绪,没压着。 其实也就两天,她以前也经常出差,走四五天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嗯,”他点头,“那你今晚早点回去。”他这一句真不是赶她走,可听在萧若耳朵里,就是赶她走的意思。 “许嘉言,”她又叫他的名字。 虽然和她相处时间不长,可这几天下来,许嘉言就算是闭着眼听她喊她的名字,也能听出她的情绪是好是坏。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老赶我走。”萧若现在在他面前真的是一点情绪都不收着了,特别是她在没惹他不高兴的情况下,没有小心翼翼,倒是很随心所欲。 “不是赶你走的意思,”许嘉言解释:“晚上冷,你穿的也不多。” 萧若今天穿的是不多,五六度的天,她里面也没穿毛衣,只一件莫兰迪色的衬衣,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 萧若咬唇,“那你是担心我生病?”她挑着眼皮看他。 许嘉言没有说话,顿了几秒,说:“早点回去,如果明天时间来得及,走之前再来,”他还坠了一句:“好不好?” 萧若抿着唇,脸上有故意压着的笑意:“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饭。”她垂眼,看见她露在被子外的一根尾指,她悄咪咪地抬睫,迅速瞄了他一眼,然后自己的食指一点一点靠近…… 许嘉言左手的尾指一颤,心跳加速。 萧若在用食指轻刮他的尾指。 许嘉言的右手攥紧了被单。 说实话,他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按说,早就过了碰碰手指都会心跳的年纪,可偏偏…… 就是心跳了。 许嘉言没有把手收回来,感性赢了理智,他战战兢兢的,受内心最直白的驱使,任自己左手的尾指被她的手指勾住。 萧若觉得,就他那根细长的尾指,她可以玩一年。 可许嘉言不知道,萧若把自己的尾指勾着他的尾指的那张‘暧昧图’用手机给拍了下来。 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第11章 许嘉言和萧若的小暧昧 示威情敌 萧若也没太得寸进尺,她见好就收地放开他,站了起来。 许嘉言呢,两只耳朵都红了。 “那我走了啊?”她歪着头对他笑,眼里藏的小星星都摊开给他。 “嗯,”他看了她一眼,只敢看两秒,就别开了眼,叮嘱她:“路上慢点。” “嗯,”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拜拜。”她提起旁边的保温桶,走到床尾,故意似的:“许嘉言。” 许嘉言看她。 她笑得又甜又贱兮兮的:“你耳朵红了。” 许嘉言立马偏过头。 王怀远蹲在门口,见萧若出来,忙站起来:“萧小姐要走了吗?”他很知趣,萧若在的时候,他很少进去打扰。 “嗯,”萧若很礼貌:“这两天,我有事不能过来,你多费点心。” “放心吧,萧小姐。” 出了医院,还不到八点,萧若给司机打了电话,说自己打车回家,不用来接了。 翌日,蒙蒙细雨,降温了。 萧若因为排队买煎包,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她穿着一件驼色的薄呢外套,她有过敏性鼻炎,一冷一热,她一进了病房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许嘉言语气带了几分责怪:“不是跟你说了降温吗,怎么不多穿点。” 萧若把三个早餐袋子放到餐板上,抽了纸巾,擦了鼻涕,说没事:“就是有点鼻炎,一会就好。” 她把早餐袋子打开,撒了芝麻的煎包,香味溢出来。 许嘉言见她手指通红。 “你坐下。” 萧若听话地坐下了。 许嘉言往旁边挪了挪,让她:“把手伸进来。”他被子里很暖。 萧若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慢了半拍才露出来。 她故意不把手伸进去,问他:“你手热吗?” “嗯。” 她直接把手伸给他:“那你用手帮我捂。” 许嘉言:“……” “快点,”她脸有点红,还一个劲催他:“快点,我手好凉。” 许嘉言迟疑了好一会,才磨磨唧唧地把手伸过去,先伸了一只手,可她两手都伸在他面前,他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起两手,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里。 他不知道这样给她捂手算什么。 正常的、普通的男女朋友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 所以,萧若的心都要炸了,她把许嘉言当下的行为默认为他接受了她。 小冰雕要被她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给焐化了。 张清清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拎着两盒补品,一走进病房就看见了这一幕。 那个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寡言的许嘉言,低头看着被自己双手包裹的小手,明明垂下了脸庞,张清清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意。 他在笑,她从未见他笑过。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笑。 她以为他不会笑的,可他就是笑了,对着别的女孩子。 王怀远提着茶瓶走进来,问张清清:“你好,你是来看许先生的吗?” 许嘉言和萧若同时看向门口。 许嘉言的双手轻微一颤,想放开萧若的手,迟疑了两秒,还是握紧了。 张清清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嘴角是强挤的笑,“许老师。” 许嘉言这才松了萧若的手,还对她说:“你去搬把椅子。” 萧若一秒就领会了许嘉言的意思。 许嘉言能让她去搬椅子,就没把她萧若当外人,她作为‘主人家属’自然要照顾客人。 她心甘情愿,甚至神采奕奕地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给张清清坐了。 张清清很客气,说不用。 萧若不管,把椅子搬过去之后,就回到床的另一边,不见外地坐在床边,更不见外地伸手把许嘉言的左手给抱手里,低着头,把玩。 许嘉言:“……” 张清清逼着自己不去看萧若,她强颜欢笑:“许老师,不好意思,这么久才来看你。” “不会,”许嘉言礼貌、客气又疏离地说:“谢谢。” 萧若听见他对别人,特别是女孩子,还是对喜欢他的女孩子说谢谢,心里得意又得意。 她抬头,问不远处的王怀远:“王师傅,你有指甲剪吗?” 王怀远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递过来。 萧若把钥匙串接到手里,旁若无人地给许嘉言剪起了根本不长的手指甲。 许嘉言扭头看过去。 张清清两只手攥成了拳,那一刻,她心里嫉妒得发狂。 就剪了一个手指甲,萧若的手机就响了。 萧若放下指甲剪:“喂。” 是秘书:“萧总,我到医院大门口了。” 早上,萧若出门的时候,跟秘书说来仁和医院接她。 “嗯,知道了。” 萧若把钥匙放床头柜上,从床上站起来。 许嘉言抬头问她:“要走了吗?” “嗯,”萧若看了对面的张清清一眼,扭头对许嘉言说:“快点把早饭吃了。” 她故意似的,弯腰,附在许嘉言的耳边,小声道:“这两天的三餐,你都不要管,会有人给你送来。”她把这事安排给了助理小张。 许嘉言知道拒绝没用,点头“嗯”了一声,叮嘱:“路上小心。”话落,他突然想起来:“你早上吃了吗?” 萧若朝他眨了眨呀:“我等下路上吃,”她扭头,对客人微笑:“张小姐,再见。” 张清清一愣,她好像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名字。 萧若走到门口,又扭头说了一句:“快吃饭,要凉了。” 萧若一走,张清清就问:“你们、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许嘉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礼貌地笑了笑,说:“坐。” 张清清拂了裙子,坐下。 许嘉言问:“台里最近还好吧。”他昨天又跟领导请了一周的假。 张清清回答:“挺好的,你放心养着,有徐岩帮你带班。” 许嘉言嗯了一声。 张清清抿了抿唇,往床尾看了一眼,眼里有关切:“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许嘉言说:“老毛病了。” “没事就好,台里的同事商量着明天上午一起来看你,”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我明天有事,就提前来了。”其实她故意的,想单独来看看他,谁想,撞见了刚刚那一幕。 蓦地,她眉心一皱。 是她!张清清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萧氏集团的千金! 她在一次拍卖会上见过她,难怪一直觉得她眼熟。 没想到,她的情敌竟然是堂堂萧氏集团的千金,哦,不对,不是单纯的千金,父亲说过,现在的萧氏集团是她在掌权。 未来的萧氏也是她的。 许嘉言竟然找了一个那么有钱有势的女朋友。 张清清压在裙摆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若许嘉言知道了她的身份,是不是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张清清在病房里坐了二十多分钟就走了。 张清清一走,许嘉言就拿起了手机,查看了一下帝江的天气。 帝江在下大雨,气温比他们这里还要低好几度。 许嘉言看了眼窗外,问坐在沙发上的王怀远:“王师傅,外面的雨下得大吗?” 王怀远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回答:“算是中雨吧。” 许嘉言想起萧若早上来穿的那一身衣服,不是很厚,他迟疑了一会,还是给萧若发了条微信。 萧若的车还没上高速,她正坐在车后座,看腿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里,有关下午会议的资料。 放在旁边的手机嘀了一声。 她眼睛没离开电脑,拿起手机,她手机没设密码,直接滑开。 是许嘉言的微信:帝江有点凉,厚衣服带了吗? 萧若嘴角扬起很灿烂的笑,回:担心我啊? 许嘉言回得很快:带了吗? 萧若:带了。 许嘉言:知道了。 萧若:早饭吃了吗? 许嘉言:吃了。 萧若:好吃吗 她早上排了二十分钟的队买的,她最爱吃的一家煎包。 许嘉言:嗯,你吃了吗? 萧若出医院的时候,在门口的早餐车上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味道不是很好,她没吃完,但她一点也不饿,因为在医院的时候,许嘉言的言行让她像吃了一顿满汉全席。 萧若:吃了,放心吧。 许嘉言:嗯,我马上要去做检查。 萧若:好,等我到了跟你报平安。 许嘉言:好。 萧若到帝江的时候,帝江的大雨还没停。 一下车,刺骨的凉风就往人身体里钻,萧若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才三点,帝江的天就灰蒙蒙的了,萧若直接回了酒店。其实她没带厚衣服,就只带了换洗的内衣和一个化妆包。 她的过敏性鼻炎最怕一冷一热,一刺激,她的喷嚏就不止。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她边擤鼻涕边给助理小张打了个电话。 “喂,萧总。” 萧若爬上了床,窝进了被窝:“中午送饭去,许嘉言有没有说什么?” 小张回答:“没有,许先生只跟我说了谢谢。” “嗯,”萧若又问:“虫草拿去了吗?”她昨晚临睡前嘱咐小张去买两盒虫草给许嘉言送去的。 “送去了,许先生说不要的,但我跑得很快。”小张超级想八卦,但是忍住了。 “嗯,机灵了。”萧若随意夸夸。 谁知,小张不经夸,脱口而出:“萧总,你和许先生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小张在工作上,脑袋瓜子不太机灵,但在感情方面是一把好手,因为模样长得俊俏,谈了不少次恋爱,虽然萧若从没在人前提过许嘉言这个人,但三年的暗恋,小张早就瞧出了端倪。 比如:萧总的车里从不放音乐,打开就是调频FM98.8兆赫;比如:萧总一到雨天就爱往电台跑;再比如:萧总办公室的相框里,藏着一张男人不太清楚的侧颜照。 今天,她就有幸见到了侧颜照的男主人公。 真好看。 萧若哼了一声,回她:“嘴上的拉链给我拉好了。” 小张立马发誓:“萧总放心。”她怎么会把顶头上司的秘密泄露出去呢! 第12章 许嘉言的异地相思 小暧昧持续发展 晚上八点,许嘉言又看了一眼帝江的天气,还在下雨,他点开微信,界面是他和萧若的聊天内容,微信最后一条是他七点发过去,问她有没有吃晚饭的消息。 萧若没有回他。 许嘉言怕她在忙,就没有再问。 一直等到九点,萧若还没有回他。 他手里握着手机,眼睛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萧若为什么没有回他? 因为她睡着了。 萧若半躺着,脑袋歪在枕头上,被子上放着早已黑屏了的电脑。 她一个翻身,电脑从拢起的被子上,砰地一声掉了下去,萧若被惊醒了。 她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就是去找手机,她习惯把手机放在枕头下,摸了半天才摸到。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 屏幕显示三条微信消息,点开,一条是许嘉言,两条是秘书的。 她先看许嘉言的:晚饭吃了吗? 她笑着给许嘉言回:刚刚睡着了,才看见你的短信。 然后点开秘书的。 杨秘书:萧总,晚饭给你送到房间还是? 杨秘书:萧总? 萧若看了眼时间,我的天,都已经九点半了。 那边,许嘉言正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床头柜上的手机嘀了一声,他立马伸了胳膊拿起手机。 消息还没编辑完,萧若的视频就发来了。 许嘉言撑着身体,坐起来,把枕头立起来才接了萧若的视频。 视频那边,萧若素面朝天,没了平日里的冷艳成熟,像个邻家小姑娘。 她朝许嘉言招手:“Hi~” 许嘉言下意识清了清嗓子,问她:“很早就睡了吗?” 萧若靠着床背,身上是白色的浴袍,领口有些松散,露了锁骨出来,锁骨中间躺着她今天带的项链的吊坠,灯光折射,泛着莹亮的光泽。 萧若嗯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你呢,怎么还没睡?” 在想她为什么没给他回消息的许嘉言道:“刚准备睡的。” 萧若咯咯笑,“你电话里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 许嘉言问:“哪里不一样?”不好听了吗? 萧若转了转眸子,想了想:“嗯…有点沉,还有点沙沙的。”没了平日里的那股圆润的腔调。 就……还挺特别的,听的她心痒痒。 许嘉言舔了舔唇,看着视频里让他想了一天的小姑娘的脸。 许嘉言问:“忙吗?” 萧若摇头:“明天晚上和这边的的区领导吃个饭,后天上午还有个会,结束就能回去了。” 许嘉言脱口问道:“要喝酒吗?” 萧若突然笑了:“怎嘛?不想我喝酒啊?” 其实,许嘉言问完就后悔了,他解释:“不是,就问问。” 萧若答非所问:“你喝酒吗?” 许嘉言摇头。 萧若的酒量还可以。 许嘉言追问:“要喝吗?” 跟当地的政府领导吃饭,当然要喝酒,萧若点头:“要喝一点。” 许嘉言想说不喝行不行,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觉得自己不该管这些,可视频里的小姑娘比他小六岁,他真的不放心。 他带着点小心翼翼,像个不敢管太多的老妈子:“少喝一点。” 平时,潘云也会管她这管她那,她还觉得挺烦的,可换成许嘉言管她,她又觉得甘之如饴。 她像个听话乖巧的小女友,说好。 许嘉言想起中午和晚上给他送饭来的小女孩,问萧若:“今天来医院的是你的朋友吗?” 萧若说是。 许嘉言看了眼茶几上放着的那两盒虫草,说:“她中午来的时候带了两盒冬虫夏草。” 萧若嗯了一声,叮嘱:“你用那泡水喝,对你身体好的。” 许嘉言抿了抿唇,说:“以后不要买那么贵的东西来。”他不想她花那么多的钱,他的身体不是说吃那些东西就会好。 萧若可不答应:“不贵,你别有心理负担。”她的确是打算用那些贵的东把他身体养起来的。 这时,有敲门声,萧若掀开被子下了床,手机依旧拿在手里。 门打开,是酒店的送餐服务,秘书给她点的。 萧若坐到沙发上,是她爱吃的菠萝炒饭,她把手机立在餐碟的对面,拿起勺子,一点都不顾忌地吃起来。 许嘉言看着她有点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有很淡的笑意:“慢点吃。” 萧若嗯了一声,问他:“你晚上吃的是什么?” 许嘉言说:“你朋友送了鸡粥来。” “鸡粥?”萧若抿唇嚼饭,问:“你喜欢吃鸡粥吗?” 他说:“还好。” 还好,那就是不怎么爱吃了,萧若记下了。 许嘉言看她又吃的菠萝炒饭,上次在医院,她也是吃的这个,就问:“你喜欢吃菠萝炒饭吗?” “嗯,”萧若毫不夸张:“人生最爱。”除了菠萝炒饭,就是他许嘉言。 嗯,以前菠萝炒饭排第一,现在嘛,视频里的这个男人排第一了。 许嘉言想说,他也做过菠萝炒饭,味道也很不错,但他没说。 待萧若吃完,许嘉言问:“有汤吗?” 其实,萧若不爱喝汤,更爱喝可口可乐。 她擦了擦嘴,“跟你说个小秘密,”她抿着嘴笑。 许嘉言等她说。 “我冬天的时候喜欢在枕头下放一瓶可乐。” 许嘉言笑:“半夜喝吗?” “嗯,”她说:“被我妈逮到一次就骂我一次,后来我就学聪明了,我把可乐倒在保温杯里。” 许嘉言没说什么喝可乐不好,半夜喝更不好的话,只提了一句:“你妈妈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萧若打了个饱嗝:“她就是太啰嗦了。” 两人聊到了十点半,萧若是睡醒了,但她不想打扰到许嘉言休息,就说:“你快点睡吧,我得工作一会。” 许嘉言说了声好,临挂断前,加了句:“晚安。” 挂了电话,萧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霓虹璀璨的城市,嘴角往上勾着,笑了很久很久。 那边,挂了电话的许嘉言很久都没有睡着,哪里睡得着,满脑都是那个笑起来就勾了他的魂的小姑娘。 短短几天,就这么把他这些年的防备撞得破碎,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心甘情愿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一层一层拨开。 第二天晚上,答应了许嘉言不会多喝的萧若食言了,一桌八个男人,就她一个女人,她这个乙方,就只有被甲方灌酒的份。 秘书把她送到酒店的时候,萧若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一喝醉,话就特别多,她把秘书撵走之后就开始给许嘉言打电话。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许嘉言还没有睡,因为六点多的时候,萧若跟他说她要去应酬了。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十点。 电话就响了一声,许嘉言就接通了。 萧若一开口,许嘉言就听出她醉了。 “许嘉言,你在等我嘛?”问完,她就在那边咯咯傻笑。 许嘉言不放心她,想开视频:“萧若,让我看看你。” 萧若撇了撇嘴,上一秒还在笑呢,这一秒就带了哭腔出来:“许嘉言,我还没回去呢,你、你还看不见我,”她委屈扒拉的:“我想回去,想去找你。” 许嘉言哄她:“开微信视频好不好?” “视频?”对哦,可以开视频,萧若立即笑了,“我们开视频,开视频。” 许嘉言把电话挂了,打了视频过来。 视频里,萧若眼尾都晕了一层浓浓的绯色,耳朵也红,脖子也红。 许嘉言话里带了几分责怪:“怎么喝这么多?” “那帮老家伙,”萧若开始数落了:“没一个好东西,还想灌我酒!”她哼了一声:“结果全被我喝趴下了!” 许嘉言:“……” “许嘉言,”她连唤了三声他的名字,“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接着,她又大声连喊了好些遍许嘉言的名字。 许嘉言:“……”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萧若,”他问:“你身边有没有人?” 她醉成这样,他很不放心。 萧若也不答他的话,就在那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字,最后,头一歪,睡着了…… 许嘉言:“……” 他这一生,输给了命,所以所求不多,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老天乞怜,可是他遇到萧若,那个暗暗喜欢了他三年的女孩子,在知道他所有的身世和现状仍继续喜欢他的女孩子。 他眼里的情绪翻翻覆覆,几经波澜之后,他掀开被子,两手拖着左腿,吃力挪到床中央。 不行,他左腿使不上劲,他看了眼沙发上睡着的王怀远,片刻犹豫之后,他喊醒了王怀远。 王怀远以为他要上厕所,一个咕噜爬起来。 还没走到床尾,许嘉言问他:“王师傅,你能陪我去一趟帝江吗?” 王怀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问:“是去找萧小姐吗?” “嗯,”他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色:“她喝醉了,我有点不放心。” 王怀远说了声好,就去穿衣服,穿好之后,又开了衣柜,给许嘉言的衣服穿好。 许嘉言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那张名片,挪过去,拿到手里,是中午送饭来的那个女孩子留的,说他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打电话给她。 小张还没睡,在追剧,电话响,她眼睛没离开电视,直接接通。 “你好,请问是张小姐吗?” 小张拿开手机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嗯,我是。” “张小姐你好,我是许嘉言。” 啊!许嘉言,萧总家的,小张立即坐正身姿:“许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他有些难以企口,但终究要问:“萧若在帝江的地址,你有吗?” 小张:“?” 难道许先生要去帝江找萧总?哇哦! 百里追妻吗?这个梗不错哟。 小张立即道:“有的有的!”她把萧若在帝江住的酒店报给了许嘉言,又问:“许先生,你不会是现在要过去吧?” 许嘉言没说,只道了谢。 全程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挂了电话,许嘉言用手机叫了一个网约车,因为目的地是异地,等了将近半小时,才有一个司机接了单。 第13章 许嘉言连夜来帝江 萧若醉酒 到帝江,已经过了午夜。 许嘉言坐在轮椅上,离酒店服务台隔了一些距离,酒店接待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 许嘉言礼貌颔首:“你好,我有个朋友喝醉了,我不放心她,所以过来看看,她叫萧若,你能帮我看看她住哪间客房吗?” 接待礼貌回答:“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好透露客人的入住信息。” 许嘉言耐心解释:“我打她电话,一直不接,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接待听她这么说,犹豫了片刻,说:“那我帮您查一下。” 接待抬头:“先生,你说的萧女士,住1628的商务套房。” 许嘉言颔首道谢。 王怀远推着轮椅上的许嘉言,进了电梯。 王怀远敲了好一会的门,门都没有开,许嘉言又打萧若的电话,也没人接。 王怀远又要敲门,斜对面的客房门开了。 “大半夜的,吵死人了!”是个女人,裹着睡袍,不耐烦地冲他们嚷。 实在没有办法,许嘉言只得又给小张打了电话。 依旧熬夜追剧没睡觉的小张给远在帝江的杨秘书打了电话。 没几分钟,杨秘书从电梯里出来,他住楼下的标间,看见1628门口轮椅上的许嘉言,杨秘书一愣,只几秒的功夫,他就反应过来。 跟了萧若两年有余的杨秘书当然知道许嘉言这个人的存在。 只不过一直只听其声、闻其名,不见其人。 如今一见。 啧啧啧,这模样长得,难怪把萧总迷的神魂颠倒啊。 就是…… 翩翩公子,不良于行啊。 可惜可惜。 杨秘书保持着惯有的职业素养,恭敬礼貌喊了声:“许先生。” 可杨秘书来,能做什么,还是得敲门,只敲了两下,许嘉言就制止他了。 他说:“刚刚敲门声已经打扰了对面的客人。” 杨秘书忙止住,“那我下去找工作人员上来,许先生,您稍等一会。” 五分钟后,值班人员拿着卡上来了。 门一打开,刺鼻的酒味就迎面扑了过来。 许嘉言转着轮椅进去,看见萧若躺在床尾,外套丢在地上,高跟鞋甩得床尾一只,地上一只。 杨秘书知趣道:“许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许嘉言把轮椅转过去,对王怀远说:“王师傅,麻烦你下去开一间房住着,回头我把房钱给你。” 杨秘书从门口折回来,忙说:“我去吧我去吧。” 许嘉言说不用。 王怀远点头出门了。 杨秘书跟着把门带上了。 许嘉言看着侧躺在床尾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他去卫生间,在热水壶里灌了水,加热,又拆了包一次性毛巾,用温水打湿,他坐在轮椅上,欠着身子,给她擦了擦脸。 毛巾温热,萧若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侧身变成平躺。 离她不是特别近,但能闻见她身上很浓重的酒味。 许嘉言左腿还不能受力,他撑着轮椅扶手站起来,用右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把睡在床尾,快掉下去的萧若往床里扶了一些,只几下的功夫,他的额头就沁出了汗。 萧若嘟囔一声,自己往床里面翻了个身。 许嘉言坐在床边,把她散在脸上的发丝拂到一边,萧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的话含糊不清。 可许嘉言听得很清楚。 她在唤他的名字。 这个姑娘,是有多喜欢他,以至于醒着的时候唤他的名字,醉了还唤他的名字。 许嘉言的心里像揉进了几朵云彩,软绵得不像话。 他把被子给她盖好,去卫生间把水壶里已经沸腾的水倒掉又重新烧了一壶。 到了下半夜,萧若的胃里开始翻滚,许嘉言没睡,早就把垃圾桶放在了床边。 他没有坐回轮椅里,一直就着劲坐在床边,也没敢靠着床背,怕自己会打瞌睡。 他看着旁边那张眉头皱起来的小脸,目光落在她有点起伏的胸口,弯腰晃了晃萧若的胳膊。 “是不是想吐?” 萧若点头。 “那坐起来,垃圾桶就在床边——” 没等许嘉言的话说完,萧若就撑着床垫要坐起来,腰还没完全直起,胃口就开始翻山倒海了,她下意识就跳下了床,赤脚跑进了卫生间。 许嘉言坐回轮椅里,刚到卫生间门口,见卫生间的门没关,他把轮椅往后退了一圈。 过了几分钟,传来马桶冲水和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水声止住,萧若晃晃悠悠地卫生间里出来,她眼睛还有点红,七八分醉意,抬头,醉眼朦胧,看见半米远轮椅上的人时,她脸上先是意外,然后就笑了,她扶着墙站,红着脸蛋,摇头晃脑的,指着许嘉言:“你个小坏蛋,又跑我梦里。” 许嘉言:“……” 她趔趔趄趄地走过去,蹲下来,两手放在许嘉言的腿上,仰着头看他。 许嘉言微微垂头,眼里盛满了柔和的光,问她:“渴不渴?我烧了——” 他的话没说完,一根手指压在了他的唇上。 “嘘。”她眉眼里荡漾着的迷蒙春色怎么也收不住,醉眼氤氲地看他。 许嘉言被她瞧的羞红了耳朵,可他目光不躲,也只有她睡着和醉着的时候,他才敢这么直视她的目光。 萧若蹲不住,两个膝盖跪在了地上,手指从他唇上收了回来,两只小胳膊直接绕到了他腰上,圈住了他。 许嘉言全身僵硬,任她通红的小脸在他身上轻轻地蹭。 他外套脱掉了,身上是一件圆领的黑色绒衫,透着淡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他喉结下意识地滚了一下,他抬起了手,覆在她头上,力道轻的不像话。 她不说话,侧脸在他心口蹭,蹭了一会儿,才闷着声音嘀嘀咕咕:“许嘉言,我头好疼。” “去床上躺一会,我给你按按头。”他想扶她,甚至想把她抱床上去,可他自己都站不稳。 她吸吸鼻子,有点奶音:“许嘉言,你有没有想我?” 有没有想她…… 想的,从她走,他就失了魂,魂和心都跟着她走了。 萧若等不到想听的答案,抱着他的腰晃了晃:“想不想嘛~”她拖着少女撒娇时的尾音。 心都被她磨化了。 因为她醉了,他才敢说:“想。”连夜来帝江,不放心她是真的,想她,也是真的。 萧若突然抬起头,睫毛掀开,氤氲着迷蒙春意的眼里,他的轮廓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离得近,许嘉言闻见了她喷出的呼吸里带着的酒气。 他温温柔柔地哄着她:“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她还沉寂在梦里似的:“那你不许走。” 他答应:“不走。” 她眼巴巴地瞅他:“那你抱我睡。” 她这个样子,除了平日里在他面前流露出的俏皮之外,又多了几分软萌。 许嘉言毫无招架之力:“那你去床上躺好。”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趔趄了一下,走不成直线,呈人字形倒在床上。 许嘉言轻笑,转着轮椅,到了床边,撑着扶手,挪坐到床边。 他弯腰,怕她听不见,靠近她耳侧:“往上睡一点好不好?” 第一遍,萧若没反应。 许嘉言又说了一遍…… 直到第四遍,萧若才嘟嘟囔囔的不知说着什么,身体像个毛毛虫,往上蠕了蠕,把头蠕到了枕头上。 许嘉言抬起她的胳膊,费了些劲,才把她的身体扳过来平躺着。 他侧躺着,一只手肘撑着床垫,另只手给她捏着眉心。 他也不敢使劲,怕把她眉心捏出印子,改用两手给她轻轻揉着头皮。 应该是把她揉得很舒服,她眉头舒展,嗯唧两声,翻了个身,一只手臂穿过许嘉言的腰,搂住了。 许嘉言也不敢动,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反正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在萧若后来又翻了一个身,背了过去。 许嘉言才长吁一口气,靠着床背,慢慢睡着了。 翌日,天微微晴。 初阳微暖,从落地窗里洒进来,落了一地的暖星子,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睫毛抖几下,掀开。 萧若揉揉眼睛,刚睡醒,还有点呆滞,盯着天花板瞧了许久,眨巴一下眼,随后猛然扭过头。 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使劲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好疼。 她微微欠起身,仍不可置信似的,看着半躺在床边的人。 旁边的人唇红肤白,闭着眼,乌黑的睫毛柔软乖巧得平铺着,没了平日里的疏离感,倒像个温顺的少年。 ‘他为什么会在帝江,又为什么会睡在她的床上’,这个想法只短暂的在她脑海里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之后,她鬼使神差的就把手伸过去了,想碰一碰他。 谁知,许嘉言突然睁开了眼,她动作僵住。 许嘉言见她醒了,手撑着床,坐起来,问她:“还难不难受?” 她昨晚一直嘟嘟囔囔说难受来着。 她也不答他的话,手收回来,一个劲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你怎么在这?” 这么问,看来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许嘉言有点失落,也有点庆幸,不记得也好,他昨晚说了不该说的话。 “昨晚视频的时候,我看你喝醉了,有点不放心,就过来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像是从隔壁到隔壁似的。 萧若眼睛潮潮的,心里又暖又甜,整个人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又觉得这个男人好傻。 就因为她醉了,他竟然从医院里跑出来,这一‘跑’就跑了300多公里。 不是傻子,是什么? 她收起心里的欢喜,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有心疼,也有责怪:“你腿都没好呢!”她看向他的腿,他手术没几天,还不能带假肢,左腿的裤腿一半都是空的。 她想摸摸,可又不敢,鼻子发酸:“你自己来的吗?” “不是,”他说:“王师傅陪我一起来的。” 她又吸了吸鼻子,问:“几点到的?” 他回答:“一点多。” 萧若很自责,要不是因为她喝多了,怎么会连累他跑那么远。 许嘉言不想她担心,更怕她心疼,忙说:“没事,不疼。” “下次不要这样,”她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软软的:“你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许嘉言答应:“好。” 许嘉言知道她上午有个会,他看了眼时间,八点了,就问她:“会议是几点?” “九点。” “那去洗个澡。” 萧若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往卫生间去,然后又折回来,拿了换洗的衣服,扭头看了许嘉言一眼。 许嘉言因为没睡好,眼里有红血丝。 萧若走到他身边:“你睡一会。” 许嘉言摇头,说不困。 萧若不信,她喝醉酒,话最多了,昨晚她一定缠着他说了很多话,他肯定没怎么睡。 “那、那不然你等我走了再睡。” “好。” 萧若打了订餐电话后才去洗澡。 第14章 许嘉言知道萧若家世 被舅舅撞破…… 萧若走后,许嘉言自己一个人待在酒店的客房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临近中午,萧若回来,开门声很轻,可许嘉言还是醒了。 他睡眠一直很浅。 他撑着床垫坐起来,“忙完了吗?” “嗯,”萧若坐到床边,“我们吃完午饭就走。”她想尽快回去,想尽快把他送回医院里。 “好。”许嘉言掀开身上的被子。 萧若忙站起来把他扶到轮椅上。 下午三点,许嘉言回到了医院,萧若在病房里待了一小会就回了公司。 小张八卦的把秘书拽到一边,神秘兮兮的:“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哎呀,那个许嘉言啊,”小张悄咪咪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萧总是不是已经把许嘉言追到手了?” 秘书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去问萧总啊。” 小张哼了一声:“都人尽皆知的事了,装什么神秘!” “人尽皆知?”秘书笑:“那你还来问我?”上次萧总已经警告过他了,他不傻,这个八卦的黑锅,他可不背。 萧若忙到晚上七点才出公司,她踩着高跟鞋,出了电梯进了地下停车场,刚拐了个弯,就被人截了路。 她抬头,嘴角是漫不经意的笑:“张小姐,有何贵干?” 张清清双臂环胸,穿着一身黑色的板正大衣,领口系了一条花色丝巾,手臂挂着一个价格不菲的包包。 萧若只一眼,就知道了。 这个女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张清清嘴角噙笑:“萧总这是要去医院吗?” 萧若似笑非笑,带着一股子碾人的气势:“怎么?张小姐要一起吗?” “呵,”张清清笑意冷了:“不知萧董事长知道吗,”她挑了下眉,微微欠了腰:“知道萧总的男朋友是个残疾人吗?” 残疾人。 三个字,彻底冷了萧若的眼:“再讲一遍。” “事实而已,”张清清一点不知收敛:“难道我说错了吗?” 萧若插在口袋里的五指收紧又松开:“既然你介意他的腿,那你还喜欢他?” 被说中心思的张清清一怔,沉默了几秒,将脸上的情绪快速压下去。 “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萧若越过她,脚步停住,微微侧头,警告:“还有,嘴巴给我放尊重点。” 撂完话,萧若踩着高跟鞋走了。 张清清双拳紧握,身体转过来,看着萧若昂首挺胸的背影,满是嫉妒的眼神里有恨意。 萧家高门大户,她不信,许嘉言一个残疾人,能迈得过萧家的门槛? 萧若回到车里,给秘书打电话:“查查许嘉言同事,张清清这个人。” 那个女人,刚刚提着的包,是上个季度刚出的新款,那价格可不是她一个电台小播音买得起的? 到了医院,萧若刚出电梯,就迎面撞上了潘风和刘医生。 “若若?” 萧若表情一呆:“舅、舅舅。” 潘风面色有几分诧异:“你怎么在这?” “哦,”萧若反应很快:“我来看一个朋友。” 潘风几乎是下意识地问:“男的女的?” 萧若:“……” 不答话,那就是男的了。 潘风瞧出这个外甥女脸上的不自然来,也不追问,往旁边站了站:“去吧。” 萧若低着头说了句:“舅舅再见,刘叔叔再见。”说完,步调快得像是要逃命。 萧若一走,潘风就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笑了笑:“你别看我,有什么话你自己问她。” 这么说,那就是真有事了。 潘风一个转身,沿着走廊往回走,一间一间地找。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看见了萧若弯着腰站在茶几旁的背影。 他没进去,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九点,萧若从医院回家的路上。 手机响,是潘风。 “舅舅。” 电话那边直接点了名质问:“那个许嘉言,你和他什么关系?” 萧若也料到了,她反倒松了一口气,也不隐瞒了:“我在追他。” 电话那边沉默了十几秒。 “你要只是玩玩,就别去招惹人家。”潘风从刘医生那里打听了许嘉言的情况。 她眼神坚定,毫不迟疑:“我认真的。” “长你六岁,截了半条腿,身体也不好。”潘风直呼其名地喊,“萧若,你觉得你爸妈会同意?” 看来,刘医生是把许嘉言的情况跟她这个舅舅说了,萧若撇撇嘴:“我喜欢就行,他们就算不同意也没辙。”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潘风放缓了语气:“若若,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舅舅,”萧若打断他:“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这是有分寸的表现? “舅舅,”萧若请求:“我爸妈那边,你什么都别说。” “怎么?”潘风哼了一声:“刚刚不还挺硬气的吗?”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说。”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行,你自己说,”潘风又气又无奈:“我看你怎么说。” 很晚了,许嘉言没有睡意,脑子里全是从帝江回来的路上,那个杨秘书恭敬又礼貌地喊萧若‘萧总’。 萧总。 许嘉言不敢乱猜这个‘总’是哪个级别的总。 他也能看出来萧若的家庭条件不错,如今看来,这所谓的不错应该不是一般的不错。 他眉心轻拧,他离那个姑娘似乎又远了一步。 鬼使神差的,他上了网,搜了萧若的名字。 当他看见一则关于萧氏集团的财经新闻报道的视频时,他滑动手机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萧若的照片出现在视频里。 萧氏集团执行CEO、萧氏千金、萧氏集团未来掌权人…… 无论是哪一个光环,都是他不可碰也不可及的。 第二天早上,萧若只在病房里待了一小会就感觉到了许嘉言对她的刻意疏远。 昨天还好好的。 萧若临走前把王怀远叫到病房外。 “昨晚我走以后,有没有人来过?”萧若担心,会不会是舅舅来找许嘉言,更担心舅舅在许嘉言面前乱说话。 王怀远摇头说没有。 从医院里出来,萧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等到公司,她就给秘书打了电话。 “昨晚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她问的是张清清。 秘书是想等她回了公司当面汇报的:“萧总,张清清是海峰地产张家的养女。” 萧若知道海峰地产,一家不大不小的房地产公司。 “养女。”萧若嗤了一声。 海峰地产的老总张海峰,膝下有一子,不过听说身体不太好,太太不能再生,早些年就从外领养了一个女儿,按道理来说,就算领养也该领个带把子的,可却让一个女的进了家门。 萧若冷笑了笑。 上午十一点,潘风去了萧若家。 潘云正在院子里的花房里摆弄花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这个弟弟,鲜少来看她,不是说关系不好,而是他一个在政府上班的怕人说闲话。 潘风问:“若若呢?” “上班去了。” 潘风话里有话:“你平时也多关心关心她。” 潘云觉得好笑:“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就不关心了?”她放下水壶,走到一株未开的梅花前:“倒是你这个舅舅,八百年来一会,这突然的关心,让我很意外啊。” 潘云和她这个弟弟说话一向夹枪带棒的。 潘风套话:“若若谈对象了吗?” “怎么?你要介绍啊?”潘云也没抬头,“我们老萧可不想她找一个死板的公务员。” 这是说他死板呢,潘风无所谓:“那老萧想她找个什么样的?” “起码能在事业上帮助她的吧。”萧氏那么大一公司,担子有多重,可想而知。 “那万一她找的,你们看不上呢?” 潘云可不这么觉得,她闺女那眼睛都快长头顶上了,“她看得上的,我和他爸就能看上。” 这话说的,潘风无言以对了,有点想看这两夫妻自打脸呐。 “中午在这吃饭?”潘云客气了一下。 潘风从来不在他姐家吃饭:“我回单位吃。”他摆摆手:“走了。” 潘云也不留他,留也是白留。 许嘉言是五天后的一个上午出院的,术后恢复很好,但是还需要长年累月的温养。 萧若正在训斥一个部门经理,训人训到一半,旁边的手机嘀了一声。 许嘉言:萧若,我已经出院了。 短信内容言简意赅,刻意疏远。 萧若皱眉,朝对面垂着头,耳朵耷拉着的男人挥了挥手。 她没有回信息,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萧若就问:“怎么出院了,昨晚没听你说啊?” 许嘉言最近跟她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过去的清清冷冷:“没大碍,就回来了。”说的轻描淡写。 萧若问:“我中午能过去看你吗?” “不用,”他拒绝:“你安心上班吧。” “许嘉言,”萧若最近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折磨得抓心挠肝:“你怎么了?” 他语气很淡,礼貌而冷漠:“没怎么,你先忙吧。” 没等萧若开口,许嘉言就说:“我先挂了。” 这是许嘉言第一次先挂她电话,之前,他总是等她先挂。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萧若眼睛立马红了,委屈又难过。 “叩叩叩…”秘书抱着文件敲门而入。 “萧总——”秘书双脚定住。 我的天,萧总在哭。 那个雷厉风行,飒得要命的萧总竟然在抹眼泪。 杨秘书吞咽了下口水,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口。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若吸了吸鼻子,又装起了女强人的做派:“有事就说!” 秘书哆哆嗦嗦地开口:“萧总,袅烟镇的镇委书记刚刚打电话来,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萧若抽纸擤了鼻涕,朝他吼:“我没有时间你不知道?” “……” 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他一个秘书只知道上司的公事时间安排,至于私事,他哪里敢随意猜测。 秘书试探着问:“那晚上…?” 第15章 潘云出手折桃花 对不起许先生 这天晚上,萧若借着应酬喝了很多酒,司机十点把她送回家。 她躺在沙发里,碎碎念念一直在说话,说的话含糊不清。 潘云用眼尾瞪老萧。 老萧被老婆眼神里的冷箭射的后背直冒冷汗。 潘云作气地埋怨:“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把公司那些破事全丢给女儿,你还有没有点做父亲的料?” 老萧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站在沙发边,赔笑:“若若酒量可比我好多了。” 潘云脱掉脚上的拖鞋就砸过去:“我是在说酒量吗?” 拖鞋砸在老萧的肩膀,不疼,可他在揉,在扮可怜:“我明天就回公司上班行不行?” “你给我滚楼上去,”潘云越说越气:“别让我看见你。” 老萧乖乖上楼了。 萧若嘟嘟囔囔,醉醺醺地抱怨:“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她睁着眼,看顶上的水晶吊灯,自言自语着:“明明都去帝江找我了,怎么就……” 好委屈,又好气,可一想到许嘉言的脸,她又气不起来,拖着软软糯糯的调子,开始喊:“许嘉言…许嘉言…许嘉言…” 跟叫魂似的。 潘云这下是听清了,闺女在喊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凑过去,问:“若若,许嘉言是谁?” 萧若不答她的话,咕咕哝哝的,像在说梦话:“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好喜欢好喜欢…” 她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然后安静了。 潘云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撒腿往楼上跑。 老萧正躺在床上看球赛,见老婆进来,赶紧把电视关掉。 正准备继续听训呢。 “老萧,许嘉言是谁?” 嗯?老萧反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谁?” “许嘉言!许嘉言!”潘云眼珠子乱转:“刚刚若若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老萧跟着默念这个名字:“许嘉言?许嘉言……” 潘云不想胡乱猜测,抓起床头柜上,老萧的手机就拨给了杨秘书。 电话那边,秘书还以为是萧董事长,他恭恭敬敬:“萧董。” 潘云说:“杨秘书。” 秘书立马改口:“潘总。” 潘云问:“若若最近怎么样?” 秘书不敢乱答话:“潘总,您是指哪方面?” 潘云收起满肚子的好奇心和急切的语气,装的很随意:“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是个送命题。 秘书哪敢得罪这一大一小,只能装傻:“没有吧。”他小心回话,“我也不太清楚。” 潘云不信,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名字:“那个许嘉言……” 秘书嘴一快:“还没谈,许先生还没答应萧总——” 糟糕,嘴巴漏风了! 潘云心里有数了:“你就当我不知道,若若那里你什么也别提。”说完挂了电话。 许嘉言…… 看来就是上次闺女在她面前提过的那个她在追的男人。 潘云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若有所思。 不过一天的时间,潘云就把许嘉言这个人的家庭背景和他的身体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潘云虽说是个急性子,但她也知道萧若的脾气个性,来不得硬的,若是当面跟她表态接受不了许嘉言这个人,就她闺女那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潘云没打算跟萧若起正面冲突,她想直接找到当事人,表明她这个做家长的态度。 她一声招呼没打,连老萧都没说,第二天上午只身来到了红枫苑。 “叩叩叩。” 许嘉言坐着轮椅从厨房里出来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女士,穿着不是很张扬,但气质不凡。 潘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萧若的妈妈。” 许嘉言先是一愣,然后微微颔首:“您好。” 潘云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端的态度很礼貌:“抱歉许先生,这么冒昧过来打扰你。” “没关系。”许嘉言礼貌地把轮椅转到旁边,给她让道,“您请进。” 潘云走进屋子,暗暗打量了房子内的摆设。 很干净利落。 许嘉言坐在轮椅上,把她引到沙发边:“您请坐。” 潘云拂了身上的大衣衣摆,坐到沙发上。 许嘉言很礼貌周到,问,“您喝茶吗?” “不用了,谢谢。” 许嘉言去餐桌上拿了一个很干净的透明玻璃杯,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原本准备了很多话的潘云,在见到这样温润有礼,样貌出色的许嘉言,突然张不开口了。 许嘉言看得出她为难,先开了口,语气很温和:“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其实,他大概猜到了。 在她报出自己身份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你和若若的事,我都知道了。” 许嘉言没有接话,头半垂,安静地听。 “若若是个很骄傲的孩子,上学的时候从来都是班级第一,十六岁,她就考上了大学的少年班,二十岁跟着她爸爸进入公司,在商场里打拼。”说到自己的女儿,潘云脸上是骄傲的神色,“上两年,有很多朋友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一直都拒绝,因为她年龄小,我都随着她。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她这个当母亲的,是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是萧若的外婆去世,第二次就是昨晚,她把萧若扶回房间,萧若抱着她的胳膊哭着说:“许嘉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许先生,很对不起,我在来之前调查过你。”她面有难色,尽量挑着不会伤害他的话说:“我知道你也很优秀,可是——” 再优秀又怎样,她说了“可是”,所以,什么都不用说了。 许嘉言终于给了回应,他压下所有失落的情绪,用很淡然的语气:“我明白您的意思。” 潘云觉得很抱歉:“对不起许先生。” 他摇摇头,用最平和的语气:“您别这么说,我……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他知道是自己配不上,他不会拖累她,不会耽误她,不会…… 他鼻子泛酸,垂着头,眼里光影繁乱,他尽力掩下所有的情绪。 潘云看得出他是很优秀的人,不然,她那个闺女也不会那么喜欢他,可她作为一位母亲,总要为自己孩子的未来着想。 潘云两手微微攥紧,有几分窘迫:“我知道说这些话会伤害到你。”可她只能这么自私了,“还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 他点头,一直在点头,他理解,都理解的,她会找一个健康长寿,四肢健全的人,过简单又幸福的生活。 送走萧若的母亲,许嘉言转着轮椅去了阳台。 这些天,他一直在做心里挣扎,他很想推开她,可又忍不下心来,他知道那个小姑娘在他这里陷得有多深,因为,他也陷进去了。 可与她未来的幸福相比,他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天上午,萧若正坐在老板椅上出神地看着电脑屏幕。 电话响。 是许嘉言。 “中午有时间吗?” 萧若又惊又喜,忙说:“有的有的。” “之前答应你要请你吃饭,就中午吧。”他想请她吃最后一顿饭,用这顿饭跟她告别。 “好,那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把位置给你,你直接过去吧。” 地点在一个西餐厅。 两人面对面坐着。 他先开口:“最近还好吗?” 不好,她一点都不好,从他出院,他就用各种理由拒绝她的见面。 萧若反问:“你呢?”她看得出他瘦了一些,也更有距离感。 许嘉言神色没有起伏,目光温和,安静地看她,撒谎:“很好。”他说很好,可他一点也不好,很想见她,可又不能见她。可他不怎么会撒谎,红着耳朵,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只一瞬间,他的眼眶就酸了。 萧若的目光紧紧地追着他,她能看出他并不好,可没有揭穿他:“腿最近还疼吗?” 他摇头,说“不疼”。 萧若眨了一下眼,泪掉下来,她撇开头,立马用手背擦掉。 手心已经被她掐得麻木了,萧若扭回头,红着眼问他:“最近为什么疏远我?” 许嘉言沉默了很短的时间:“之前是我让你误会了。” 误会吗?萧若不信:“许嘉言,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然,他对她的态度怎么会180度大转弯! 许嘉言否认:“没有,”他浓密的睫毛垂着,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和你不会有结果。” 听他这么说,萧若终于明白了他今天请她吃饭的目的。 “许嘉言,” 她声音低低软软的,神色却固执:“我跟你说过,我不会放弃的吧。” 许嘉言抬头,看见了她满眼的灼热,他慌忙错开了她的目光。 他沉默了须臾:“可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你说的对,”萧若不否认,“那我就继续喜欢你好了,反正都喜欢了那么久。” 他声音低了,很矛盾,却又坚持:“没有结果的事,坚持有意义吗?”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有,”郑重其事:“只要跟你有关,就有意义。” 这个姑娘,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为什么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 他把目光移向玻璃窗外,下了最大的狠心,说:“随你。” 萧若的眉头紧紧蹙着,追着他的侧脸,想找出他的破绽,哪怕一丝一毫的违心。 可他的心大概是铁做的,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竟然这么坦荡平和,像是跟她探讨天气一般。 萧若自嘲地笑了,眼睛越来越湿。 其实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商场上,她从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大概是因为她把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了许嘉言这里,所以,她也不怕他烦:“我这个人呢,是一根筋,认准了一个人,就会认一辈子,直到死。” 她用了‘死’这个字,于她的年龄而言,似乎言之过早,可她对许嘉言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不是那种时间久了就会淡掉的感情。因为这一次,她不留余地地用掉了自己所有爱人的力气。之后,她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提起这股劲去爱别人。 她的爱情观里,一生爱一人。 如果那个人恰好也爱她,是幸运,不爱的话……她就再努力一点,再努力再努力一点,争取让那个人也爱上她。 第16章 萧若酒吧买醉 我这副身体,要怎么管你…… 一个要放弃, 一个偏坚持,一顿饭结束,也没有吃出个结果。 许嘉言不是一个会说太狠话的人, 他自认为是把他这辈子没说过的狠话都说了,可小姑娘偏偏认死理,他无计可施。 吃完饭,萧若要送他, 许嘉言拒绝了。 萧若看着他拦了一辆车,看着他拄着拐杖坐到车里, 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刚刚, 她一直在强颜欢笑, 用最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慌乱与不安。所以,许嘉言一走,她全身紧绷的神经因为松懈,反倒像抽空了力气,她双脚趔趄了一步,差点瘫在地上。 晚十点的FM98.8兆赫的新闻,许嘉言因为走神, 念错了两处地方, 这是他当主播这些年第一次出错。 十点四十, 许嘉言坐着轮椅出了办公室,张清清走过来,她在外面已经等他很久。 “许老师。”张清清一直这么称呼他。 许嘉言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失落的情绪, 抬头, 眼睛里没有光:“有事吗?” 张清清还以为许嘉言和萧若在谈男女朋友,毕竟在医院的时候,她亲眼见过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最近几天没见你女朋友过来啊?” 许嘉言眼神晃了一下, 没有直接回答,只“嗯”了一声。 张清清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把话题引到萧若的身份上:“没想到你女朋友那么厉害,年纪轻轻就掌权萧氏集——” “不好意思,”许嘉言打断她:“我还有事,先走了。”他鲜少这般没有礼貌地打断别人,可他今天不想做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了,他转着轮椅扶手上的控制器,越过神情怔楞的张清清,再见都没有说就走了。 若是以前,张清清可以不在乎他对她这般疏离的态度,因为他对谁都这样,可现在,她容忍不了了,她亲眼见过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别的女孩,原来,他眼里也会有光,只不过那光里,盛不下她。 另一边,萧若从中午和许嘉言分开后就回了家,一下午都没有去公司,就窝在床上躺着。 潘云耳贴着门,不知偷听了多少次,大概是房门隔音效果太好,她什么都听不见。 晚饭,萧若也没有下来吃,九点四十,她下楼倒了杯水,潘云终于得了空子逮到了她。 知道她心情不好,潘云倒也不敢说重话,她不确定许嘉言是不是跟她摊牌才导致她情绪这么低落,就试探着问:“身体不舒服吗?” 萧若摇头,拿着水杯就要上楼,胳臂被潘云拽住。 萧若像个机械人,任她拉住,站在原地。 潘云继续套话:“你上次跟妈说,你在追的那谁,现在怎么样了?” 萧若机械地回答:“老样子。” 嗯?老样子?那就是说许嘉言还没跟她说清楚? 没等潘云再问,萧若突然一本正经了:“妈,我是不是很惹人烦?” “谁说的!”她这个当妈的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烦:“你多优秀啊!” 萧若冷笑了一声:“优秀吗?”是不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他才不要她? 她突然就不想继续优秀了,想惹点祸事出来。 她抽开被潘云拉住的袖子,抬脚上楼:“我出去玩一会儿。” 潘云慢半拍地答应:“那早点回来。”然后,她就给萧若的保镖兼司机打了电话。 十点二十,夜生活刚刚开始。 酒吧的镭射灯和DJ乐在喧嚣,舞台上的男男女女扭着腰肢,一片醉生梦死。 萧若坐在一个八人的卡座里,她面前,倒了一个空酒瓶。 她支着下巴,摇晃着酒杯,眼里映着这灯红酒绿。 “美女。” 一个染着奶奶灰的小哥哥过来搭讪,看穿着就知道,是个常年混迹夜店的。 萧若抬了抬眼皮,懒懒的没有说话。 奶奶灰小哥哥扬着自以为很好听的调儿:“美女,一个人吗?” 她放下酒杯,瞧着那双狭长的,长的还算凑合的眼睛,露出玩味的笑:“怎嘛,要跟我玩啊?” 奶奶灰小哥哥直接坐她对面,微微欠了身子,笑得浪荡:“给玩吗?” 给你妈个蛋,萧若只想把面前的空酒瓶砸他头上。 可她突然止住了这个想法,拿出手机,拨了许嘉言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几乎快要忙音的时候才接通。 她开口就说:“许嘉言,这个人要跟我玩!” 许嘉言听出电话那头很吵,是很嘈杂的音乐声,他问:“你在哪?” “夜店啊!” 许嘉言皱了皱眉头,很久才说话:“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 “那我能去找你吗?”萧若不想听他的大道理:“能吗?” 对面的男人觉得无趣,悻悻地走了。 许嘉言拒绝:“不可以。” 哦,不带她玩,行:“那我跟别人玩。” 说完,她挂了电话,下巴抵在桌子上,呆呆傻傻地盯着手机屏幕,心中默念:“你个大傻瓜,打过来啊,打过来啊,打过来啊……” 然后,手机屏幕亮了,许嘉言真的打过来了。 萧若故意晾了一会才接。 “干嘛?” 许嘉言说话声很软,像是带着央求:“回家好不好?” 萧若还没答到她的目的,不答应:“不好。” 许嘉言问:“你自己还是跟朋友?” 萧若拿话激他:“反正你又不喜欢我,还管我干嘛。” 许嘉言不喜欢她这样,会让他有一种无力感,若是他腿脚正常,他二话不说就会冲出家门,把她从夜店里带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苍凉又无奈:“萧若,我很没用,我这副身体,要怎么管你?” 一句话,让萧若红了眼,“我错了,”她从卡座里站起来,就往外跑:“许嘉言,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来夜店了,我再也不做这些让你担心的事了,对不起。” 也跟着来夜店的保镖赶紧去付账。 电话已经被许嘉言挂断了,萧若呜呜呜地哭着跑出了夜店,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红枫苑。” 保镖出来,已经不见萧若的人影。 四十分钟后,萧若站在许嘉言的家门口,像是做错了事不敢见家长的孩子。 此时已是深夜,大多数的人家都熄了灯。 许嘉言住的房子一梯四户,过道里的窗户开着,冬夜的风很凉,又是一楼,萧若喝了不少的酒,冷风一吹,不醒酒,反而让她的酒劲上头。 她也不敢敲门,坐在许嘉言的家门口,瑟瑟发抖。 许嘉言最近因为和萧若的事,睡眠不好,很多时候都是靠着沙发才能睡着,躺在床上反倒没有睡意了。 凌晨一点半,许嘉言从沙发上起来,准备回卧室,突然听见门口的喷嚏声。 他迟疑了会儿,拄着拐杖出来了,见到门口睡着的人,他诧异了一下。 “萧若。” “萧若。” 许嘉言唤了两声,人也没醒,夜里有风,睡在地上的人打了个哆嗦,咕哝了一句梦话。 许嘉言进屋拿了件厚外套盖在她身上,他放下手里的拐杖,弯腰,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手机。 他滑动着通讯录,找到了“妈妈”的电话:“你好,我是许嘉言。” 去红枫苑的路上,老萧问潘云到底怎么回事,潘云一声不吭,把头扭向窗外,一个字都没有说。 楼道里的窗户已经关上了,许嘉言把躺在地上的萧若扶起来靠着墙。 老萧进了楼道就看见自家宝贝女儿睡在别人家大门口,他赶紧跑过去:“若若,若若。” 萧若喝醉酒是叫不醒的。 潘云见老萧还在晃萧若,催促:“还不把她抱到车上去。” “哦。”老萧赶紧把宝贝女儿抱起来。 潘云颔首跟许嘉言说了声谢谢。 许嘉言目送他们出了楼道,他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垂头看着萧若刚刚睡躺着的那块地方,许久都没有回神。 回去的路上,老萧铁着张脸问潘云:“到底怎么回事?若若为什么躺在一个男人家的门口。”他刚刚看见了,那个男人拄着拐杖。 别看潘云虽然平时对老萧大声吆喝,老萧真生起气来,她心底还是怵的。 潘云把她了解到的尽数跟老萧说了。 老萧听完后,一言不发。 潘云摸不清老萧此时的喜怒,偷瞄了好几眼。 回到家,老萧把萧若抱到了楼上的房间,对杵在门口不敢吱声的潘云说:“你跟我下来。” 楼下,潘云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老萧一本正经地发问:“什么时候的事?” 潘云:“也没多久吧。” “要不是出了今晚这事,你还准备一直瞒着我?” “我也没想故意瞒着你,”潘云好生解释:“我昨天已经找过那个许嘉言了,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懂礼也讲理,他答应了我不会再跟咱家若若有来往。”只是没想到自家闺女大半夜喝醉了酒,竟然跑人家门口守着。 “他的腿……”老萧欲言又止。 潘云叹口气:“左腿膝盖以下截掉了。” 老萧沉默许久:“尽快给若若物色几个靠谱的。” 潘云觉得老萧有点操之过急,她的闺女她还不清楚,这个节骨眼给她安排相亲,那还不把房顶掀了。但她还是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第17章 许嘉言躲她 萧若相亲 寒流南下, 冷风瑟瑟,吹在人脸上,像刀子, 刮得人脸疼。 刚结束会议的萧若回到办公室,黑咖啡刚喝了一口,潘云的电话就打来了。 “妈。” 潘云小心翼翼地问:“若若啊,在忙吗?” “刚忙完, 怎么了?” “哦,没事, 这不是又降温了吗, 我就想去买两件衣服。” “那你去买啊。” “要不, 你陪我去?” “我?”萧若皱了皱眉头。 潘云逛街很少让她陪着,平时都是拉着一帮牌友一块去。 潘云找了借口:“我那几个姐妹今个赶巧都没空,你就陪我逛逛呗。” 萧若犹豫了几秒,看了眼时间:“好吧,那你来公司找我。” “我就不去你们公司了,”潘云说:“你就到你们楼下的COSTA咖啡厅等我。” “知道了。” 五点,萧若穿上外套, 出了办公室。 一出公司, 迎面刮来的风就让萧若打了个喷嚏,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往西边的COSTA去。 咖啡馆里放着一首安静的英文歌,男歌手嗓音微哑。 五点十分, 潘云来了, 坐到了萧若的对面。 萧若刚要起身,潘云忙朝她压了压手:“坐一会,急什么。” 萧若没说话, 重新坐下来,给潘云也点了一杯咖啡。 潘云下意识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又瞄了一眼对面的闺女。 母女俩闲聊了几句,没几分钟的功夫,一个贵太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男人个子不算高,戴着眼镜,样貌斯文,穿着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 潘云嘴角一扬,眉开眼笑,打招呼:“绾玉,这么巧。” “诶,大云。”绾玉装惊讶。 因为潘云在家排行老大,熟识她的都喊她大云,而这个被潘云喊作绾玉的女人,是邵氏集团的太太。 今天这场偶遇是被暗箱操作的一场相亲,潘云知道萧若不喜欢被相亲,就没敢摆到明面上来说。 萧若认得绾玉,起身礼貌招呼:“绾姨。” 绾玉长了一双笑眼,口一张,那双眼睛就跟着笑了。 “若若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坐坐坐,”说着,绾玉坐到潘云的旁边,她介绍:“这个是我们家邵贤,若若见过吧。” 因为是四人位,萧若自然而然地往里面挪了位置,邵贤说了声谢谢坐在了萧若的旁边。 萧若和邵贤有过数面之缘,却也仅是点头之交。萧若对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的名字,邵氏集团的二子,管理邵氏旗下的茶叶行业。 萧若礼貌笑笑:“见过。” 潘云摸了摸绾玉身上的皮草,戏演得相当流畅,“你这皮草不错诶,哪买的?” 台词对得很溜的绾玉:“就在隔壁那商场啊,怎么,喜欢啊。” “不错不错,”潘云接台词:“我就想买这种呢,这不,把我闺女拉来了。” “若若那么忙,你还拉她逛街,”绾玉站起身:“走,我陪你去。” 潘云立马也站起来:“好好好。” 萧若:“……” “若若,我跟你绾姨去逛一会,你们在这等我们啊!” 萧若不想等,站起来:“你跟绾姨逛吧,我回家了。” 潘云和绾玉对视一眼,绾玉立马说了备用台词:“若若啊,我跟你妈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等一会,噢?” 萧若:“……” 两人着急忙慌地给两个小年轻腾出地儿。 邵贤用中指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起身坐到了萧若的对面。 今天的这场相亲,他是事先知情的。 邵贤倒也谦和有礼,问对面低头看手机的萧若:“吃晚饭了吗?” 萧若抬了一下头:“没有。”话落,又低头看手机。 邵贤朝不远处的店员招了下手。 “您好。” “两份提拉米苏。” 萧若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态度不冷也不热:“我不怎么吃甜食。” 邵贤两手交叉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不是很甜。” 萧若没再说话了,继续低头玩手机。 邵贤倒也是个脾气好的,尽管萧若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也不生气,只眼神时不时地瞄她几眼。 说真的,萧若的长相是真的长在了邵贤的审美上。 萧若的眼睛是很有辨识度的丹凤眼,不是那种很细长的丹凤,眼皮外双,她平时化妆,在自然向外延伸的眼尾勾了一条咖色的眼线,看人的时候,勾人而不自知。 邵贤本来也很排斥相亲这种认识异性的方式,但当他知道是萧若的时候,他当即就答应了。因为在年中的一次慈善拍卖晚宴上,他就对萧若产生了好感。 甜品上来以后,萧若一直没动勺子。 邵贤找话题:“在看什么?” 在微博胡乱翻翻的萧若回答:“没什么。” 谈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邵贤尴尬地看了眼窗外,顺口说了句:“好像下雨了。” 萧若立马扭头看向窗外,雨来得突然,窗外行人神色匆匆。萧若打开天气预报,也就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 她站起身:“抱歉,我还有事。” 都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她就转身离开了卡座。 冬天的雨说来就来,夹着冬风,往人的四肢百骸里钻。 萧若开车到了红枫苑,时间还早,许嘉言家客厅的灯亮着,萧若就坐在车里,车头正对他家的客厅。 从她酒醉后,萧若没再来找过他。 因为没有借口,因为一直都是大晴天。 如今终于等来了一场雨,一个能让她靠近他的理由。 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萧若看见了他三次,一次是他弯腰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了什么,一次是他把东西放了回去,还有一次是他把窗帘拉上了。 九点二十,许嘉言从单元楼里出来,雨已经停了。 他没有坐轮椅,而是拄着拐杖,坐上了停在门口的网约车。 萧若开车尾随,一直在电台院里等到十点四十,许嘉言从电台大楼里出来,依旧坐网约车回了家。 萧若低头苦笑了笑,心里想着不要再跟了不要再跟了,可手脚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可当她把车开到红枫苑的大门口时,门口的保安大爷不让她进了,说是晚七点之后,非本小区的车辆不给进入。 红枫苑的物业对进出车辆的管理时松时严的,萧若把车倒回去,回了家。 潘云正坐在客厅里等她呢。 萧若前脚进了家门,潘云就从沙发上跑了过来,也没过多地指责她,但话里还是有点埋怨的。 “你怎么把人邵贤一个人扔咖啡厅,自己跑了?” 萧若低头换了拖鞋,把包往鞋柜上一扔,“他又不是小孩子。” “可你这样很没礼貌啊,”潘云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邵贤那孩子人不错——” “妈,”萧若停住脚,转身盯着她的脸看:“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是故意的?” “故、故意……?”潘云装傻:“哪有!” 萧若也没追问,淡淡说了句:“没故意就好。” 潘云没敢再追着她的脚步上楼,直到听见楼上的关门声才悄悄上了楼梯。 老萧正躺在床上看球赛,见老婆进来,他赶紧把音量调小了一点。 潘云把门关上,走到床边,脸上是担忧的神色:“若若好像感觉到我今晚的意图了。” 老萧一点不意外:“就她那鬼精的脑瓜子。”感觉不到就不是他老萧的闺女了。 “怎么办?”潘云坐床边,“估计下次再约她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萧继续看他的球赛:“两天后有个晚宴。” 潘云立即两眼放光:“那我问问绾玉。” 两天后。 一场以慈善为由的晚宴在御湾花园酒店举行。 晚上八点,萧若穿着一条低领黑色长礼服,外面披着一件羊绒披肩走进大厅,上了3楼的慈善会场。会场里已经热闹非凡,到场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商界精英,萧若作为萧氏集团的接班人,自然都认识。 会场内衣香鬓影,各种各样的高级香水味混合到一起。 萧若今晚妆容比平时要浓上几分,美得很张扬,对同性而言,有一种攻击性和杀伤力,对异性而言,就只剩吸引了。 在场的不少男士都在偷瞄她,萧若接过侍应生盘中的香槟,熟视无睹地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一身艳丽红色吊带晚礼服的张清清端着一杯橙汁走了过来。 “萧小姐,这么巧。” 萧若掀了眼皮,只扫过去一眼,就垂下眼:“巧吗?” 张清清扬了扬眉,依旧礼貌微笑。 萧若呵笑一声:“张小姐今晚也是来做慈善的?” 换言之,你一个养女,不参与海峰地产公司的任何职务,却来参加这场慈善晚宴,是何目的呢? 吊男人? 张清清坐到沙发上,晃了晃手里的果汁。 萧若因她的动作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张小姐,”她嘴角是收不住的三分讥笑:“你以为你在喝红酒吗?” 张清清的脸冷了下来。 恰好这时,邵贤走了过来,直呼她的名字:“萧若。” 萧若抬起那张骄傲明艳的巴掌脸,礼貌回应:“邵总。” 邵贤在她身边坐下,问的随意:“萧董没来吗?” “他退休了,”萧若饮了口香槟:“你不知道?” 邵贤当然知道,只不过是没话找话。 “喜欢滑雪吗?”邵贤问:“春节,我准备去北海道滑雪,要一起吗?” 萧若直接拒绝:“不喜欢日本那地方。” 她就差拿爱国作借口了。 持续冷场。 其实今晚潘云也来了,此时正躲在会场的角落里,和绾玉一起。 “大云,你们家若若气场也太强了。”绾玉觉得整场下来,萧若都没怎么拿正眼瞧过她儿子。 潘云解释:“她就那样,外冷内热型。” 绾玉替她儿子抱不平:“我感觉他俩没戏,就算成了,我们家邵贤以后也拿不住你家若若。”她养了二十好几年的儿子,怎么能受媳妇的气。 潘云斜眼瞅过去,心想:你家儿子还想拿住我家闺女?做梦吧你!可脑子一转,她想到了萧若喝醉时说的那些低声下气的话。 那还是她闺女吗? 简直都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去了。 真要跟那个许嘉言在一块,肯定要被男方拿捏得死死的。 第18章 萧若手掐白莲花 我会弄死你 整场晚宴, 一共五个男人向萧若搭讪,可惜没一个能聊超过五句的。 晚宴结束,萧若刚出电梯, 站在走廊里的张清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嘴角是嘲讽的笑:“没想到萧总这么招桃花。” “嫉妒啊?”萧若用眼尾睨她:“我还挺好奇的,拍卖那会儿,你是躲哪儿去了?” 张清清:“……” “知道为什么你招不来桃花吗?”萧若善意提醒:“因为你的身份。” 商场里的那些男人, 哪个不是把利益摆在第一位。她一个养女的身份,真的是不够看的。 张清清终于不忍了:“你倒是身份高贵, ”她戏谑:“可还不是倒贴许嘉言?” 萧若整张脸沉了下去, 踩着高跟鞋的脚停下来, 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张清清见她这般表情,着实过了一把瘾:“怎么,生气啦?”她不知收敛:“要说你堂堂萧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就看上了许嘉言那种人呢?” “那种人?”萧若冷瞥她,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哪种人?” 其实萧若挺看不懂她的,据她了解, 张清清是喜欢许嘉言的, 可她的话里话外又充满了对许嘉言的轻视。 她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潘云跟绾玉一出电梯, 就看见了这一幕。 自家闺女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把比她高出几分的女人抵在墙边。 周围三两成群的观众站成一排在看热闹,保全在一旁好生劝着—— “萧总, 您先松手, 有话好好说……” 萧若的嗓音冰凉入骨,一字一字,说得缓慢, 说得平静:“我脾气不太好,”她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再让我听到你说他一个‘不’字,我会弄死你。” 潘云听得一清二楚,全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她好想拿出手机把她闺女这么霸气的一段话还有动作给录下来…… 可是,晚了,萧若松开了早已全脸憋得通红的张清清。 “记住了吗?” 张清清没有说话,但那双快速眨动、怯懦到极致的眼睛已经说了她的答案。 围观的上流社会女众人:“萧氏集团的小萧总好攻哦。” 围观的上流社会男众人:“我靠,这女人好野,以后要远离。” 潘云深深觉得,以后的相亲计划因为闺女这么攻气的举动彻底泡汤了。 她闺女一身硬骨,她知道。 可她闺女用这一身硬骨偏袒那个许嘉言,她有点…… 说实话,有被感动到呢。 萧若回到家,直接上了二楼,站在老萧卧室门口,一句废话不多问,直切主题:“你们是不是在给我物色男人?” 她是从今晚跟她搭讪的那些个男人嘴里推断的。 老萧当然不承认,把帽子扣到老婆头上:“你可别问我,问你妈。” 潘云,她自然要问,可房间里,那个躺在床上看球赛的老谋深算的男人,也跑不掉。 她也不喊爸,直接:“老萧,再有下次,那张老板椅,你自己去坐。” 享受到退休生活的美好的老萧:“……” 半个小时后,潘云才回来,老萧告诉她,闺女已经知道了,潘云也料到了,就顺嘴把萧若在酒店里掐人家女人的脖子一事跟老萧说了,老萧很震惊,不可置信:“若若这么飒的吗?” 潘云哼笑:“你是不是甘拜下风?” 那可不,老骄傲了。 老萧咂咂嘴,表示有点遗憾:“若若要是个男孩子——”他自发打住,毕竟在萧若出生的时候,他明确表示:闺女好闺女好,闺女是爸比的小棉袄。 闺女是个可以在爸比老的时候给买秋裤的小棉袄。 另一边,自那晚,张清清一看见许嘉言,就想起自己被萧若当那么多人面羞辱的场景,她一向心高气傲,怎么会憋下这口气。 十二月底,电台管理要进行年终大会。 会议结束,张清清没像往常那般敲许嘉言的门,直接拧开门把走进去。 许嘉言眉心轻拧,没把情绪摆出来,抬头,清清冷冷的一双眼:“有事吗?” 她也不绕圈子,直接挑拨:“许老师,你知道你女朋友背着你和别的男人暗通款曲吗。” 她把话说的很难听。 闻言,许嘉言清俊的脸上,眼里眸光微动,有几分怒意。 张清清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说着似真似假的玩笑话:“许老师,她那种大小姐,从来都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你是没看见,她和别的——” “张清清。”许嘉言直接打断她。 他以前都是叫张清清‘张主播’,这么直呼她的名字,倒是第一次。 张清清对上他的视线,那泼了墨的瞳孔里,三分薄凉,余下的,全是疏离。 “请自重。” 他的语气不同以往的淡,冷得刺骨。 张清清不懂了,他不让那个萧若自重,却反过来说她。 许嘉言下逐客令:“还请张主播以后进别人的办公室先敲门。” 张清清只觉得脸发烫,胸口也有点堵,她用力攥紧身侧的衣服,唇抿得发白,转身走人。 往年元旦,许嘉言都会去一趟袅烟镇,今年也不例外。 上午十点,许嘉言坐了顺风车到了袅烟镇,车停在学校门口,司机帮他把轮椅和一个黑色包拿下来。 教数学的王老师知道许嘉言今天会来,每隔一会就朝学校门口看一眼,他张罗着教室里的孩子们:“你们看,谁来了!” 孩子们一听,立马往外涌。 “许老师。” “许老师。” 一张张笑脸涌在了许嘉言的面前。 许嘉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不时摸着涌在他面前孩子们的头:“元旦快乐啊。” 他脸上全是笑意,像四月的海棠花开。 王老师走过来,对许嘉言说:“快进去吧。”他又俯身拍孩子们的小肩膀:“你们也快进教室,把你们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王老师帮许嘉言推着轮椅,黑色包放在轮椅上,许嘉言拄着拐杖走在坑洼的地面,和王老师进了学校院子。 “最近还好吧?”王老师问。 许嘉言笑笑:“挺好的。” 孩子们笔直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放着他们三天前就准备好的礼物—— 每人一篇五百字的作文。 中午,刘校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小菜,王老师和祁老师作陪。 许嘉言问王老师:“我看教室里的桌椅换了一批新的。” “嗯,”王老师开了一瓶白酒:“县里不是给咱镇里引进了一个度假村项目吗,就是那开发商出钱换的,圣诞的时候,还给咱学校的学生每人发了一个礼物。” 祁老师接话:“我听前面小卖部的张奶奶说,上次书记去城里跟开发商吃饭,被人老总灌醉了,回来路上,吐得满车子都是。”说完,祁老师在那偷笑:“书记那酒量,很少有人能喝过他的,我听说,他现在都不敢在外面显摆自己的酒量了。” 刘校长严肃:“别瞎说。” 祁老师立即捂嘴往门口看,然后悄咪咪的:“咱这不是私下里侃一下吗。” 祁老师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因为画画得不错,就教孩子们画画了,他问许嘉言:“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这么能喝?” 许嘉言摇头:“也有酒量不好的。”他突然就想到了萧若,那个姑娘的酒量应该就不怎么好,喝醉了就不省人事,会说很多的醉话,还会在他家门口睡大觉…… “许老师?许老师?”祁老师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把一时失了神的许嘉言拉了回来。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温水。 下午,许嘉言给孩子们上了两节语文课,四点,他坐车离开了袅烟镇。 次日,温度骤降,外头天寒地冻的。 傍晚,下起了冰雹子,寒风凛冽,路面湿滑,冰雹下了一阵便歇了,雪花开始似有若无地飘。 八点,萧若开车来了红枫苑,保安室的大爷坐在门卫室里,也没抬头,就按了手里的按钮,道闸杆抬起来,萧若的车开进了小区。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躲在车里,而是进了单元楼。 “叩叩叩。” 许嘉言下了牛肉面,刚盛出来,他拄着拐杖去开门。 门打开,许嘉言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神情一怔。 萧若弯着嘴角对他笑,她把藏在身后的蛋糕拎到他面前,晃了晃:“生日快乐。” 她头顶有几片白绒绒的雪花,长长的睫毛也坠了一朵白色的雪花在上面,她睫毛扇动,雪花融进了她的眼里,透亮透亮的。 晃了他的眼。 许嘉言一时怔楞住,握着门把的手微微发紧。 “许嘉言,”她卖可怜,说话声里有委屈:“外面好冷。” 怎能不冷,外面下着雪,摄氏零下的温度,她居然只穿着一件阔版的宝蓝色大衣。 许嘉言心软了,把门敞开:“进来吧。” 房间里开着暖气,很暖和,萧若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看见桌子上的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 生日,他就只吃一碗面来打发自己。 萧若转过身,眼角红了:“许嘉言,”她声音里有哭腔:“你说话不算话,”她咬唇,双唇轻颤:“你说过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许嘉言没说话,因为她眼里含泪,他如鲠在喉,拿话安慰她:“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过生日了。”说完,他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招呼她:“过来坐吧。” 萧若看了眼桌上的面,再不吃,要坨了。 “许嘉言,”她不过去,抽出餐桌下的椅子,坐下:“我也没吃饭。” 许嘉言又晃了几秒的神才问她:“想吃什么?” 萧若指了指桌上的面:“和你一样的。” “好,”他进了厨房,高压锅里是他早上刚卤好的牛肉,他切了七八块厚实的牛肉出来,用牛肉汤汁给她也下了一碗面,然后把牛肉铺在上面,又撒了些葱花。 等他把面碗端出来的时候,萧若已经把餐桌上那碗面吃了大半。 许嘉言没说什么,把手里的那碗面放在她面前,“再吃一点。” 萧若摇头:“一碗就够了。” 许嘉言便拿起筷子,把上面的牛肉全挑给她。 萧若又一块块地夹回去:“你把我当成猪啦?” 许嘉言抿了下唇,说:“你很瘦。” 瘦吗,可女孩子想瘦想瘦还想瘦。 萧若从他碗里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那我就再吃一块。” 牛肉很香,也很有嚼劲,萧若夸他:“你厨艺真好。”她撇嘴:“我就不行,我只会煎鸡蛋。”煎过几次,还都煎焦了。 她在厨艺方面,很没有天赋。 第19章 许嘉言身体很诚实 让我抱一会儿 萧若看着他把面吃完, 这才去包里找打火机,包就放在餐桌上,包包的拉链大开着, 许嘉言也就无意的一眼,瞥到了她包里的一包女士香烟。 他眉心轻拧,眼里的光沉下来,抬眼看她。 萧若只顾着拆蛋糕的盒子, 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八寸的圆形蛋糕上,萧若只插了一根蜡烛。 她把蜡烛点燃, 坐下来, 眼里倒映着他的脸, 还有烛光:“快许愿。” 许嘉言把嗓子眼里的话忍住,没有许愿,直接吹了蜡烛。 萧若怔了怔,眼里有一扫而过的失落,她嘴角强挤出笑,拿起刀切了两块蛋糕出来。 她把切好的三角形蛋糕放他面前,“你尝尝看, 我的生日蛋糕都是在这家买的, 很好吃。”她递给他一个叉子。 许嘉言没有接, 他的手放在左腿上,膝盖下是空荡荡的一截裤腿,他只有摸着自己的腿, 才能提醒自己, 配不上眼前的这个女孩。 “萧若,”他没有抬头,眼里凉, 像这冬日里的天,他低低地说了句:“谢谢你。” “你别老跟我说——” “你听我说完,”他打断她,敛着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除了跟你说谢谢,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又是这一类拒绝她的话。 萧若呼了一口气,她都习以为常了:“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头顶白亮的灯光已经柔和不了他眼睛里的清冷,他修长五指扣紧左腿,默了几秒的功夫,他又说了句:“对不起。” 除了‘谢谢’,他能说的就只有‘对不起’了。 萧若故作轻松:“其实,你不用有负担,”她没指望用一个蛋糕就能把他打动:“我今天就是想吃蛋糕了,恰好又是你生日,就过来了,”她还笑,只不过笑里含泪,被她硬生生压下去几分:“我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吃蛋糕。” 她僵坐了十几秒,有点难堪得无地自容,她站起来,面前的蛋糕一口没吃,她拿起桌上的包,“生日快乐,许嘉言。”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冷风顿时灌进来,她扭头,故作轻松,对依旧垂着头的许嘉言说了声再见。 她进来的时候,许嘉言没让她换鞋,她走出去,门合上,冷风把她的眼吹潮了,泪滑下来,她仰头,呼出一口白汽,用尾指拂去脸上的泪,然后笑着安慰自己。 “没事的,你不是都习惯了吗?” “他本身就是这样,对谁都这样。” “其实他对你算不错的了,都肯让你进屋。” “别哭…不许哭…萧若,你不可以哭…” 屋里,许嘉言听见高跟鞋渐渐远去的声音,他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阳台。 外面被黑夜笼罩,昏黄的路灯让他看不清她,只看得见微弱的一点烟火在空中晃动,接着,车灯的光束猛然打亮…… 许嘉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已经发动的车子突然就熄了火。 十几秒后,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 没有礼貌的敲门声,啪啪啪……是一连串手掌心拍门的声音。 许嘉言再次把门打开。 就这么毫无征兆的—— 那个身上还有淡淡烟草味的女孩子扑进了他的怀里,让他整个人往后一个趔趄。 “许嘉言,”她忍不住了,不想一个人暗暗落泪了,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哭出了声:“因为你不理我,因为你不要我,所以我才抽烟的。” 刚刚,许嘉言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以后不要再抽烟了,好不好? 他为什么连不让她抽烟都要那么温柔呢。 她好委屈:“你管管我好不好,你管管我抽烟,我最近上瘾了,戒不掉……”想他的时候就想抽烟,可是越抽越想他…… 连烟都像他,让她上了瘾,戒不掉,也不想戒。 许嘉言手僵硬地悬在半空,硬是没落下去。 可任凭他怎么掩饰,眼底的惊涛骇浪也平不下去了。 他很想抱住怀里的女孩子,想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可—— “许嘉言,你尝试一下喜欢我好不好?” 他眼睫颤了一下,强逼着自己理智,他把她拉开。 他压下眼里灼灼的光亮,说着口是心非的狠话:“我不喜欢你。”说完,他眼底最后一抹光陨了。 她朝他走近了几步,目光像一张网,密密麻麻地缠着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真的?” 他掩掉眼底的情绪:“是。” 萧若似乎意料到了,从容不迫地逼近他,一步一步把他逼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可你刚刚心跳得很快。”她都听到了。 许嘉言依旧不敢看她,右手条件反射地压住心口的位置。 他露馅了。 萧若不傻,他躲闪的眼睛、加速的心跳、身上烫人的温度,还有他跟她说话时温柔的语气与下意识弯下的腰,都在告诉她,他动摇了。 她伸手,再一次环住他的腰。 他又要推开她—— 萧若两只手勒住他的腰,使了全力,两手在他的后背紧紧攥紧,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别推我,就一会儿。” 她不贪心,就抱一会儿。 许嘉言全身的皮肤都在升温,眼眶晕开一圈粉红,用一双蕴了水光的眸子看她的头顶。 如果萧若这个时候抬眼看他,会发现他的目光有点烫人。 许嘉言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可、可以了。” 这个姑娘何止是喜欢他,简直就是在折磨他。 萧若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头垂着,不敢看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在烧,别看她这么胆大地追求他,真做了点什么,脸皮就薄的不像话。 她羞了,抬手将耳鬓的发勾到耳后,一不小心摸到了发烫的耳朵。 更加面红耳赤了,她转身就逃,凌乱无章的高跟鞋敲击着走廊的地面,越来越远…… 许嘉言像失了魂一般,站在原地,很久都回不过来神,鼻腔里有刚刚抱他的姑娘留下的淡淡烟草味,还有她头发上残留的洗发水的清香…… * 潘云神秘又吃惊地跑去跟老萧咬耳朵:“若若最近好像在抽烟。” “抽烟?”老萧立马坐正,“你看见了?” “没看见,”潘云说:“但是她飘窗上的烟灰缸里有好几个烟头。”还是女士烟。 老萧眉头蹙着,若有所思。 “是不是因为那个许嘉言……?”潘云第一反应就是情伤。 老萧有点不信:“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虽说,那个男人是长得好看过分了点,可那腿,老萧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腿,比划着,问潘云:“从这往下就没啦?” 潘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萧迷之眼神看向潘云:“那方面有影响吗?” 潘云:“……” 她反应过来,一巴掌甩到老萧肩上:“你想什么呢?” “什么我想什么!”他想的是最实际的问题,他甚至都脑补了自己左下肢被截,然后对老婆嘤嘤嗯嗯的画面。 有些姿势肯定是不行的……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满世界都是银装素裹。 许嘉言坐着轮椅出门,去超市买东西,风很大,卷着刺骨的凉意乱吹,他唇色嫣红,衬得他脸越发得白。 许嘉言去的超市离红枫苑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 他买了一些蔬菜和生活用品,结账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年龄的男人看他腿脚不便,就往旁边站了站,让他先。 许嘉言礼貌颔首说:“谢谢,不用了。” 其实与人相处时,许嘉言并不自卑,独独在萧若面前,他敏感的自卑心才会张牙舞爪地冒出来,昨晚,他竟然用手机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活了三十一年了,他竟然要通过网络去判断自己内心的情感,有点可笑。 因为最近,他脑子里总是钻出她的脸,那个把他缠得无路可退的女孩子的脸,他低头摩挲着左手食指上包着的创可贴,今天早上,他因为失神想她,切到了手。 很可笑是不是,把她狠狠推开,却又不由自主去想她念她。 喜欢她是真的,可—— 无能为力也是真的。 二月六号,是许嘉言父母的忌日,他回到了老家厢县。 厢县是个小桥流水的地方,多数人家都有院子,院子里会种一些果树或者菜园,厢县盛产脐橙,许嘉言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已是二月,树上结的橙子已经把枝条压弯了。 许嘉言的父母去世后,他回来的次数不多,一年里也就清明和父母忌日这天,他才会回来。 院子有个黑色的铁门,铁门已经锈迹斑斑,许嘉言是坐火车回来的,没有带轮椅,只拄着拐杖,隔壁的张奶奶买菜回来,她眼睛不好,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咧开嘴角:“是嘉言吧?” 许嘉言一直抬头看着那棵橙树,听到声音,他才扭回头:“张奶奶。” “哎哟,”张奶奶走过来,满脸慈祥:“我都没敢认。”老人的背驼了,仰着头看许嘉言,许嘉言自然而然地弯下了腰。 老人的手已经有些抖了,她用微微发抖的右手拍了拍许嘉言的手臂,“中午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嗯,”许嘉言每次回来都是在张奶奶家吃的,老人待他就跟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张奶奶,等会我去完墓地就回来。” “好,好。” 墓地建在城东,不远,许嘉言坐着出租车,也就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墓地外面有个小卖部,常年卖扫墓用的冥币冥纸一类的,还有各种假花。 许嘉言买了一些冥币和一袋金纸叠的元宝。 他站在墓前,拿出湿纸巾,弯下腰,给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然后烧了冥币和元宝,又扶着自己的左膝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从始至终,他只说了一句:“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出了墓地,许嘉言一个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站着一个人。 第20章 初吻 萧若追夫到许嘉言老家 出了墓地, 许嘉言一个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站着一个人。 上次抱了他就匆匆跑掉的女孩子。 是萧若,她找来了。 喜欢了他三年多, 萧若当然知道他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厢县。 许嘉言诧异了一会儿,拄着拐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萧若穿着一身黑大衣,一双白色运动鞋,露了一圈白色的脚脖在外面。 她嘴唇在瑟瑟发抖, 说出口的话还有颤音: “我来找你。”其实,她去年也来了, 只不过都是偷偷的, 她偷偷地跟着他去过他家附近, 知道他家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黄色的锁;偷偷地跟着他来过墓地,知道他父母的墓碑是哪一个,也在许嘉言走之后,给他父母的墓前放过鲜花,上过香。 许嘉言敛着眸,沉默了好一会。 “许嘉言,”她把兜里冰凉的小手拿出来, 可怜兮兮地卖惨:“我手好凉……” 许嘉言没有拄着拐杖的右手微微颤了颤, 迟疑了几秒, 他缓缓把右手伸出来,递给她。 那双递过来的右手,是冷白色, 指骨纤长。 萧若牵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小,她攥着他的四指,蹭他指腹的温度。 许嘉言把她带回了家, 一路上,萧若都没有放开他的手,一会儿一只手牵着,一会儿两只手抱着,像个怕自己走丢又或者被家长丢弃的孩童。 刚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开堂屋的门,隔壁的张奶奶过来了,站在院子外,朝院子里喊:“嘉言啊,吃饭了。” 许嘉言扭头:“张奶奶,我马上来。” 他的手还在萧若的手里,他把手抽回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都不敢看她,眼睛落在她身旁:“你吃饭了吗?” 萧若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没有,”她还特意补充一句:“我早上也没吃。” “隔壁张奶奶家做了饭,”他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我才不会嫌弃!”她怎么会嫌弃,她没有那么娇滴滴。 许嘉言没说话,转身往外走,萧若跟个可怜的小猫似的,跟在他身后。 张奶奶见到许嘉言带了个姑娘过来,眼睛都弯了:“是女朋友吧?” 许嘉言忙解释:“不是,是、是朋友。” 萧若两手空空的,有点拘谨,她弯腰,很礼貌:“张奶奶好。” “好,好,”张奶奶张罗着:“来来来,坐吧。” 张奶奶老伴去世好几年了,儿子媳妇住得也不远,有时候晚上会过来吃饭。 人老了,就只盼儿孙绕膝。 张奶奶做了三菜一汤,桌上只有两个碗,许嘉言又去拿了一个碗过来,给萧若盛了大半碗的米饭。 饭后,许嘉言去洗碗,张奶奶本不答应的,可他执意,张奶奶干脆拉着萧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你叫若若,是吧?”老人把萧若的手放在掌心里。 “嗯,”萧若瞥了一眼厨房的位置。 张奶奶一语点破:“喜欢嘉言?” 萧若立马抿唇了,她吃饭的时候也没说几句话啊,这么明显的吗? 老人家活了七十多岁,虽然远的看不清,但是这小姑娘的心思可都明写在脸上了。 张奶奶直言:“嘉言这孩子,命不好,以前很开朗的,出事了之后,这性子就沉下去不少,话没以前多了,也不怎么笑了,”张奶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孩子应该是不想拖累你。” “奶奶,”她的眼底是压不住的雀跃:“你是说……”她看向厨房的位置。 张奶奶缓缓点了点头:“就吃饭的那一会功夫,他偷看你的次数可比你偷看他的次数多多了。” 萧若的脸刷得红了,悄咪咪地看了眼张奶奶,唇抿了抿又张开,掩嘴道:“您是说,我有戏咯?” 张奶奶一双眼睛笑弯了,“奶奶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一句话,把萧若说的心里乐开了花,她满口答应:“到时,我一定请您去喝我们的喜酒。” 厨房离客厅很近,洗水池的水龙头早就关了,许嘉言手里拿着洗好的碗,愣愣地站在那…… 下午,许嘉言和萧若陪着张奶奶唠了会加长才回了隔壁。 萧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进了院子,许嘉言转身,问她:“你上午怎么来的?” “坐火车。”她故意没开车。 厢县还没通高铁,只有火车和大巴客运。 许嘉言抬头看了眼天,阴阴的,估计想下雨,“天不好,你早点回去吧。” “你呢?”萧若问:“你是明天回去吗?” “嗯,”他说:“我送你去火车站。” 萧若往后退了一步,像商量,但脸上的表情很固执:“我明天跟你一块回去行吗?” “不行,”他直接拒绝:“早点回去,别让父母担心。”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想起张奶奶的话,坚定地抬头:“我不走。” 许嘉言:“……”其实她耍起赖来,他很没办法。 萧若嘟着嘴:“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去张奶奶家住。” 许嘉言:“……”这才多一会的功夫,就拿人家张奶奶做挡箭牌了。 许嘉言轻轻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了堂屋的门。 堂屋里的家居摆设很陈旧了,许嘉言把电闸推上去,又去厨房把水阀开了,然后掀掉盖在沙发上的罩布,萧若站在门口,两只脚犹犹豫豫想往里迈,又不敢,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做这做那。 许嘉言把沙发擦干净,“坐吧。” 萧若就走过去坐下了。 雨说来就来了,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打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许嘉言去烧水,厨房里用的是煤气,水壶在煤气灶上哧哧地烧着,许嘉言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来这里,你家人知道吗?” 她摇头。 他说:“你先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萧若哦了一声,却没有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门外的雨点大了,打在结满脐橙的果树上,黄得更黄,绿得更绿。 萧若就问:“那是橘子还是橙子?” 许嘉言回答:“是脐橙。” “甜吗?” 许嘉言没说话,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拿了把直骨伞。 他个子高,被橙子压弯了的枝条,他伸手就能够到。 他摘了两个橙子下来,进屋的时候,萧若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许嘉言也没问她吃不吃,就去厨房了。 他端着切好的橙子出来,放在茶几上。 这时,水壶报警声响了,他又进了厨房。 萧若拿起一瓣橙子,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可口。她一口气吃了三瓣,茶几上没有纸巾,她就去厨房,刚进了厨房,就跟许嘉言撞了个满怀。 许嘉言手里还拿着水杯,杯子里是刚烧开的热水,幸好是冬天,她穿的多,水撒在了她的外套上。 萧若倒没感觉,可把许嘉言给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掸她落了水的衣服,完全不顾着滚烫的开水洒在他的手面上。 他的手面红了。 萧若皱着眉,就要拉他去冲凉水,许嘉言按住她的手,说:“没事,一会就好了。” 萧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许嘉言眼神闪躲,刚别开眼,唇上就覆了一层柔软。 萧若踮起脚,贴着他唇,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被吻的那个人,眼角泛红,双睫轻颤,心如擂鼓。 喜欢他的小姑娘,唇瓣很软,涂了果香味的润唇膏,还有一丝……橙子的香味。 “许嘉言,”她把所有心思都放进了眼睛里,温柔缱绻,羞涩大胆,满满都是小女孩的情意:“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在我这里,你比很多人都优秀,我眼光很高,那么多的人,就只有你,入了我的眼。” 就只有他,让她一次就用尽了全力去喜欢。 是张奶奶说,他不想拖累她才会拒绝她,那她就把话摊开来说。 小姑娘眼睛里很亮,像夏夜的星,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却又不敢再看。 他再次别开眼,垂落的眼睫盖住了眼里柔和的光,他否认她口中他的样子:“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只一样,就可以抹杀所有了。 还不够吗? 可在萧若的心里,他就是最好的,“我不管,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她在他面前,无赖惯了。 屋外,雨点又柔了下来,雨声绵绵。 傍晚,雨停了,刚下过雨,湿气很重,空气雾蒙蒙的,屋檐下的灯亮着,把院子里照得朦胧。 许嘉言知道她性子执拗,若他不走,她大概也要在这里过夜。 萧若在橙子树下拍了几张照片进屋,见白色罩布又盖在了沙发上,她跑进厨房,许嘉言在关水阀。 “你今晚不在这住了吗?”萧若站在厨房门口。 “嗯,”他直起腰,转身:“回去吧。” 萧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我们一起吗?” 他点头。 火车站人来人往,很嘈杂,有小贩的叫卖声,也有孩童的哭闹声。 回去的火车票是七点,厢县离樊城不远,坐火车也就三个小时不到。 两人的座位是连在一块的,萧若的位置在中间,许嘉言让她坐里面。 路上,萧若打了瞌睡,摇头晃脑的,许嘉言轻轻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他低头,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还有小巧的鼻尖,以及那—— 吻过他的蜜桃唇。 盯着她看了多久,他的嘴角就弯了多久。 萧若睡着睡着就自发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肩,蹭了几下,反正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迷糊,左手手臂扒拉上他的右侧肩膀,也就停了几秒的功夫,整个人就往他怀里蜷,手都勾住了他的脖子。 许嘉言也不动,就任她摆弄着。 也就她睡着的时候,他才不会拒绝她,才会任由她胡来。 第21章 许嘉言认输 我能吻你吗? 萧若睡了一路, 快到站的时候,许嘉言轻轻喊了她的名字,喊了好几声, 萧若才睁开眼。 她把环在他腰间的手收回来,揉着眼,头依旧靠在他的肩上:“到了吗?” 许嘉言说:“还有五分钟就进站了。” 萧若坐正了几分,左右扭了扭腰。 一个姿势睡了那么久, 许嘉言眼里是遮不住的心疼:“腰不舒服吗?” “嗯,”她又扭了一下, 用手按着右后腰给他看:“这里好酸。” 许嘉言放在腿上的手松开, 蜷起, 又松开,到底还是忍住了。 “下次还跟来吗?”他嗔责,可那语气里却又流露出些许试探。 “来啊!”萧若回答干脆,她当然要来,她巴不得他走哪,她就跟哪。 可他却总是赶她走。 从火车站到许嘉言的家,坐出租车要四十分钟。 路上, 潘云电话打来了。 “这么晚了, 这么还没回家?” 萧若掩嘴, 小声回:“马上就回去了。” 潘云问:“你现在在哪呢?” “在外面。” “外面是哪儿?” 潘云鲜少这么追问她的行踪,萧若直接回了句:“马上到家了,挂了。” 许嘉言看了她几秒, 别开眼, 扭头看向窗外。 她的母亲当初找过他的,他也答应了,既然答应了, 就要守承诺。 他眼框热了,放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 “许嘉言,你不能自私,不能耽误她,她还年轻,她的未来还很长,她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 “许嘉言,收好你所有的情绪,打住对她的心思,你何德何能得她倾心,不可以把她的以后耗在你身上。”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 “许嘉言。”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许嘉言猛然回神,扭头看她。 “橙子,”萧若一脸沮丧的表情:“忘记摘点橙子回来了。” 许嘉言几乎是脱口而出了:“周末……” 只说了周末两个字,他就立马打住了,刚刚完全条件反射地回答。 他都已经在心里告诫自己了,可理智还是被打败了。 是啊,他输了。 输给她了。 他突然就不想克制了。 出租车驶进红枫苑,在九号楼门口停下。 他给了钱,下车,萧若也跟了下来。 他站在车前,手心有汗,很紧张。 “若若。” 萧若一时怔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好听得她耳朵要怀孕了。 萧若走近他,没说话,仰着头看他。 他高出她许多,下意识稍稍弯了腰,就着劲。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都藏起来了,藏在了他眼睛里,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无数星辰。 “若若,”他眼里的光在翻天覆地:“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萧若反应慢半拍地点头,点了一下,顿了两秒,又使劲地再点了一下:“有…有啊。” 他眼里的星辰,每一颗都是她的样子:“我想去袅烟镇,你要和我一起吗?” 他这个翩翩公子,连告白的话都不敢说。 可萧若是个聪明的姑娘,懂他话里的委婉之意。 她点头,眼睛弯成了最美的样子,笑了。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路灯昏黄,他容颜俊朗,刚刚,他说的每一个字聚在一起,好似江南春风吹拂过的一池温柔碧水,漾在她心头。 “许嘉言,”她朝他迈近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试探着他:“你要抱抱我吗?” 他张开手,一条腿往前,抱住了她。 “许嘉言,”她把头埋在他怀里,他怀里的温度很暖,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和她一样快,她说:“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他刚刚说的很委婉。 他就重新把刚刚委婉的那句话换成直接一点的:“嗯,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只是现在才敢说。 他再直接一点:“若若,我能吻你吗?” 她把头抬起来,踮起脚,把眼睛闭上。 他眼眶红了,伸手,扶着她的脸,吻下去。 很克制的一个吻,里面全是他对她压制着的喜欢。 他的唇温热,小心翼翼地贴着她的唇轻摩。 她脑子里炸出了五颜六色的烟火,晕晕乎乎了好久,直到他放开她。 他的耳尖红了。 她的脸颊也红了。 十二点二十,萧若才回到家,许嘉言要送她的,她不肯。 到家的时候,潘云和老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没开。 萧若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许嘉言给潘云打了一个电话,为他的食言而道歉。 潘云抱着双臂,瞥着正在换鞋的萧若,音色很冷:“还知道回来啊。” 萧若心情好,光是一声“嗯”就能感觉到笑意。 潘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态了:“我和你爸不同意。” 萧若眉头皱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们知道了?” 潘云沉默了很短时间:“是。” 父母的态度,萧若是预料到了的,所以她才会一直瞒着,就是想先斩后奏。 她趿拉着拖鞋走到沙发边,收起今晚许嘉言带给她的全部雀跃,一脸认真:“所以呢,你们要棒打鸳鸯?” 潘云:“……” 老萧适时插了句嘴:“若若,我们家虽说没有门第之见,但起码……”他停顿了一下:“你得找个身体健康的吧?” 萧若嗤了一声,反问:“他身体怎么就不健康了?” “他的腿……” “又不是你们跟他过一辈子,我都不介意,你们——” “萧若!”潘云猛地站起身,脸上很严肃:“你现在一头扎进去,不会想以后,可我是你妈,我不能不想!” 在旁人眼里,许嘉言的确不是良配。 可她萧若是当事人,她知道自己不是头脑发热,没有人会头脑发热地喜欢一个人三年多。 潘云有些激动,心里在气许嘉言的言而无信:“他上次跟我保证了的,脸一转,就变卦,他这叫——” 萧若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你去找过他?” 潘云没说话,沉默当默认了。 “什么时候?”她回忆了一下,想到许嘉言出院后突然对他态度180度大转弯,她恍然大悟。 萧若长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冷静下来:“妈,我就跟你撂句实话吧。” 潘云和老萧一起看向她。 “我喜欢他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之前一直拒绝我,是我一直缠着他,本来,我都做好会一直等他的准备了,可就在今晚,他终于被我磨得没办法了,才答应我。所以,你们心里有什么不满,不要去找他,如果真的忍不住,非要去找他的话,也不要说一些伤害人的话,他在我这里很珍贵,是个宝贝,我希望你们在宝贝我的时候,也能顺带宝贝一下你们宝贝的宝贝。” 说的跟绕口令似的,把潘云和老萧都说懵了。 潘云回过神,萧若已经上楼了。 潘云捏着眉心,无计可施:“头疼。” 老萧继续发懵,好一会,问老婆:“所以,结果呢?” 潘云朝他翻了个白眼,当初她跟他说起许嘉言这个人的时候,哎呀,那个法海劲儿拿的哟,真要面对起闺女来,哼,软柿子,随便捏! 潘云懒得跟他扯,上了楼。 萧若把房间门反锁了,坐在床边发呆,许嘉言的电话打来了。 走的时候,许嘉言让她回到家跟他说一声的。 刚刚在楼下一打岔,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到家了吗?” 所有的坏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萧若趴在床上,支着两条腿,在那晃呀晃:“嗯,到了。” 许嘉言很想问她,她的爸妈有没有跟她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后,萧若就说了:“我跟我家里人说了,我们在交往。” 电话那头,许嘉言的声音很焦急:“他们有说你什么吗?”跟她母亲通完电话的这半个小时里,他心里很忐忑,他不希望她因为他的关系而与父母生了嫌隙。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遵守约定,是他把她拉下水,是他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其实刚刚那场谈话并没有谈出个结果,萧若只是把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心思都摊开,如果她们还是棒打鸳鸯,哼,那她就撂挑子,反正萧家就她一个独苗。 但是,萧若只会说好话给他听:“她们没说我什么,她们就我一个女儿,当然会顺着我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萧若就一直等他。 半晌,许嘉言喊她:“若若。” 他音色本就好听,这样温声细语地同她说话,她骨头都快酥了。 萧若没有应他。 许嘉言便又继续唤她:“若若。” 萧若捂住手机听筒,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若若?” 萧若捂住心口,这才应了他一声:“嗯?” “怎么不理我?”他问。 她怎么理,只忙着偷笑了。 她故意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许嘉言,我喜欢你这么喊我。” 太喜欢了。 “那我以后都这么喊你。”他也喜欢这么喊她,想这么喊她很久了。 隔着电话,萧若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笑意,她不止喜欢他的声音,她还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笑,喜欢他怀里的味道,更喜欢他吻她。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温柔。 温柔到快要把她的心都融化了,想把命都交到他手上。 第22章 来自男朋友的宠溺 口味好重哦 “今天星期三了。”她提醒他。 “嗯, ”许嘉言问:“怎么了?” “你说周末去袅烟镇,”她想想都好激动:“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 “我都可以,你决定。” “那就星期六。”她只想早点跟他去。 “好, 那就星期六。”他停顿了一下,提醒:“快一点了,早点睡觉好不好?” 萧若不想挂电话,可怜巴巴地央求:“再聊一会嘛~” 她在撒娇, 平日里那股清高冷傲的劲儿没了,这会儿, 全化成了一摊水, 柔柔涟漪在许嘉言的耳边荡。 他笑, 脾气好的一塌糊涂:“好,那再聊一会,就去睡,好不好?” 他总爱在一句话的最后加一句好不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可又不是,那三个字更像是一种宠溺。 “许嘉言,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好开心啊, 想炫耀, 怎么办。 “我以后能去电台找你吗?”她想让电台里,他的同事都知道。 “嗯。”他说可以。 一想到以后都不用偷偷躲在车里了,她更兴奋了, “那我以后能接送你上下班吗?” 许嘉言沉默了几秒, 问:“会耽误你上班吗?” “怎么会!”她说:“你都是晚班,你上班那会儿,我都下班了。” 许嘉言便又答应了。 萧若更加得寸进尺了:“那我下了班就去你家, 行吗?”她解释:“去你家吃饭。” 他轻笑,说:“好,”而后补充了一句:“我给你做菠萝炒饭。” 萧若一下子坐起来:“真的吗?你会吗?” 他当然会。 萧若追问:“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做?” 他的确是什么都会做,只不过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吃饭,他就捡简单的做。 “你以后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做。” 萧若咬唇,有点不敢说,吞吞吐吐的:“我怕我说了,你,你就不喜欢我了。” “不会,”他的喜欢怎么会这么肤浅,他许诺:“你说,我记着。” 萧若不止喜欢菠萝炒饭,她还喜欢:“我还喜欢吃猪大肠……” 电话里一阵沉默。 萧若眉心皱了,嘴巴噘起来:“你看,是你让我说的……” 她在外面都不敢吃那玩意,怕别人会笑她。 她是个美女,又是个总裁,怎么能在外面吃那么不雅的东西呢。 可是—— 真的好好吃啊! “许嘉言,”她都要哭了:“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分是不是都没了?”早知道就不说了! 许嘉言呢,他刚刚把电话放在书桌上,拿纸笔去了,他要记下来。 他把电话重新贴回耳边:“还有呢?” 萧若刚刚说的那两句,他没有听见。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许嘉言:“没有啊。” 他为什么要嫌弃她? 因为……因为她说她喜欢吃猪大肠吗? 怎么会! “可你刚刚都不说话,”不是在嫌弃吗,那就是在心里笑她咯,她好懊悔,感觉猪大肠都不香了,她声音低低的:“我以后不吃猪大肠了。” 许嘉言不太懂她要面子的少女心,只知道哄:“明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一听明天就能吃到猪大肠,她顿时来神了:“真的吗?我喜欢吃爆炒的,很辣的那种。” “好,还想吃什么?” 萧若喜欢吃的东西可多了,她一一列举:“爆炒鱿鱼、爆炒墨鱼、香辣蟹、白水虾,”她还拿手指在那掰:“还有炸香蕉、炸鸡柳……” 许嘉言一样一样地记下了,以后只要她来,他就做一样一样地做给她吃。 萧若怎么会知道,为她操碎了心的老母亲正耳贴着门偷听呢。 潘云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的妈耶,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闺女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刚刚还在楼下跟她厉声厉气,脸一转,跟变了个人似的,那矫揉造作的劲儿哟。 潘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又好高兴哦。 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自己的闺女能幸福,要是—— 要是身体没有那个缺陷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回房间。 老萧也还没睡呢,他也是一个同样要操心的老父亲,哪里睡得着。 潘云像是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鸡冠,一屁股坐在床尾。 “老萧,认命吧。”她好无奈呀。 老萧掀开被子,屁股挪到床尾:“认什么命?” “你闺女,算是栽那个许嘉言手里了。”其实,若是光看脸的话,潘云对许嘉言是真满意,就那腰身往上,她真的是哪哪都满意。 她一时有点傻了,问了句不经过大脑的话:“那腿不遗传吧?” 老萧:“……” What ? 这、这是默认了那个女婿了? 老萧只觉得血压都高了,他缓了好一会,才说:“你这还没开战呢,就认输了?”怎么说也得战几个回合呀! 潘云哼了一声:“那你倒是去战啊!”凭什么让她做坏人,不要,她才不要做坏人,她还指望着闺女给她养老,给她买秋衣秋裤呢! 老萧斟酌了一会儿,信誓旦旦:“我得找那个许嘉言聊聊。” 潘云不觉得他能聊出一朵花来,那次,她也是这样,很信誓旦旦,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可见到许嘉言的那一刻,所有不好听的,会伤人自尊的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对着那么一个眼神淡漠却又温文尔雅的人,她说不出口呀。 翌日,天气好,太阳很暖。 许嘉言起了个大早,坐着轮椅,准备去菜市场,刚出家门,就看见萧若的车迎面开了过来。 许嘉言拿起身侧的拐杖,刚把拐杖撑开—— “许嘉言!”她喊得好大声,脸上漫着止不住的笑意。 她跑过去,绕到他的轮椅后,从后面抱住他。 他微微侧着头,能看见她的额头,太阳光打下来,他的脸上是很明朗的笑意。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想你!”她昨晚几乎都没睡,哪里睡得着,眼睛无论是睁开还是合上,全都是他的脸。 许嘉言关心地问:“吃早饭了吗?”才八点。 她笑啊笑,笑得不正经:“想吃你。” 许嘉言:“……”他耳朵尖都红了。 “你是不是要去买菜?”她之所以这么早过来,就是猜到了他要去买菜,因为昨晚,她说了那么一大堆吃的。 “嗯,”他问:“你要去吗?” “要去。”她松开他,侧着身子弯着腰,手臂还搭在他的肩上:“菜市场远吗?” “不远,出门右拐,一会就到了。” “那我们开车去好不好?” “嗯,”他说:“那我把轮椅放回去。”说着,他就要转轮椅。 萧若扶住他的胳膊,问他:“以后你坐轮椅的话,我能推你吗?” 以前,他都不让她帮他推轮椅的,她不确定他是因为介意还是因为和她不熟。 许嘉言垂下头,有几秒的沉默。 萧若走到他身前,蹲下来。 许嘉言表情有点不自然,斟酌了一会儿的功夫,说:“我不想让别人说你的闲话。” 萧若问:“那你在意别人说你吗?” 他摇头,他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别人说她。 她那么好的一姑娘,因为他的腿,要被别人说闲话了。 想想,又替她不值了。 “许嘉言,”她郑重其事的语气:“别人说什么我管不了,有本事就别让我听到,要是被我听到了——”她伸出小拳头,“我就打回去。” 一句话,把许嘉言逗笑了。 见他笑了,她继续哄她的男朋友:“如果我是一个旁观者,我会觉得,这个男人一定很优秀,一定非常非常的优秀,所以才会吸引到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孩子。” 许嘉言红了眼眶,笑着,点了头。 这个世界没有亏待他,不然,怎么会让他遇见了这么好的姑娘。 他该感恩的。 买完菜回来,萧若在吃包子,许嘉言给她盛了一碗他早上熬的八宝粥。 等许嘉言洗完菜从厨房出来,萧若已经靠着沙发背睡着了。 许嘉言进卧室拿了条毯子出来,给她盖好,他便坐在沙发上没有走,安静地看她。 十一点半,萧若醒了,客厅里没人,但是能闻见炒菜的香味。她看了眼身上盖着的毯子,笑了笑,掀开,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去厨房。 许嘉言正在盛汤,萧若看见了台面上放着炒好的猪大肠,她咽了口口水,视线移动,她又看见了爆炒鱿鱼,她又咽了口口水。 许嘉言扭头:“醒了?” “嗯,”萧若盯着台面上的菜,“可以吃饭了吗?” “嗯,”他拉开抽篮,拿出饭铲:“我把米饭盛出来就可以吃了。” 萧若就把那两盘菜给端了出去,实在没忍住,她就捏了一块猪大肠。 萧若:“!!!!!” 我的妈呀,也太好吃了吧。 她又捏了一块,又捏了一块,又…… 许嘉言端着两个饭碗出来,萧若正在唆着手指。 她好囧,把手藏背后,舔了舔唇…… “好吃吗?”许嘉言问她。 她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何止是好吃,好吃的要哭了,简直是人间极品。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爆炒猪大肠、爆炒鱿鱼、清炒西蓝花、凉拌西红柿、三鲜汤。 猪大肠和鱿鱼都很辣,许嘉言不太能吃辣,萧若吃的嘴巴通红,还停不下来。 许嘉言就夹西蓝花给她,萧若不喜欢吃蔬菜。 许嘉言就哄,哄着她吃了三块。 一顿饭吃完,萧若托着肚子坐到沙发上,好撑,撑得她腰都直不起来了。 许嘉言在厨房里切水果。 萧若坐在沙发上,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自己的嘴巴。 一声哭腔从客厅传进厨房—— “许嘉言,我毁容了。” 许嘉言端着水果出来。 萧若哭唧唧地指着自己的嘴巴:“都肿了。” 许嘉言就把责任怪自己身上:“是我的错,下次我不放那么多的辣椒了。” “可是好好吃,”她委屈扒拉的:“你做饭干嘛那么好吃。”夏天快来了,她还要保持身材呢。 她一边哭唧唧,一边拿出手机,把猪大肠和鱿鱼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有一个大厨男朋友,怎么破? 她把手机扔一边,一脸委屈样,去抱许嘉言,“我明天要吃炸香蕉。” 许嘉言满口答应:“明天给你做。”他不放心她的嘴巴,问她:“我去拿冰袋给你敷一下好不好?” “不要,”她耍赖:“亲亲就好了。”说完,她松开他,仰着头,要亲亲。 许嘉言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不满:“你嫌弃我。” “没有。”他矢口否认,他怎么会嫌弃她。 “那我要深的。”她脸上是狡黠的笑。 第23章 许嘉言的宠妻日常 深吻要不要 “那我要深的。”她脸上是狡黠的笑。 许嘉言很听她的话, 先是在她嫣红的唇上啄了两口,迟疑了两秒才捧着她的脸,深吻下去。 他吻得有些重, 没什么技巧,他眼角红了一圈,耳朵也在发热,搂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 情难自禁,有点失控了。 她轻轻推了推他, “你咬到我了。” 他松开她, 凌乱的呼吸慢慢平缓, 他把情绪都压在了眼底:“对不起。” 他又吻她,这次很温柔,不敢再用力。 他吻了很久。 她趴在他怀里,等呼吸慢慢平缓,她问他:“辣不辣?” 嗯,有一点。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覆在她的后脑勺, “有没有好一点?” “嗯, ”她嘻嘻笑, 脸比嘴巴还红:“不辣了。” 许嘉言问:“下午要去上班吗?” 她点头:“不想去,想跟你在一块。” 他温温柔柔地安抚:“下了班再过来,好不好?” 她往他怀里拱, 不说话, 情绪有点低落了。 好想失业在家,好想跟他腻在一块啊。 “那我去上班,你在家干嘛啊?” “看书。”他平时都是用看书打发时间, 有些无趣,可他习惯了。 现在多了一个她,他觉得,生活多了很多美好。 两点,萧若去了公司,许嘉言在她走后才开始整理厨房。 另一边,公司里已经炸开了锅。 为什么? 因为萧若中午发的那条朋友圈啊。 公司的中高层都有萧若的微信,配文里出现了男朋友的字眼,可照片却没露脸。 个个都想一睹BOSS男朋友的‘芳容’。 于是,杨秘书的微信从萧若发了那条朋友圈之后,就一直嘀嘀嘀响个不停。 杨秘书也拿不准老板的男朋友是不是之前那个许嘉言,于是一律给打探消息的各路领导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萧若平时上班穿的都很正式,今天有点不同,穿了一件韩版的白色羊绒大衣,内搭一件领口系着蝴蝶结的枣红色衬衫,俏皮又可爱。 秘书室的三个小姑娘围在一块—— “萧总今天换风格了啊!” “嗯嗯嗯,好好看啊,好想问问她那大衣在哪买的,你看见logo了吗?” “你就别想了,跟老板撞衫,你要死啊!” “诶,我听市场部的刘经理说,萧总的男朋友好像是邵氏集团的老二!” “真的假的?刘经理那传出来的消息,不准吧?” “我哪知道,楼下都传疯了。” “那个男人……和我们萧总没CP感啊!” “什么CP感,你以为是演员啊,只要门当户对,那就是超强CP。” …… 四点,杨秘书抱了一沓需要签字的文件进来。 萧若瞥了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 杨秘书站在那,没走。 萧若抬眼:“还有事?” 语气冷冰冰的,是她一贯的工作态度。 杨秘书一见她这般没什么温度的表情,立即摇头:“萧总,我先出去了。” 杨秘书一出总裁办公室,秘书办的两个小姑娘就围了过来。 “萧总现在是不是满面春光的少女样啊?” 杨秘书白了她一眼:“你自己进去看看啊。” …… 萧若晚上加了会班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出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六点的时候,她给许嘉言发了一条短信,说她会晚点到。 许嘉言回了一个好。 整个下午,许嘉言也没有找她,萧若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她的男朋友一点都不黏她。 七点半,萧若到了许嘉言的家。 还没敲门,就见门打开了。 萧若上前,一把抱住了许嘉言的腰,许嘉言拄着拐杖,右脚往后退了一步。 许嘉言轻抚她的后背,轻声问:“怎么了?” “你都不找我,”她语气有点哀怨:“你一个下午都没找我。” 他解释:“你不是在上班吗,我怕打扰你。” 可她不想他这么善解人意,想他无理取闹一点,就追问:“那你有没有想我?” 他回答得很快:“有。” 从她走,他就开始想她了,书也看不进去,尽坐在阳台发呆了,一直发呆到五点,才去煮粥。他一直在看时间,可时间过得好慢啊,等到六点,她发短信来说要晚些过来,他又回到阳台,继续发呆…… 他一直在阳台守着,等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等着那两束让人睁不开眼的车灯…… 车来了,他立马就去开门了。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好微妙啊。 患得患失,一颗心悬着,等啊盼啊,只想早点见到她。 许嘉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搂着她,进了客厅。 客厅里有淡淡的粥香,许嘉言煮了八宝粥,里面放了桂圆莲子。 “饿不饿?”他没有做其他的饭,是准备给她煎鸡蛋饼的。 萧若坐在沙发上,手还搂着他的腰,她点头:“先抱一会。” 许嘉言乖乖让她抱着,低头,能闻见她发丝里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很好闻,许嘉言在她的发顶轻轻啄了一下。 抱了好一会,萧若才松开手。 许嘉言就问她:“鸡蛋饼吃吗?” “吃。”她很好养,只是不喜欢吃蔬菜。 “那我去给你做。”他就要拄着拐杖站起来。 萧若拉住他的手,仰头问他:“要现做吗?” “嗯,”他说:“现做才好吃,”他还说:“很快就好。” 萧若也跟着站起来了,跟他一块进厨房。 鸡蛋饼做的很快,也就三分钟的功夫,就做好了一个。 许嘉言用刀把鸡蛋饼切成几个三角形,夹了一块到她嘴边:“尝尝。” 萧若张开嘴,含进去,一边嚼着一边点头说好吃。 她喜欢,他就很开心,嘴角的笑收不住,看着她的嘴角,很想亲一口。 又忍住了。 吃完一块,萧若自己又夹了一块,一半咬在嘴里,一半露在外面,头伸过去,用露在外面的那块鸡蛋饼撩他的嘴角。 许嘉言嘴角还有笑,耳尖有一点点红,他看了她一眼,张嘴把那半鸡蛋饼咬进了嘴里。 他其实很羞涩,萧若在这方面比他大胆一点,时不时的会撩他。 他虽是个正人君子,可身体里也藏着欲,有时候也想放肆,可又会收一收。 萧若就站在他身后,两手绕过他的腰,抱着他,歪着头看他把鸡蛋糊倒在平底锅里,又看着他把锅里的鸡蛋糊弄成很圆的圆形。 鸡蛋饼很香,他身上也很香。 她突然说了句:“我烟戒了。” “嗯,”他应了一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知道,其实也没抽多长时间,瘾也不是很大,多是那段时间想他才会抽。 萧若问:“你抽过烟吗?” 许嘉言顿了几秒,回答:“抽过。” 萧若有点意外:“什么时候?” “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是抽着好玩。”他留了一半没说,车祸后,有一段时间,他也抽过,抽得很凶,后来做了半年多的复健,慢慢接受了现实,烟突然就戒了。 他很少对某样东西上瘾。 萧若,算是第一个。 上瘾上得很快,想过戒掉的,失败了。 许嘉言做了五块鸡蛋饼,萧若吃了两块,他自己吃了三块。 吃完饭,萧若非要自己洗碗,也就一个盘子,两个碗,两双筷子,许嘉言就没太拦着。 然后—— “啪啦~” 萧若摔碎了一个盘子,她很委屈,抬手,用右手指着自己的左手,跟他解释:“是手滑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她碎了一个碗责怪她,脾气好的不像话:“碎碎平安。” 吃完饭,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间还早,萧若就找了一个电影来看。 是《金刚》。 看的时候,萧若提了一嘴:“你喜欢看科幻的吗?” 许嘉言实话实说:“还好。” “那爱情片呢?” “都可以。” “那喜剧呢?” “也会看。” 哦,都问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喜好,萧若就不问了,安静看电影。 八点半,潘云的电话打来了。 千篇一律地问:“你怎么还不回来?”她这个老母亲,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哪。 中午,萧若发的那条朋友圈,潘云也看见了,她当时很酸,对老潘说:“能有我做的好吃?”她当然不认为许嘉言的厨艺比她好,可她那个白眼狼闺女从来没在朋友圈晒过她的厨艺。 哼,还指望着小棉袄给她买秋衣秋裤呢。 白瞎了。 萧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我在我男朋友这,你们别给我留饭,我吃过了。” 潘云:“……” 看看,看看,什么都是外面的香。 潘云虽然好气,但是又怕她闺女受欺负:“你几点回来?” 萧若看了一眼许嘉言,许嘉言也在看她。 她在心里大概算了下时间:“十二点之前回。” 潘云觉得太晚了:“不行。” “哦,”萧若停顿了两秒:“那我就不回去了。” 潘云怒了:“你敢!”这刚在一块,就想着在人家过夜,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许嘉言无声地对她摇了摇头,眉头都皱了。 潘云下命令:“十点前就给我回来。” 呵呵,十点?不可能的,许嘉言的节目是十点开始,把许嘉言送回来,怎么说也得十点四十,她还想再跟她的男朋友腻歪一会儿呢。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口舌上,做做样子:“知道了知道了。” 许嘉言离她近,能听见电话里她母亲关心的‘咆哮声’。 电话挂了,许嘉言就说:“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她才来没一会:“说好了的,以后我接送你。”她可不是嘴上说说。 “等我下班,要很晚了。”他不想她家人担心,更不想她的家人因为这对他生出其他的意见。 “不要,”萧若很执拗,抱住他的胳膊:“我就要接送你。” 许嘉言沉默了一会,在想着要怎么劝她回去。 萧若突然仰头,眼里有期待:“我晚上在你这睡好不好?” 许嘉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好。”他不想随便对她,想珍而重之。 被拒绝的萧若,瘪着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许嘉言立马哄:“我们交往时间还不长,你的家人……”他感觉她的家人还没有接受他,即便是不反对,估计也是拿自己的闺女没办法了。 他退了一步:“那你把我送到电台就回家,好不好?” “那你怎么回来?”萧若一脸不情愿。 “我打车就行。” “不要,”萧若一点不让步,依旧那句:“我就要接送你。” 许嘉言拿她没办法了,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跟她好好说:“那你回去不要跟父母起争执,有话好好说。” “嗯。”萧若把头靠他肩上,一只手放他左腿膝盖上:“你最近腿有疼吗?” “不疼了,”他说:“我每天晚上都热敷。” 萧若不说话了,掌心在他的膝盖上轻轻地揉。 第24章 老萧约见许嘉言 缘分,妙不可言 九点四十, 萧若把许嘉言送到电台,许嘉言去播音室了,萧若就在他办公室里等。 十点二十, 许嘉言回到办公室,萧若正带着耳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玩手机上的游戏。 许嘉言拿起随身带来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问她喝水吗? 萧若没抬眼, 对着耳机在喊:“甩得漂不漂亮,这是需要操作的。”然后手机屏幕上显示:你使用M416突击步∣枪击倒了迪丽热巴YYDS。 许嘉言伸了下脖子, 看她在玩什么。 许嘉言虽然不玩游戏, 但能看出来她在玩王者荣耀。 萧若正玩在兴头上呢, 屏幕上显示:你使用M416突击步∣枪击倒了冒牌啪啪小仙女。 她在得意忘形得哈哈笑。 下一秒,快乐‘啪’的一下,没了。 她死了,很没记性,她忘了扫车要先打司机。 她气得把耳机扯掉,好气好气的表情。 许嘉言很想笑,可是忍住了, 他又把水杯递给她:“喝吗?” 萧若耷拉着脑袋, 摇头, 从椅子上站起来,闷闷不乐。 许嘉言揉揉她的头,安慰她:“游戏而已。” 萧若搂住他的腰, 仰头:“亲一下, 我的快乐就回来了。” 许嘉言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回来了吗?” 她装模作样的摇头:“不够,快乐还没接收到。” 许嘉言扶着她的后颈,又给了她一个深吻。 “接收到了吗?” 萧若抿了抿唇, 眼角有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们回去?” 萧若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嗯”了一声。 两人穿过走廊,身后有两只脑袋探出来。 “我没看错吧,那是许老师?” “你没看错。” “旁边那个挽着他的,是,是个女的吧?” “是女的。” “所以……” 两个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对谁都淡漠疏离的高冷男—— 许嘉言 谈恋爱了? 哦,我的天! 这个瓜好大啊。 萧若把许嘉言送回红枫苑,经过大门口的时候,门卫大爷探出头。 作为业主家属的萧若,这下腰板挺直了:“师傅,我来送我男朋友回家。”她故意似的:“我男朋友是9栋102的许嘉言。” 许嘉言坐在副驾驶,抿着嘴角在发笑。 门卫大爷不信,他在红枫苑当了一年多的门卫,当然认识许嘉言,那个彬彬有礼的、坐轮椅的帅小伙嘛。他从保安室出来,走到车旁,往车窗里抬头。 诶!里面还真是那个帅小伙呢。 门卫大爷跟许嘉言打招呼:“回来啦。” 许嘉言颔首:“张师傅。” 门卫大爷收回视线,多看了萧若两眼,嗯,小姑娘长得真俊,那眼睛,能勾人呐。 把这个小区里,他见过的最帅的男业主给勾走了。 “姑娘,抽空去物业,登记下车辆信息,下次就能直接进去了。” “好。” 门卫大爷摁了手里的遥控按钮,道闸杆抬起来,车子进去了。 萧若本来还想在许嘉言家再坐一会儿的,可许嘉言一直在催她回家。 萧若被他催得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往门口走。 “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 “我真走了。” “嗯,回家给我发个信息。” “我真的要走了。” 许嘉言笑了,把手里的拐杖立在一边,一腿撑着劲,两手抱住她。 萧若舍不得走,脑袋埋在他怀里,好委屈好委屈:“我会想你的。”会想得睡不着。 许嘉言哄她:“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萧若不满足于只听见他的声音:“打电话又看不见你。” “那就给我发视频。” “看见你又抱不到你。” 许嘉言也没办法了,揉揉她的小脑袋,亲了下她的额头,他有点后怕,害怕她现在这么黏着他是因为新鲜感,是不是过一段时间,她就不会这么黏着他了。 患得患失了。 “许嘉言,”萧若趴在他怀里,鼻腔里漫进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你会娶我吗?” 许嘉言怔楞住,大脑有几秒的空白。 萧若搂着他的腰,晃了晃:“会吗?” 他斟酌了七八秒的时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如果你愿意,你的父母也同意,我就娶你。” 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嫁他,放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是奢望。 萧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敢往小了说:“其实…我在我爸爸的公司上班。” “嗯,我知道。” 萧若抬头:“你知道?” “嗯,”他说:“萧氏集团。” 萧若:“……” 许嘉言坦白:“在医院的时候知道的。” 他刚刚说知道了的时候,萧若第一反应是潘云跟他说的。 “我昨晚才知道,我妈找过你。”她问:“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回答:“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没有说任何一句伤害我的话。” 萧若有点不相信:“真的?” “真的,”他说的是实话:“之前拒绝你,与你的母亲无关,是我自己不想拖累你。”可还是拖累了。 “那你后来又为什么答应我了?”她问:“是被我缠的没办法了吗?” “不是,”他抬手,掌心覆在她脸上,“因为对你的喜欢克制不住了。” 他的话刚说完,萧若就踮起脚,吻住了他。 萧若回到家正好十二点。 老萧不在客厅,潘云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冷眼瞥着在换鞋的萧若。 “你还知道回来?”她指着墙上的时钟:“你看看,都几点了!” 萧若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上:“本来想在他那过夜的,可我男朋友不让。” 这口气! 潘云剜了她一眼:“挺遗憾是吧。”这就巴不得留下过夜,以后还得了。 萧若很诚实地回答:“有点儿。” 嚯哟,脑瓜疼。 翌日,萧若一早去了红枫苑,在许嘉言家吃完早饭才去公司。 十点,许嘉言接到了萧若父亲的电话。 老萧约了他去了一家茶社。 茶社离许嘉言家不远,许嘉言没有坐轮椅,也没有拄拐杖,乘坐出租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老潘已经在等了,坐在靠窗的位置。 许嘉言只见过他一次,但因为他是萧若的父亲,许嘉言对他印象深刻。 老萧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剑眉星目,还有年轻时候的丰神俊朗在。 许嘉言就着劲,尽量让自己的左腿坡得不明显,他走过去,礼貌地称呼:“萧总,您好。” 老萧抬头,上次去许嘉言家门口接喝醉了的女儿,老萧只看了他两眼,没有太注意他,此时不禁多打量了眼前这个把他闺女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 一头碎发,刘海垂了几缕下来,露出一双浓眉,眉下一双眼睛清澈,黑白分明,眼神里有几分疏离感。 像个画里的人,美则美,就是…… 老萧目光不禁落在他腿上,站在那不动,倒也与常人无异。 许嘉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外面是一件很板正的黑色大衣,一身黑色,虽有几分沉闷,却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 他招呼道:“坐吧。” 许嘉言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走过来。 许嘉言只要了一杯温水,看着对面很有气场的男人,他女朋友的父亲,他依旧很有涵养:“您找我,有事吗?” 老萧越看他越觉得眼熟,但也没有多想,他没有拿出棒打鸳鸯的那股子气势,很礼貌:“抱歉,这么唐突地把你约出来。” 许嘉言嘴角有很淡很淡的笑:“没有,是我失礼,应该先去拜访您的。” 老萧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太多绕圈子的话,直言:“听若若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是的,”许嘉言顿了几秒,说了声抱歉:“是我食言了。”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自私了。 老萧没有把责任怪到他的头上,自己闺女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若若那孩子,是个一根筋,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许嘉言微微垂头,没有接话,只静静地听着。 老萧就继续说下去了:“她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的,没遇到什么挫折,上学的时候一头扎在书里,从来没有早恋过。”头一次遇见了喜欢的人,就把所有的感情都投进去了。 许嘉言说:“遇见她,是我的幸运。”但他知道,在她的父母眼里,是不幸。 老萧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是被我和她妈妈惯大的,”他稍稍斟酌了下接下来要说的话,和当初潘云一样,尽量捡不会伤害人的话说:“其实你们…我和她妈妈不是很支持,”再怎么斟酌,说出的话还是会伤人:“我和她妈妈对于若若的另一半,没有过多的要求,萧氏集团,未来是要交到若若手上的,我们是希望她未来的丈夫能和她并肩,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有点难。” 许嘉言没有像之前潘云找他时那样畏缩,他承诺:“事业上,我可能帮不了她什么,但生活上,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她。” 老萧直言:“可你的腿——”他担心不是他照顾萧若,而是萧若照顾他。他作为一个父亲,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被照顾被呵护。 许嘉言放在腿上的双手早已攥成了拳,手心里有汗。 他的腿是他所有自卑的源头,他无力反驳。 但他竭力争取:“我会在照顾她的时候,也照顾好自己,不会拖她的后褪。” 老萧沉默了,他还能说什么,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就是拿刀戳人心窝了。 这不是在商场,他不好拿出卑劣的手段,更不能以势压人,那样的话,要遭女儿恨的。 “还希望我说的话,许先生能好好想一想。” 许嘉言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 两人沉默着又坐了一会。 老萧终于没忍住,想到一个人的脸,那个人也姓许,和眼前这个男人眉眼有点像:“不知许先生的老家是哪里的?” “厢县。” 老萧微微一怔,这么巧。 他追问:“厢县,我倒是有一个旧识,”他说了个名字:“叫许昌华。” 许嘉言抬眼,默了几秒,说:“许昌华是我的父亲。” 老萧不可置信,开口结巴了:“是…是你父亲?” 许嘉言点头。 老萧不禁想到潘云跟他说的,许嘉言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也是因为那场车祸,让许嘉言失去了半条腿。 从茶社回去的路上,老萧的眼眶湿润了。 许昌华,那个在部队野∣战演习的时候,救过他一命的战友,若没有他,他老萧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 所以,他的女儿在替他报恩吗? 老萧回到家,潘云见他失魂落魄的,就问:“怎么样?谈的怎么样?” 老萧像是没听见似的,瘫坐在沙发上,半晌,突然说了一句:“抽空让许嘉言来家里吃顿饭吧。” 这算是松口了? 潘云不可置信:“你不反对了?” 老萧瞥了她一眼:“断肢又不遗传,反对什么反对!” 潘云震惊了。 第25章 许嘉言的小浪漫 他是个害羞的男人…… 傍晚, 许嘉言正在厨房切菜,手机嘀了一声。 许嘉言以为是萧若,点开, 却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我是萧若的爸爸。 许嘉言有几秒的失神。 老萧的微信名叫:萧广盛,是他的全名。 通过了朋友验证后,老萧先是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又发来一条:周末来家吃饭。 周末来家吃饭? 许嘉言把这短短的一条信息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 上午在茶社的谈话没有不欢而散, 可萧若的爸爸也没有明确态度,许嘉言不敢去乱想这句话的意思, 更没敢问原因, 只回了一条:好。 六点半, 萧若来了。 吃完饭,许嘉言才把这事跟萧若提了一嘴。 萧若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地问:“他上午有跟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吗?”有的话,她要生气了。 许嘉言说没有:“你爸爸人很好,”他停顿了一会儿的功夫又说:“他说和我爸爸是战友。” “啊?”萧若又是一呆:“战友?”这么巧的吗?该不是想借此套近乎,再使什么幺蛾子? 萧若想起周末还要和许嘉言去袅烟镇,她不想打乱计划, 就问他:“我们明晚去吧!” “明晚去你家吗?”许嘉言问:“可是你爸爸说是周末。” 萧若噘嘴了:“可我们周末不是要去袅烟镇吗?” 许嘉言担心萧若父母那边会因为他改时间而不高兴:“我们早上去晚上就回来。”其实他没打算在袅烟镇过夜, 他是晚班, 时间来得及。 许嘉言安排时间:“我们周六早上去,晚上回来,周日中午去你家。”他虽然计划好了, 但还是问了一句:“好不好?” 萧若想了想, 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她有点担心:“那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许跟我分手。”他不信老萧会那么好说话,他爸爸是什么人, 她最清楚了,笑面虎,两面派,生意场上奸诈得不要不要的。 “好,”许嘉言答应她:“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说那两个字。” 萧若往他那边挪,抱住他。 许嘉言轻言轻语地问:“你父母喜欢什么?”他要准备礼物,不能空手上门。 萧若知道他的意思,就开始罗列,她先说老萧的喜好:“我爸喜欢看球,喜欢抽烟,但是不敢在家抽,都是打着出去透透气的名号去小区里抽,喜欢喝茶,味道淡一点的,哦,对了,他特别喜欢喝蓝莓酒。”她说完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了,又开始说潘云的:“我妈就简单了,喜欢臭美,喜欢打麻将,但是技术很烂,总是输钱。” 她说完,抬头,见许嘉言在沉思。 她偷笑,“干嘛,你紧张啊?” “嗯,”许嘉言坦言:“我想让他们对我印象好一点。”虽然他也知道这印象分早就因为他的腿不及格了,可还是想努力挽救一点。 许嘉言想到自己有个同事的爱人好像就是买红酒的,就是不知道卖不卖蓝莓酒,他决定明天去看看。 晚上十一点半,萧若回到家。 潘云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语气阴阳怪调的:“人家都是男朋友接送女朋友,到你这就反过来了。”她心里好不舒坦,为自家闺女鸣不平。 可萧若不领情啊,她甘之如饴:“我就喜欢接送他。”反正只要在一起,谁接谁不一样。 潘云哼了一声,忿忿地上楼了。 老萧依旧在看球赛,潘云气不打一出来,感觉大的小的都不跟她站在一个阵线了,好气:“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请许嘉言来家里吃饭。” 她追问了一下午,还没问出个头绪。 老萧答非所问:“下周我准备回公司上班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潘云问原因。 老萧胡诌:“在家有点无聊。” 无聊吗?潘云觉得他每天过得挺有滋有味的,她又问许嘉言的事:“上午,许嘉言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肯定说了什么,不然回来那态度不可能180度大转弯。 可老萧为什么不跟她说呢,潘云想不明白。 “若若那么大个人了,”老萧继续胡诌理由:“我们做父母的,不要太干涉。” 看看,看看,这是被灌迷魂汤了呀! 潘云心里憋得慌:“不是,你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上午临出门前,你不是也叮嘱过我,要好好跟人家谈,别说伤人自尊的话吗?” 潘云被他的话噎住了,反应过来,老萧已经关了电视,钻进被窝了。 看看,看看,就她在做坏人。 呵呵,凭什么就她一个做坏人,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 翌日上午,许嘉言从同事那里要到了地址,这几日,他经常拄拐杖,腿有些吃力,所以,去看酒的时候,他是坐轮椅过去的。 电台同事的爱人张敏敏很热情地招待了他。 店面是三间门面打通,酒柜里陈列了各种品牌的红酒。 许嘉言问张敏敏:“请问,有蓝莓酒吗?” 张敏敏领他到了另一面的酒柜,指着第二排:“这一排都是蓝莓酒。” 许嘉言撑着拐杖站起来,一边看,一边听张敏敏给他介绍。 蓝莓酒的价格没有红酒高,最贵的也就一千多块钱一瓶,许嘉言不太懂,也怕买的不上档次入不了萧若父亲的眼,就对张敏敏说:“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他走到一边,给萧若打了电话。 萧若正在开会,手机是震动的,她看了眼来电,起身,暂停了回忆,到外面接通。 她问:“怎么啦?”许嘉言还从没有在她上班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 许嘉言问:“在忙吗?” 萧若撒谎:“不忙,你说。” 许嘉言问蓝莓酒的事:“你爸爸喝的酒是什么牌子,你知道吗?” 萧若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坠了一句:“口味好的话,他不太挑牌子。” 许嘉言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萧若诧异:“你就因为这事啊?” “嗯,”许嘉言怕打扰她,“你先上班吧。” “许嘉言,”萧若软软糯糯地喊他名字,有点小情绪:“我以为你是想我了才给我打电话的。”她这个男朋友太善解人意,一点都不黏人。 许嘉言压低声音:“也想你。” 萧若一点不扭捏:“那你亲我一下。” 许嘉言抿唇,默了几秒,轻轻“啵”了一声,问:“能听见吗?” 听是能听见,就是声音有点小,萧若问:“你在哪?” “在外面,”许嘉言说:“在看酒。” 难怪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萧若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那你看完能来找我吗?”她怕远,就问:“你在什么位置?” 许嘉言跟她报了位置,问:“是去你公司找你吗?” 萧若嗯了一声,怕他不愿意来,就补充:“你要是不愿意,我们换个地方也行。” 许嘉言的确是有他的担忧,他不想让别人因为他的腿对萧若说三道四,可又不想让萧若失望,就说:“那我去你公司的楼下等你,行吗?” 萧若说好。 挂了电话,许嘉言回到酒柜的位置,指着一个牌子:“就这个吧。” 因为酒还挺重的,张敏敏怕他不方便,就说:“你把地址留下,下午我让店员给你送过去。” 许嘉言不想麻烦,说没事。 张敏敏就说:“我们店消费满三千都是可以送货上门的。” 许嘉言消费了三千六。 他便没再拒绝,留下自己的地址,道了谢。 许嘉言在的位置离萧若上班的地方不是很远,因为时间还早,他就坐着轮椅沿着人行道走,途径一个花店,他停下来。 因为有台阶,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撑起拐杖,把轮椅推到墙边,尽量不挡过路人。 花店的老板是位年轻的女士:“欢迎光临。” 许嘉言礼貌颔首,在花店里巡了一圈,他不知道萧若喜欢什么花,犹豫了很久,目光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开得最娇最艳的红玫瑰上,他指着红玫瑰:“给我包九支吧。” 老板问他:“要包大束的还是小束的。” 他想了想,说:“包紧凑的小束,不要其他的装饰。” 老板手法娴熟,很快就包好了,花束的确被包得很小,一朵挨着一朵,很简单,却也有另一种美。 许嘉言是十一点四十到萧若公司楼下的,买了花之后,他又回了趟家,把轮椅放回去,只拄着拐杖来。 到底脸皮薄,他不好意思拿着花站在楼下等,就去了旁边不远的咖啡厅。 到了咖啡厅,他给萧若发了短信。 只七分钟的功夫,萧若就来到了咖啡厅。 她是用跑的,有点气喘吁吁。 许嘉言虽然坐在拐角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可萧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也看到了圆形桌上的那捧红色玫瑰。 那个平时闷闷不善言表的男人,竟然还玩起了浪漫。 萧若走过去,弯下腰,趁许嘉言没有预兆,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许嘉言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见是她,才露出笑。 萧若没坐对面,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还没等许嘉言开口,萧若就抬手拿起那束红玫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送我的吗?” “嗯,”他小心翼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买了玫瑰。” 花在她怀里,她脸上的笑比半开的红玫瑰还娇艳,她扭头又在许嘉言的脸上亲了一下:“喜欢,你买的我都喜欢。” 因为是在外面,连续两下的脸颊吻,许嘉言的耳朵尖红透了。 许嘉言问:“想吃什么?” 萧若忙了一上午,开了会之后又去了一个新开的商场巡店,她早就饿了,就说:“我们去吃日料吧。”她喜欢吃日式烤肉,用生菜包着的那种。 许嘉言说好。 第26章 萧总男朋友惊现萧氏 她的男朋友顶顶棒…… 许嘉言一只手拄拐杖, 一只手牵着她,出了咖啡厅,对面就是人行横道, 两人在人行横道前停了下来。 两人的斜后方就是萧氏集团的办公大楼,此时已是午休时间,有不少人走出来。 萧若一手挽着他的手臂,一手抱着花在等红灯, 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商场:“我们去那吧,那里有一家日料味道还不错。” “好。” 身后, 有三个女孩已经疯了。 市场部的小曲:“我没看错吧, 那是我们萧总?”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萧总竟然挽着一个男人,那亲密程度,是男朋友没错了。 秘书办新来的实习助理小彤想揉眼睛,可是她画了眼妆,不能碰:“你没看错!” 综合办的小楠:“那个男人为什么拄着拐杖?”她脑补了一万种可能。 市场部的小曲:“看背影,还挺般配的, 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恰好这时, 许嘉言扭头, 脸侧过来,微微垂头问萧若:“我给你爸爸买了蓝莓酒,但还不知道要给你妈妈买些什么。” 综合办的小楠:“我靠, 这侧颜, 我可以打95分!” 秘书办小彤:“鼻子好挺 ,你看见没,他梳的好像是心型刘海!”她最近好爱这种男士发型, 她两个月前就让她男朋友也去剪这种刘海了,好说歹说,他男朋友终于去剪了,可事实证明,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这时,绿灯亮了。 萧若和许嘉言沿着人行横道过马路。 秘书办小彤就要跟上去,被市场部的小曲拉住了:“你干嘛去啊,我们去吃煲仔饭的!” 卖煲仔饭的那家店不用过马路,在咖啡厅西面的一个巷子里。 秘书办小彤好想跟上去,一睹心型刘海男的芳容,“难道你们都不好奇萧总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吗?”反正她脸上写满了好奇。 另外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三秒后,六只腿步调一致地往前迈。 三个人冲过人行横道,跑到了萧若和许嘉言的前面,秘书办小彤突然双脚定住:“我手机忘拿了!” 然后,另外两个配合她的表演,相继转身。 “萧总!” “萧总!” “萧总!” 三个女孩嘴里喊着萧总,眼睛全往萧若旁边的男人看。 刚刚侧颜打多少分来着?哦,95,那这正脸就可以直接满分了。 嗯,穿得也不错,灰色大衣,长到膝盖,黑色西裤,黑色皮鞋,黑色拐杖。 额……拐杖…… 也许,可能是腿被撞到了,在复原,直接忽略吧。 三个女孩子眼睛直了。 萧若一双眼睛扫着她们,咳了一声。 秘书办小彤率先反应过来:“萧总,这位是?” 萧若还看不出她们的小心思?她大大方方介绍:“我男朋友,许嘉言。” 许嘉言朝三个女孩子微笑:“你们好。” 天,这笑起来也是直接满分啊! 三个女孩子参差不齐地“你好,你好,你好。” 萧若丢下一句:“走了。”然后挽着许嘉言越过她们。 三个女孩子齐刷刷转身。 萧若嘴角有笑,“她们是故意的。” “故意?”许嘉言问:“…故意看我的吗?” “嗯,”萧若没扭头,也能想到:“她们肯定在后面用手机拍你了。” 许嘉言没忍住,扭了个头,然后就看见两个手机猛地放下,其中一个手机还在对准他们。 许嘉言:“……” 秘书办小彤压着声儿尖叫:“啊啊啊!我拍到他的脸了!” 另外两个沉痛地惋惜,因为许嘉言刚刚扭头了,她们就条件反射地把手背到身后了,只拍到了背影…… 萧若在那咯咯地笑,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她抬头看许嘉言:“我说的没错吧?” 许嘉言的脸已经红了。 吃完日料,两人在商场里转悠了一会,路过一家燕窝专卖店。 许嘉言在门口停下来:“不然,给你妈妈买点燕窝吧?” 萧若也不知道要送潘云什么,说了句行,两人进去看了看。 燕窝的价格不便宜,一盒的价格都在五千以上。 萧若以前也没觉得贵,可是她不想让许嘉言花那么多的钱,就晃了晃他的胳膊:“买点其他的吧。” 许嘉言是真的不知道要送什么,就说:“就买这个吧。” 他指着柜台里的一盒燕窝,对店员说:“你好,这种帮我拿两盒。” 两盒要一万五千块钱。 萧若皱着眉头,在心疼。 许嘉言注意到她的表情,问:“怎么了?” “太贵了,” 萧若小声说:“她都不缺这些。” 许嘉言笑笑,说没事。 付完钱,两人出了商场,萧若的眉头还没舒展开:“上午你买的蓝莓酒花了多少钱?” 萧若以前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她觉得因为她的家庭,平白的给许嘉言增加了经济压力。 许嘉言安慰她:“第一次去你家,这钱不能省着。”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别纠结这个了好不好?” 她撒娇,仰着头凑过去:“那你亲一下我。” 他们站在商场的门口,来来往往有不少的路上,许嘉言只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吻额是他最放肆的举动。 萧若可不管那么多,她一手还拿着花,一手去勾他的脖子,踮着脚,很张扬地去吻他的唇。 没有吻很长的时间,也就是七八秒,可许嘉言的脸和耳朵尖都红了。 他的唇上还有水光,阳光打下来,波光粼粼的,很欲。 萧若又踮起脚,把他唇上的水光吮掉。 “去我那坐一会好不好?” 许嘉言的思绪还没有被全部拉回来,他反应慢半拍地点头。 萧氏集团的办公大楼一共16层,两人从一进楼下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就聚齐在他们身上了。 大多数的眼神都是先看许嘉言的脸,然后才会注意到他手里的拐杖。 许嘉言尽量做到目不斜视,他心里是紧张的,萧若能感觉得出来。 萧若带着他坐上专属电梯,电梯直达16层。 杨秘书见到萧若旁边的许嘉言,先是一愣,然后立马上前,恭敬:“萧总,许先生。” 许嘉言见过他,礼貌微笑:“杨先生,你好。” 他的温文尔雅,谦谦有礼,杨秘书是见识过的。 进了办公室,萧若把外套脱掉,杨秘书立马接到手里,给挂了起来。 许嘉言坐到沙发上。 “去倒两杯水。” “是,萧总。” 萧若在他身边坐下。 许嘉言看着她:“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萧若明知故问。 他微微笑了笑:“在我面前的时候,是个小女人。”对着其他人,就换成了一张有些严肃的脸。 萧若微微歪着脑袋,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勾人:“那你喜欢哪种?” 许嘉言微微垂下头,默了几秒,回答:“都喜欢。” 秘书办的两个女秘书进来,一人手里端着一杯从杨秘书那抢来的水杯放在萧若和许嘉言的面前。 目光都悄咪咪地瞟着沙发上坐着的俊朗的男人。 萧若目光犀利,声音犹如冰冻三尺:“看够了吗?” 两个秘书立即移开目光,小碎步地出了办公室。 “怎么这么凶?”许嘉言还第一次见她这么本着脸。 萧若哼了一声,眼神剜着门口:“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定你身上了。”感觉全世界都在觊觎她的男朋友。 “她们只是好奇,这么优秀的萧总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他倒是鲜少这么打趣她。 萧若一脸自豪:“我看上的,那自然是顶顶好的。” 在萧若这儿,她从来都不吝啬夸他,因为许嘉言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最好的。 许嘉言在萧若那坐了两个小时,总共见到了十一个人。 前来汇报工作的人进来会看他一眼,走的时候还会看他一眼。 许嘉言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影响萧若工作,便趁着办公室没人,提出要先回去。 对着许嘉言,萧若自然而然的就卸掉了脸上的严肃,她从老板椅上起身,走到许嘉言身边,脸上是只对许嘉言才有的少女笑:“不再多坐一会吗?” 许嘉言借口:“早上起得早,我想回去休息一会。”他今天走路走得有点多,假肢那里有点疼了,但他没说。 “那好吧,”萧若没再挽留他:“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许嘉言没有拒绝,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下班还去我那吗?” 他这样主动亲她,倒让萧若有点意外,她环上他的腰:“今天可能要晚一点,”她语气软软糯糯的:“我快忙完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好。”他有点不舍,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 周六早上七点,许嘉言和萧若出发去袅烟镇,萧若开车。 冬日里的袅烟镇,笼着一层薄雾,山路不好走,车子开得不快。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学校今天没有开课,萧若把车子停在门口的土路上。 许嘉言下了车,萧若打开后备箱,轮椅挺重的,她一个人搬得挺吃力,许嘉言放下拐杖,就着劲,和她一块把轮椅搬下来。 袅烟镇的路多是土路,只有镇里的集市才铺了水泥路。 萧若把轮椅推他身后,许嘉言摇头:“放院子里吧。” 萧若问:“不坐吗?” “嗯,”许嘉言指着不远处,“带你去那边看看。” 许嘉言昨晚把左腿热敷了很久,就是为了今天带她去看茶花。 每年的十二月中旬到次年的三月,是山茶花开的季节,整个袅烟镇,处处飘着茶花香。 萧若来过袅烟镇两次,知道山茶花是袅烟镇的一大特色,她把轮椅推到院子里,跑过来,挽住许嘉言的胳膊。 学校的西南边,种了一大片的山茶花,足足有十几亩地。 冬日暖阳,穿过厚重的白云,阳光洒下来,微暖。 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萧若走在许嘉言的右手边,有点心疼他:“干嘛不坐轮椅啊?” 第27章 山茶花下的绵绵情话 许嘉言要感动疯掉…… 路不好走, 坑坑洼洼的,萧若走在许嘉言的右手边,有点心疼他:“干嘛不坐轮椅啊?” “不一样。”他扭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对上她的视线,因为萧若一直盯着他的腿看。 萧若依旧低头,“怎么不一样了?” 牵着她看茶花,和他坐在轮椅上被她推着看茶花, 对他来说,意义不一样。 许嘉言没说话, 看着前面不远处一片的火红色:“你看。” 萧若抬头。 山茶花的红, 是怎样的红呢?嗯…有点像五星红旗那样明艳耀眼。 “很美。”萧若上次是远远看的, 没有近看。 两人又走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站在了山茶花地里。 刚刚绽开花苞的山茶花,犹如一个个朝天的铃铛,露珠沾在柔滑的花瓣边沿,莹润的阳光打下来,花朵更显得妩媚动人了。 许嘉言抽出被萧若挽着的胳膊,把她的小手包在了掌心里。 他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红色, 把绵绵情话说给身边的女孩子听:“你给我的感觉, 就像是这山茶花。” 山茶花是袅烟镇春天里的第一抹红。就像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他以为他的后半生都不会再有美好了,可是,她来了。 他黯淡无光的眼睛, 因为她的出现, 才渐渐有了细细碎碎的光。 萧若望向他,目光清澈,弯弯的眉下, 一双眼里盛满了与丹凤很不搭的温柔清俏。她从他的身侧挪到他身前,抱住他的腰。 她仰头看他,他便垂下了头,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很淡很淡,被馥郁的茶花香裹住,往他呼吸里钻,她的脸、她的眼睛清楚的一股脑撞进他眼里。 “许嘉言,” 她的目光里,他早就是她的一整个世界了,“我对你的感情早就不是喜欢了,”三年多了,她很郑重:“是爱,许嘉言,我爱你。”想把她所有所有的爱都给他,可是要怎么给呢,她好迷茫,想把他揉进她的心窝里…… 许嘉言觉得很对不起她,因为他对她的感情要比她迟很多,他想补给她,可是要怎么补呢。 他今年三十一岁了,也就只剩半世,那就把他的后半生都给她,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深情都给她。 命也可以给她。 许嘉言把对她难以言表的爱意藏在了吻里。 唇落在她的额,又到她的眉心,再到她的鼻尖,他扶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就像他的人,温柔又克制,还带着小心翼翼。 萧若闭着眼,睫毛在抖。 怎么办,他好温柔,太温柔了,把她的心都柔化了。 萧若觉得不够,眼里是对他很浓的情,是压着的欲,她含糊不清地嗫嚅:“不要那么轻,要重一点。” 许嘉言很听她的话,不再小心翼翼,用力吻下去,有点凶…… 萧若的手攥紧了他身后的衣服布料。 吻了很久,两人的脸都红得不像样子。 许嘉言的拐杖早就倒在地上了,他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很紧。 “许嘉言,”萧若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我的初吻是你。”其实她想问,他的初吻是不是也是她,可又不敢问。她有时候很胆大,有时候又很胆怯。 许嘉言说:“我的初吻也是你。”他怕她笑话她,毕竟他今年不小了,他解释:“以前只知道学习,没想过谈恋爱,后来车祸——” “不要说。”她打断他,她觉得自己有点坏,竟然在庆幸,如果他没有经历那场车祸,他一定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哪里还会轮到她! 十一点四十,潘云刷朋友圈,刷到了萧若发的一组照片,九宫格全是两个人甜得发腻的合照。潘云都觉得没眼看了。 中午,许嘉言带着萧若在小镇的街里吃了饭,饭后,两人在一家特色工艺品店里闲逛。 “许老师!” 许嘉言转身,是他教的一名男学生。 “关小雨,你自己吗?”许嘉言往外看了一眼。 关小雨指着对面的一家面馆:“不是,还有我奶奶,我奶奶在跟邻居说话。”说完,关小雨往许嘉言身边的萧若看了两眼,有点不确定地喊:“萧姐姐?你是萧姐姐吗?” 萧若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点点头:“我是,你认识我吗?” 关小雨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圣诞节的时候,你不是来我们学校了吗,校长说,学校里的桌椅是你给换的,还有圣诞礼物。” 许嘉言看向萧若。 萧若这才知道关小雨是许嘉言代课的那个学校里的学生,她笑着摸摸关小雨的头:“你收到的圣诞礼物是什么呀?” “是四大名著。”他可喜欢了,特别是水浒传。 “小雨,小雨……”是关小雨的奶奶在面馆外找他。 “许老师,萧姐姐,我跟我奶奶去姑姑家了,再见。”关小雨朝他们挥手就往外跑。 许嘉言看着萧若发怔了几秒,问:“镇里的度假村项目,是你们公司在建?” “嗯。”萧若没跟他提过,因为觉得是公事。 许嘉言问了去年的一件事:“去年学校的阅读室也是你们公司盖的吗?” 去年秋天,学校来了三车红砖、水泥还有黄沙,也就三天的时间,七八个工人在学校最东面的教室外墙接了两间房,房子盖好,粉刷好,晾了半个多月,县里的新华书店来了一批书…… 萧若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回望许嘉言的眼睛是亮晶晶的。 许嘉言失神:“是…因为我吗?” 这个问题,萧若回答了:“是。”因为他,她才会关注袅烟镇,才会给他做义教的学校里捐房子捐书捐桌椅,给他教的孩子们送圣诞礼物。 都是因为他。 许嘉言眼眶发涩,一双眼睛朦胧潮湿。 萧若去摸他的眼角:“你现在有没有比之前更喜欢我一点?” 他点着头,鼻音都出来了:“嗯,更喜欢你了。” 她这样好的女孩子,一心往他心窝里钻。 萧若还在为明天去她家吃饭的事担心,她借着他感动的功夫,问他要承诺:“那不管是谁要拆散我们,你都不许答应,只要是不好听的话,你都不要听。” 许嘉言懂她的意思:“好,我不听别人说,我只听你的。” 乡镇里的生活节奏很慢,没有璀璨的霓虹。 快六点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各家门口的门头上挂着的白炽灯泡都亮了,照亮了门前的路。 集市里还很热闹,路边有摊贩在叫卖,有孩童在嬉闹,来往的行人里,有年轻的夫妻,也有一家三口,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手挽着手,烟火气十足。 两人在袅烟镇里吃了晚饭才往回赶,到了樊城,已经九点二十。 许嘉言怕时间来不及,就让萧若直接把他送到了电台。 办公室里,许嘉言在看新闻稿,潘云的电话打来,萧若就去走廊里接电话了。 隔壁办公室门口探出了两个头。 “我怎么看那个姑娘这么眼熟呢?” “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萧氏的那谁……” “萧氏?哪个萧氏?” “萧氏集团,就是开了好几个商场的那个萧氏集团,还有丰茂国际酒店,也是萧氏旗下的。” “……不是吧?” “啧啧啧,许嘉言这是抱了块金砖啊!” 伸出的两个脑袋后面,站着张清清,她的音乐栏目刚结束,刚从播音室出来就撞见了萧若在许嘉言办公室门口打电话。 张清清手里的稿纸都被捏皱了。 挂了电话的萧若,一个转身,看见了两个脑袋和黑着脸的张清清。 她淡淡的眼神只扫过去一眼,就进了许嘉言的办公室。 许嘉言抬头:“是你妈妈催你回去了吗?” “没有,”萧若走到他身边,转移话题:“那个张清清,你别和她走得近。”她无比之讨厌那个女人。 “我知道。”许嘉言不傻,能看得出张清清对自己有意思,但他从没有给过张清清任何希望。 九点五十,许嘉言进了播音室。 十点二十,许嘉言回到办公室,见萧若靠着沙发睡着了。 沙发是木质的,没有垫子,有点凉,许嘉言把外套脱下来,刚盖到她身上,萧若就醒了。 “嗯?你回来啦。”她扭了下腰,坐起来,看了眼身上的外套,忙站起来,给他披在身上。 许嘉言办公室的空调是挂机,有些年头了,制热效果不是很好。 许嘉言拢着身上的大衣外套,把萧若裹进怀里,他怀里很暖,萧若双臂环住他的腰。 “以后不要每天都来接送我好不好?”他很心疼她。 萧若眯睡了一会儿,有点奶泡音,带了几分撒娇进去:“可我想多跟你在一起。” 许嘉言啄了下她的发顶:“白天我们又不是见不到。” 可萧若觉得:“不够。”她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和他腻在一起。 许嘉言退了一步:“那周二和周四你来接送我,平时下了班就回家。” 萧若不乐意,从他怀里仰起头,鬼机灵地转着眸子:“我搬去跟你住好不好?” 许嘉言耳朵有些红,摇了摇头。 萧若也不怕羞:“现在好多小情侣都住一块。”她嘴巴都嘟起来了。 许嘉言哄着她:“那是别人。” 萧若抬手,点他的鼻尖:“你是老古董吗?” 他“嗯”了一声:“和你比,是有点老。” 萧若轻哼一声:“不就比我大了六岁嘛,就你这张脸,再老十岁,估计还是那么招人。”她又想到了张清清,醋意泛上来:“那个张清清,你都有女朋友了,她还对你贼心不死的。” 好气。 许嘉言笑了笑,“我只喜欢你。”他放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声线里会有一点沙,带了几分温润进去,听着,像五月夜间的风拂过。 萧若被哄到了,嘴角压着笑,唇抿了抿,终于没忍住,扑哧笑出来:“你现在嘴巴怎么这么甜?”她用食指点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 “想多哄哄你。”他知道她喜欢听。 萧若噘了噘嘴巴:“就只是哄哄我嘛?” “不是,”他还有点急了,解释:“是心里话,是用心里话哄你的。” 萧若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干嘛这么认真,我说着玩儿的。”她眨了眨眼,语气有几分娇嗔:“还走不走了?” 许嘉言把立在沙发边的拐杖拿到手里,关了空调,搂着她往外走。 第28章 若若,我腿好疼 萧若的柔软安抚 萧若把许嘉言送回去, 只待了一会就回家了。 许嘉言今天走了不少的路,他把假肢拆掉后,热敷了很久, 又按摩了很久。 萧若回到家,潘云史无前例地没坐在客厅等她。萧若上了楼,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听见了父母房间里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她也不偷听, 直接推开半掩的门,说话声戛然而止。 萧若走进去, 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父母。 她言简意赅:“明天许嘉言来, 你们不许为难他。” 听听, 听听,还没怎么着呢,就护成这样了。 潘云没好气地撇过头,不理她。 老萧挤着笑:“不会的不会的,你把我和你妈当什么人了。” 萧若不信他:“你们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就离家出走。” 潘云扭过脸来:“没良心的死丫头。” 萧若皮笑肉不笑的:“你们要是接受他,我就还是你们的宝贝, 要是接受不了, 我就只是他的宝贝。” 潘云气地拿身后的枕头扔她:“那你就去当他的宝贝吧!” 好气好气。 白养了那么多年了。 老萧也觉得萧若说话过分了, 脸沉下来:“我和你妈妈有说什么吗,这都叫他来家吃饭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不同意的话, 会让他进门吗?没良心的。 “谁知道你们摆的是不是鸿门宴?” 潘云眼泪都出来了:“亏我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 这么多年,你见过我去过菜市场吗?啊?你个死丫头,我真是……呜呜呜……你滚, 我没你这个女儿,呜呜呜……” 萧若:“……” 老萧朝她使眼色。 潘云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拿手搡老萧:“呜呜呜…我就说该再生一个的,都怪你,呜呜呜,都说养儿子没用,呜呜呜…养个闺女不也没用吗!呜呜呜……” 萧若大概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双脚挪到床边,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潘云捂着脸呜呜呜,不接。 萧若把她手扯下来,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多大人,”潘云任她给她擦眼泪鼻涕:“多大人也是你妈,你就这么伤你妈的心,没良心。” “好好好,我错了,”萧若又抽了几张纸,继续给她擦:“我错了行不行?”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你看你刚刚,呜呜呜…都要把我这个妈给吃了。” “你是我妈,”萧若想笑:“我吃什么也不能吃你啊!” “你就吃我了,呜呜呜……” 萧若叹口气,坐到床边,声音压低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们不满意许嘉言无非是因为他的腿。可是,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我和他之间的障碍,” 她吸了吸鼻子,“你们是我爸妈,无论我怎么任性撒泼,你们都会在我身边,可是他不一样,你们的一句话,一个态度,就能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可是他的性子,是有再多的委屈都不会去说的一个人。” 潘云不哭了,低着头:“我也没说什么,那次去找他,我根本就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知道,”萧若像哄小孩似的哄她:“他跟我说了,说我妈妈是一个很好的人,说我爸爸对他也很温和。” 潘云觉得委屈:“那你刚刚还那么说我和你爸。” “我不是怕吗,”萧若哽咽了:“你们先试着了解他好不好?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又细心,也特别会照顾我,还有,他的厨艺也很好——” 这话戳到潘云的痛处了:“再好能有我好吗,我烧的猪大肠,你从来都没在朋友圈晒过!” “扑哧…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老萧终于没忍住,笑出了鹅叫声。 萧若没敢笑,继续哄:“那明天你去买,烧好了,我一定发朋友圈,行不行?” 潘云哼唧一声:“我买过了!” 又是一阵“鹅鹅鹅鹅鹅鹅鹅……” 萧若突然提了一嘴:“昨天,许嘉言去给你们买了礼物,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花了他很多钱,你们明天可不许端架子。” 潘云来了兴趣:“买了什么?” “你的燕窝,我爸的蓝莓酒。” 潘云皱眉:“家里还有好多燕窝呢,你还让他花那钱干嘛?” 老萧:“就是就是,我那一酒柜的酒呢。” “你们有是你们的,他买是他买的,这能一样吗,你知道他有多紧张这事儿吗!” 潘云还拿劲了:“就来家吃个饭,有什么好紧张的。” “嘁,”萧若嗤了一声:“要是许嘉言爸妈不喜欢我,我没准更紧张。” 老萧和潘云不说话了。 潘云突然很邪恶地在想,那孩子没爸妈,也好,自己的闺女就不用过公婆那一关了,现在有的公婆可都太难伺候了,就比如那绾玉,竟然还想让自己的儿子拿住她女儿,哼!痴心妄想! 翌日,天晴,太阳不烈,日头温柔。 许嘉言的手机立在床头柜上,视频里是萧若的脸。 “这件行不行?”许嘉言在试衣服:“有没有显得年轻一点?” 萧若窝在床上,还没起,“你穿哪件都不老啊!” 可许嘉言觉得大她六岁,就是老了,他又换了一件湖蓝色的大衣外套,有点复古,“这件呢?” 萧若眼睛一亮,一下子坐起来,“诶,这件好看,我还没看你穿过呢!” 许嘉言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和一件白色的,问她:“配哪件?” 萧若想了想:“白色吧,你不是想更年轻一点吗,那就白色。” “好。”他走到一边,开始换衣服。 过了两分钟,他站到手机对面,给她看:“行吗?” 萧若呵呵两声。 许嘉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不好看?是太好看了。 萧若嘟囔着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许穿这么好看。” 许嘉言笑了笑,坐到床边,把手机拿手里:“好,以后只在你面前穿好看的。” 萧若也就是开开玩笑,毕竟他的脸在那,穿什么都好看,“我就是说说,喜欢你的女人再多,我也不怕。” 许嘉言问为什么。 “因为像我这么好看又又死缠烂打的女人不多。”话是玩笑话,可她说的时候倒一脸认真。 许嘉言也一脸认真:“若若,谢谢你。” “谢我?” “嗯,”他很庆幸:“谢谢你在我拒绝你的时候没有走。” 萧若撇嘴:“我要是走了,喜欢你的那三年不就白费啦,”她又开始嬉皮笑脸的:“我可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顺着她的话:“我不会让你赔本的。”他会拿命去疼她,爱她。 会让她觉得值得。 萧若笑:“那我起来咯,十点过去接你。” “我再睡一会,我可以自己过去。” “不行,在家等我。”她在对待他的事情上,一直很固执。 许嘉言也知道,就没坚持:“好,那我等你。” 萧若洗漱完下楼的时候闻到了香油的味道,她皱着鼻子问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的老萧:“我妈呢?” 老萧朝厨房扬了扬下巴:“洗猪大肠呢。” 萧若哧笑一声,去厨房。 厨房里,潘云和张阿姨在那忙着。 “妈。”萧若倚着厨房门,“许嘉言不怎么吃辣。” 潘云精神头挺好,经过昨晚那么一哭,心里的气啊怨啊都没了,她应了一声,往门口瞟了一眼,“你还不去接他?” “马上就去,”萧若进了厨房,从后面抱住潘云:“妈,你真好。” “少来!”潘云嘴里嗔责着,可脸上笑开了花。 十点十分,萧若到了红枫苑,许嘉言给她开门。 一进门,萧若就抱住了他:“帅哥,你都不问问是谁就开门,万一进来的是女流∣氓怎么办?” 许嘉言笑:“哪来的女流∣氓。” “我啊,”萧若笑得不正经:“我就是女流∣氓,”她抬着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女流∣氓现在要把你掳去她家,怕不怕?” 许嘉言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亲她的手背:“不怕。” 两人走到门口,萧若问他:“你拐杖呢?” 许嘉言今天没准备拄拐杖去,虽说之前,他的父母都见过他坐轮椅拄拐杖的样子,但今天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他想像正常人一样,牵着她,去见她的父母。 萧若拉住他的胳膊,回到了屋子里,她把他按坐在了沙发上。 萧若没坐下,蹲在他腿前,她仰着头问他:“为什么不用拐杖?” 许嘉言顿了几秒,头垂着,“会自卑,”他说:“在你家人面前用拐杖的话,我会自卑。”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骨子里的自卑心在作祟,她把自己的立场摊开说个明白:“许嘉言,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拄拐杖还是坐轮椅没有关系,”她掌心覆他左腿膝盖上,“许嘉言,我在外人眼里很优秀,这么优秀的我,在你面前却很没有出息,”她蹲在他面前,抬着下巴:“因为我是仰着头看你的。” 明明他才是卑微的一方,可她却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可他那么喜欢她,哪里舍得让她仰望他。 他像她一样,蹲下来,把头低在她面前,说了一句他多年都没有说过的一句话—— “若若,我腿好疼。” 因为昨天去袅烟镇带她看茶花,他走了一些路,他昨晚热敷了很久,早晨的时候也敷了,可还是有点疼,虽然术后他的腿恢复得很好,可医生叮嘱过他,术后三个月尽量不要带假肢。 萧若眼睛湿了,低下头去吻他的左腿膝盖。她的唇在他的膝盖上停留了很久,许嘉言感觉到她的唇在发颤,他扶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 萧若哭了,脸上有泪。 “不要哭,”他拂掉她的眼泪,安慰她:“哭了就不好看了。”他在拿反话哄她,其实她哭了的样子也很美。 萧若点头,泪眼婆娑地笑。 第29章 许嘉言喝酒 若若,我好像醉了 十点五十, 车子开进了别墅院子。 许嘉言下车,萧若去后备箱把他提前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许嘉言走过去,把酒和燕窝接到手里:“给我吧。” 老萧已经从客厅里出来, 换了一身正装,脚上穿的是皮鞋。 许嘉言牵着萧若走到台阶下,叫他:“萧叔叔好。”来的路上,是萧若让他这么叫的。 “哎, ”老萧显得很激动,站到门边, 招呼着:“快, 快进来吧。” 萧若皱了皱眉, 老萧不对劲啊,这表情和动作又扭捏又做作。 许嘉言犹豫着要不要换鞋,萧若拽了下他的袖子:“不用,你没看我爸脚上也没换鞋吗。” 萧若也没有换鞋,她今早出门的时候穿的就是一双平底的豆豆鞋。 这时,潘云从厨房里出来了。 许嘉言看见,萧若的母亲脚上穿的也不是拖鞋。 许嘉言只觉得鼻子发酸, 他知道, 萧若的家人都在迁就他。 许嘉言喊了一声:“潘阿姨”。 潘云应了一声, 脸上有笑,她接过许嘉言手里的礼物,说的很官方:“来吃个饭, 还买什么东西啊。” 许嘉言笑笑,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萧若挽着许嘉言的胳膊,说道:“你女婿希望你永葆年轻。” 许嘉言被她的话说的耳尖红了。 临近新年, 客厅的茶几上摆了好些坚果和软糖,还有几盘水果,水果一看就是刚洗的,上面还有水珠。 许嘉言两手平放在大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有些拘谨。 萧若家的房子是个三层别墅,装修得不是很华丽,但很温馨,满墙的乳黄色壁纸,客厅的天花板也不是很夸张的水晶吊灯,而是一个很大的方形吸顶灯,电视是装在墙上的,旁边竖着两个半人高的黑色音响,两个音响中间的电视柜上摆着两个相框,一张是萧若的单人照,一张是全家福。落地窗下面摆了几盆在开的兰花。 老萧和潘云坐在萧若和许嘉言的对面。 气氛有些尴尬,老萧把坚果盘子往对面推推:“吃点零嘴。” 许嘉言颔首说谢谢,默了两秒,又追了句:“谢谢萧叔叔。” 潘云也很紧张,两手攥着放在腿上,然后伸出一只手把放着红提的水果盘子也往对面推推:“吃点水果。” 许嘉言又点了下头:“谢谢潘阿姨。” 气氛一度尴尬。 老萧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找话题:“嘉言过年在哪过?” 许嘉言立即答话:“我一个人过。” 他父母走了九年,外婆是在他百天的时候就过世了,外公走得也早,至于爷爷奶奶,也都在上几年相继过世了。他还剩一个二叔,但是没什么来往。 “哦,”老萧蜷手又咳了一声:“要不,今年来这过年吧。” 许嘉言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还没开口回答,潘云就接话了:“对啊,过年人多才热闹,我们家也没外人。” 萧若拉了拉许嘉言的袖子,小声问:“好不好?” 许嘉言看了萧若一眼,视线又回到对面的萧父萧母脸上,顿了几秒,说:“好。”他鼻子有些泛酸:“谢谢叔叔阿姨。” 萧若拿了一颗软糖,剥开,递到他嘴边。 许嘉言眼神晃了一下,偷瞄了一眼对面,没有直接低头,而是用手接住把那颗软糖放进嘴里。 糖很甜,顺着他喉咙滑进心里。 十二点,做饭的张阿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先生、太太、可以开饭了。” 餐桌是长形的,摆满了可口的饭菜。 老萧问:“嘉言,喝酒吗?” 许嘉言不喝酒,“陪您喝一点。” 老萧对萧若说:“我看嘉言来的时候买了蓝莓酒,你去拿一瓶来。” 萧若去了。 潘云给许嘉言盛了一碗开胃汤:“若若说你不吃辣,今天的菜,我就没怎么放辣椒。” 许嘉言说:“谢谢阿姨。” 萧若把酒拿来,瓶塞打开,然后过去给老萧倒上。 老萧很配合:“诶,这酒味道不错的。” 萧若又给许嘉言倒了点,然后给自己又倒了点,就剩潘云没倒。 潘云皱眉:“你怎么不给我倒酒?” 萧若很意外:“你也喝?” 不喝酒的潘云:“我怎么就不能喝?” 萧若就给她倒了点。 老萧举着酒杯:“今天是嘉言第一次来吃饭,不要拘谨,放松一点,啊,来。” 萧若撇嘴,拆穿他:“我看是你拘谨吧。” 许嘉言端着酒杯,站起来:“叔叔阿姨,我敬你们。” 老萧立即压手:“坐坐坐,别站着,咱家没那规矩。” 许嘉言依旧站着:“谢谢叔叔阿姨,我……”他其实不是很情绪化的一个人,可今天不知怎么了,鼻子几次泛酸,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今天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的。他哽咽了,准备了很多要用来打动两位长辈,让他们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的话,在这一刻,他只想说:“我会用我的余生对萧若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贴近心里的话。 他两手举着酒杯,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 老萧是愣住了。 潘云站起来,眼里有歉意,她也喊他嘉言:“上次,是阿姨不好。” 许嘉言摇头,一直摇头,他眼眶红了:“阿姨,您很好,是我,是我不够好。” 老萧不这么认为:“许嘉言,不许这么说自己,你不好,若若怎么会喜欢你?” 萧若是整个人呆若木鸡。 三个人站着,就她坐着。 这剧情反转超乎她的预料,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萧和潘云也喝完了杯里的酒,坐下,老萧看向对面还发着呆的萧若:“还不来给你爸妈倒酒?” 萧若反应过来,立即站起来,去倒酒。 潘云用公筷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许嘉言的碗里:“这是我做的,你尝尝,”她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开始显露厨艺:“若若说你做饭很好吃,你尝尝阿姨做的。” 许嘉言低头咬了一口小排上的肉,抬头,眼里亮晶晶的:“阿姨做的比我做的好吃。” 潘云骄傲,她指着爆炒猪大肠、爆炒鱿鱼、清蒸桂鱼还有糖醋排骨:“这几道都是我做的。” 许嘉言很捧场,夹了一块猪大肠到嘴里,“很好吃。” 老萧就要夹菜,萧若立即制止住:“等等,我还没拍照呢。”她再不晒朋友圈,她那个老母亲又要哭了。 这羞耻的攀比心啊。 饭吃完,四人又坐回沙发上。 许嘉言一共喝了三杯蓝莓酒,他喝酒有点上脸,脸颊和脖子泛了点红。 潘云就喝了两杯,但是已经有了醉意,坐在沙发上,眼睛迷迷瞪瞪的有点睁不开。 老萧和萧若像个没事人似的。 聊了一会,潘云撑不住了,扶着沙发站起来,拉老萧的胳膊:“你扶我上去,我得睡一会。” 老萧扶着潘云,许嘉言站起来,老萧立即压手:“坐坐坐,我也上去歇会。” 萧若拉着许嘉言坐回去。 许嘉言看着萧若,萧若扑哧笑出声。 许嘉言有点懵:“怎么了?” 萧若摇头,问他:“你有没有喝醉?” 许嘉言酒量也不是很好,但他摇头:“没有。” 萧若打趣他:“是不是没想到他们今天会这样?” “嗯,”许嘉言点头:“叔叔阿姨是接受我了吗?”他还感觉自己在梦里。 “不接受你,会让你来过年啊?” 许嘉言还有点想不通:“他们之前不是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的吗?” 萧若开始夸:“谁让你那么优秀!” 许嘉言不信:“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萧若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可能是他们自己想通了吧。” 萧若突然站起来:“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萧若房间在二楼,许嘉言上楼的时候,尽管拄着拐杖,可左腿还是有点打颤。 到了萧若的房间,她牵着他往床边走:“你坐下。” 他坐在了她床上,她坐他身边。 萧若的房间贴着粉蓝色的墙纸,窗帘也是淡蓝色的,有一层白纱,床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她很大的艺术照。 许嘉言指着床头上方挂着的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很显小,看着像十三四岁。 萧若想了想:“高中的时候吧,去年我想换一张来着,我妈不让。” “很好看,”他把她扭过去的脸扳过来:“我还没有你的照片。” 萧若有时候脑筋是直的:“我朋友圈就有啊,你保存到相册里不就行了吗?” “我要照片,”他鲜少这么执意:“要一抬眼就能看到的。” 萧若抿嘴笑了笑:“你等我一下。”她去拿相册了。 她去了床那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很厚的相册,递给他:“全都送给你。” 许嘉言一张张翻看着,萧若蹲在地上给他轻轻揉着他的腿:“疼不疼?”昨天,他们在袅烟镇,有一小段路,他也没有坐轮椅。 “不疼,”他把她拉起来,让她坐他身边,他指着相册里的一张她扎着两个冲天辫的照片:“这张是几岁?” “三四岁吧,”时间久了,她也记不太清了,但是她有点囧了,把相册合上,又娇又嗔道:“你干嘛看前面的。”前面的都不好看。 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脸上有几分薄红,眼里也是淡淡的绯色,水汽氤氲,“若若,我好像醉了…”他低低的声音,缠着她,把她的心都磨化了。 萧若没醉,可现在也有点了,她狡黠地笑:“那在我床上睡一会?” 许嘉言觉得不好:“有客房吗?” 萧若当然不会让他睡客房,“没有,就我这一张床,你要不要睡?” 许嘉言懂她话里的意思,“叔叔阿姨在楼——” “没事!”萧若打断他:“你说过,只要我愿意,只要我爸妈同意,你就会娶我。” “嗯,”他许诺:“我会娶你。” 萧若追问:“什么时候?” “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要求婚,要买戒指。 “那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嗯,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看着她,湿润的眸里有火光,滚烫滚烫的:“若若,我可以吻你吗?” 她笑着点头。 于是他扶着她的脸,吻下去了。 只吻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就急了,他按住她作乱的手,放开她,朝她摇头。 萧若不乐意,把他按床上,又去吻他。 呼吸缠得他全身发紧。 他喉咙吞咽,轻轻拉开她,声线被身上的高温灼得沙沙的:“可以了。”再继续下去,他的理智要被烧没了。 萧若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也知道再继续下去,彼此都要失控。 好吧,在这儿,的确有点不合适,她从他身上下来,侧躺着,手臂环着他…… 第30章 撕心裂肺 为了你,我以后会把耳朵捂上 三点, 许嘉言和萧若从房间里出来下了楼。 餐厅,老萧和潘云还有张阿姨在包饺子。 见两人下来了,老萧在餐厅里喊:“嘉言, 芹菜陷的饺子吃吧?” 许嘉言走过去:“吃的。” 潘云在擀饺子皮,没有一点富家太太的样子,许嘉言在这个房子里感受到了普通人家的烟火气,他卷起袖子:“我去洗手。” 洗完手出来, 潘云说:“回头你带点回去,留饿的时候煮着吃。” 许嘉言说好。 萧若手里抱着一个苹果在啃, 走来过, 潘云剜了她一眼:“都在这包饺子, 你就不能来帮忙?” 萧若一口咬碎嘴里的苹果,嘟嘟囔囔地回答:“我不会包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潘云哼唧:“你会什么?” 萧若大言不惭,晃晃手里的苹果:“我会吃。” 潘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可许嘉言在笑,很浅很浅的一个笑,看着萧若的眼睛里有满满的宠溺。 萧若没脸没皮,咬了一口苹果下来,捏着递到许嘉言的嘴边, 耀武扬威地朝潘云挑眉示威。 许嘉言两手有面粉, 就没用手去接, 直接用嘴含住了。 潘云:“……”谁来把她这个闺女给抬走,她没脸看。 晚饭吃的是饺子。 七点半,萧若说要送许嘉言回家, 老萧看了眼时间, “这不还早着呢吗?” “哎呀,”萧若把许嘉言从沙发上拉起来,嘟囔着:“我们还有事。” 潘云搞不懂:“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 萧若也不回答, 朝里喊:“张阿姨,帮我把饺子拿出来。” 到门口,老萧叮嘱:“嘉言,下周三过来啊。” 下周三是大年三十。 许嘉言说好。 张阿姨把装好的饺子拎出来,潘云接到手里递给萧若。 “叔叔阿姨再见。” 老萧挥手:“去吧。” 回去的路上,许嘉言问萧若:“你刚刚说有事,是什么事?” 萧若也不明说,嘴角勾着笑:“你猜。” 许嘉言本来猜不出来的,可萧若的表情莫名让他耳朵发热,他咬唇看向窗外。 回到红枫苑,进了家门,许嘉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萧若把他拉到沙发里坐下。 “若若——” “腿还疼不疼?” 许嘉言怔了怔,反应慢半拍地回答:“还,还好。” 萧若坐近他,往他怀里拱,她没好意思抬头,脸贴在他心口滚烫的位置,带着试探问他:“我今天不回家,好不好?” 她在暗示。 许嘉言耳根红了,没有答应:“要回去。” 萧若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清澈见底,“许嘉言,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君子的。”她知道她爱上的是个心如日暖,性如月清的君子,但在她这儿,可以让他胡作非为。 许嘉言低头望着她,没有说话, “许嘉言。” “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婚前X行为?”她把话说得很露骨。 他说不是,他对她也有渴望,可是得压着,对他心爱的姑娘,他想珍而慎之。 “若若。”他轻唤她。 “嗯?”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她对他了如指掌,可他却连她的生日都不知道。 萧若说:“我的生日还早呢,是夏天,7月5。” 那是还有一段时间。 萧若突然想起来:“明天晚上,我不能过来了,公司每年放假前都会举行年会。” 许嘉言问:“那你爸妈是不是也会参加?” “嗯,”萧若从他怀里坐起来:“你也来吧,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许嘉言摇头。 “许嘉言,”萧若捧起他的脸:“你是不是在意你的腿,是不是怕别人说什么?” 许嘉言沉默不语,可淡淡的有些失落的情绪被萧若逮了个正着。 “许嘉言,”萧若不知道该怎么把他该死的自卑心赶走,语速有些急:“我不许你看轻自己,我不许!” 许嘉言掩饰:“没有——” “你有!”萧若打断他:“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优秀?”她真的是想跟所有人炫耀他,可他呢,躲在角落里,唯恐别人因为他的腿而对她说三道四。 “你知道苏哈.占德让吗?”萧若问。 许嘉言点头。 “她一个舞蹈演员,即使截去了右腿,也没有阻碍她的舞蹈梦,还有马拉·伦扬,她一个盲人运动员,还先后获得四枚金牌呢!” 她口中的都是名人,可他:“若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她们——” 萧若用唇堵住他要说的话,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来,滚烫滚烫的,她吻得用力,又磨又咬的。 许嘉言拉开她,喘息:“若若……” 萧若追上来,继续吻他,一点都不温柔。 “若若……”他在躲。 萧若抬腿坐上去,压着他的腿,捧着他的脸,不给他躲的机会,暴烈又急切地追着他吻着,甚至咬破了他的舌尖。 “若若,”他用了力,推开她:“别这样。” 萧若停下来了,呼吸很重,许嘉言的唇上还有水光,双唇被她吻得很红。 四目相对,她眼里是他的脸,有压抑着的情绪,却没有显露太多。 “许嘉言,”她哭了,哽咽地问他:“你爱不爱我?” 许嘉言没有犹豫:“我爱你。”因为爱她,所以太小心翼翼了,不想她因为他承受一丝一毫的流言蜚语,如果可以,他宁愿替她受着。 “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她掌心覆上他的脸颊:“你可不可以把耳朵捂上,可不可以?” “若若——”他擦去她脸上的泪,自己眼角的泪却不听话地滑下来:“你为什么要爱上我呢?”她那么完美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独独爱上他这么一个不完美的人的呢。 “许嘉言,你是……”她突然害怕起来,声音怯怯的:“你是要推开我吗?”她摇头,拼命摇头:“你别推开我,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他吻住她,把她的担忧用吻压下去,吻得特别狠,甚至暴烈。 萧若脑子里昏昏沉沉,忘了回应,只任他吻着。 很久,他吻了她很久才放开,他呼吸很重,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了影子,眼角绷了一层欲色,他把她搂进怀里,因为用力,搂着她后背的手指指尖发了白:“若若,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可是,要多早呢,早到十年前,早到他左腿还在,早到他最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就可以牵着她的手走遍世界,看遍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可以在她走累的时候蹲下来背着她;就可以毫不顾忌别人的目光,张扬又自信地去她公司接送他;就可以在跟她求婚的时候自然而不费劲地单膝跪地给她戴上戒指;就可以在娶她的时候…… 可是他的腿再也好不了了,再也做不了那些事。 他很遗憾,那她呢,会委屈吗? 萧若回抱着他,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脖子:“不晚,我们遇见的一点都不晚。”她懂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一点都不惋惜,如果早点的话,他也许就看不见她了,他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身边肯定会围很多的女孩子,她会被更好的女孩子比下去…… “许嘉言,”她把脸窝着,眼泪蹭了他一颈子,“我很自私,不喜欢别的女人看你,也容忍不了别的女人喜欢你。”她不敢说庆幸他现在这样,怕他觉得她坏,觉得她不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许嘉言失笑:“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女人这么喜欢我了。” “有,”萧若小声嘟囔着:“你们台里就有一个。” 许嘉言吻着她的耳鬓:“她的喜欢和你的不一样。” 他一双眼睛,看人很准,会把人的心思都看透。 萧若不是个傻白甜,也会背后说人坏话,比如现在:“那个女人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挑拨我和你的关系,上次,我掐她了,再有下次,我会打她。”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泪点就和笑点,开始了,就好难停下来。 她从他怀里微微直起身,吸了吸鼻子,止住没两分钟的眼泪又开始了,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你还没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个傻姑娘,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什么时候说不要她了。 “若若,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不要你。” 萧若觉得这个答案不满意:“那万一有人挑拨,或者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我…我一时大脑短路——”她说着,眉头皱起来,又吸了吸鼻子,大概连自己都不喜欢这种假设。 许嘉言没有说话,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萧若又说了另一个假设:“万一是我先不要你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可心里就是怕得要命。 “你会吗?”他问。 她使劲摇头,她不会,她觉得把自己比喻成一个狗皮膏药很恰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假设?” “我……”她很慌,说不出来原因,就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袖子,轻轻的来回拉着:“你会不会——” “不会,如果你先不要我,我就装可怜,好不好,装可怜让你心软,让你留下来,好不好?”他知道他想听他这么说,小姑娘好像很没有安全感,明明他才是卑微的一方,可她却把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 “是你说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许嘉言点了点头,又去擦她的眼泪,擦完哄她:“笑一下。” 萧若就弯了一下眼睛,可小嘴却还嘟着。 许嘉言用两个食指,轻轻戳她的嘴角,把她的嘴角拉出一个很好的弧度:“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不喜欢看她哭,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她那么阳光的一个女孩子,要多笑的,因为她是笑着来到他的身边。 萧若学他的动作,也把他的嘴角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两个人像一对傻子…… 九点四十,萧若把许嘉言送到电台,萧若说不上去,要在车里等他,因为她的眼睛哭得很红,许嘉言解开安全带,身子探过去,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又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在车里等我。” 她的声音低低的,“嗯。” 许嘉言下车,走到门口,又有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拿出手机,没有打字,用语音:若若,我爱你,为了你,我以后会把耳朵捂上。 发完语音,他才转身。 萧若在听见他发的那句语音消息后,又捂着脸哭了。 她感觉自己的爱情好惊心动魄啊,这一个晚上流的眼泪,比她24年来流的都多。她仰起头,用尾指把眼泪擦去,笑着自言自语:“萧若,你怎么这么矫情啊,他都说了不会不要你的,你在这还瞎担心!”可是眼泪又不听话地从眼尾滑下来,她继续擦掉,继续自言自语:“可是就是很想哭啊……” 十点十五,电台里许嘉言说完最后一句:“感谢您的收听……”萧若摁下车窗,凉风吹进来,吹在她脸上,她长吁一口气,趴在车窗上,看着大门口,等着熟悉的那条身影从里面出来。 第31章 许嘉言买戒指 挤挤挤,挤到爆…… 翌日, 天晴。 萧若在许嘉言那里吃完早饭就去了公司,许嘉言九点四十坐着轮椅出的家门,他要去买戒指。 十点二十, 许嘉言到了樊城最大的一家商场。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看到一款满意的。 戒指上的钻石不大,但是切割得很好,很有立体光泽度, 店员戴着白色手套将戒指取出来,许嘉言将那枚钻石戒指捏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很久, 他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比量了下大小。 “你好, 就要这一个。” “好的。” 选完钻石戒指, 他又去看对戒,对戒都相对简单,他选中一款后问店员:“可以刻字吗?” 店员服务态度很好:“可以的,不过需要等十五天,请问您可以等吗?” 许嘉言说:“可以。” 他把需要刻的字写下来,然后拿着票据去付钱。 十二点半,许嘉言刚出商场, 萧若的电话打来了。 “若若。” 萧若问:“你在哪呢?” “在商场。” “商场?”萧若问:“去商场买什么呀?” 许嘉言看着手腕上挂着的那个浅蓝色手袋, 嘴角有很浅的笑意:“没什么。”他问:“你吃饭了吗?” 萧若早上走的时候, 跟他说今天中午有事不能去他家吃饭。 “还没有,刚忙完。” “嗯,记得吃饭。” 萧若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回家?” 许嘉言已经到了路边, 在等出租车:“现在就回去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萧总,萧董来了。” 许嘉言说:“那你先忙。” “嗯,”萧若又提了一嘴:“我晚上可能不能去你那边了, 你自己慢点。” “好,”许嘉言叮嘱:“不要忘了吃饭。” “知道啦。” 老萧西装笔挺地站在萧若的办公桌前,潘云也来了,坐在沙发上。 萧若放下电话:“你们怎么现在来了?” 老萧咂了一声:“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刚刚对着电话那可是一脸笑意,电话一挂,那笑就收回去了。 “唉,”萧若叹气:“得有个老总的架势不是。” 这劲儿拿的,潘云嘁了一声。 两个秘书敲门进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水杯,放在茶几上:“萧董,潘总。” 老萧立即板正了脸,“嗯”了一声。 潘云瞅到他的小表情,心说:父女俩还真是如出一撤。 老萧说正事:“上星期让你准备的邀请函,都发了吗?” “发了,”萧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演讲稿,递给他:“你看看。” 老萧接过演讲稿,走到沙发里坐下,认真看了起来。 年会晚上六点开始,地点就在萧氏的办公大楼12层的宴会大厅。 四点二十,杨秘书领着两个女人进来:“萧总,您和潘总定的礼服送来了。” 萧若抬头看了一眼,朝秘书挥了挥手,秘书出去。 萧若还在继续手里的工作,对坐在沙发里的潘云说:“妈,你先去试礼服。” 潘云去了里间的休息室,老萧还坐在沙发里背他的演讲稿。 萧若抬了下眼,提了一嘴:“爸,海峰地产和我们家没有生意往来,你怎么还给他发了邀请函?” 老萧眼睛没离手里的演讲稿:“是他托了关系来找我的,估计是想通过今晚的年会认识你严叔叔。” 萧若“哦”了一声,心里有底了。 老萧嘴里的严叔叔叫严丈,和老萧是战友,关系很好,家里也是做房地产的,不过不在樊城,而是在京市,做的很大,每年萧氏年会,他都会从京市赶过来和老萧聚一聚。 潘云从休息间出来,身上是一件黑色的丝绒旗袍,她拂着领口,问萧若:“若若,怎么样?” “转个身。” 潘云就转了个身。 “还行,那领子是不是有点高了?”萧若问。 “嗯,是有点不舒服。”她不是很满意:“我再去试另一套。” 萧若又把话题扯到了海峰地产:“他们家的那个养女为什么不进自己家的公司?” “什么?”老萧抬头看她:“谁的养女?” 萧若把目光移开,装的若无其事,闲聊似的口气:“就是刚刚说的海峰地产。” “哦,”老萧又继续低头看他的演讲稿:“我哪知道那么多,”他突然抬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家了?” “没事,就问问。” 不对劲,老萧放下手里的演讲稿,站起来:“没事,你会打听那么多?” 萧若没说话。 老萧双手撑在她办公桌上,脸上是探寻的表情:“怎么回事?” 萧若瞥了他一眼,装的漫不经心:“他们家那个养女,是许嘉言同事。” 老萧意味深长的笑道:“一个普通同事,会让你这样?” 萧若没说话,表情忿忿的。 “喜欢许嘉言?”他一语点破。 萧若低低地“嗯”了一声。 老萧不以为然:“又不是许嘉言喜欢她,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萧若想起张清清就来气:“是个爱挑事的女人!” 老萧就问了:“挑什么事了?” 萧若甩了手里的鼠标,骂了句‘白莲花’,然后像个大爷似的椅在了老板椅上。 潘云又从休息间出来了,换了一条暗紫色的礼服,很大气,显得人很雍容。 萧若转过老板椅,上下扫了一眼:“就这套吧。”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递给潘云:“胸针,你看看合不合适。”说完,她也进了休息室。 五分钟后,萧若穿着一条V领的黑色礼服从休息室出来,浓墨般的黑色衬着她象牙色的肌肤,极有视觉的冲击,性感的同时却并没有多暴露出一点不该露的地方 潘云咂咂嘴,脸上全是羡慕:“年轻真好啊!” 五点五十,萧家三人作为东道主先行上了十二楼的宴会厅。 萧氏员工凭工作牌入场,被邀请的宾客凭邀请函。 六点,年会正式开始。 老萧背完他的演讲稿,萧若做了简短的发言之后,宴会厅里开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刚刚发言的时候,萧若就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的人—— 张清清。 萧若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脸来。 萧若正冷眼瞥着张清清的侧脸,潘云过来叫她:“去跟你严叔叔打声招呼。” 萧若收回视线,往老萧那去。 严丈笑眯眯地喊她:“若若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严叔叔,”萧若在严丈这儿不似在外人面前那般礼貌疏远,有几分小女孩的俏皮:“你可别打趣我了。” 严丈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露出一截白色的内搭衬衫,人保养得很好,腰板挺得笔直:“谈男朋友了没有啊?” 萧若脸上是得意的笑:“谈啦!” “哟,”严丈看向老萧:“谁家的?” 老萧立即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严丈先是一愣,转而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老萧咂了下嘴:“这事,我和你开玩笑?” 严丈立即道:“那今晚你怎么不让他过来?” “过会说,过会说。” 严丈会意,就没再继续说什么。 这时,一个一身黑色板正西装的中年男人朝严丈走了过来,语气很卑谦:“严董,您好。” 是海峰地产老总,张清清的养父,张海峰。 严丈不认识他,礼貌回应:“你好。” 张海峰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我是海峰地产的张海峰。” 严丈自带压人一筹的气场,单手接过他手里的名片,只淡淡地瞥了一眼。 张海峰又和老萧打招呼:“萧董。” 老萧点了下头。 萧若插了句嘴:“严叔叔,我去那边转转。” 严丈立即换了张笑脸,像对待自家女儿似的:“好,你过去。” 萧若中午还没吃饭,她过去夹了几块蛋糕到盘子里,坐到休息区,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邵贤走过来:“萧若。” 萧若抬头“嗯”了一声,继续吃她的蛋糕。 邵贤记得上次她说不喜欢吃甜品,可眼下却见她闷头吃了两块。 邵贤也是个彬彬有礼的,在她身旁坐下,“晚上没吃饭吗?” 萧若惜字如金:“嗯。” 邵贤问:“听说你们公司明天就放假了,”他邀请:“明天中午你有时间吗?” 萧若继续惜字如金:“有。” 邵贤以为有机会请她吃饭:“那明天中午——” “不过我得去我男朋友家,”她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假笑:“不好意思。” 邵贤嘴角抽了抽,很僵硬地回了句:“没关系。” 萧若端着空盘子站起来,不想,裙角被邵贤不小心踩在了脚底,她端着空盘子的手往左面一打,盘子里的金属叉子甩了出去,正好甩到了往这边走过来的张清清黑色的礼裙上。 黑色的布料,白色的两点奶油,倒是扎眼。 张清清黑着脸瞪她:“你故意的?” 真的是无心,但萧若一张娇媚明艳的脸上眉梢往上挑:“是啊。” 张清清低头,看着裙摆上那两抹刺眼的白色,在心里咒骂一句,可任她再看萧若不顺眼,今晚是萧家的主场,她也只能把表情管理好。 她冷瞥了一眼萧若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往卫生间去。 萧若嗤了一声,扭头看了眼裙角,眉头皱了一下,瞄了一眼邵贤。 邵贤脸上有歉意:“不好意思。” 萧若没说话,把餐盘递给了经过的侍应。 九点,年会还在继续,萧若兴致缺缺,给许嘉言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没人接,萧若嘴巴嘟了嘟,看着宴会厅里欢声笑语的人群,心里不免觉得空落落的。 两分钟后,许嘉言的电话打来了。 萧若立马接通:“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在沙发上,我刚刚去卧室了,”许嘉言问:“吃饭了吗?” 萧若没胃口,想吃他做的饭了,可又怕他担心,就说:“吃过了。” 许嘉言问:“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真的就一点,主要是没心情喝,想她的男朋友。 许嘉言说:“如果能不喝就不要喝。” “干嘛?”萧若撇嘴:“我酒量可好着呢。” 可许嘉言觉得她酒量好差,每次都喝醉,他不反驳,岔开话题:“人多吗?” 萧若抬头:“挺多的。” 许嘉言问:“什么时候结束?要很晚吗?” 往年的年会都会进行到十二点,因为十点开始,会有抽奖环节,算是对集团内部员工辛苦一年的奖赏。 萧若噘着嘴,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我想去找你。” “不是还没结束吗?”许嘉言哄她:“明天就放假了。” “嗯,”萧若嗓音低低的:“可我想你了。”就好想好想的那种。她用沙沙的嗓音说:“我今晚穿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想让他也看到。 不远处,张清清正斜着眼尾往萧若这边看,眼神带了刀子。 许嘉言说:“你一直很漂亮。”他不是夸,是说实话,心里话。 萧若娇嗔:“可今晚更漂亮。”她就想把许嘉言往她的套里带。 许嘉言有时候也是个直男:“那你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萧若在心里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V领,怄气地用两只手臂往中间挤了挤,然后说:“那我先挂,等下给你打。” 第32章 许嘉言,你管管我 你今天不在,我很想…… 萧若在心里哼了一声,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V领,怄气地用两只手臂往中间挤了挤,然后说:“那我先挂, 等下给你打。” 半分钟后,许嘉言收到了三张萧若的自拍照。 萧若抿着嘴笑,她都能猜到许嘉言看到照片时的表情。 许嘉言的电话打来了。 萧若不说话,等他先开口。 “怎么穿这么低领的裙子?”他语气里有几分嗔责, 但不明显。 萧若故意拖长了调子:“不是没人管吗,就随便穿咯。” 此时很想管管她的许嘉言沉默了几秒, 说:“我管你的话, 你会烦吗?” 口是心非的萧若转着两只眸子, 压着笑:“那得看你管我什么了。” 许嘉言开始管了:“那以后不穿这么露的裙子,好不好?” 萧若抿着唇,眼睛弯弯的,“嗯”了一声。 许嘉言继续管:“以后有应酬的时候不要喝那么多的酒,好不好?” 萧若的唇因为忍着笑被抿得发白,笑意从眼里跑出来,都快要发射小星星了, 她又“嗯。” 为什么一直嗯?因为她嘴角在往上跑, 说话会破功。 许嘉言说:“没见你涂过这么红的口红。”平时, 她涂的都是淡淡的橘色系。 萧若今天是烈焰红唇。 萧若抚着心口,把笑憋回去:“好看吗?” “嗯。” “许嘉言,”她诱哄:“我今天这么好看, 你都不想见见我吗?” 他当然想, 只不过怕打扰她:“刚刚问你什么时候结束,你还没说。” 萧若立即反应过来,撒谎:“九点半就结束了。” 许嘉言看了眼时间, 已经九点二十了,他问:“过来要多久?” “二十多分钟。” 许嘉言算了下时间:“那你直接去电台院子里等我,行吗?” “行!”这急不可耐的爽快声。 严丈和老萧正站在角落里,两人表情严肃。 老萧叹气,脸上有自责:“这些年也怨我,一直都没跟他联系。” 严丈双手插袋,头微垂:“有一年,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去州市做生意,我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这么算算,应该就是他出事的前一年,后来,我打过他电话,显示停机,我就以为他是换了电话号码,我还在心里怪过他,换了号码都不跟我说一声,”严丈沉思了一会儿:“哪想到他会出这么严重的事,”他自嘲地笑:“你说我们这算什么朋友?过去这么多年,竟连他去世都不知道!” “爸,严叔叔。” 两个大男人同时转过身来。 “我能先走吗?”她知道提前退场不好。 老萧问:“去找许嘉言?” “嗯。”萧若抓着裙摆,瞥了严丈一眼。 严丈倒是比老萧先开口:“去吧去吧。” “谢谢严叔叔,”她扭头对老萧说:“那你等下跟我妈说一声,我就不过去找她了。” “知道了。” 潘云这个时候在干嘛呢,在一堆邀请来的富太堆里显摆萧若送她的胸针呢。 “大云,你这胸针该不会是上次龙泉拍卖会上的那个吧?” 潘云笑得很‘扭捏’:“哎哟,我哪知道,是我们家闺女送的。” “你家若若眼光就是好,我听我们家老许说,她拿下了临市一个旅游开发项目。” 潘云继续含羞带笑:“公司里的事情,我和老萧现在都不怎么过问了,就随她捣腾。” 这‘捣腾’一词用的…… “以后谁找到你们家若若,也是走运。” “诶,我之前听说你们家若若和邵家的老大还是老二,真的还是假的?” 潘云忙摆手:“没有没有,”她解释:“我们家若若和谁谈恋爱,我和老萧都不管的,她喜欢就行。”说的好像之前插手萧若和许嘉言的不是她似的。 “这么大度啊,那万一她找了个小白脸,你们也任由她啊?” “就是啊,这婚姻大事,可由不得孩子的性子,我们做父母的得帮他们把好关。” “要不,我来给你们家若若做个媒?” 潘云立马打断:“不用不用。” “怎嘛?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啊?” 潘云顿了几秒,干脆说:“我们家若若有男朋友了。” 四五个富太一起惊呼:“谁家的?” 潘云喝口香槟压压惊:“就、就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 “不是吧?” “若若那么优秀,你给她找个普通人家?怎么也得和你们家门当户对吧!” 潘云好囧:“孩子自己谈的,她喜欢就好,再说了,我们家那个从小就有主见,她喜欢的肯定有她的原因。”她突然想到一个很棒的理由:“我们家又不缺钱,只要人好,对我们家若若好就行。” 一众富太:“……” 临走前,萧若去了趟卫生间,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见—— “别不知好歹,让你进我张家的大门已经是给你们母女俩脸了,进公司的事情,我告诉你,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在背后做了什么!” “就算我不进公司,你以为就你那个儿子——” 啪的一声。 “就算海峰地产倒了,我也不会让你妈那个狐狸精捞到一分钱!” “那你倒是好气魄啊,把我这个狐狸精的女儿养在身边这么多年!” “不养在眼皮子底下,怎么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呢?” 门外的萧若挑了下眉,呵,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听到这么一场激动人心的对话,她转身,往回走。 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比来之前要重了许多…… 身后,张清清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萧若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手指蜷缩,紧紧攥着两侧的裙摆。 她听到了,她一定是听到了,她最不堪的一面都被那个女人知道了,所以,许嘉言也会知道…… 许嘉言也会看不起她了…… 她微长的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转身,一把将正在对着镜子补妆的女人—— 那个一遍遍骂她是狐狸精的女儿的女人,推倒在地上。 “你——” 张清清居高临下地拿右手的食指指着地上的女人:“知道你的儿子为什么是个病秧子吗,就是你作恶太多,在家不拿自己的老公当人看,出门不拿别人当人看,”她嗤笑:“张海峰何止我妈一个女人,我告诉你,就在你住的那栋别墅后面,就住着一个女人,”她哈哈大笑:“想不到吧!” 地上的女人瞠目结舌,看着又哭又笑的张清清踉跄地踩着高跟鞋跑出了卫生间。 她的妆花了,防水睫毛膏是假的,手里拿的带钻的手包也是假的,都是假的,就连她这个养女的身份也是假的…… 她连走带跑的,就要推开步行楼梯的门时,门开了,很重的铁门就这么撞到了她的脑门上。 她“啊”了一声,蹲在了地上,开始哭,越来越大声,借着疼把所有的委屈用眼泪发泄出来。 邵贤很无措地站在那,看着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球的女孩子。 他今天好背,喜欢的姑娘有了男朋友,他不仅踩了喜欢的姑娘的裙子,还搞花了另一个姑娘的裙子,现在又把这个姑娘也弄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 “你…你别哭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烦闷才来楼梯这儿抽了两根烟。 “呜呜呜……呜呜呜……” 邵贤蹲下来,歪着头去看被他弄哭的姑娘的脸,可姑娘的脸埋着,他都看不见。 “对不起,要不,我送你去医院?”他最怕姑娘哭,他有个表妹,也爱哭,哭起来像小说里的林黛玉似的。 他伸手晃了晃姑娘的肩膀:“有没有流血?” 张清清立即抬头在额头上摸了摸,她的睫毛被眼泪打湿,眼睑都被睫毛膏印黑了。 张清清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没有血。 邵贤看清她的脸,表情一怔。 是她啊! 那个裙子被沾了奶油的姑娘。 张清清用手背拂掉脸上的眼泪,站起来,高跟鞋的鞋跟有点高,她差点没站稳。邵贤好心用手去扶她,被她躲开。 “不用你管。” 邵贤觉得这姑娘好高冷,一点都不爱笑,刚刚在宴会厅的时候就黑着脸。 邵贤觉得自己好贱,就…还挺喜欢高冷的姑娘,比如萧若。 张清清弯腰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提着两个鞋跟,赤脚推开楼梯的门。 邵贤:“……”还真是个感性的姑娘。 他反应过来追上去,楼道里传来蹬蹬蹬下楼梯的脚步声。 “你叫什么名字?” 五秒后,张清清回答她“……小狐狸。” “……” 十点二十,萧若到了电台的院子里,她身上是那件V领礼裙,脚上换了一双后备箱里放着的平底鞋。 今晚一点儿星月都没有,风吹着院子里种的香樟树叶,窸窸窣窣地响。 萧若倚着车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晚上的温度只有三四度,还很冷,她却露着藕色的手臂。 她在等他的男朋友,想让她的男朋友心疼,想让她的男朋友抱抱她,最好用身上的大衣把她裹在怀里。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好幸福。 可是真的好冷,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十点二十八分,许嘉言坐着轮椅从楼里出来了,比之前都要早一些。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小姑娘。 她怎么都没在裙子外面穿一件外套呢。 他的腿今天没装假肢,他把轮椅调到最快的速度,到了她的面前,他撑着拐杖,单腿站了起来,很吃力。 萧若不知怎么的,眼眶红了,如鲠在喉。 她看着许嘉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朝她张开手臂,她走近他一步,钻进他怀里。 他抱住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若鼻子又是一酸:“对不起什么?” 他一只手要拄拐杖,他说:“只能用一只手抱你。” 萧若在他的怀里吸鼻子:“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听。” 那他就捡她喜欢听的说:“裙子很漂亮,”还有:“口红也很好看,”另外,“若若,你今天白天不在,我很想你。” 萧若眉头松开,眼里的小雀跃藏不住了,她也不藏:“许嘉言,你可能不知道,我穿婚纱的样子更好看。”她在暗示着什么。 他笑,他知道,她爱着的这个姑娘穿上婚纱一定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姑娘。 第33章 兜兜转转 老一辈传下来的缘分…… 回到红枫苑, 许嘉言把暖气打开,又把他的绒睡衣披在她身上。 他把她的两只手握在手心里,哈着热气:“冷不冷?” 他温柔起来不要命, 萧若摇头,喊他:“许嘉言。” 许嘉言看她:“我在。” 她凑近他:“你要不要尝尝我今天涂的口红的味道?” 许嘉言的目光落在她红艳艳的唇上,她的唇形很漂亮,他没说话, 拨开她耳边的发,扶着她的脸, 啄了一下她红红的唇。 只一下, 他的唇就染了几分红。 萧若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什么味道?” 没什么味道, 可他觉得很甜,像被浸在蜜罐里。 许嘉言没说话,扶着她的脸又轻轻啄了一下。 许嘉言大概不知道,只要亲亲她,就会把她搞爆炸。 许嘉言更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做过很多次有关他的梦,梦里, 她把他缠在身下。 “许嘉言, ”她很直白:“你喜不喜欢吻我?” 许嘉言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萧若就主动了, 仰着头,送上自己的唇。 许嘉言扶着她的颈,含住了她的唇轻轻吮着。 他吻得太轻了, 萧若囊着鼻子, 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许嘉言微微睁开眼。 萧若半阖着双眼,用丝毫不藏着欲的眼神看他。 许嘉言似懂非懂了几分…… 萧若在接吻方面, 不喜欢隔靴搔痒,她喜欢重一点的。 他把她往怀里搂紧一点,唇压下去,伸出一点点的舌尖,刚探进去一点,就被她吮住了,萧若化被动为主动,一边吻着他,一边抬腿跪他月退上,她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呼吸重了…… 萧若自己也挺奇怪的,以前没接过吻,可吻起许嘉言来,就是娴熟得很。 嗯,她本就聪明,学起什么来总是手到擒来,除了做饭那点事。 许嘉言仰头承受着她有些激烈的吻,任她的手在他身上作乱。 气息逐渐发烫,直到萧若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许嘉言瞬间理智了。 他呼吸还很急促,双眼迷离,唇已经完全被染红,他把欲压下去:“不行。” 萧若瞬间就噘嘴了,拿手指戳他胸口,嗔着嗓音,埋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他不说话,因为刚刚接了一个很重的吻,脸颊还有些红,他把她的手握住,放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他的心跳。 二月十三,大年三十。 萧若昨晚回来得晚,临睡前又和许嘉言打了很久的电话,这都八点二十了,她还在睡。 老萧吃完早饭就换了身西装准备出门。 潘云在给他打领带,“老严今年怎么来我们这过年了?”昨晚老萧临睡前才跟她说了这事。 老萧没细说,“中午多做点菜,这一下多了四个人,”他又想起来:“等若若起来了,你跟她说,许嘉言我去接就行了。” 潘云打趣他:“老丈人去接女婿,我还头一次听说。” 老萧不以为然:“哪那么多道道,以后都是一家人。” 潘云:“……”这角色转换得还挺快。 老萧出门了,在车上给许嘉言打了电话。 许嘉言刚吃完早饭,“萧叔叔。” “嘉言啊,我大概九点二十能到你那。” 许嘉言惊讶:“我等下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没事,”老萧说:“我也是顺道。” 许嘉言不好再推脱:“那我在家等您。” 挂了电话,老萧对司机说了声:“去丰茂酒店。” “是,萧董。” 八点五十,车子开到了丰茂酒店楼下,老萧也没下车,给严丈打了电话,没过一会,严丈从酒店里出来。 他一上车就开始催:“走走走。” 老萧见他那激动样,笑道:“你看你猴急那样。” 严丈今天穿得没老萧那么正式,一件黑色大衣里面,也没打领带,白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严丈看着车窗外,感慨:“太多年没见啦。” 老萧也别过头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行道树:“是啊,太多年了。” 九点二十五,老萧和严丈到了红枫苑,许嘉言已经在单元楼门口等着了。 车子停下,严丈隔着玻璃看着拄着拐杖笔直站立的许嘉言,眼眶突然就红了。 老萧问:“你不下去?” 严丈立即吸了下鼻子:“下、下去。” 许嘉言走到车旁,老萧和严丈一起下了车。 许嘉言喊了声“萧叔叔,”然后目光落在严丈的脸上,他眉心轻拧,盯着严丈眉心那颗绿豆大小的痣…… 老萧走到车的另一侧,“嘉言——”他刚要介绍。 “……严叔叔?” 严丈热泪盈眶,走过去,抱住了许嘉言的肩膀:“还认得出我啊?” 许嘉言眼睛湿润,笑了:“认得。”主要是严丈眉心那颗痣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严丈用手比划着,“那时候你到我这儿,”他用手又比划着许嘉言现在的个子:“现在都这么高了。” 许嘉言还很意外:“严叔叔,你和萧叔叔……”他有点懵。 严丈说:“那年,你爸妈带你从京市一走,你萧叔叔就来了,你们呀,就错过了,”他有点惋惜:“不然啊,你还能见到萧若小的时候呢。” 那年,许嘉言十四岁,他跟着父母去京市旅游,临走的时候,随父亲去见了他的战友。他记得父亲当时跟他说过,他这一辈子有三个挚友,都是在部队里带出来的感情。 父亲说的三个挚友,许嘉言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严丈,一个是李国明,还有一个,他没见过,是父亲嘴里的‘你盛叔叔’。 许嘉言怔住,转而反应过来,他看向老萧:“你是盛叔叔?” 老萧点头:“你爸跟他们不一样,他都喊我小名。” 许嘉言知道了,原来父亲爱跟母亲提的那个‘盛子’就是萧若的父亲——萧广盛。 许嘉言突然垂头笑了,兜兜转转,他竟然爱上了父亲战友的女儿。 老萧打开副驾驶的门:“先上车,路上说。” “对对对,”严丈打开后座的门,让许嘉言先上:“咱们去趟机场,你李姨十点的飞机到。” 许嘉言坐进车里:“李姨也来了?” 老萧在前面搭腔:“还有他闺女。” 因为许嘉言的关系,严丈一家三口都来樊城过年了。 严丈问:“还记得你李姨吗?” “记得,”许嘉言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有笑:“那年从京市走的时候,李姨给我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 “哈哈,”严丈笑得很大声,心情爽朗得不像样子:“你李姨当时见到你的时候,可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年少的许嘉言,是别人口中‘人家的孩子’,长得好,学习也好,爱笑又懂礼貌。 严丈问前面的老萧:“你头次见嘉言的时候,有没有包红包?” 包红包?他差点棒打鸳鸯。但他要面子,不甘示弱地反驳:“明天才大年初一,我们这都是大年初一才包红包。” 许嘉言突然想起来,那次老萧第一次约他去茶社,问他父亲的名字。那次,老萧没有明说自己和他父亲的关系。 许嘉言突然就懂了,难怪在那之后,他们都不再反对萧若与他来往,还让他去吃饭…… 快到机场的时候,萧若的电话打来了。 “若若。” 电话那头,萧若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奶,“我爸去接你了吗?” “嗯。” 萧若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许嘉言说:“还要一会儿。” “那你回来的时候能帮我买瓶可乐吗?”她昨晚下半夜醒,发现枕头下的可乐又被扫荡走了。 许嘉言这方面倒是惯着她:“好。” 萧若悄咪咪地说:“那你进来的时候别被我妈发现了。” 许嘉言轻笑:“知道了。” 老萧回头:“干嘛,我来接你,她还不放心啊?” “不是,”许嘉言解释:“她让我帮她买瓶可乐。” 严丈‘哟’了一声:“还真是跟优优一个样,都爱喝那玩意。” 严丈口中的优优是他的女儿。 老萧嘁了一声:“我们家若若也就半夜醒会喝一口,白天她都不喝的。” 严丈不甘示弱,将他一军:“我们家优优现在已经戒了!” 这该死的胜负欲。 许嘉言失笑。 车子开到机场,严丈的爱人李雪寒和女儿严优月已经在等着了。 严丈一下车,严优月就扑了过来:“爸。” 老萧和许嘉言也跟着下了车。 推着行李箱的李雪寒看着许嘉言,有几秒的微怔。 许多年过去,曾经那个爱笑的少年如今拄着拐杖,脸上有这个世界架给他的风霜,少年已不是少年,但那张脸还是和过去一样,让人只瞧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许嘉言走过去,“李姨。” 李雪寒只觉得鼻子发酸,她“嗳”了一声,问他:“这些年还好吧?” “挺好的。” 好与不好,李雪寒也大致能猜到,昨晚,严丈跟她在电话里都说了。 李雪寒当时是部队文工团的,在严丈追求她之前,李雪寒就见过许嘉言的父亲许昌华,在联欢晚会的后台,她第一次领舞,很紧张,许昌华进来给她们的舞队打气。 他皮肤黝黑,身材健硕,个子很高,她站在他左侧,从侧面能看见他挺立的鼻尖和颊上的小痣。 那是李雪寒第一次见许昌华。 第二次见他,是两个月后。 当时,严丈在追求她,她还没有答应,严丈约她吃饭,她去了之后才发现饭桌上还有其他的人,都是严丈关系好的战友。 其中就有许昌华。 那顿饭,李雪寒全程都心不在焉,她偷瞄了许昌华很多次,那个时候的她才多大,二十一岁,很羞涩腼腆。 饭后,她站在饭店门口,严丈在柜台结账,许昌华走过来。 那是他第二次跟她说话,第一次是吃饭前,许昌华跟她说了声:‘你好’。 他站在离她一米远的距离,对她说:“严丈是个很好的人。”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 她觉得很羞愧,她喜欢上了一个正在追求她的男人的好兄弟。 许昌华跟她说的第三句话是:“我要去给我女朋友买饭,先走了。” 李雪寒怔在原地,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苦笑着说了声:“再见。” 在半年后的一天下午,李雪寒从老萧口中得知,许昌华压根就没有女朋友。 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严丈的女朋友了,是那天晚上,严丈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答应的。 第34章 萧若的小醋意 是我把你抱上来的 那个时候, 她已经是严丈的女朋友了,是那天晚上,严丈送她回去的路上, 她答应的。 许嘉言的身后,严优月嗲着声问老萧:“萧叔,若若怎么没来?” 老萧说:“我走的时候她还没起呢。” 严优月哦了一声,这才转头看许嘉言, 她瞄了一眼许嘉言的拐杖,心里有数了。 回去的路上, 严优月给萧若发微信。 严优月的微信名叫‘天上月’, 这名字被萧若嘲笑过很多次, 可她不改,她觉得自己就是天上的月亮,被老严和老李不小心诞下人间,在历劫。不然,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得跟着老严在商场打拼! 『天上月: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 萧若给她回:『不许盯着我男朋友看!』 『天上月:小气,我就看!』 车子是七座的,老萧坐副驾驶, 严丈、李雪寒坐在后面, 许嘉言和严优月就坐在并排。 许嘉言余光能感觉到旁边的女孩子一直在看他。 他扭头, 给了严优月一个很浅的礼貌微笑。 严优月倒吸一口气,都忘了回应人家,低头打字。 『天上月:你男朋友刚刚对我笑了。』 萧若压根就不回她了, 十几秒后, 许嘉言的手机响了。 电话一接通,萧若的声音就炸了:“许嘉言,你不许看她!” 许嘉言反应慢半拍地回答:“什么?” 萧若很大声, 坐旁边的严优月都听见了,她咯咯直笑,一笑就收不住了似的,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 “我说严优月,”萧若好气:“你不许看她,也不许对她笑。” 许嘉言立即“哦”。 “你把头转过去,”她还是第一次对许嘉言这么使小性子:“看窗外。” 许嘉言乖乖转头看向窗外。 严优月跟故意似的,用手机拍许嘉言的后脑勺,给萧若发过去,连带着坠一句:『你男朋友连后脑勺都好看。』 那边,萧若已经抓狂了。 严优月跟萧若的性格很像,不见面的时候,在微信上聊得很欢,但是一见面就会互掐的那种。萧若刚喜欢许嘉言那会儿,就在微信里跟严优月说了,这几年里,萧若也断断续续跟她聊过许嘉言的事。严优月算是唯一一个见证萧若把这段苦涩的暗恋之路修成正果的人。 十一点,车子驶进别墅。 萧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虎视眈眈。 车子一停稳,萧若就跑了过去,车门拉开,她朝严优月冷哼一声,挽着许嘉言的胳膊下车就往屋里去。 潘云出来,打了下她的胳膊:“没礼貌,也不喊人。” 萧若噘着嘴,扭头,对下了车的李雪寒说:“李姨。”那脸上的小情绪,遮都遮不住。 严丈摇头失笑:“又开始了。” 几个长辈都见怪不怪了。 进了客厅,许嘉言把怀里的可乐给她。 萧若立即往门外瞥了一眼,把可乐揣怀里,压低声音:“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往楼上跑,许嘉言站在沙发跟前,看着她那像做贼的小背影,嘴角往上跑。 十二点,张阿姨把最后的一道汤端出来,潘云走过来:“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严丈问许嘉言:“能喝酒吗?” 酒量不好的许嘉言说:“能。”他今天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可以多喝一点。 桌上有红酒,也有白酒。 萧若用胳膊捣了下严优月,用眼尾扫她:“酒量练得怎么样了?” 严优月嘁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嚯哟,萧若的胜负心一下就被激起来了,她拿起白酒,直接把酒倒进了严优月的红酒杯里。 严优月:“……”就好气。 不就多看了她男朋友两眼吗! 老萧招呼:“嘉言,想吃什么自己夹,就把这当自己家就行。” 许嘉言笑着说好,再一扭头,他看见萧若倒了满满一杯子的白酒,而且用的是红酒杯。 一个红酒杯能装八九两的白酒。 许嘉言轻拉她的袖子:“不要喝那么多。”她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再喝那么多的酒的。 萧若不管,她今天要把严优月放倒。 使劲看她男朋友就算了,明知道她有多宝贝她的男朋友,还故意拿话激她,坏女人。 严丈问自家闺女:“优优,你看人家若若都谈男朋友了,你什么时候也带个男朋友给我和你妈看看?” 严优月摇头:“没人配得上你闺女。” “啧啧啧,”萧若都不想说她:“你就努力往剩女路上挤,没人拦你。” 严优月算是知道萧若的软肋了,也不搭她的话,眼神直接越过她,看向许嘉言。 就这么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就把萧若看得炸了毛,“你别逼我把你微信拉黑!” 潘云在对面皱眉,警告自家闺女:“行了啊。” 严优月叹气,继续拿话刺萧若:“你再这么小心眼,当心人家不喜欢你了。” 萧若立即扭头看许嘉言。 这一刻,许嘉言求生欲就好强:“我不会。” 萧若把头扭过来,耀武扬威地看严优月,一副:你看吧,他说不会。 严优月就好想笑。 她其实也不排斥谈恋爱,可见到萧若这样,谈了恋爱,智商就直线坠机的模样,她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 三个男人已经放下了酒杯,可萧若还在和严优月拼酒。 许嘉言有些担心,他小声在萧若耳边说:“别喝了,再喝要醉了。” 脸有些红的萧若大言不惭:“你也太小看你女朋友了。” 许嘉言:“……”就好想把她这个女朋友给拖走。 半小时后,严优月已经彻底瘫了,萧若打了个酒嗝,很沾沾自喜。 她倚在许嘉言的肩膀上傻笑:“我把她放倒了…”她求夸:“我厉不厉害?” 许嘉言很违心地夸她,却又温声细语:“厉害。” 旁边,严丈过来,把不省人事的严优月抱三楼的客房去了。 潘云一脸嫌弃地使唤老萧:“你也赶紧把她弄楼上去。” 老萧走过去,手刚碰到萧若的胳膊,就被萧若推开了:“你谁啊!” 老萧这下知道了,闺女喝醉了,是很醉的那种,醉到认不得人的那种。 认不得人的萧若抱住许嘉言的胳膊,念念有词:“许嘉言……” 老萧想呵呵,老爹不认识,男朋友倒认得一清二楚,白养了。 许嘉言扶着她站起来,没有拄拐杖,他揽着萧若的腰,对老萧说:“萧叔叔,我扶她上去吧。” 老萧有点不放心他的腿,“那你慢点。” 萧若身子软塌塌的,别说走路了,站都站不住。 许嘉言突然弯下腰来,眉心微拧,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这一个公主抱,可把老萧和潘云吓了一跳。 老萧抬着两手,怕萧若掉下来,也不敢太靠近许嘉言,就战战兢兢地在他身旁问:“行…行吗?” 许嘉言点头:“没事。”他在逞强,也想证明。 他抱着萧若,有些吃力地一步一步踩上楼梯…… 老萧和潘云跟在他身后三四个台阶,许嘉言上一阶,两人就跟着上一阶,两个人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许嘉言走完楼梯,上了平地,两人的心才落下来。 老萧抚着心口,呼气。 潘云也跟着抚着心口,呼气。 许嘉言把她放到床上,帮她把鞋脱掉,又给她盖上被子,刚要直起身,脖子就被萧若搂住了。 “许嘉言,”她双眼迷离,说话却很清醒,她说:“你…刚刚抱我了。” “嗯,”他声音很轻:“是我把你抱上来的。” 萧若眼睛里是酒醉后的潮气,她双臂微微使力,呼吸参着很重的酒气,唇落在许嘉言的眼睛上。 这个平时不拄拐杖走路都有些吃力的男人把她抱上了楼。 许嘉言在她额上回了一个吻:“睡一会儿。” 她说好,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许嘉言刚站起身,萧若突然又睁开眼,拉住了他的手:“你不要走。”她眼里很光亮,有期待,又有害怕。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最该热闹的日子,她不想他回家,不要他孤苦一个人。 他已经孤苦了九年,够了。 他接住了她眼里的光,答应她:“我不走,我晚上还要在这吃饭呢。” 她就笑了,问他:“你喜不喜欢这里?” 他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喜欢。”他坐下来,半倚在床背上,把她脸颊边的发拨到一边:“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家人,还喜欢你吃醋的样子。”虽然那醋意吃的很没理由,可他真的就好喜欢,觉得很甜。 那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觉得原来他可以这么重要。 遇到她之前,他的一整个世界都没有光。 萧若满含期盼地看着他:“以后,我们都在一起过年好不好?” “好。”说完,他弯腰低头,又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睡吧。” 她很听话地闭上眼。 许嘉言在床边守了他好一会,才下了楼。 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四个长辈都在。 潘云问:“若若睡着了吗?” “嗯,睡着了。”许嘉言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下。他沉默了一会儿的功夫,才开口。 “萧叔叔,潘阿姨,我有个请求。”他两手平放在腿上,坐姿很端正。 第35章 许嘉言受宠 他的苦尽甘来 “萧叔叔, 潘阿姨,我有个请求。”他两手平放在腿上,坐姿很端正。 老萧和潘云一起开口:“你说。” 许嘉言舔了一下唇, 他中午喝了点酒,有点热,喉咙也有点干,他吞咽了一下:“我…我想娶若若。” 老萧和潘云对视一眼, 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许嘉言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开口提这样的要求。 许嘉言神色紧张, 手心出汗, 说的话不会拐弯, 就很直白:“我会对她好,会用下辈子去疼她爱她。”他已经三十一岁了,只剩半生。 他把自己的财政状况也拿出来说了:“我钱不多,名下只有三套住房,一套是红枫苑,还有两套在厢县,我爷爷去世的时候还留下了两间门面房和一套住房。”他停顿了一下, 有点难以企口, 但总要说的:“我知道是自己高攀了——” “好!”老萧冷不丁地开口:“我、我没意见。” 许嘉言怔住, 似乎有点不相信老萧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老萧两手搓着大腿,没一点老总的样子,倒还有几分拘谨:“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就行。”他拿胳膊肘捣了下潘云的胳膊。 潘云立即反应过来:“我、我也没意见。” 严丈咯咯笑:“我也没意见。” 李雪寒更没有。 就这么全数通过了, 许嘉言有点懵, 过了许久,他那双温柔的眉眼里才映出了很深的笑意:“谢谢叔叔阿姨成全。” 严丈在一旁插话:“皆大欢喜啊!” 许嘉言说:“叔叔阿姨,这事先不要跟若若说,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他还要求婚。 老萧明白:“放心放心。” 严丈突然开起了似真似假的玩笑:“嘉言,这结婚了,要买房子吧?” 老萧啧了一声:“家里那么多的房子,还买什么房子?” 许嘉言点头:“要买的。” 老萧皱眉:“六七套房子在那放着呢,你还买什么房子。” 严丈不以为然:“你就是六七十套,那也是你们的,这男人娶老婆,买房子天经地义。” 许嘉言是做好了把老家房子都卖了在樊城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的准备的。 严丈提议:“我们公司在樊城新开发了一个小区,三月份开盘,嘉言,有没有兴趣?” 老萧就好气:“你做生意做到我们家来了是吧?” 许嘉言很认真:“贵吗?” 老萧见他还问上价了,直接说不行:“开盘的房子,还得等两年才能拿到手,再装修乱七八糟的,你这是要猴年马月才能和若若结婚?” 潘云捂嘴笑,这是巴不得闺女立马嫁出去呢。 严丈继续做生意:“现房也有啊,就是贵一点。” 老萧都想把脚上的皮鞋脱下来砸他头上。 严丈笑,眼褶子都弯出来了:“不过你有我这个严叔叔啊,只收你成本价,要不要?”他还保证:“绝对比你老丈人住的这房子大!”他跟个售楼小姐似的:“还有电梯,你上下楼也方便。” 许嘉言试问:“是、是别墅吗?” 严丈:“对,别墅,绝对比你萧叔叔这院子大,一共四层,顶层是玻璃房,晚上看看星空啊,没事和若若搞搞小浪漫啊——” 老萧气得把一个橘子砸严丈怀里:“你够了啊!” 严丈一脸认真看向老萧:“你当我闹着玩儿呢。” 许嘉言也没开玩笑,他没钱开玩笑:“谢谢严叔叔,我是打算买一个大点的房子就行了的,没考虑别墅。” “别急着拒绝嘛,”严丈说:“只收你成本价,保证一分钱不挣你的。” 老萧嗤笑:“有本事你倒是送啊,还成本价,亏你说得出口。”那么一有钱的房地产商,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大牙。 买房子的话题就在一阵嬉皮笑脸中‘结束’了。 傍晚,两个老男人在院子里公然抽烟。 “别墅的事——” 老萧打断他:“你还提,没完没了了是吧!” 严丈骂了他一句:“说你心眼多吧,有时候又跟缺心眼似的!” 老萧刚要驳回去,突然哑了声。 “是不是要我把话说那么明白?”老严都有点疾言厉色了。 老萧这才后知后觉:“懂了懂了。” 严丈抖了抖烟灰:“厢县的房子,嘉言就算全卖了,撑天也就三百万,樊城的房子什么价,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墅我让下面的人给留着,回头就说收成本价400万,你找他商量,对半出——” 老萧笑:“怎么,你还真收钱啊。” 严丈剜他一眼:“5000万的房子,我收400万,我就差那400万是不是?”他拿手指戳了戳老萧的心口:“别觉得自己什么都有,就忘了别人还有自尊!” 老萧别过脸:“我当时是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我这是旁观者清,”他神色严肃了几分:“别墅的事,你可别觉得是小事,能让那孩子松了口,也算是你本事。” 老萧打包票:“行。” 萧若这一觉睡到了天黑,睁开眼的时候,许嘉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手机。她原本平躺的身子侧了过来,许嘉言抬头:“睡醒了吗?” 她“嗯”了一声,声音奶奶的,还有点沙:“我想喝水。” 许嘉言提前就倒了水在床头柜的保温杯里,他拧开盖子,试了下水温,正好能喝。 萧若坐起来,把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 许嘉言把杯子放回去,问她:“难不难受?” 她摇头,就是觉得头还有点懵懵的,喝了那么多的酒,没那么快就完全解酒。 “你之前让我多管管你,我管了,好像没什么用。” 萧若往床边坐坐,盘着腿,有点委屈的模样:“我就是有点气她,”她是说严优月:“她明知道我紧张你,还一个劲地气我。”她把许嘉言的右手握在两只手里,小心翼翼地观察许嘉言的脸色:“你生气了吗?” “没有,”许嘉言不会对她生气,“你们关系好吗?” 萧若噘了噘嘴:“还行吧,”她突然想起来:“她醒了没?” 许嘉言摇头:“没有吧,”他没听到动静:“她醉的比你厉害。” 萧若扬了眉毛:“那当然,”她对自己的酒量很得意:“就她那点酒量,估计得睡到明天。” 许嘉言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你知不知道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萧若不承认:“我才没有。”蓦地,她突然想起来:“是你把我抱上楼的是不是?” “嗯。” 萧若抿着嘴笑:“你看,我还记得吧,我都没喝断片。” 许嘉言半开玩笑:“以后我不管你了。” “干嘛?”萧若听他这么说,立马急了:“我刚刚问你有没有生气,你还摇头!”她嘟着唇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小霸总的模样。 “我管你,可是你都不听。”许嘉言温声细语的,语速不疾不徐,眼里的光都带着几分绵绵温柔。 萧若挑他上次话里的漏洞:“你上次是说不准在外面多喝,我这不是在家嘛。” 许嘉言没有说话。 萧若秒怂,乖顺得不行:“好好好,我以后戒酒!” 许嘉言不是让她戒酒的意思,他知道她管理着一家公司,喝酒应酬避免不了:“只是让你少喝一点。” “知道啦!”她拍拍床边:“你坐上来。” 许嘉言从椅子上起来,坐她旁边了。 萧若挎着他的胳膊,靠上去,仰头问他:“你抱我上来的时候,腿疼不疼?” “不疼,”他说:“只是有点吃力。” “那我重不重?” “不重,”他满腔温柔,语气轻得不能再轻:“刚刚好。” 萧若觉得她要减减肥,冬天的时候,她的体重会比夏天重几斤。 这时,潘云在下面喊:“嘉言,吃饭啦。” “吃饭了,”许嘉言低头,看她的眉眼:“饿不饿?” “不饿。” “那也要吃点,吃点菜,好不好?” 萧若点头:“你晚上还要去电台吗?” “嗯。”虽然过年了,可新闻还是照旧要播。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萧若顺嘴问了句:“优优还没起来?” 严丈说:“别管她,她得睡到下半夜。” 潘云开了红酒,就要给老萧倒上,萧若立即说:“爸,你别喝酒,晚上你得送许嘉言去电台。”她脑子里还有两三分酒意,不适合开车。 许嘉言立即摆手:“不用,我打车去就行了。” 老萧甘愿当司机:“我送,我送。” 许嘉言婉拒:“萧叔,真不用。” 严丈把司机的活揽到自己手里:“我送,正好路上和嘉言说说话。” 老萧凑热闹:“那咱俩一块送。” 许嘉言:“……”就没法拒绝的那种。 于是,饭桌上没人喝酒了,萧若不饿,就一个劲地给许嘉言夹菜,许嘉言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了。直到堆不下了,萧若才放下筷子,许嘉言闷着头把碗里的菜吃完,给萧若盛了碗汤:“把汤喝了。” 汤是三鲜汤,里面还有青菜蘑菇,萧若不喜欢吃蔬菜,她皱着眉头,把汤里的几根青菜叶子挑到许嘉言的碗里。 许嘉言压低声音:“又不听话了?” 就很勉强,真的很勉强,萧若把夹到许嘉言碗里的青菜叶子又给夹了回去,跟吃苦药似的…… 看得对面的潘云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客厅的电视开着,在放联欢晚会,歌舞的声音被饭桌上的欢声笑语盖住了。 第36章 许嘉言鬼鬼祟祟 万里挑一…… 客厅的电视开着, 在放联欢晚会,歌舞的声音被饭桌上的欢声笑语盖住了。 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许嘉言给萧若打了个视频电话, 萧若正带着耳机坐在楼下的沙发里看手机里的电影,她把手机拿起来,屏幕里,许嘉言的脸上有笑意:“在干什么?” 萧若卖乖巧:“在等你啊!” 许嘉言刚刚热敷完, 半躺在床上:“有没有看联欢晚会?” 萧若对晚会兴致缺缺:“看了一点。”她不太看歌舞类,遇到小品相声类, 倒是会抬几下眼。她听见许嘉言那边很静, 有点心疼:“晚上不该让你一个人呆着的。” 这时, 十二点的跨年钟声响了。 “若若,”头顶的光落在他眼睛里,黄色的光影很温柔,碎成了很多个屏幕里的她,他笑着说:“新年快乐。” 萧若笑着回了一句:“新年快乐,许嘉言。” 许嘉言问她:“有新年愿望吗?” “有啊!”她弯着的眉眼里,像盛了一杯满溢的桃花酿, 有勾人的清香透出来。 “想要什么?” 萧若旁若无人地说:“想要你。” 坐在一旁嗑瓜子的潘云被酸到了。 许嘉言见萧若耳朵上还挂了一只耳机, 还以为别人听不见他说的话, 他说:“不用你要,我本来就是你的。” 他不是经常会说情话的人,偶尔说一句, 就会让萧若激动好半天。 萧若瞥了眼周围透着酸臭的眼神, 脸颊微微红了,她扯掉早就是摆设的耳机,从沙发上站起来, 拖鞋都被她穿反了,她往楼上跑,一进了房间就砰地关上了门。 许嘉言问:“怎么了?” 萧若呼了一口气,坐床上,看着手机屏幕:“许嘉言。” “嗯?” 她咬了咬下唇:“我爸送你去电台的时候都跟你聊什么了?”她很想知道。 许嘉言没有说具体内容,只是说:“你的家人都很好。”好到让他很有负罪感,因为他不够好。 “以后,他们也都是你的家人,”她语调比刚才还要柔几分:“许嘉言,以后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许嘉言眼眶很热,抿着唇对着屏幕里的萧若点头,他不能说话,开口就是哽咽。 新年新的开始,他不能流眼泪。 翌日,大年初一,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 许嘉言出门的时候雪还没有下,但是天阴沉沉的。 八点四十,许嘉言坐着出租车到了萧若家。 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门口的墙两边贴了红色的对联,很有喜气洋洋的新年气象。 许嘉言摁了门铃,门自动打开,许嘉言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潘云从客厅里出来:“嘉言来了啊。” “阿姨,”他是来拜年的:“新年快乐。” 潘云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她忽然想起来,转身跑回屋里,再出来的时候,许嘉言刚踩上台阶。 潘云塞了个大红包给他,笑着说:“新年快乐。” 许嘉言没有拒绝,乖乖把红包手下:“谢谢阿姨。” “若若还没起呢,你上去把她喊起来。” “好。” 许嘉言走到楼梯口,潘云在后面问:“嘉言,你也还没吃饭吧?” 许嘉言转身:“没有。” “好,那等他们都起来,我就来下饺子和汤圆。” “好。” 楼上静悄悄的,一拨人都在睡懒觉,许嘉言拧开萧若房间的门把,房间里的窗帘拉着,墙上的小夜灯透着昏黄的光,许嘉言把拐杖立在墙边,轻轻走到床边。 萧若侧躺着,一条腿露在被子外面,睡姿没那么好看。 房间里开着暖气,有点热,许嘉言把外套脱了,侧躺着看了她一会儿,靠过去,亲在她额头上。 刚要再亲一下,萧若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许嘉言耳朵微微红了,好在光线很暗,萧若看不清。 萧若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一眨一眨的,也不说话。 她还以为在做梦。 直到许嘉言轻笑:“醒了?” 萧若很惊喜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新年快乐。”他脱掉外套的时候就把红包拿了出来,红包就在他手里,他递给她。 萧若抿嘴笑,把红包打开,看不清里面,她翻了个身把灯打开了。 红包还挺厚的,她没数,往里看一眼:“9999?” 许嘉言笑着摇头。 萧若转了转眸子,想了两秒:“5210?” 萧若见他还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咯咯笑:“我猜对了?” 许嘉言点头,“我是不是很俗?”他本来还觉得很浪漫的,可就这么没有悬念地被她猜到,就觉得很囧。 萧若撇了撇嘴:“你这包得不对。” 许嘉言怔住,有点紧张地结巴了:“怎…怎么不对?” “你应该包521啊!” 许嘉言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又觉得521太少了。 萧若欠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我比你更俗。”盒子打开,是一块商务手表,黑色的表盘,黑色的皮质表带。 她直接把手表戴在他手腕上,然后指着里面的表盘给他看:“你看,这里面有我的名字。” 许嘉言不禁离近了一些,表盘里,正十二点的刻线下面,通常都是表的品牌LOGO,如今那块地方是一个‘若’字。 “喜欢吗?” “嗯,”他抬头:“喜欢。” 九点,楼梯传来声音。 萧若还在床上窝着,许嘉言也被她强迫着躺在床上。 “要起来了。” 萧若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再等一会儿。” 许嘉言看了眼门的方向,“门没锁,如果被人看到,不好。” 萧若不听:“没人会进来——” “若若——” 许嘉言猛地坐起来,门口,老萧立马捂眼:“没看见,没看见……” 萧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许嘉言脸红了,耳朵脖子都红了。 平日里淡定自若的人,这会儿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他不太自在地挪下床,站在床边,看着还在笑的萧若:“我、我先先下去。” “你干嘛呀,”萧若的脸也很红,是笑红的:“我们又没做什么,你怎么紧张成这样?” 许嘉言在庆幸,幸好没做什么,不然他以后要没脸来了,他觉得再逗留不好,“我先下去给长辈们拜年。”说完,他就出去了,拐杖都没来及拿,走到楼梯口,想起来,想折回去,想想又算了。 楼下,老萧倒跟个无事人似的,反观许嘉言,耳朵上的红还没消。 做饭的张阿姨昨晚回了自己家,早饭是潘云做的,许嘉言红着耳朵去厨房端饺子,潘云在盛汤圆:“嘉言,汤圆能吃几个?” 许嘉言偷偷瞥了眼在调饺子醋的老萧:“五六个吧。” 潘云应了一声:“好,”她又问:“若若起来了吧。” 许嘉言:“起来了。” 饭后,许嘉言又收到了两个红包,是严丈和李雪寒给的。 老萧的红包还没给,他把萧若叫到厨房。 萧若见他神神秘秘的,就问:“干嘛?” 老萧压低声音:“你严叔给你包了多少钱?” 萧若没看:“不知道,我又没数。” “那你问问嘉言,老严给他包了多少。”他作为未来的老丈人,出手总不能比严丈低啊。 萧若就好嫌弃:“这有什么好比的,你就按你心意来呗。” “哎呀,”老萧就觉得好烦:“你赶紧去问问。” 萧若很无奈地去‘问’了。 她是直接伸手问的:“你红包呢。” 许嘉言身上没穿外套,就一件高领衫,红包放裤子口袋里也不舒服,他指着餐桌后头的柜子:“在那里。” 萧若跑过去,见有三个红包,都挺厚的,她又折回来,在他耳边问:“哪个是严叔叔给的?” 红包都是红色的,许嘉言也没太注意有什么区别,他不知道是老萧让她来问的,就问:“怎么了?” 萧若都不想把老萧的话转述给他听,太丢人了,“没事,我就问问。” 她又跑回去,把三个红包都拿进了厨房。 老萧能认出来,因为潘云给的那个红包跟他的一样,封面上都有一团祥云。他打开另外两个,一个红包一个红包地数。数完,他笑了,还咂咂嘴:“也没多少嘛。” 他放下心来,把裤子口袋里的红包拿出来,表情很是得意:“就我给的最多!” 萧若问:“你包了多少?” “一万一。” 萧若皱眉:“为什么包一万一?” “不懂了吧,”老萧说得沾沾自喜:“这叫万里挑一。” 萧若恍然大悟地点头,拍拍老萧的肩膀:“不错不错。” 她又问:“那严叔叔给包了多少?” 老萧:“一万。” 萧若直接白了他一眼,就多一千块钱,看把他得意的。 老萧把他给的那个撑得鼓鼓的红包也放在里面,给萧若:“拿回去吧。” 下午两点,严丈一家三口坐飞机回了京市。 老萧一家还有许嘉言都来机场送行。 回去的路上,老萧提了一嘴:“嘉言啊,明天回临江看几个老人,你也一块去吧。” 临江县是樊城下面的一个县城,萧若的爷爷奶奶都住在那。 许嘉言说好。 晚上吃完饭,萧若抱着枕头坐沙发上看电视,许嘉言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喂了她一块。 “等下,我们出去一趟。” 萧若眼睛没离电视,“去哪啊?” 许嘉言支支吾吾的:“出去转转。” 萧若没心没肺地“哦”了一声。 七点四十,许嘉言的手机响了,他去了院子里接,过了会,他从院子里回来,直接上了楼。 萧若目光跟随他…… 过了会,许嘉言和老萧从楼上下来。 萧若盯着两人,老萧直接无视她的眼神,许嘉言解释:“我跟叔叔出去一下。” 萧若站起来,腿上的枕头掉在地上,好奇心被吊起来:“去哪?” 许嘉言也不说去哪,装作很轻描淡写:“马上就回来了。” 萧若追到门口,见两人竟然还上了车。她身上就穿了一件毛衣,快下雪的气温很低,她钻回屋子里,跑上楼。 潘云正在看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重播。 “妈,我爸和许嘉言去哪了?” 潘云就很会演:“啊?”她眨眨眼,看了眼旁边:“你爸刚刚还在呢。” “他刚刚把许嘉言带出去了!” “这大晚上的,能去哪?” 萧若跺了下脚,转身下了楼。 潘云抚了抚心口,哎哟,临老了还得跟着一块扯谎。 车子开出别墅院子,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后面停下来。 面包车主驾驶门边倚着一个男人,许嘉言下车,走过去。 第37章 许嘉言下跪求婚 今晚我不走了…… 面包车主驾驶门边倚着一个男人, 许嘉言下车,走过去:“你好。” 男人站直身体:“是你定的烟花?” 男人看着订单上的姓名:“姓许?” “是的。” 男人开了面包车后座的门,又往车后的那辆奔驰车看了一眼:“你那车放不下。” 许嘉言往面包车里看了一眼, “这些都是我的吗?” “对啊,六箱。” 许嘉言没想到一个箱子会那么大。 老萧走过来,也往面包车里看了一眼,直接问那个送烟花的男人:“你等下有没有事?” 男人没懂:“什么意思?” “等下去彩虹桥, 你帮忙给放下烟花。” 樊城逢年过节有规定,不允许燃放鞭炮, 但是烟花可以放, 地点在东三环的彩虹桥和西三环的昌盛广场。 男人说:“那要收钱。” 老萧当然懂:“大过年的, 还能让你白干啊!”他很豪爽:“八点到彩虹桥下等着,等放完烟花,再给你钱。” 男人不愿意,说要先收钱才干活。 老萧问他:“卖烟花的老板和你什么关系?” 男人说:“是我舅。” 买烟花的老板和老萧认识,烟花就是他帮许嘉言定的,既然是亲戚,他就放心了:“行, 多少钱你说。” 男人想了想, 伸了一个手指头。 “一千?”老萧扬了调子。 男人还以为他是嫌贵了, 忙自己把价砍下去:“那要不800。” 老萧咧嘴笑了笑,没说话,回车里, 从中央扶手下拿出一沓钱, 数了八张,递给男人。 男人收了钱,很爽快:“那我现在就过去。” 回到车里, 许嘉言才看见落在车座上的手机有三个萧若的未接来电。 他打回去:“若若。” 萧若正窝在沙发里生闷气:“你去哪了?” 许嘉言不说去哪:“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你有事瞒我!”许嘉言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鬼鬼祟祟的。 “若若,”他不回答:“你去换件衣服,等下我们出去转转。”他叮嘱:“外面有点冷,你多穿一点。” 挂了电话,萧若盯着手机,直到手机黑屏,然后她手指碰到了屏幕,屏幕一亮,她看到了日期—— 二月十四。 她突然眼皮一抬,接着抿着嘴笑了。 许嘉言回来的时候,萧若正在楼上换衣服,情绪已经和刚刚完全是两个极端了。 嘴里还哼了歌。 许嘉言上了楼,萧若在对着镜子涂口红。许嘉言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她,嘴角有很浅的笑。 萧若涂完口红,转身拿眼神睨他。 许嘉言被她看得心虚。 萧若在心里发笑,也不戳破,站起来,穿上放在床尾的大衣。 许嘉言说:“外面很冷,穿个袄子吧。” 萧若不喜欢穿袄子,因为:“袄子不好看。” 可许嘉言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他把她刚穿上的大衣给脱下来:“别感冒了。” 萧若只好顺着他,穿了一件不是很厚的羽绒服,许嘉言帮她把拉链拉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楼下,潘云和老萧见他们下来,忙假装讨论电视里放的小品。 “叔叔阿姨,我跟若若出去一趟。” 老萧笑得好假:“去吧去吧。” 潘云笑得比老萧自然一点:“去吧去吧。” 两人打车去的,萧若想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什么都顺着他。 彩虹桥上,有很多年轻人在放烟花,无星无月的夜空,烟火通明。 送烟花男人的面包车就停在路边,许嘉言一下出租车,男人就认出了他。 男人见许嘉言领着一个姑娘来,顿时明白了。他给许嘉言发短信,让他去桥的西南边,那边的人少一点。 许嘉言瞥了一眼信息,往西南方向看了看,他指着方想:“我们去那边。” 萧若哦了一声,任他领着。 面包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许嘉言又收到一个信息,看了信息后,他放慢了脚步。 七八分钟后,许嘉言领着萧若到了桥的西南方向的一块空地上。 眼尖的萧若早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在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她忍着笑,拉住许嘉言的手停下来,装作毫不知情地问他:“你带我来这干嘛?” 许嘉言把她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不让风吹进她领子里:“冷吗?” “不冷。” 她好热。 她觉得自己热血沸腾,满心都在期待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其实她都猜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好兴奋,竟然还有点小鹿乱撞。 很多事情,明知道结果,可还是会期待过程,比如现在。 许嘉言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他没接,手机震了几下就停了。 不远处的火引子吱了声,一簇火光‘啾’地冲到天际,‘砰’的一声,炸成千树万树的花。 接连着“砰!砰!砰!”…… 漫天烟花炸开,在毫无星辰的冬夜里,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 她抬头看天。 旁边的人在看她。 漫天的烟花接连炸开…… 有凉凉的雪花跟着落下来。 “许嘉言,” 她用手接住一片六瓣雪花:“下雪了。” 旁边一直在看着她的人突然单膝跪下来,仰着头看她,烟火的光照进他眼里,把里面的期待都照得清清楚楚,“若若,嫁给我。” 萧若懵了,垂头看着单膝跪着的人,视线落在举起的镶着透亮的钻石戒指上。 六瓣雪花慢慢悠悠的,一瓣一瓣飘落,落在了许嘉言的睫毛上,他眸若星辰,透亮透亮的光里,倒映着她的脸,和她在一起后,他爱笑了,嘴角往上时,整个眸光都是亮的,比这漫天的璀璨烟火还要亮。 萧若知道他会放烟花,却没想到他会求婚。 虽然被求婚是她梦寐以求的,可真就这么发生了,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反应慢半拍的,动作都不受大脑驱使,完全是无意识地点头。 许嘉言取出盒子里镶着的戒指,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他亲了亲她的手背,扶着腿站起来,他捧着她的脸,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他说:“若若,情人节快乐。”话落,他吻上她的唇。 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却没忍住,用舌尖去勾缠。 萧若两只手臂环上他的肩,踮起脚热烈回应他的吻。 拐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天上的烟花歇了,地上的一对人儿还抱在一起。 九点半,两人从彩虹桥直接回了红枫苑。 今晚,许嘉言请假了,新闻播报由另一个同事帮他代班。 十点,许嘉言把她送出门,到了单元门门口,萧若磨磨唧唧不肯挪步,许嘉言抬头看了看天,雪花还在飘。 他这么仰着头,喉结很明显,萧若突然靠近,踮脚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一下。 被亲的那块凸起滚了滚。 “许嘉言。” 许嘉言低头,看她。 她耳朵红红的,伸手拉了拉他,他把头低一点点,她又踮起脚,凑上去,到他耳边,低着声说:“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许嘉言的睫毛颤了颤,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他眼里有火光,光影灼灼,萧若被他看得红了脸,头垂下去,带着戒指的那只手,食指在他心口戳了戳,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有几分央求的味道:“好不好?” 他松了口,点头:“好。”声音像这漫空飘落的雪花,温柔地拂过耳边,他俯身,抱住她,“今晚不要走了。” 萧若在他怀里问他:“可是你家只有一张床,我睡哪?” 他思考了一下:“睡我床上。” 萧若笑:“那你呢?” 这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拒绝她的留宿了,他耳朵有些红,“睡你旁边。” 他虽说是个君子,可君子有念,也有欲,只不过一直克制着。 她笑,像得逞了似的,“我睡觉可不老实。”她意有所指。 许嘉言红着脸没说话,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进屋,门刚关上,萧若就把他推到了门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脚上的鞋子被她踢掉了,她踮着脚吻上他…… 她要的可不是单纯的接吻,她的手在他身上到处作乱。 没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许嘉言搂着她往客厅去,他脚步凌乱,气息也乱得不塌糊涂,萧若压着他倒在了沙发上。 身下的他目光灼热,眼底有压着的欲,瞳孔微红。 萧若直视他,眼里有滚烫滚烫的光,她用很勾人的嗓音问他:“许嘉言,你想要我吗?” 许嘉言没有躲闪她的目光,嗓音微哑:“想。” 她笑了笑:“那给你。” 许嘉言身体僵硬,一动不动:“想好了吗?” “不需要想,”萧若伸出右手,那颗钻戒在光下熠熠生辉,“我现在是你的人。” 许嘉言喉结滚了滚,嗓音越发哑了,他撑着沙发坐起来,靠着沙发背,把她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去。 房间的暖气开着,一点都不冷。 许嘉言扭头看了眼闭合的窗帘,萧若把他的脸转过去:“看不见里面。”她有经验,在外面偷看过他很多很多次,窗帘拉上的话,一点都看不见。 她的羽绒服和白色的毛衣被脱在一边,他仰头吻她的唇,厮磨了许久,才缓缓往下…… 头顶的吸顶灯开的是暖黄色,光打下来,把两条人影揉在一起。 窗外,雪花落得缠绵,客厅里,不断有暧昧的声音传出来,夹杂着他唤她名字时沙哑低沉的声音。 那张平日里禁欲的脸此时性感得一塌糊涂,说的话性感撩人:“若若,你看着我。” 萧若只得红着脸继续看他,媚眼如丝里露了几分羞怯出来,都不像平日里的她了。 第38章 就是一波糖 这只妖精只磨他 窗外, 大雪纷飞,这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场雪一直下到次日未歇。 房间里开着床头的灯,萧若背对着许嘉言醒来, 她仰头,见他眼睛眯着,这个角度下看他的眉眼,有淡淡的妩媚。 许嘉言微微睁开眼, 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怎么醒这么早。” 他这里没有女士的衣服,昨晚临睡前, 许嘉言找了一件他夏天的白T给她, 她不穿, 光着钻进被子里,他低头,指腹摩着她右肩上的一点紫红色的痕迹,是昨晚,他动情时吮的,他低头,唇落下。 他闻见她身上, 属于他的气息。 萧若转身, 偎进他怀里, 被子下,她的膝盖碰到了他未带假肢的左腿。 昨晚,他不让她看, 她就没看。 她仰头问他:“腿疼不疼?”昨晚, 他很用力。 他摇头说不疼,他低头看她,她的眼睛里, 细细碎碎的光里,全是他,他问:“之前有没有过担心?”他说的很隐晦。 但萧若懂他的意思,她违心地摇头,其实她想过的,可她不怕,就算他吃力,她可以主动。 她可以为他变成一只妖精,只磨他。 只磨他的小妖精往他怀里钻,把脸藏起来,说了一句很脸红的话:“许嘉言,你很厉害。” 九点,老萧的电话打来。 许嘉言已经起来了,可萧若还窝在被子里。 “上午去临江,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你和我妈过来接我们吧,”然后她脸红了:“你把电话给我妈。” 老萧把电话给坐在一旁的潘云。 “若若。” “妈,你给我带一身衣服过来。” 潘云懂了装不懂:“就穿昨天那身吧,外面还冷着呢。” 萧若压低了声音:“里面的。” 潘云故意似的:“早干嘛去了?” 萧若:“……”就好气,“不用你带了!” 萧若直接挂了电话,拨了小张的电话。 小张还没起,电话很久才接通。 “喂~” “你去给我买两套内衣。” 小张压根就没看手机屏幕:“你谁啊?” 萧若吼:“我说我是谁!” 小张看了眼手机屏幕,立马从被窝里坐起来:“萧、萧总” “去给我买身内衣。” 就好突然:“现、现在?” 萧若:“对!” 小张好憋屈,她不想从被窝里出去:“萧总,你要什么样的?” 萧若的尺码,小张都知道,“照以前的样式买就行,”她催促:“你快点,我上午有事,最好一个小时给我送到,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 小张闷着声“哦”。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 五十分钟后,小张来了,是许嘉言开的门,小张看见那张俊脸,就自行脑补了昨晚的一万种剧情。她把手里的袋子递进去:“许先生,这是给萧总的。” 许嘉言对她礼貌微笑:“麻烦你了。”虽然他都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张弯腰颔首的,把礼貌端到了最顶端:“许先生再见。” “再见。” 关上门,许嘉言才往袋子里看了一眼,他抿了抿唇,把袋子拿进卧室,萧若的手机嘀了一声,滑开,是小张发来的。 “萧总,内衣都消过毒了,可以直接穿。” 她回了个嗯。 许嘉言把袋子给她,刚要坐下,又有敲门声。 是老萧和潘云来了,潘云还带了早饭和一些菜来。 “若若呢?”潘云问。 许嘉言指了指半掩着的主卧门:“在里面。” 房间里,萧若的声音传出来:“别进来,我正穿衣服呢。” 潘云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是一套内衣,她直接推门进去。 萧若在穿裤子,她转身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不用你带了。” “哎哟,”潘云见她那表情,咂嘴:“昨晚还不够你乐呵的?”她指的是许嘉言的求婚。 可萧若以为她说的是情.事,就很诧异,也不接话。 潘云见她也没个笑脸,很意外:“怎么,不满意?” 萧若拿眼尾睨她,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接,她红着脸出了房间,去了卫生间。 潘云吃瘪地去了客厅的沙发上,问许嘉言:“昨晚搞砸了吗?” 许嘉言一愣,没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我看若若不怎么高兴——” 没等潘云说完,许嘉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卫生间去。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敲了下门:“若若。” 萧若在刷牙,嘟囔着:“嗯?” “我方便进去吗?” 门被萧若打开,许嘉言进去,把门关上,萧若眨巴着眼看他,许嘉言等她漱完口才问:“你生气了吗?” “嗯?”萧若擦了擦嘴:“生什么气?” 许嘉言小心翼翼:“阿姨说你不高兴……” 萧若翻了个白眼,“你别听她乱说。” 她语气有点不好,许嘉言就真以为她不高兴了,他过去,轻搂她的腰:“你要是有什么——” 萧若踮脚,亲他的唇,唇上还有淡淡的薄荷香。 许嘉言不说话了,只盯着她的脸看,想看出些端倪来。 “许嘉言,”她抱住他的腰:“我以后可以经常来你这住吗?” 他迟疑了两秒才点头。 她仰着头,“可你这里,都没有我的东西。” 他懂了:“我给你买。” 她笑:“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吗?” 许嘉言结巴了:“你、你告诉我,我去买。” 他这样,萧若就很想逗逗他,她拉着他的手,放自己月匈口:“你昨晚不是摸到看到了吗?” 许嘉言:“……” 她忍着笑:“你昨晚可没这么害羞,你还让我看着你——” 他抽回手把她的嘴巴捂上了:“不要说。” 他脸皮薄,不经逗,萧若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红了脸。 萧若笑得眼睛都弯了。 临近中午,他们才到了临江。 午饭是在饭店里吃的,点的全是家常菜,唠的全是家常话。萧若的爷爷奶奶很热情,临走前,两个老人都给许嘉言塞了红包。 回到樊城,已经是傍晚,雪停了,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的,老萧不让许嘉言回去,许嘉言也没拒绝,跟着他们去了别墅。 院子里的雪很厚,一踩一个脚印,萧若抓着一团雪,捏成一个鸡蛋大的雪球,砸在了许嘉言的手臂上,落了他一身的雪。 她在雪地里咯咯地笑。 许嘉言不拿雪砸她,他走过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给她哈气:“冷不冷?” 萧若一点都不觉得冷,但在他面前很会示弱,她说冷。 许嘉言把衣服扣子解开,把她裹在衣服里。 潘云很不合时宜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冷就赶紧进屋里。” 萧若就不进去,抱着许嘉言的腰,心甘情愿地冷着。 吃晚饭的时候,潘云问:“嘉言晚上在这住吗?” 许嘉言回答:“我晚上还要去电台。” 老潘接话:“那结束了再过来。” 许嘉言看萧若,萧若抿着嘴笑,也不说话。 饭后,潘云问老萧:“我要不要给嘉言准备房间?” 老萧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准备什么房间?” 厨房里,许嘉言在刷碗,萧若在帮忙。 潘云往厨房的方向瞅了一眼后,踢了下老萧的脚:“你说准备什么房间。” 老萧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昨晚不就住在一起了吗,你还准备什么房间。” 潘云:“……”好吧,当她没问。 刷完碗,萧若把许嘉言拉到院子的雪地里,下了雪的夜空有三两星辰。 萧若穿着毛绒睡衣,很没骨头地靠在许嘉言的怀里,明知故问的:“你晚上要在这睡吗?”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听你的。” 他听话的样子,让她不禁踮脚想吻他。 许嘉言压低身子,低下头,让她亲得方便些,他张开嘴,勾着她的舌尖纠缠了许久。 九点,萧若开车把许嘉言送去了电台,他进去了,萧若就在车里听他的广播等他。 十点四十,两人回了一趟红枫苑,许嘉言在拿换洗的衣服,萧若偷笑:“你怎么还拿两条?” 许嘉言耳尖微微红了,把其中一条放了回去。 萧若按住他的手,“我就开个玩笑,”她家这个真的很经不起逗,她不敢继续逗了:“我巴不得你天天住呢。” 许嘉言突然搂着她的腰,把她抵衣柜的门上。 萧若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啊眨的:“你、你干嘛?” 他的目光像燎了一把火,灼灼发光,“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说完这句,他耳朵根都红了。 萧若先是一愣,转而扑哧一声笑:“你这是要跟我同居的意思吗?” “可以吗?”他声线很有磁性,低低柔柔说话的时候很勾人:“你说了你是我的人了。” 虽然他们还没结婚,可他心底认定她了,他知道,她也是。 没发生关系前,他是个君子,现在,不想做君子了,只想每天都能看见她,每晚都能抱着她。 这是他爱上她以后,最大的渴盼。 许嘉言扶着她的腰,低头吻她,吻她的眉眼,又吻她的脸颊和鼻子,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情深,他央着她:“好不好?” 萧若轻轻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她最渴望的,她想从他那里得到的,如今都被先他一一提了出来,她倒是有点无措了,一切都美好的没有真实感。 像在做梦呢,可她梦里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梦里的男人笑着捧着她的脸,重重吻下去,将她唇齿间全部染上他的气息才放开她。 第39章 他卸下自卑 磨人的小妖精继续磨他…… 梦里的男人笑着捧着她的脸, 重重吻下去,将她唇齿间全部染上他的气息才放开她。 回到别墅,已经将近十二点, 客厅没有人,但留了灯。 两人直接上了楼,萧若的房间和老萧的房间是斜对门,潘云听到动静, 捣了捣在看财经杂志的老萧。 “干嘛?”老萧侧头看她。 潘云朝门的位置努了努嘴:“回来了。” 老萧目光重新回到杂志上,很淡定:“大惊小怪。” 潘云突然感叹:“他们结婚以后要是跟我们住一块就好了。”她就这一个女儿, 自然想天天见着。 老萧唏嘘:“现在的年轻人哪愿意跟老人住一块。” 不服老的潘云:“你才老!”她这个年龄最讨厌听到‘老’这个字, 往她心窝戳呢。 老萧也不和她争:“好好好, 我老,我老,行了吧!” “你就老!不老你这么早退休干嘛!” 老萧反驳回去:“我都说了年后会回去上班。” 潘云哼了一声,钻被窝里,拿背对着他,还不忘拿屁股撅他一下:“全家就你老!” 最老的老萧:“……”就很无语,更年期的女人真心不能惹。 斜对面的房间里, 萧若在卫生间的浴室里洗澡, 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许嘉言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摸着自己左腿的假肢。 昨晚,他没敢让萧若看他的腿, 他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看到。 说到底, 他还是卸不下最后一层自卑。 他手放在左膝盖上,看着卫生间的门隐隐发呆。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没一会儿, 萧若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出来,头上包着毛巾。 许嘉言回神,僵着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几分,笑很勉强,萧若看得出来。 她走过去,拂着裙摆,在他面前蹲下来:“怎么了?” 许嘉言摇头,“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萧若支着下巴,眼睛在看他:“想你给我吹。” 他笑着说好,就要站起来,膝盖被萧若按住了:“我去拿。” 她把吹风机拿来,把插头插上,坐她旁边,背对着他。 吹风机嗡嗡作响,她的发质有些软,用了护发膜,穿过指缝的时候很滑。许嘉言用了好一会,才把她的长发吹干。 “好了。” 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停止,房间里突然静谧下来。 萧若转过身,表情很认真:“许嘉言。” “嗯?” 萧若迟疑了一会儿的功夫才开口:“我昨晚看见你的腿了。”其实她没看见。 许嘉言表情一怔,放在腿上的手指蓦然收紧。 “你睡着的时候,我还摸了。” 半夜醒的时候,她的手在被窝里,悄悄地摸了一下,就一下,还是用指尖轻轻碰的。 他生了一副温柔的皮相,表情淡漠的时候,眸光很淡,像是一座孤岛,眼下,他眉心皱着,凝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除了有卸不掉的三分自卑,剩下的全是胆怯。 是的,他一直胆怯,平时虽藏得好,但在萧若面前多多少少会露出来一些。 萧若握住他的手,他掌心有常年推轮椅留下的薄茧,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她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他:“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追着你跑,现在终于把你追到手了,”她把右手伸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你都给我戴上戒指了,我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 她左手覆他左腿的膝盖上,“你身上的每个地方,我早晚都会看见的。”她说的很露骨,没有刻意去说他的腿。 她有时候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心思又细腻的不像话。 “若若,”许嘉言微微哽咽,有几分沙:“你从来都不介意吗?”他是说他的腿。 她摇头,没有一丝迟疑地回答他:“从来都没有!”若是迟疑过,就不会一头扎进去出不来。 她是个商人,算计惯了,可心里的那杆秤从来都没有丈量过许嘉言。 许嘉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腿,下了很大的决心,拿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膝盖上,提醒她:“这里往下一点,都是假的。” “我知道。”她在三年前就知道了。 他抬头,眼眶微红:“很丑。”当初就连他自己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 萧若把自己的左胳膊给他看,她左胳膊有一块烫伤,有她手那么长的一段,是小的时候被开水烫的,当时是冬天,潘云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在杯子里,杯子放在书桌上,萧若那个时候人海没有书桌高,她踮着脚去扒拉茶杯,整杯的热水就这么顺着她的手腕灌进了她的袖子里。潘云没有经验,情急之下,就直接把她的棉袄脱了,那一块地方的皮就跟着一起揭了下来,到现在还留着疤。 萧若问他:“丑不丑?” 那一块地方,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毛孔,有些凹凸不平,有两块地方的皮还皱在一起。 许嘉言摸着那块疤痕,摇头说:“不丑。” 萧若从他旁边起来,蹲回地上,仰头看他:“你之前不是说每晚都会热敷吗?” 她小心翼翼的:“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我给你热敷,好不好?” 许嘉言犹豫了许久,才微微点了头。 萧若站起来,拉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卫生间去。 她搬了个凳子放在卫生间的地上,让他坐着,他坐下去,又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把左腿的裤腿拉上去。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萧若也没有故意站在那里看他,她走到洗漱台边,做自己的事,梳头、扎头发、擦镜子上的水汽…… 直到许嘉言把假肢脱下来,她才转身去扶他站起来。 她去解他的衬衫扣子,许嘉言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许嘉言家的浴室墙上装了扶手,萧若这没有,她有点不放心,怕他跌倒:“我把你扶进去再走。” 许嘉言失笑:“你是要看我月兑光吗?” 萧若立即垂下头,结巴了:“我、我不是那意思。” “你去帮我把拐杖拿来。” 萧若低头跑出去拿拐杖,回来,又不放心地往浴室里看了一眼,铺了一条浴巾在淋浴下面,叮嘱:“那你慢点,我先出去了。” “若若,”他叫住她:“我衣服还没拿进来。” “我去给你拿。” 她把衣服拿来搭在架子上,扭头瞥了他一眼:“有事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 二十多分钟后,许嘉言身上穿着一件棉质睡衣,一条短裤,拄着拐杖站在卫生间门口。 他头发还是湿的,额前的刘海垂下来,添了几分少年感。 萧若走过去,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刘海,咂了咂嘴:“你这张脸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许嘉言轻笑:“只祸害了你一个。”就她一个,就够了。 萧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到床边坐下:“我去给你倒热水。” 她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过来,蹲下,把盆放在地上,把毛巾用热水浸湿。 许嘉言抓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萧若把他的手拿开,“都说了我给你敷。” 她把热毛巾敷在他腿上,红着眼看他。 “怎么了?”他担心吓到她了,下意识就用自己的手去遮。 她吸了吸鼻子:“心疼。”她有点不敢想他一个人在医院醒来的那段日子,是有多绝望啊! 他覆着她的手,按在热毛巾上。 “若若。” 她鼻子很酸,嗯了一声,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 他弯下腰,低头,唇落在她的额头上。 失去半条腿,是他的不幸,可是—— 他说:“遇到你,我很幸运。”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他的眉眼里全是幸福又满足的光圈。 敷完腿,许嘉言搂着她躺在床上。 “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许嘉言靠着枕头,垂眸看她:“想听什么?” 萧若想了想:“大学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吗?”她比较想知道这个。 许嘉言轻笑:“你猜。” 还用猜吗,她噘着嘴:“肯定很多。” 他还没说,她就有点吃醋了,他只能摇头:“没有很多。” 她不信:“你骗鬼呢!” 他换了种说法:“我上大学那会儿,不太和女生说话。” 萧若仰头看他:“为什么?” “就……”他想了下措辞。 萧若一语中的:“就是高冷呗!”她表示认同:“一般长得帅的都很高冷。” “没有很帅,”他说:“学校里比我帅的很多。” “嘁,”萧若捏住他的下巴:“你倒是谦虚。” 许嘉言反问她:“你呢?上学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吗?” 萧若大言不惭:“那当然,我可是学霸。”但学霸只专心搞学习。 她是学霸这事,潘云第一次去找许嘉言的时候就跟他说过:“阿姨说你16岁就考上了少年班。” “那当然,”她很是得意:“我当时可是考了全市第一。” “这么厉害,”他问:“哪一科成绩最好?” “数学和物理。” “嗯……”他说:“那以后我们孩子的理科不怕了。” 她埋脸笑:“谁要给你生孩子。”这小劲儿拿的。 他在她额上啄了一下:“不给我生吗?” 她抿嘴,不说话,心里偷着乐。 他手在被子里挠了她一下,痒得她咯咯笑直往被子里钻,他也躺下去,覆∣女也∣身上。 被子里,她脸颊红了,可眼神又直白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不假思索:“都喜欢。”她为他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喜欢。 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下了,起初还轻轻柔柔,到后面就失控了,他眼里潮得厉害,眸底有微微发烫的欲,带着几分迷离的水雾,性感勾人。 肩带剥了下去,被子里,有羞人的声音传出来。 中途,因为被子里温度太高,许嘉言就把被子掀开了一点,暧昧的声音立即传出来,他捂住她的嘴,哑着嗓子哄她:“声音小一点。”他怕隔音不好。 萧若眉心皱着,就很烦。 就……很拉不开架子,撒不了欢。 事后,萧若窝他怀里问他:“我身材好不好?” 她这是在求夸呢。 许嘉言很诚实:“好。” 就一个字,萧若不满意:“怎么个好法。” 许嘉言失笑,想了好一会儿,脸颊没消下去的红又浓了几分:“凹凸有致。” 这词用的,萧若觉得他在敷衍:“你不觉得我腿很长吗?” 许嘉言:“……” “我穿34B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还不到100斤,就穿34B了。” 许嘉言:“……”他不太知道34B是多大的尺寸,眼睛也跟着往她心口瞥了一眼。 萧若往中间挤挤:“电视上那些看着月匈很大的的女明星,都是假的,”她有时候羞涩的点,许嘉言挺摸不准的,比如现在,就一点脸不红心不跳地挤给他看:“我要是穿那种很露的礼服,是属于会爆掉的那种。” 许嘉言:“……”就很迷惑,他在想,爆掉是什么意思。 萧若见他还一副思索的表情,脸就有点绿,也没穿衣服,就坐起来了:“许嘉言,你都不喜欢我的身材。” 就很无辜,许嘉言立马跟着她坐起来,着急忙慌地解释:“我没有。” “那你都不夸夸我。” 许嘉言:“……”夸,他在想措辞,想了七八秒:“你是我见过身材最好的。”说完,他后悔了,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不信,你听:“你还看过谁的?” 许嘉言:“……”就很无措。 他去拉她的手,萧若哼了一声甩开。 他继续拉,把她拉怀里,用滚烫的温度暖她露在外面的身子:“只看过你,真的只看过你,”他哄得再直接一点:“这辈子只看你。” 萧若被哄到了,抿着嘴笑,瞄他一眼:“小嘴真甜。” 房间里开了暖气,可他还是怕她冻着,“进被子里,别感冒了。” 萧若钻回被子里,许嘉言帮她把被子掖好,也躺下去,把她搂回怀里:“若若。” “嗯?” “我很怕你生气,”他说:“你一生气,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萧若教他:“下次我生气,你就强吻我。” 他半信半疑:“就能哄好了吗?” “嗯,”她还挺期待的:“应该能。”因为网上都这么说,女朋友生气,没有什么是一个强吻解决不了的。 “好。”他记住了,下次她再生气,他就强吻她。 第40章 我想娶你 温柔贤惠许嘉言 许嘉言在萧若家住了两天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把萧若也带走了。 潘云就很失落,两人走后,她在抹眼泪:“还没结婚呢, 就跟别人跑了。”不是说生儿子是给别人家生的,生闺女还能得个儿子吗。 骗人。 老萧哎呀一声:“住的又不远,开个车半小时不就到了吗。” 再近,不还得半个小时吗, 潘云撅他一脚:“就你心大!呜呜呜……呜呜呜……” 许嘉言和萧若从别墅走后,没有直接回红枫苑, 而是去了超市。 许嘉言在看电动牙刷, 看得很认真。 他拿着一个白色一个粉色, 问她:“喜欢哪个?” 萧若指着白色:“这个。”萧若不太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打小就不喜欢。 许嘉言又多拿了一盒牙膏,他在萧若的卫生间里看她就用这个牌子,萧若推着购物车跟在他后面,她不推着好好走,腰弯着,把身体架在上面往前滑。 许嘉言扭头, 看着她那可爱的姿势, 笑着说:“慢点。” 两人逛到了床品区, 萧若问他:“你要买床上用品吗?” “家里都是深色的,”他说:“我看你用的都是浅色。”他想就着她的喜好。 “深色也很好看啊,”她嬉皮笑脸的, 说起话来没个正形:“只要是你的床, 什么颜色我都喜欢。” 这时,走过去一对情侣,许嘉言余光瞥了一眼, 他脸皮薄,头低下少许。 萧若眼里看不见别人,她拉住许嘉言的胳膊,“我忘记带睡衣了。”她故意的。 许嘉言抬头往周围看,然后问她:“等下我们去楼下看看有没有。” 萧若不是真的要他买,她抿了下唇,知道害羞了,拿手掩嘴,小声道:“我能穿你的衬衫吗?” 许嘉言此时的脑回路是直的,没有拐弯:“穿衬衫睡觉不舒服。”他回答的一老本整,萧若噘着嘴装生气,拿手打他的胳膊:“不穿最舒服!” 许嘉言:“……” 到了蔬菜区,许嘉言怕她走丢似的,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揽着她的腰。 萧若是个鸡蛋都不会煎的厨房杀手,很多菜她吃过熟的,没见过生的,她也不发表意见,安安静静在一旁看许嘉言挑挑捡捡。 生鲜蔬菜区,有不少夫妻,可大多是女士在择捡,男士推车点头附和,到许嘉言和萧若这儿,反过来了。 对面也在挑菜的一个阿姨看了许嘉言一眼,又看了萧若一眼,撇撇嘴。 不就是羡慕嫉妒恨嘛,萧若嘁了一声,别开脸,懒得理。 买完菜,他们又去买了一些酸奶和水果,经过冷冻区的时候,萧若往冰柜里瞥了一眼,问许嘉言:“你会煎牛排吗?” 许嘉言点头:“要吃吗?” “嗯。” 许嘉言就拿了几盒,萧若又想起来:“你那有酒吗?” 许嘉言平日里不喝酒。 萧若想了想,还是算了,许嘉言不喜欢她喝酒的。 两人在超市里逛了一个多小时,结了账,下电梯到了一楼,许嘉言巡视一圈,看到了萧若用的那个洗面奶的牌子,就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到了专柜那儿,萧若笑:“干嘛,你还要给我买护肤品啊?” “嗯,”许嘉言说:“放一套在我那,你就不用带来带去了。”他刚刚在楼上的超市找了半天这个牌子,没找到。 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很贵,萧若不想让他花钱,就撒了谎:“家里还有一套没拆呢,不用买。” 许嘉言难得固执:“我想给你买,”他指着一款:“是这种吗?” 萧若没想到他那么细心,居然都记得这些。 “用的是一套吗?”他问。 “嗯。” 许嘉言指着那款,抬头对导购说:“你好,要这一套。” 导购就喜欢这种闷头看货不发问然后甩手就买的顾客,她直接开了单子,递给许嘉言,伸手示意:“收银台在那边。” 萧若用的护肤品平时都是让小张给她买,萧若伸头看了眼票据,她有点心疼:“好贵。” 平时买东西都不看价格的萧总,自从和许嘉言在一起后就开始心疼钱了。 许嘉言揉揉她的头发:“你们女孩子的护肤品又不是天天买。” “许嘉言,”萧若噘嘴了:“我用护肤品很费的。”光是水,她都要拍三遍,就那一瓶200毫升的量,她一个月就能用完。 许嘉言哦了一声:“用完再给你买。” 萧若:“……”还能这么办呢,就……找到一个还挺会宠人的男朋友。 回去的路上,萧若说:“其实之前我有过担心,”她话没说完,看向许嘉言:“因为是我主动追的你,严优月说女的太主动了,男的就不会珍惜了。” 红灯的时间很长,还有70多秒,许嘉言倾身过去,含住她的唇轻轻地吮,舌尖探进去一些,把他的气息渡给她。 只要是许嘉言主动吻她,萧若就会特别兴奋,她摁下垫子手刹,手不受控地就往许嘉言的衣服里钻。 许嘉言放开她的唇,按住她作乱的手,气息有些不稳,但嘴角有笑,他笑着看她微微氤氲了水汽的眸子:“在路上。” 萧若扁了扁嘴,把唇上,他的口水舔到嘴里。 后面的车子嘀了一声,萧若也作气地哼了一声:“回家再收拾你。” 许嘉言:“……” 回到家,萧若把他按沙发上,收拾了将近十分钟,才放他起来。 许嘉言摸着自己发烫的唇:“若若,你把我舌尖咬破了。” 萧若故意的,但她不承认,装作很心疼:“伸出来给我看看。” 许嘉言把舌尖伸出来一点。 萧若仰头,又把他的舌尖含住了,吮了会…… 许嘉言:“……” 晚上,许嘉言做了菠萝炒饭,萧若吃了一碗半,她坐在沙发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有点发愁:“许嘉言,以后我晚上不吃饭了。” 许嘉言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你又不胖。” “可是这么吃下去,会胖的。” 许嘉言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以后就少吃一点。” 萧若有点惆怅了:“我以后坐月子,要请个月嫂。” 许嘉言结巴了一下:“月、月嫂?”他以为她在暗示着什么。 “嗯,”萧若说的一本正经:“我要是吃你做的饭,会胖成猪的。” 许嘉言:“……” “都说现在的月嫂做的饭菜既有营养还不会长胖。”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过好的月嫂应该都要提前预约。”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提前预约一个。 可她好像忘了,她还没有结婚。 许嘉言坐在那儿,看着她又懵又生动的表情,不禁失笑。 他坐近她:“若若。” 萧若把思绪拉回来,“嗯?” “等假期结束,我想回趟厢县。” “回厢县干嘛?”她问:“去墓地看叔叔阿姨吗?” “不是,”他这两天就在打算了:“我想回去把房子卖了。” “卖房子?”萧若有点诧异:“卖房子干嘛?” 他神色认真:“我想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他现在这套房子才九十多平方,他之前买的时候还觉得大了,可现在想想,又觉得小了,他不想委屈她。 萧若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环着客厅看一圈:“这房子够住啊。” 许嘉言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看她的目光直接又滚烫:“我想娶你。” 萧若愣住了。 许嘉言见她没有反应,笑着问她:“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好像在做梦。 萧若慢慢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他的脸,有温度,不是在做梦。 然后她眼皮一抬一垂,眼泪就盈出来了。 许嘉言用指腹给她擦掉眼泪:“怎么还哭了?” 她眼睛红着,泪汪汪地看他:“你说要娶我?” “嗯,”他捧起她的脸,一脸虔诚:“愿意嫁给我吗?” 她捣蒜似地点头:“愿意啊!”她怎么会不愿意,她求之不得呢!而且,她都答应他的求婚,手上还戴着他买的求婚戒指呢。 她吸了下鼻子,开始迫不及待了:“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她以为他求了婚之后还会再等一段时间。 “等买了房子就娶你。” 还要等买了房子,原本她也没这么着急,可现在他主动提了出来,她就不想等了:“这不是有房子吗,干嘛还买啊?” 他说:“想你住的舒服一点。”她应该是个被娇养的姑娘,他也想娇养她。 可萧若顾虑的点和他不一样,买房子要装修,装修完还要放一段时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就住这不行吗,我喜欢住在这,再说了,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她继续找理由说服他:“而且就我们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干嘛?” 他想的比她周全:“以后还要生宝宝。” 那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现在就想先跟他结婚:“这不是三室一厅吗,我们住一间,宝宝住一间,就算生两个宝宝也够住啊!” 就……就很无力反驳。 萧若见他有点迟疑了,乘胜追击:“我们先结婚好不好?”这急不可耐的模样跟口气。 可许嘉言之前在她父母那里撂了话了,说会买房子,他不想食言。 “过几天,我先回去一趟,把房子先挂中介公司,”房子这件事,他坚持:“先看看能卖什么价,然后我们再去你父母住的附近看看房子。” 萧家就萧若一个女儿,他想的很周全。 “若若。” 萧若在犹豫要不要跟他提一嘴她名下的那套房子,“嗯?” “我的钱不够买别墅。”其实之前严丈跟他说的那套别墅,他在网上搜了一下,房子很漂亮,说真的,他有点动心,可是价格实在太高了,要好几千万。 萧若瘪了下嘴:“我没那么物质。” “我知道,”他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她手心里:“这是我所有的钱。” 当初那场车祸所有的赔偿款,他一分没动,这些年都存了理财。 萧若低头看着那张金黄色的卡,眼眶热了,她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嘉言把手覆在她的掌心:“我知道你不缺这些,”可他就是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跟着我,让你受委屈——” 萧若猛地抬头,眼眶红了,泪眼盈盈,声音也哽咽了:“谁说我委屈了。”她从来都没觉得跟了他委屈。 她把卡放进睡衣的口袋里,泪眼婆娑地打趣他:“你以后可不许藏私房钱,你工资卡也得上交。”她知道,只有这样说,这样做,才能最大地保护好他的自尊。 “嗯,”许嘉言擦掉她的眼泪,甘之如饴地被她管束:“都给你。” 萧若还是觉得提一嘴比较好,可是得用点小聪明,她窝他怀里去,在他心口轻轻唤他的名字:“许嘉言。” “嗯?” “你的钱都是我的,那我的钱是不是也都是你的?” 许嘉言犹豫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萧若立即直起身:“我那就有一套现成的房子。”主要是已经装修好一年多了,可以随时住进去。 许嘉言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就坚持:“可是我想买。” 萧若故意装委屈装失落:“我还以为这个家以后我说了算呢。”说完,她故意长叹一口气。 “我不是那意思,”他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当然会听你的。” “那你还要买房子,”她扁扁嘴:“你还说不分你我。” 许嘉言:“……”就有点无法反驳。 萧若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唉,我买那套房子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以后,我能和许嘉言住在这儿就好了,当时觉得自己在做梦,”她低下头来,又叹一口气:“现在看来,果然是做梦,”她扭头看他:“虽然我们在一起了,可是却不能住进那套房子里。”她一边咂嘴一边摇头:“亏了我那一屋子的照片了。” 许嘉言不禁好奇:“什么照片?” 萧若也不回答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卧室去,扬着调儿:“可惜咯~” 许嘉言:“……” 第41章 萧若的治夫之法 悱恻啊悱恻 萧若也不回答他, 从沙发上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卧室去, 扬着调儿:“可惜咯~” 许嘉言:“……” 萧若趴躺在许嘉言的床上,脸背着门,在心里数数:6…5…4…3… 脚步声进来了。 萧若压下嘴角的笑,把眼睛闭上。 许嘉言走到床里面, 坐床沿上,“若若。” 萧若不睁眼, 懒懒地“嗯?”了一声。 许嘉言知道因为房子的事惹她不高兴了, 他语气比平时要更温软:“生气了吗?” “没有, ”萧若故意把眉心皱着:“我在想事情。” 许嘉言很想伸手把她皱着的眉心给抚平,可又莫名地不敢伸手碰她:“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去把那房子给卖了。” 许嘉言哪里是让她卖房子的意思:“不用卖,放——” 萧若打断他:“又不住,不卖干嘛,放在那还得交物业费。” 许嘉言把话题绕回去:“我刚刚问你照片的事,你还没说。”他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可偏偏对她刚刚说的照片很好奇。 萧若轻描淡写:“没什么。” 许嘉言:“……”沉默的功夫, 他的食指指尖不自觉的一下又一下地抠着大拇指的指腹。 他在想要怎么哄她。 他记得上次, 她说他可以用强吻来哄她, 可现在这气氛,要怎么强吻…… 就很挫败。 他没有办法,低着声儿唤她:“若若……” 萧若对他的这种软软的声音很没有抵抗力, 特别是他用低低柔柔的声音喊她, 她的心一下就被磨软了,可是得忍住,萧若吞咽了一下口水, 声音乖了几分:“干嘛?” “你过来,”他拿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身上穿的是她从家带来的毛绒睡衣,是乳黄色,显得她整个人很无害很无辜。 萧若心是软的,可人还在故意拿劲儿,她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就一点点。 “再过来一点。” 萧若就又过去了一点,然后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趴着躺在他身边。 许嘉言觉得她这个姿势,他很不好强吻她。 正踌躇着,萧若开口了:“有什么话,你说啊。”她等得好着急。 许嘉言拉着她的胳膊:“你坐起来。” 萧若为了彰显自己的情绪,没有坐起来,但她把头偏过去,看他了。 他微微俯身,“若若,”他没有这样六神无主过,“你别生气好不好?” 萧若用右眼眼尾看他,不看还好,只是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在作孽,许嘉言那张带着慌张的温润俊脸像一把温柔刀,把她强装的气势给削没了。 “我没生气。”她实话实说。 可许嘉言觉得她就是生气了:“那你怎么不理我?” 因为她在治夫啊,当然要装一装:“谁让你和我分家。” “我没有。”他想解释,却又不想把他那可怜的自尊心拿出来说。 萧若坐起来了,把他手握在手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换了种说法:“我说的那套房子,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跟我爸妈没关系。”她离近他几分:“那套房子里有你。” 许嘉言微微一怔:“我?” “嗯,”她悄咪咪的:“明天带你去看看,”她这会儿,带着点儿得逞的雀跃,“去不去?” 许嘉言点头了。 萧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许嘉言毫无防备,身体往一侧倾斜,他用一只手撑住,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让她心痒的声音传来:“那你不要生气了。” 她搂着他,唇蹭着他的颈子,“我都说了我没生气。” 头顶的灯落在他眼里是暖暖的黄色,他乌黑的睫毛微微垂着,柔软得不像话,唇线分明的唇抿了几秒,松开:“你这两天总是生气。” 平时温温柔柔的、脾气和耐心好的不像话的人,此时有了一点小情绪。 萧若与他拉开了几分距离,捧起他的脸,解释:“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没见过我生起气来是什么样。” 萧若别开脸,换了个表情,看向他—— 表情冷漠,眼神又凶又野。 许嘉言看得呆愣了一下。 萧若指着自己的脸:“这才叫生气。” 许嘉言怔愣着开口:“你以后会——” 萧若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不会!” 她怎么会那么对他,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会拿那种表情对他。 不知为何,萧若觉得许嘉言有点怕她,或许是纵容过了头,就成了惶恐,尤其是在他以为她生气的时候。 她抬手,揽着他的脖子,向他解释:“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把你骗到那房子里去。”毕竟,房子是现成的,不用花时间选,不用花时间装修,可以省去大把的时间早点跟他结婚,冠他的姓。 她刚说完,许嘉言眉宇隐着的阴郁便散了去,抿得发白的唇微微往上扬,他抬手,放在她腰上。垂眸看她的目光比暖黄的灯还要柔上几分,他的眼睛里,映出了她的模样,他现在想吻她,之前她装生气的时候,他没强吻成,现在补上。 他含着她的唇轻轻地吮,细听,有吞咽的声音,还有舔咬的声音,更有两颗心脏相撞不受控的声音。 许嘉言接吻还是会脸红,但是吻技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们接了一个有几分色、又有几分欲的吻。 萧若呼吸凌∣乱地伏他肩上,平息平了才问他几点了。 许嘉言看了眼时间,说八点四十。 萧若小声跟他咬耳朵:“要不要?”她说得含蓄,都不像她了。 许嘉言红着脸点了下头。 吻到情难自控的时候,许嘉言突然想起来:“还没洗澡。” 萧若小声嘀咕:“结束再洗。” 许嘉言不同意,因为他没买tao。在超市的时候,他想买来着,可是超市里人挺多的,他就没好意思。 他决定等下去电台的路上要去买一点备着。 萧若把他欠起来的身子搂回去,勾着脖子亲他的下巴,许嘉言用唇轻轻回应她,然后哄:“等回来好不好?” 萧若正来劲呢,哪里肯,刚回家那会儿,虽然吻了很久,可是太隔靴止痒了,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手在他身上作乱。 许嘉言口耑息声重了,按住她的手:“若若——” 萧若堵住他的嘴,不听他说。 许嘉言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张开嘴,任她用力纠缠,到了最后一步,萧若还是没能拗过他。 就好气。 萧若翻过身去,不理他。 许嘉言把下巴抵她肩上:“我去洗澡,很快。” 萧若往床边挪,气鼓鼓的:“都九点了!”他再去洗个澡,时间哪里还够。 许嘉言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那等回来——” “哼!” 许嘉言:“……”就很无措,今晚他惹了她两次,如果说刚刚她是假装生气,那现在,他很肯定,她就是生气了,虽然没拿带刀子的眼神看他,可这明晃晃的情绪摆在这。 “等下,你不要去送我——” 萧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腮帮子鼓得跟个小金鱼:“我就要送。” 许嘉言:“……”就很拿她没办法。 九点半,两人出门,出了小区,许嘉言指着前面:“那儿有家药店,在门口停一下。” 萧若还以为他是买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他声音低了几分,“买避.孕.T。”说完,他耳朵尖就红了。 萧若扑哧笑出声来:“你买那干嘛呀?” 许嘉言没答她,他也不是为了避孕,只是以防万一,万一下次,他没洗澡…… 到了药店门口,萧若解了安全带:“我去买。” 许嘉言拉住她:“我去就行了。”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去买那种东西。 “哎呀,”萧若不以为然:“你在车里等着。” 许嘉言拉不住她,等他下车,萧若都跑进了药店。 许嘉言很嫌弃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 没几分钟的功夫,萧若就从药店里跑出来了,手里拿着三个长方形包装的盒子,也没用袋子装。 上了车,萧若打开车顶灯,“我买了三种,”她一盒一盒地看:“这个是超薄的,”她递给许嘉言,然后:“这个是螺纹的,”她又递给许嘉言:“这个是超润滑的。” 许嘉言:“……”就很囧。 萧若兴致勃勃,没了之前的小情绪,她按下电子刹,说的极为顺口:“回去我们先试试那螺纹的。” 许嘉言:“……”更囧了。 十点五十,两人回到家,一进家门,萧若就把外套脱了扔沙发上,钻进了卫生间。 她洗得很快,十分钟就出来了,头发窝成了髻,身上裹着浴巾,许嘉言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了,就站起来。 “你快去洗。”这猴急的语气。 她肩月旁露着,许嘉言怕她冷,把睡衣搭她身上:“快上床上去。” “嗯,”萧若走到门口:“你快点啊。” 许嘉言:“……” 许嘉言没她洗得快,用了将近二十分钟,他把头发吹干了才进卧室。 卧室的吸顶灯关了,留了床头灯,灯光昏黄,萧若躺在被子里,露了白皙的肩月旁出来,眼睛一眨一眨。 许嘉言跟着拱进被子里,他把被子拉高,盖住两人,被子被拱出一个高高的山丘。 “今天家里没别人了,你还盖被子啊~”她低笑,发嗲的尾音微微勾人。 许嘉言不说话,在被子里吻她,顺着她的眉心一点点吻到她下巴,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啄,到后来就有些失控了。 被子盖得严实,黑隆隆的,呼吸里都是ta的气息。 许嘉言不觉得自己是个重谷欠的人,可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养了一只兽,只对她发.狂。 他扶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她乖乖张嘴,任他的的唇舌搅乱她的呼吸。 直到把她的呼吸都掠夺了去,他才放开她,贴着她的唇,重重地口耑,低迷的嗓音洋洋盈耳,说着最动人的情话:“若若,我爱你。” 萧若笑着凑过去,在他脸上啄吻:“再说一遍。”她喜欢听。 他又说了一遍:“我爱你,”一遍又一遍——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窗外,圆月缺了一角,夜色朦胧。 许嘉言给她盖好被子,吻她的额说“晚安。” 翌日,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未闭合的窗帘洒下一缕碎金,许嘉言醒来的时候,萧若在他怀里还没醒,他低头,看见她肩上紫色的痕迹。 是昨晚留下的。 许嘉言低头在那里轻轻吻了一下,动作很轻,但还是把萧若弄醒了。 萧若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后继续往他里钻。 “饿不饿?”他在她额上啄了一下,“快中午了,我去给你做饭。” 萧若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许嘉言坐起来,把她身上的被子掖好,“你再睡会儿。” 萧若裹着被子,睡了会儿回笼觉。 一个多小时后,许嘉言来喊她起床吃饭,两人昨晚消耗了不少体力,都吃了不少。 第42章 偷拍狂魔 她的深爱和不顾一切 下午两点, 萧若开车带许嘉言去了嘉景湖墅。 看到门口竖着的那块三米高景石的时候,许嘉言笑了。 “是因为名字里有嘉吗?”他扭头问她。 萧若只笑,也不说话。 当初她的确是因为小区的名字里有‘嘉’, 她才买的。 小区里全是法式别墅,有联排也有独栋。萧若买的是最靠近中心花园的一栋独栋别墅。 别墅共三层,车位在地下负二层,负二层的车库装修得都很华丽。 萧若把车停好, 两人进了入户电梯。 许嘉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搂着她的腰:“怎么不说话?” 萧若侧目看他,因为怕他再把执拗劲拿出来, 她说:“在想如果你还拒绝, 我要怎么说服你。” 昨天她只说是一套房子, 却没说是别墅。 进了别墅,萧若也不敢多做介绍,当初光是装修这套房子就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面的每一件装饰,大到柜子的板材,小到柜子上的摆件,每一样都是萧若精挑细选的。 别墅的空间很大, 挑高的客厅上方悬吊着一个螺旋形水晶吊灯, 乳黄色的U型沙发, 长行的金属玻璃茶几,镶在墙上的超大电视,整个装修都很大气, 没有过分的雍容夸张, 倒很有温暖的气息。 许嘉言转身看身后不敢开口的萧若。 萧若抿了抿唇,走过来挽他的胳膊:“我们的房间在二楼。”那里有她的杀手锏。 电梯是全透明的,两人坐电梯上了二楼。 到了主卧门口, 萧若握着门柄,怯懦地开口:“如果你看了这个房间还是不愿意住进来,我们就回去住红枫苑。” 说完,她拧开门柄,房间门缓缓推开。 许嘉言只往前走了一步,双脚就定住了。 满墙都是他的照片。 他坐在轮椅上的,他拄着拐杖的,有背影,有侧面,因为晚上拍摄的光线不好,每一张照片都不是很清晰,拍摄的距离也都不是很近。 只有一张,被放大地挂在了床对面正中间的墙上,照片里的他坐在教室门口的轮椅上,温暖的阳光打在他有些长的刘海上,刘海有些长了,乖巧地垂下来,戳到了眉眼,他身边围绕了三四个孩童,他难得露出笑,笑容温润的他,如同初夏的风,暖人心,勾了偷拍他的女孩的魂魄。 对,是偷拍的,这个房间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萧若偷拍的,但那么多偷拍的照片里,只有那一张,他是笑着的。 许嘉言怔愣地站在原地,双唇微微张开又合上,许久之后,他才挪动双脚,走过去,微微仰头看着那张照片出神。 “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我就躲在墙后面。” 许嘉言扭头看她,嗓子里像是被拌到了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萧若抬头看着那张照片:“那段时间,我工作不是很忙,每周都会偷偷跑去袅烟镇。” 她像是在回忆,回忆一年前的那个春天,满山的郁郁葱葱,把袅烟镇装扮得娇翠,她躲在许嘉言教书的那间教室的后窗,只露出了额头和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 日头温柔,风也温柔,教室里,坐在轮椅上的人,手拿书本,读书的声音也温柔得不成样子。 许嘉言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很久,握着拐杖的手背因为用力,骨节明显。那些想好的拒绝住进来的话在这一刻全部被推翻,他束手无策了。 这个偷拍他的女孩子,躲在暗处,藏着爱意偷偷爱了他三年。 萧若指着一张他坐在轮椅上背影的照片,“那天,是我第一次跟踪你。” 许嘉言不免失笑,扭头看她:“经常跟踪我吗?” 她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有几分扭捏:“也不是经常。”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勇气光明正大地去看他,只能躲在暗处。 许嘉言指着一张他穿着白色衬衫,拄着拐杖的照片,“这是在超市吗?” “嗯,你经常去的那家超市,”她说:“那天你去买了牛肉。” 他的确经常去买牛肉,因为医生叮嘱他要多吃牛肉,增加蛋白质。 为了让他更喜欢他一点,她说了一个秘密:“你必经的那个巷子,有一段时间在修路,你还记得吗?” 许嘉言回想了一会儿:“那段上坡的路?” 萧若点头。 他眼睛里覆上一层水雾,“是你修的吗?” 萧若点头,然后纠正了一下:“不是我,是我让人修的。” 还要说什么呢,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背着他做了那么多有关于他的事情,他转身,看着床后背的那块空着的地方,落地窗有阳光洒进来,光影很温柔,但温柔不过他的声音:“若若,以后那儿挂我们的结婚照,”他问她:“好不好?” 萧若笑了,眼睛也红了,她重重地点头:“好。” 他望着她,眼睛里是暖的,像盛了烈日的灼灼金光,“若若,我们结婚吧!” 没等她回答,他又问了一遍,用央求的语气:“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说过会娶她的,不是因为承诺过,是因为想娶她,从和她在一起后就想着了。 她眼神炙热、赤诚,有她对这个男人的深爱和不顾一切,她说:“好。” 他把她这辈子最大的愿说出来了。 萧若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怀里,一边听他的心跳,一边问他:“如果没有这些照片,你还会不会答应住进来?”她猜想他应该不会。 可许嘉言没有说不会,他把拐杖立在墙边,把她搂紧一点,“若若,你总是会做一些让我拒绝不了事,”他把他的无何奈何说出来:“你很会戳我的心。”真的是一戳一个准。 萧若笑着回答:“喜欢了你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你的软肋在哪儿。” 可她不知道,他没有什么软肋,只不过爱上她以后,她成了他的软肋。 * 两人从嘉景湖墅出来后就直接去了萧若父母那儿了。 许嘉言站在沙发前,牵着萧若的手,对坐在沙发上的二老请求:“叔叔阿姨,我想娶若若。” 老萧懵了一下,结巴了:“不、不是答应了吗。”刚答应没几天啊。 潘云也愣了一下:“对啊,你不是都求婚了吗?” 是求过婚了,他这次来,是要说结婚的事:“我想和若若办婚礼,领结婚证。” 老萧的心咯噔一下,房子的事他还没办成呢。 严丈要知道该数落他了。 老萧假笑:“这么、这么急的吗,结婚是大事,得筹备一段时间呢。”他说的时候,两手在搓大腿。 萧若很急:“那你们筹备啊,正月十五行吗?” 正月十五,才十天的时间,老萧正色:“那哪来得及!” 萧若想了想:“那月底行了吧!” 月底也不行,老萧觉得得先把房子的事解决了:“五月,五月天好,”他猛然想到一个绝佳的理由:“五月份,你穿婚纱也不会冷。” 萧若哪怕冷,只要能快点和许嘉言结婚,就算寒冬腊月,她也愿意光着膀子露大腿:“那太晚了,”萧若直接拒绝:“就三月底吧。” 潘云急了,一手甩老萧胳膊上,暗骂他窝囊,不就房子的事吗,他不好意思开口,那她来说:“那你们结婚了住哪啊?”到底说的含蓄。 “住嘉景湖墅啊,”萧若一下来神了,眼睛里的小星星在闪:“许嘉言同意了!”说完,她还嘿嘿了两声。 老萧直接懵掉,这么快就搞定了吗,他记得上次许嘉言很坚持说要买房子的啊,严丈还说这事关乎一个男人的自尊…… 女儿是用了什么计? 他要取取经。 既然房子已经敲定了,那就好办了。 老萧一拍大腿:“那就三月底!” 距离三月底也就还剩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潘云迷信:“我明天找人算算日子。” 萧若仰头看旁边的许嘉言,眼睛眯得弯弯的,里面全是藏不住的小雀跃。 想到以后就能躺在许嘉言的户口本上,她真想一下子蹦跶到天上去。 院子里,老萧在给严丈打电话。 “这回给你省钱了啊。”5000多万的别墅,严丈只收400万,可不是给他省钱了吗! 严丈不想省这钱:“你确定他是心甘情愿的?” “我闺女出马,那不一个顶俩!”老萧自信得很。 严丈咂咂嘴,“行吧。”他本来是想等许嘉言和萧若结婚的时候把那400万当做份子钱给还回去的,别墅就等于是给两个新人的结婚礼物,这下,得重新准备了。 挂了电话,老萧哼着歌去了厨房,潘云在炖燕窝。 “哎呀,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老萧还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潘云睨他一眼:“这里面,可没你一点的功劳。” 老萧反驳:“怎么就没我的功劳了?” 潘云盖上炖锅的盖子:“房子是若若自己的钱买的,这能把嘉言劝进去住也是若若劝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萧哑口无言,想了半天,回顶过去:“若若不是我生的啊!” 好吧,这理由反驳不了,潘云嘲笑他一声,撇嘴。 许嘉言和萧若吃完晚饭才回了红枫苑。 回来的路上,许嘉言就在看手机,一直看到车子驶进红枫苑,萧若解了安全带,把头伸过去:“你看什么呢?” “在看车。”许嘉言滑动手机屏幕。 “车?”萧若意外:“你要买车啊?” “嗯,”许嘉言放下手机:“以后你就不要接送我了。” 嘉景湖墅不像红枫苑,离电台虽然不是很远,但也有六七公里,坐轮椅的话就不方便了。 萧若不知道他还有驾照,而且他的腿…… 许嘉言打消她的顾虑:“我有驾照的,而且左腿残疾不影响开车。”他大一的时候就考到了驾照。虽然这些年有去换领过驾照,但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车了。 他三分玩笑:“可能要麻烦你当我的老师了。” 萧若倾过身去,把头靠他肩膀上:“许嘉言。” “嗯?” “我们明天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她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即便他们感情这么稳定,可她还是会患得患失。 太爱一个人是不是都会这样? 许嘉言看她,眼神温柔又坚定:“好。” 萧若抬头,语气里混着笑,调儿开始不正经了:“上了我这贼船,可就别想下去了啊!” 许嘉言失笑:“一辈子都待在你的船上。” 萧若那刚刚还盛着笑意的脸突然又多了几分担忧:“那你以后会厌倦我吗?” 车窗外,昏黄的路灯温柔,但温柔不过他的声音:“不会。”他怎么会厌倦她,想把他余下的半生温柔与深情都给她。 萧若靠着他的肩,仰着头的她在对他笑,“那我们明天上午去领证,下午去买车。” 他说“好。”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两张幸福笑脸的轮廓,笑着的他们连影子都好看。 翌日,蓝天白云,气温高了四五度,有春天的气息。 许嘉言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是一件板正的黑色大衣,他还特意系了领带,很正式。 萧若也换好了衣服,和许嘉言是同色不同款。她还特意化了淡妆,涂了斩男色的口红。 两人先去萧若父母那儿,两老正在吃饭呢。 老萧嚼着嘴里的炒饭,想笑,又忍住了:“今天民政局不上班!” 许嘉言和萧若怔怔地对视一眼。 萧若不相信:“民政局还有节假日?” 老萧:“……”这是基础常识好不好?大过年的,谁家上班? 许嘉言也是一脸窘态,是他没想周全,他紧了紧握在手心里萧若的小手:“是我不好,一时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 潘云:“哎呀,也不差这两天。”她放下筷子,就往楼上去:“我先把户口本给你们,到时你们直接去。” 萧若耷拉着脑袋,嘟着嘴,整个人都没神了。 第43章 领证 我想吻你 萧若耷拉着脑袋, 嘟着嘴,整个人都没神了。 许嘉言牵着她去沙发里坐下:“今天初五,后天一早我们就去好不好?” 萧若点头, 脸上还有失落:“那我们今天干吗?”原本今天计划上午去民政局,下午去4S店看车的,这下计划都被打乱了。 萧若问:“那今天是不是也买不了车了?” 正巧,潘云拿着户口本走过来听到了, “你俩要买车吗?” 萧若抬头,接过潘云递过来的户口本, “嗯”了一声说:“嘉景湖墅不像红枫苑, 离他上班的地方没那么近了。” 潘云坐到沙发上, 随口问道:“嘉言什么时候学的驾照?” 许嘉言:“大一的时候就学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潘云摆摆手:“现在都是自动挡的车,摸两下就会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考科目三的时候挂了两次,拿到了驾照坐在自动挡的车里,问老萧:我应该先打火还是先踩刹车? 萧若突然捣了下许嘉言的胳膊,很自豪:“我停车技术很厉害哦。” 怎么个厉害法呢?就是在没有倒车雷达影像的情况下,也能一把就进。 萧若把许嘉言拉起来:“反正也没事, 我们找个地方练车吧!” 今天天气好, 初春的阳光碎了一地温柔的金子。 萧若开车带许嘉言去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 路旁边是一个工厂,恰逢新年,工厂里的人都回家过年了, 整条路几乎都没人没车。 萧若跟许嘉言换了位置, 许嘉言见她还拉住了头顶上的扶手,笑着问:“怕不怕?” 有一点怕的萧若嘴硬:“我才不怕,”她伸头看了一眼许嘉言的右脚, 提醒:“左面是刹车,右面是油门,你别记反了哦。”说完,她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许嘉言开起了小玩笑:“嗯,我还要和你白头呢。” 这冷不丁的一句小情话,让萧若反应慢半拍地抿了抿唇,她小声嘀咕:“最近嘴怎么这么甜。” 许嘉言把档位下滑到D档上,缓缓踩下油门,车子慢慢往前行驶。 车子保持着40码的速度,行驶了两公里的样子,萧若往左指着:“你试试掉个头。” 许嘉言看了眼后视镜,打了左转转向灯,车头调转回去,又行驶了一会,萧若慢慢放下了扶着头顶扶手的右手,坐正了几分:“我就说吧,自动挡的车都不需要技术。” 许嘉言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回去?” “啊?”萧若问:“你不练啦?” 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许嘉言找不到路上的感觉:“我开车带你回去。” 萧若赶紧又拉住了扶手,结结巴巴的:“那、那你慢点。” 回去的路上,车子慢慢多了起来,许嘉言开得不快,限速60的路上,他一直保持着50码的速度,后面偶尔有车子会嘀喇叭,许嘉言两手轻握方向盘,目光时不时地掠过后视镜,不紧不慢着。 车子拐了个弯,后面的一辆奥迪车突然从右侧超了出来,把萧若吓了个激灵,许嘉言扭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慌张的模样,许嘉言轻笑出声。 萧若难得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 “害怕啊?” 萧若哪能承认,嘴硬:“我才没有。”说完,她把抓着头顶扶手的手缩了回来。 时间接近中午,恰逢经过一条人潮有些多的路口,许嘉言要右拐,虽然没有右拐红绿灯,但是前面的斑马线时不时有行人过去,许嘉言在让行人,后面一辆越野车等得有点不耐烦,嘀了两声喇叭,许嘉言刚想踩油门,又跑过来一个学生,许嘉言等人过去了才踩油门。 右拐后,到了正常行驶的路面,许嘉言刚提速,刚刚嘀喇叭的那辆越野车就从后面超了上来,与许嘉言的车平行了十几秒的功夫,突然往右打了个方向,许嘉言下意识也往右打方向盘。 萧若顿时气得骂了句脏话:“别他!” 许嘉言当然不会那么做,他心态平和惯了,可就有人偏偏爱找茬。 越野车又往右蹭过来,许嘉言轻踩刹车,车速慢下来,落在了越野车后面。 萧若哪受得了这种气,她语气凶巴巴:“靠边停车,我来开。” 许嘉言怎么可能把车给她,以她的气性,估计要去撞别人。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把萧若的小拳头握手里:“别气,那种人不要搭理就好了。” 萧若恶狠狠的语气,就差咬牙切齿了,“那种人,就该给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正巧,红灯,许嘉言把车停下来,那辆越野也在等,因为就一条直行车道,许嘉言就停在越野车后,萧若拿出手机,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照。 这口恶气,她不出,就不叫萧若了。 快到萧若父母住处的时候,萧若突然提了一嘴:“反正下午也没事,不如我们把东西搬嘉景湖墅吧?” 许嘉言目不斜视:“现在就住进去吗?” 萧若当然想立马就住进去,可她说:“我听你的,家里的事你做主。” 许嘉言笑:“真让我做主吗?”之前她还说他要听她话的。 “那当然,”萧若瞄他,嘴角有心甘情愿的笑:“你可是户口本上的户主。”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许嘉言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他挂了空档,扶着方向盘的右手摁下电子手刹,都还没解安全带,他就倾了些许身子过去,“若若,”他伸手覆在萧若的脸颊上,“我想吻你。” 吻她啊,萧若听他这么说,那可以一点架子都不段子,她把自己的唇送过去,送过去的同时还顺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连带他的。 原本是许嘉言主动的,没几秒的功夫,就成了萧若主动,她的身子就差要越过中控台了。 许嘉言喘息声有点重了,轻轻拉开她,萧若的两片唇瓣波光潋滟的,她舔了舔唇,把唇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许嘉言的口水抿回嘴里,她拉了拉许嘉言的袖子:“我们下午去不去啊?”她问的是嘉景湖墅。 许嘉言的耳朵尖微微红,他轻轻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老萧问许嘉言:“准备买什么车啊嘉言?” 许嘉言说:“就一般的轿车。” 其实老萧想说家里就有两辆车,可以不用买,就说得很婉转:“唉,车库里那两辆车都落灰了。” 许嘉言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低头吃了一口米饭,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那不然我先——” 话都没说完,老萧就接话了:“唉,这才像一家人!”他眉开眼笑:“又不是没车,干嘛还花那冤枉钱,你说是不是?” 谁知,萧若不答应了:“要开你自己开,我们买新的。” “你这孩子,”老萧想拿筷子敲她的头:“嘉言都答应了!” 萧若夹了块牛肉到许嘉言的碗里:“我们又不是没钱,干嘛要开你的二手车!” “怎么就二手车了,”老萧就好气:“买回来都没开几次!” 潘云在餐桌下拿脚蹬了一下老萧:“哎呀,他们年轻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款式,那两辆车都那么商务,不适合他们。” 老萧没再吱声了。 饭后,萧若回了房间,把准备带去嘉景湖墅的衣服一件件从衣柜里拿出来丢在床上,许嘉言坐在床边一边给她折衣服一边问她:“我以为你会让我开叔叔的车。” “他那两辆车都太贵了,”萧若把一条裙子拿出来在身上比了比,又放回去:“我不想让别人说你闲话。” 许嘉言没说话。 萧若扭头看了他一眼,坐回床边,跟他一起折:“其实你也不想开,对不对?” 许嘉言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其实我准备买一辆十几万的车就行了,”他把折好的裙子放一边,“但是叔叔也是好意,我怕拒绝了,他会说我见外。”可如果真开了豪车去电台,别人势必会背后议论。 “其实我爸那人啊,在商场是是真的挺多坏心眼的,”萧若的很多商场的小手段都是跟老萧学的,“但他对家里人是真的很好,”萧若摸了摸许嘉言的头,像是在顺毛:“他对你也很好。” 这一点,许嘉言知道,知道老萧是真心拿他当一家人,所以对于萧若的父母,他很感恩。 萧若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们就买个二三十万的车吧,”她知道许嘉言给她的那卡里有不少的钱,就建议:“就用上天你给我的那张卡买。” 除了那张卡,许嘉言身上的钱也不多,他说:“好。” 萧若按住他折衣服的手:“许嘉言。” 许嘉言抬头:“嗯?” “你可以跟任何人分你我,但是在我这儿不允许,”她表情认真得不行:“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她眼神滚烫,撞在他的眼睛里,许嘉言像是受了某种蛊惑,点了下头:“嗯,不分。” * 初七早晨,两人早早就去了民政局,到民政局的时候才八点四十,工作人员还没上班。 两人就在门口等,这两天降温了,许嘉言把萧若的领子竖起来:“冷不冷,我们回车里等吧。” 萧若立马摇头:“我们要第一个进去!” 许嘉言干脆解开大衣的扣子,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萧若在他的心口处仰起头:“许嘉言。” 萧若此时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的下巴,他今早的胡茬是她给他刮的。 许嘉言低头,应她:“嗯?” “等我们领了小红本,就是夫妻了。”她光想想都好激动。 许嘉言吻了下她的额头:“嗯,还欠你一场婚礼。” 萧若跟没听见他说的话似的:“我就是你老婆了,”她嘴角往两边跑:“你就是我老公了。” 她脸上的小雀跃藏都藏不住,也一点都不藏着,她就要和最爱的男人躺在大红的结婚证上了。 九点,民政局开始上班了。他们来得早,是第一对,拍完照片,婚姻登记员把钢印盖在证上,说着对每对前来的新人千篇一律的祝福语:“祝两位百年好合。” 许嘉言看着小红本上他们的合照,笑着说:“谢谢。” 旁边的萧若摸着小红本上自己的名字,还有点不可置信,直到婚姻登记员提醒:“后面还有其他人——” 许嘉言把还在发懵的萧若从椅子上拉起来:“我们去旁边,不要影响别人。” 萧若这才回神:“哦哦好。”她刚走两步,突然想起来:“不是说还要宣誓吗,是领完证再宣誓吗?” 正巧一个工作人员经过,萧若拉住就问:“请问在哪宣誓啊?” “哦,”工作人员回答:“我们这儿不用宣誓。” 不用宣誓?萧若皱着眉头,她昨晚用手机查了,明明说要宣誓的,她还好期待呢,她脸上的喜不见了,就剩失落,她满脸失落的神情,拽着许嘉言的胳膊:“可网上说要宣誓的啊!”她委屈得眼眶发热,眼睛里雾蒙蒙的。 “若若,”许嘉言一手拿着结婚证,一手捧住她的脸:“若若。” 萧若已经委屈得眼泪汪汪了。 “你看着我。”许嘉言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有点无措。 萧若抬眼看他的那一瞬间,眼泪掉了下来。 “可能每个地方的环节不一样,”他解释:“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可萧若还在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 许嘉言给她擦掉眼泪,哄她:“晚上去嘉景湖墅住好不好?” 闻言,萧若立马一扫刚才的恹恹模样,睁大眼睛,“真的吗?” “嗯,”许嘉言牵她的手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拿行李。” 第44章 住进婚房 睡觉好不好?…… “嗯, ”许嘉言牵她的手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拿行李。” 十点半,两人到了嘉景湖墅。 萧若自己不太会收拾,想找钟点工过来的, 可许嘉言没让,萧若只好跟他一起忙活,把带来的行李都放好挂好,已经中午了。 厨房里的厨具一应俱全, 唯独没有食材。 “饿不饿?”许嘉言摸摸她的小肚子。 “嗯,”萧若想了想:“我们点个披萨吃吧?” “想吃披萨了?” “嗯。” 许嘉言坐沙发上给她点外卖, 萧若蹲下给他揉了揉左腿, 问他:“累不累, 我去弄点热水,给你敷一会儿吧。” 上午他们虽然带了点行李来,但是不多,都是一些衣服之类的,许嘉言就只负责把衣服抖开,挂衣服的活都是萧若在干。 许嘉言按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不累, 你过来坐一会。” 萧若不听他的, 跑去厨房, 用水壶烧了点水,然后打开冰箱,又打开柜子, 看来下午得去超市备点吃的, 转念一想,去超市的话,许嘉言又得累着, 她转了转眸子,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萧总。” “你下午带小张去超市,买点蔬菜水果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送来嘉景湖墅。” 秘书就很囧:“萧总,乱七八糟是指……?” 萧若:“哎呀就是做饭会需要的。” 秘书尽可能问得详细点:“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之类的吗?” “不是,锅那些东西都有,就是没有盐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有菜,各种肉。”萧若不放心他:“你平时做饭吗?” 杨秘书今年都35岁了:“我平时经常给老婆孩子做饭的,萧总。” “哦,那你就看着买吧,”她转了圈厨房:“你记得把小张也带着,让她给我买点我爱吃的东西。” “好的萧总。” 二十多分钟后,外卖的披萨刚好送来了。 萧若一连吃了两块,许嘉言抽纸给她擦了擦嘴角:“许太太?” 萧若一愣,显然被他这个称呼给怔住了,她反应慢半拍的:“许、许太太?” “不是吗?”许嘉言笑:“不是许太太吗?” 她眼里头含着羞,还微微红了脸,连忙道:“是、是许太太。” 她的羞有时候挺难以捉摸的,有时候缠起人来直白得无遮无拦,有时候却又因为许嘉言短短的几字情话而酡了脸颊。 “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他眉眼里的温柔细致一点都不藏着,“虽然还没摆婚宴,但今天我们领了结婚证,”他眼睛里烫烫的,像盛了盛夏的灼烈在里面:“烛光晚餐好不好?” 萧若红着脸、红着眼点了点头:“好。” 许嘉言不知道她让秘书去买菜:“那等下我们去超市。” “不用去了,”她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我刚刚让杨秘书去买了,”她牵着他进了电梯,眼睛弯成了月亮,逗他开火箭:“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许嘉言被她可爱又直白的话烫红了耳尖:“现在吗?” 萧若不说话,用行动回答他。 许嘉言看着她仰起的脸,凑上来的嘟嘟红唇,低头把唇印到了她唇上。 电梯往上升,两人在电梯里拥吻。 卧室朝南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外头阳光正好,洒了卧室满地的金黄。 他们没有倒在床上,许嘉言把她抵在墙边深吻,两人的头顶是许嘉言的照片,照片里的人那时候还不喜欢笑,因为生活没有给他带来美好,而此时,照片里清清冷冷的人,连闭着眼睛吻怀里人的时候,眉眼都尽是笑意。 许嘉言突然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萧若惊呼一声,眸子里有惊喜还有怯羞,她把腿环他腰上,双臂攀着他的肩膀,嘟着被吻红了的唇,“你、你干嘛……” 许嘉言还是第一次这样抱他,他双手托着她的腰,看着怀里小姑娘脸颊一点一点晕红:“想要吗?” 她垂着好看的眸点了点头。 落地窗外几十米远都是花园景观,许嘉言把她抱去床上,帘子没拉。 铺得平平整整的蚕丝被子都被揉乱了,许嘉言突然想起来:“没有.套。”他只带了衣服来。 萧若的脸在他怀里蹭:“不用,”她抬了一下眼,补充一句:“我想给你生孩子。” 许嘉言失笑:“可你才24岁。”她的年龄,其实要孩子还有点早。 萧若:“可是你都31岁了。” 许嘉言哑然失笑:“是嫌我老了吗?” 虽然男人三十岁正是壮年,可他毕竟年长了她6岁。 萧若突然抿嘴笑,意有所指:“你一点都不老!”精力充沛得还挺让她吃惊的,之前,她腿还酸过两次呢,不过她没说,怕他会心疼,怕他下次收力…… 此处划重点,本章评论里见。 院子里的小花园里种满了二月兰,一簇一簇的紫色像极了薰衣草的浪漫。 墙上的时针转了一圈半,萧若正在给许嘉言热敷他的腿。 她娇嗔又埋怨:“都说了轻一点慢一点了,你还不听。” 许嘉言弯腰,凑近她:“那是谁说不要停的?” 萧若的脸被他不知羞的话逗红了,弹了他一脸的水珠:“你还说我!” 许嘉言不说她了,把责任揽自己身上:“是我停不下来。” 他眉目里还有缱绻绵意余留的三分涟漪在荡漾,眸子里映出她的脸,萧若看得晃了神,无意识地开口:“许嘉言,你变了。” 他问:“哪儿变了?” 变得会开一些小玩笑了?变得清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滚烫的光? 不是。 “你以前可正经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许嘉言轻笑:“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萧若垂下头,把有些凉掉了的毛巾放回水里,重新浸了热水,拧干,再敷上去:“我不是说你说话不正经。” 许嘉言似懂非懂,问明确一点:“那是哪里不正经了?” 萧若抿唇不说话。 许嘉言见她脸上还有几分余红,懂了她的意思。 他把腿上的毛巾拿掉,把她拉起来:“坐这儿。”他让她坐他旁边。 萧若坐过去:“不敷了吗?” “好多了,”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若若。” “嗯?” 许嘉言斟酌了七八秒的时间,才开口,是不确定的口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样?”他说的是在床上。 萧若摇头:“你乱想什么呢?” 许嘉言的确是乱想了,因为刚刚萧若说她跟以前不一样的时候,脸上不是打趣她的表情。 他有点小心翼翼了。 因为,他今天的确没把控住,无论是时间还是力道。 而且最后,萧若不仅哭,还说她肚子疼了。 许嘉言把手放她肚子上,轻轻地揉:“还疼吗?” 还有一点疼的,但萧若说:“已经不疼了。” “对不起,”他道歉,声音闷闷的:“以后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萧若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干嘛老把责任揽自己身上。”是她想纵谷欠,才导致他一直在忍着,她把手拿开,吻他的唇,浅尝辄止:“我喜欢你对我有欲的样子,”很迷人,她甚至还挺想用手机拍下来的,她眼珠子滴溜地转,掩嘴在他耳边说句什么。 许嘉言微微拧眉,摇头。 他越不答应,萧若的叛逆心就越强:“就做个纪念嘛。” 许嘉言还是摇头。 萧若锤他的肩膀:“老古板。” 四点,杨秘书和小张提着几个超市采购袋来了。 杨秘书在房子装修的时候来过几次,但小张是第一次来。 一进别墅院子—— “哇,有钱真是好啊!”小张左右张望,跟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似的。 萧若穿着一件长款绒衫,脚上趿拉一双毛茸茸的拖鞋从客厅里出来。 “萧总,你这是搬这儿来住——”小张刚踩上客厅门口的台阶,就看见了萧若的锁骨上有个紫色的痕迹,她嘿嘿笑:“萧总,许先生也在啊?” 萧若把他们领进厨房,朝吧台上指了指,示意他们把东西放下:“嗯,他在楼上休息。” 许嘉言上午收拾行李,中午又‘劳累’了一个多小时,萧若就没让他下来。 杨秘书不说话,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好,然后又听见小张惊呼一声—— “萧总,你手上的戒指……” 萧若压着嘴角的笑,端出老总的气势,把五指撑开,在空中故意晾一晾,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大惊小怪。” 小张瞅见那戒指的钻石不大,但不敢说:“戒指真好看,萧总,许先生是什么时候跟你求婚的啊?” 也就一个星期没见。 “什么求婚,”萧若嘁了一声:“我现在是已婚,”她还故意强调一句:“已婚!” 小张和杨秘书就愣了。 “已婚?” “已婚?” 他们都还没喝到喜酒呢,怎么就已婚了? 萧若眼神往高处瞥:“今天刚领的证。”要不是春节放假,她原本可以早两天已婚的。 小张结巴了:“那、那婚礼呢?” 婚礼哪里比领证重要,萧若啧了一声:“已经在筹备了,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小张今天吃了一个大瓜,觉得回公司以后有的炫耀了,毕竟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公司里的人肯定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小张继续吃瓜:“萧总,那这房子,就是你和许先生以后的婚房了吗?” “嗯。” 这瓜没什么劲爆的,小张继续挖大的:“萧董知道您和许先生领证的事吗?” 萧若一个眼神射过去,小张立马噤声了。 看萧总这表情,就是萧董还不知道这事了,我的天,萧总是偷偷领证的啊!也是,毕竟许先生家世一般,萧董看不上也情有可原,等生米煮成熟饭,萧董就算反对,难不成还让自家闺女去离婚啊。 萧若不高兴了,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们回去吧。” 两人走到门口,萧若问杨秘书:“我爸今天去公司了吗?” 杨秘书回答:“上午的会议就是萧董主持的。” 萧若嗯了一声,把两人送出去。 出了别墅,小张捣了下杨秘书的胳膊:“你说萧总是不是因为和许先生的事,被董事长给赶出公司了?”不然今天为什么没去公司上班呢,而且突然搬了家…… 杨秘书因为以前的吃瓜行为被萧若警告过,他得保住饭碗养老婆孩子,他一言不发,打开车门。 第45章 互宠日常(三更) 这是我女婿!…… 第二天上午, 萧若一进公司就隐隐感觉到了很多探寻的眼神。 她刚把外套脱掉,杨秘书就敲门进来:“萧总,萧董让您去他办公室。” 萧若抬了下眉, 说知道了。 老萧的办公室就在萧若办公室的隔壁,他在喝茶。 萧若推门进去:“董事长,你找我?”父母俩在对待公事私事上一向分得清。 这会儿,老萧就没分清:“你和嘉言领证了就不知道把结婚证拿回去给我和你妈看一眼?” 萧若坐沙发上, “你和我妈又不是没有结婚证,不都长一个样吗?”她轻描淡写的, 似乎忘了昨晚是谁把那两个小红本锁进了保险箱。 “证都领了, 不知道回家吃个饭?”老萧瞪她一眼。 “许嘉言昨晚腿不舒服。”萧若说这话的时候在摆弄袖口。 老萧一下就站起来了, 急切地问:“怎么回事?有没有去医院?” 萧若看他那么激动,忙朝他压手:“没事没事,就是累着了。” 老萧就没往深处想:“你俩白天干嘛去了,怎么领个结婚证还累着了?” 萧若不想跟他深聊,她连跟潘云都不会聊这些,更何况是老萧,她站起来:“萧董,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她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她那儿还一堆事呢。 “中午等我一起走, 你妈做了饭。” “知道了。” 萧若一出办公室,就看见了秘书办两个小丫头缩回了头,她斜瞥了一眼, 没作声。 待她一走, 秘书办几个女的开始压低声儿吃瓜。 秘书A:“昨天你不是说萧总被董事长赶出去了吗?” 秘书B:“就是啊,整天就会放□□,咱们萧总是独苗, 怎么可能被赶出去!” 小张脸色很难看:“可萧总结婚了这事,我可没瞎说,是她自己跟我说的!”她补充:“刚刚萧总手上的戒指,你们没看见吗?” 正巧,杨秘书走进来—— 秘书A:“杨秘书,萧总真结婚啦?” 杨秘书耸肩:“我不知道。” 小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杨秘书,咱俩昨天可是一块去萧总家的啊!” 杨秘书一本正经地装傻:“但是萧总的私事,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下属说。” 小张:“……” * 杨秘书端着咖啡敲了敲门。 “进来。” 杨秘书把咖啡放萧若的办公桌上。 萧若正在看平板电脑,抬眼:“杨秘书。” 杨秘书弯腰:“萧总,您说。” “公司里在传有关我的谣言?”她用的是‘谣言’二字。 杨秘书现在嘴巴紧得很,不说人是非,更不火上浇油:“一些小姑娘而已,都在说萧总您今天的鞋很漂亮。” 萧若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是挺漂亮,她年前买的,今天第一次穿。 “我结婚的事,你有没有说出去?”虽然她乐于让别人都知道她和许嘉言领了结婚证的事儿,但成为别人饭后的闲谈,她就不太乐意了。 杨秘书老实回答:“没有,萧总放心。” “嗯,”萧若视线落回平板上:“你先出去吧。” “是。” 十点半,老萧给许嘉言打了个电话。 “嘉言啊,中午回家吃饭啊?” 许嘉言早晨起了个大早给萧若煲了枸杞鸡汤,萧若走后,他睡了个回笼觉,这会儿,他在擦萧若从家里带来的相框。 他放下抹布:“好,那我等下直接过去。” “不用不用,待会儿下班我和若若去接你。” 许嘉言看了眼时间:“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我直接去公司吧,等你们下班,我们一起走。” “那也行。” 十一点二十,许嘉言到了萧氏办公大楼楼下。 楼下有门禁,没有员工证,不给进。 许嘉言就给萧若打了电话,萧若这会儿正在跟老萧讨论工作上的事,老萧一听许嘉言在楼下,立马自告奋勇:“我下去。”其实哪用他一个堂堂董事长去接,可他偏要去。 一楼大厅,许嘉言站在那儿,前台的两个接待不时地往他身上瞄。 许嘉言今天没有拄拐杖,他进来的时候也尽可能地就着劲,让自己的腿看着与常人无异。 老萧从专用电梯里出来。 保安立即喊:“董事长。” 老萧冷眼瞪过去:“什么人都拦,这是我女婿!” 保安:“!” 董事长什么时候有女婿了?没听说啊! 前台接待:“!” 我的妈呀,萧总什么时候结婚了啊! 来之前的那通电话里,许嘉言没有喊老萧,挂了电话才猛然想起来。 他已经和萧若领了证,要改口了。 “爸。” 老萧先是一怔,垂着的两手指腹不自觉地捏了捏腿两侧的裤子。 他反应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嗳!” 许嘉言走到老萧跟前,老萧湿了眼眶,他拍拍许嘉言的肩膀:“走,我们上去。” 许嘉言从出了电梯,走进老萧办公室开始,秘书办的几个女人就已经炸开了锅。 小张长叹一声:“有些人呐,偏不信~” 秘书A:“哼,那你不是还说董事长看不上人家吗?”刚刚她可是亲眼所见,董事长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小张吃瘪,嘴硬:“那萧总都和许先生领了证了,董事长能怎么办!” 秘书B:“嘁,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小张气得脸都憋红了,刚要顶回去,杨秘书进来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对几个女孩子说:“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萧氏上班,就把嘴给我封上!” “……” 董事长秘书张乐乐倒了杯温开水,端进董事长办公室。 “许先生,您的温开水。” 许嘉言微微颔首:“谢谢。” 温和有礼,俊秀儒雅是张乐乐对许嘉言的第一印象。 公司的午休时间是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老萧三人提前半小时离开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是萧若开的车,老萧和许嘉言坐在后座,老萧提了一嘴:“回头让你妈给你们找两个保姆,房子那么大,打扫起来要累死人。” 没等许嘉言开口,正在开车的萧若直接抢答:“不用,有需要,我会找钟点工的。” 老萧皱眉:“找个保姆多方便。” 萧若执意:“我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她这么说的话,老萧就不管了:“那随便你们,你们自己的家,你们自己做主。”管多了要招人烦了。 老萧不想跟他闺女讲话,就跟许嘉言聊:“嘉言下午有事吗?” 许嘉言说:“下午两点半要去台里开会。” “哦,那时间还挺紧的,”老萧拿出手机:“我来问问你妈饭做好了没有。” 三人到了家,餐桌上的饭菜刚摆上桌。 “嘉言。”潘云迎了出来。 “妈。” 潘云跟老萧当时的反应一样,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眼角纹:“嗳!” 午饭吃的其乐融融,老萧心情好,还喝了点酒。 萧若也想喝点,可是要开车。 一点五十,萧若开车送许嘉言去电台了,老萧喝红了脸,躺沙发上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吊灯,自言自语地乐着:“爸…爸…”他呵呵在那傻笑:“老许啊,你儿子喊我爸啦!” 潘云给他倒了杯水,坐她旁边:“你看你那傻样。” “高兴啊,”老萧靠着沙发背,笑完,就开始流眼泪:“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啊!” 另一边,萧若把车开到了电台院子里,许嘉言下车,萧若把他送到门口的台阶上,今天电台里的人都来了。 之前给许嘉言代班的主持徐岩正巧走过来。 “许老师。” 许嘉言扭头微笑。 徐岩先是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在许嘉言的脸上看到这么柔软明媚的笑,他眼睛落在许嘉言身边的女孩子身上:“这位是?” 许嘉言大大方方地介绍:“我爱人,萧若。” 萧若也落落大方地伸手:“你好。” 徐岩听到那声‘爱人’这个词,又是一愣,他低头,看见萧若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反应慢半拍地伸手点到为止:“你好,我叫徐岩,是许老师的同事。” 徐岩有点捋不清思路:“许老师,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都没跟我们说啊?” 许嘉言有点不好意思:“刚领了证,酒席还在筹备。” 萧若接话:“等我我们摆酒的时候,肯定会给大家发请柬的。” 正巧,张清清走过来,她垂下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许嘉言,往楼里走。 萧若装作看不见,对许嘉言说:“我下午没事,就在车里等你。” 许嘉言不想让她等:“可能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没事,”萧若把他往里推了推:“你进去吧。” 许嘉言没有抬脚进去,徐岩知趣:“许老师,那我先进去了。” “好,”说完,许嘉言拉起萧若的手:“不然去我办公室里等吧。” “不用,”萧若指了指外面的太阳:“这天,在车里呆着可舒服了。”她指了指腕上的时间:“你再不进去要迟到了。” 许嘉言抬头,往周围扫了两眼,他低头,在萧若的额上亲了一下,叮嘱:“那你把窗户留点空隙。” 萧若囊了囊鼻子,催他:“知道啦,你快进去吧。” 许嘉言进去了,一步三回头…… 萧若站在那儿,咯咯直笑。 等许嘉言开完会出来,萧若在车里睡着了,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歪着的睡脸上,许嘉言站在驾驶室外,看了她很久。 冬日的夕阳总是格外得温柔。 萧若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车窗外的身影,她忙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天,都五点了。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她抱住许嘉言的腰,“怎么都不叫我?” 许嘉言等了四十多分钟,腿站的有点僵,他揉了揉她的头顶:“没多久,看你睡那么香,就没叫你。” 夕阳温柔,风也温柔,他嗓音如泉籁:“我们回家。” 四个很平常的字,听在萧若耳里,像撩人的情话,情话动听,她不禁踮脚吻他。 许嘉言压低了些身子,让她亲得方便些。 唇瓣厮磨,萧若微微睁开眼,眼里像盛了灼人的酒酿,她撒了娇,用几分黏腻的嗓音说:“我想吃菠萝炒饭。” 许嘉言低头,用唇把她唇瓣上的水光蹭去:“好,我们去买菠萝。” 第46章 许嘉言的婚纱手稿(四更) 落入滚滚红…… 晚上, 许嘉言给她做了菠萝炒饭,里面除了菠萝还放了青豆和火腿丁,萧若吃了满满一碗, 她打了个饱嗝,然后看着空空的碗底发呆。 许嘉言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几口,吧唧了两下嘴。 许嘉言笑:“是不是还想吃?” 萧若用很纠结很纠结的表情看他:“可我饱了。”但是嘴巴还想吃。 许嘉言没再问她, 又给她盛了一点点,也就一个碗底, 他像哄小孩似的:“就吃这么多, 好不好?” 萧若直接拿起勺子就吃, 吃的一粒米都没剩,吃完,她也不敢喝水,坐在餐椅上摸着肚子,又打了一个饱嗝。 许嘉言在厨房洗碗,萧若蹲在院子的小花园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开得鲜艳的二月兰, 头顶的月亮被遮了大半, 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下来, 像极了当初她躲在暗处偷看许嘉言的样子。 花园边有一个秋千,是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萧若让人打的, 许嘉言出来的时候, 萧若正坐在秋千上来来回回地晃悠着。 萧若见他出来,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出来,“老公。”她最近可喜欢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这么叫他了, 像是闺房里的窃窃情话。 许嘉言走过去,坐她旁边。 秋千停下来,萧若拉着他的手在秋千的木板底下摸了摸。 有微微刮手的触感。 “是什么?”许嘉言问。 萧若抿着嘴笑了一下说:“你的名字。” 许嘉言看她,眼神温柔:“什么时候刻的?” “房子装修好的时候我就刻了。”有一年了,而她,爱了那个名字的男人三年多了。 许嘉言从秋千上起身,屈着一条腿,缓慢蹲她面前,仰头看她,他眼里有朦胧月光的的剪影,温温柔柔地在他的眸子里浮动。 “若若。” “嗯?” “你要是早点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他说这话不是在怪她,“如果你早出现一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多一点了。”其实他是在心疼她,暗暗喜欢他那么久。 萧若眼神里有股说不清的固执:“如果不喜欢你那么久,你怎么会被我的毅力打动呢,”她一点都不惋惜,还带着娇嗔:“毕竟你那么难追。” 许嘉言抿唇,不说话,他不是难追,只是不想拖累她,毕竟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原本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 “许嘉言,”她突然弯腰凑近他:“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许嘉言盯着她看了几秒,目光热热的,他承认:“是。”从他第一次从后面帮他推轮椅,他扭头看她的时候,就记住了她的脸。” 这些年,他人看得多了,一双眼很准,当时她那张有点乖巧的脸膛下藏了三分野。 她是个又美又野却又很会示弱的女孩子。 大部分男人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都没有抵抗力。 而他,也不例外。 萧若问:“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腿,我要追你的话,需要多久?” 他一点都没犹豫:“我会主动追你。” 萧若啧啧啧:“你这张嘴啊…”要命哦。 翌日,多云,萧若吃完早饭就去了公司,临走的时候跟许嘉言说:“我们下午去看车。” 许嘉言说好,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叮嘱:“中午你不要回来接我,我去找你。” 萧若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好,那你我在公司等你。” 八点四十,许嘉言出了门,不是去萧氏,而是去了樊城很有名气的一家婚纱设计工作室。 许嘉言带了他亲自画的婚纱手稿,画了一个多星期了,他还趁着萧若睡着的时候,偷偷给她量了尺寸。 接待许嘉言的设计师看着手稿图,不确定地问:“当事人不来吗,按图出物的话,万一后期尺寸不合适再调整的话会很费时间。” 许嘉言很确定:“尺寸我都写在上面了,如果你们还有其他需要的,我可以提供。”他是想给萧若一个惊喜的,所以没打算让萧若提前知道。 中午,萧若和许嘉言在父母那儿吃完午饭就去了4S专卖店,许嘉言试了两辆车以后,选了其中的一辆SUV,黑色的,裸车价三十万不到,他问萧若:“行吗?” 萧若点头:“空间还挺大的。” “那就这一辆?” “行。” 萧若把卡给销售,许嘉言见不是他那张卡,就问:“不是说用——” 萧若立马打住他:“都是我的钱!”她有点不高兴了,本着脸叫他的名字:“许嘉言。” 许嘉言知道她生气的点是什么,听话地“嗯”着。 “你还在分你我。”萧若直接点破。 “不是,”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认错:“下次不了。”他今天拄了拐杖来,偶有路过的人瞥他两眼,但眼神都没什么恶意,大概只是觉得这样好看的男人与那副拐杖不是很搭。 许嘉言把她牵到休息室里坐下,右手攥着她的手,“不要生气好不好?” 萧若哼了一声:“我没生气。”可她的脸却没有看向许嘉言,因为看着他的脸,她就气不起来了。 她是个颜狗。 气不过两分钟的颜狗抬着两眼看墙上的广告图唉声叹气。 许嘉言看了眼门口,突然起身,捧着她的脸,吻上去,带了三分力。 萧若先是瞪大两眼,然后突然弯了那双奶凶奶凶的眼睛,被吻住的唇都压不住她嘴角的笑意。 吻了她半分钟的样子,他捧着她的脸,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萧若捂着自己的嘴,“你把我口红都弄花了。”她今天只涂了淡淡的日常系颜色,倒没花,只是全被许嘉言吃进嘴巴里了。 手续办好、车膜贴好,许嘉言开着还没有上牌的新车带着萧若回了父母那儿,萧若的车被代驾开着。 院子门口,老萧在看许嘉言买的新车。 “不错不错,现在二三十万的车内饰都这么好看了。”老萧突然觉得他花几百万买的车就不香了。 潘云在院子里喊:“吃饭了。” 老萧把车门关上:“走,吃饭去,你妈今天煲了野参汤。” 萧若不喜欢野参的味道,捏着鼻子把潘云给她盛的那晚端给了许嘉言。 许嘉言也喝不惯,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两碗。 潘云还以为许嘉言喜欢喝呢,她张罗着:“等下你们带点回去。” 许嘉言条件反射地摆手:“不、不用了。” 萧若咯咯笑,“留你们自个喝吧,我比较喜欢喝许嘉言给我煮的甜汤。” “甜汤?”潘云是个煲汤达人:“什么样的甜汤?” 许嘉言解释:“就是用糯米粉、山药、牛奶、红枣和酒酿在一块煮的甜汤。”他看了一眼萧若:“若若很喜欢喝。” 潘云跑去客厅拿纸笔了,老萧摇摇头表示无奈:“你信不信,明天桌子上就有你说的那甜汤了。” 萧若呵呵,和老萧打赌:“你信不信,我妈绝对煮不出许嘉言那味道。” 老萧当然信,因为潘云压根就不擅于煮甜汤。 张阿姨都在厨房洗碗了,潘云还在拿笔记着,她皱眉,问许嘉言:“还要把山药去皮捣成泥?” “嗯,”许嘉言说:“我说的糯米粉是用来做成小汤圆的。” 潘云石化了:“还要包汤圆啊?”她还以为是搅在汤里呢,“去超市买现成的小汤圆不就行了吗?” 许嘉言笑了笑:“也可以。” 潘云很惆怅:“那丫头的嘴被你养刁了,我以后这饭就难做了。”其实平时的饭菜也都是张阿姨做,她也就是煲个汤。 八点,许嘉言和萧若开车走了,一人开一辆,许嘉言在前,萧若在后,两人带着蓝牙耳机,保持通话。 萧若:“你还说你很多年没开过车,我怀疑你在骗我。” 许嘉言:“没有骗你。” 萧若话锋一转:“你高考考多少分?” 许嘉言都记不清了:“500多。” 萧若咂嘴:“那也不多啊。”和她比是差远了。 许嘉言咯咯笑。 萧若:“你是不是文科比理科好?” 许嘉言:“嗯,我物理和化学不好,所以当时学了文科。” 萧若:“都说文科男比较闷.骚。” 许嘉言:“……” 萧若:“没冤枉你吧?” 闷骚文科男:“我在你心里是那样吗?” 萧若呵呵:“有点,又闷又骚。” 又闷又骚文科男沉默。 萧若:“许嘉言?” 又闷又骚文科男在走神。 萧若:“许嘉言?” 又闷又骚文科男闯了红灯。 萧若大叫:“许嘉言,你闯红灯了!” 许嘉言回神,下意识一个急刹车,车子越过斑马线,停在了红绿灯下。 萧若虚惊一场:“你想什么呢?” 闷骚文科男还能想什么,在想他怎么个又闷又骚法了,他耳朵尖红了,结巴道:“没、没想什么。”他问:“若若,我是不是要被扣6分了?” 萧若:“嗯,恭喜你。” 车子驶进车库,萧若先跑下车,拉开许嘉言车门的时候,许嘉言刚解了安全带。 SUV车身要高一些,萧若踮着脚去吻他,许嘉言愣了几秒,刚要回应,萧若的唇就离开了他的,她不正经地打趣他:“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她其实还是很了解他的。 许嘉言捂住她的嘴,萧若伸了舌头,舌尖舔到了他的掌心,许嘉言忙缩回了手:“没洗。” 萧若带他开飞机:“我们上去洗啊。” 许嘉言:“……” 没等许嘉言开口,萧若就拉着他下了车,入户电梯门一打开,客厅的感应灯就全亮了,萧若推着他的肩,把他抵在了墙上,她很直接,踮着脚,仰头,把舌深入他唇齿间。 唇舌被她吻得麻麻的,他呼吸乱了,拉开她,嗓音发沉,:“若若——”他想说上楼的,可吻她的女孩,眼睛里有一把勾人的勾子,把他的七情六谷欠都勾了出来,他箍紧她的腰,和她调换了位置,把她按墙上深吻。 滚烫的舌缠着她,连带她的唇都被吮得嫣红。 从二楼楼梯平阶到主卧门口,衣服散落了一地。 许嘉言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萧若卧趴在床上,发丝铺了半个枕头,她半阖着双眼,懒绵绵的。许嘉言坐床边,把被子给她拉高至肩胛,下巴靠着她耳边,温柔地说:“在家等我。” 萧若扁扁嘴:“几点了?” “九点二十。”他得去电台了,开车过去需要十五分钟。 萧若平躺过来,有点不放心:“你行不行啊?” 许嘉言低眉笑了:“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萧若听出他的意有所指,伸出手拍他的手臂:“不正经。” 嗯,当初的翩翩君子被她拉入了滚滚红尘,正经不起来了。 “睡吧,你要是不想起,就等我回来给你洗。”他给她掖好被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走了。” 她看着他走到门口:“你开慢点。”可别再闯红灯了。 许嘉言走后,萧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本来还全身乏乏的,许嘉言这一走,她又睡不着了。她穿了衣服下床,去了书房,准备把平板拿床上玩会儿,平板正在充电,萧若拔了地插,瞥见黑色金属垃圾桶里有好些被揉成团的白纸,她拿出一团,铺开—— 是用铅笔手绘的婚纱手稿。 萧若把垃圾桶里的纸团全都倒在了地上,一个一个地铺开,她眼眶红了,嘟囔了句:“傻子。” 一共十三张废弃的婚纱设计手稿,萧若把它们整理好,铺平,把唇印上去,吻了吻,然后才把它们压在了一本很厚的书里。 萧若回到卧室,拨了一个电话。 “我订的那套婚纱不用改了。” 婚纱,她早在一年前就订了,是一个国外的婚纱设计工作室设计的。后来,许嘉言答应和她交往的第二天,她就把自己的尺寸重新让人量了发给了设计师,那套婚纱她很喜欢,但是,她更喜欢许嘉言亲手给她设计的婚纱。 第47章 手写的结婚请柬(五更) 这是闪婚呀…… 婚纱, 她早在一年前就订了,是一个国外的婚纱设计工作室设计的。后来,许嘉言答应和她交往的第二天, 她就把自己的尺寸重新让人量了发给了设计师,那套婚纱她很喜欢,但是,她更喜欢许嘉言亲手给她设计的婚纱。 十点五十, 许嘉言回到家,萧若已经睡着了, 许嘉言掀开被子半躺下去, 睡着的萧若立马滚到他怀里了, 半睡半醒地喊了一句—— “老公。” “嗯。” 她把头埋他心口,整个人往他怀里蹭。 许嘉言拨开她挡在眼睛上的头发,低着声儿地问:“洗了吗?” 萧若摇头说:“没有。” 许嘉言问:“那我带你去洗洗?” 萧若继续摇头:“我想给你生宝宝。” 生宝宝啊,那就不洗了,许嘉言躺下去,把她搂怀里,用温润的嗓音跟她商量:“若若, 我想回镇里代课了。”天渐渐暖了, 他的腿经过手术, 现在已经不会疼了。 “嗯,”萧若没有睁眼,把手伸他睡衣里, “什么时候?” 许嘉言问:“这周六行吗?”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需要考虑她的意见。 萧若当然支持他:“好,那以后每周六,我都陪你去, ”她突然睁开眼,仰起头:“我可以教孩子们数学。”她可是个理科学霸。 许嘉言笑着亲她的额头:“那我以后就喊你萧老师了。” “不要,”她重新把头埋他怀里:“我喜欢听你喊我若若。” 他不知道,从厢县回来的那个晚上,他站在出租车前,第一次喊她‘若若’的时候,她的心都要化了。 周六一大早,萧若开车带着许嘉言去了袅烟镇。 今年的春天是个暖春,袅烟镇漫山的野花都开了,绿油油的芽里夹着五颜六色的小骨朵,像一幅脾人的水彩画。 学生们周六不上课,但是因为许嘉言来,所以孩子们上午都会来学校。 八点十分,车子驶过崎岖的小路,停在了学校门口。 因为许嘉言昨天下去跟校长通电话的时候说,他今天会再带一个老师来,所以今天学校的几个老师为表欢迎就都来了。 车子一停稳,校长和王老师、祁老师就迎了过来。 “许老师,你——”校长话没说完,看见主驾驶下来了一个女孩子。 呀!这不是…… 这不是镇里招商引资的那个开发商吗,上次还来给学校的孩子们发圣诞礼物的,叫什么来着? 许嘉言虚揽着萧若的腰,跟校长介绍:“单校长,这是我爱人,萧若。” 对对对,是姓萧来着!可是怎么成许老师的爱人了?许老师不是单身吗? 祁老师和许嘉言私交稍微好点,他也一头雾水呢:“许老师,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只是先领了证,”许嘉言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萧若:“三月底才能摆酒席。” 萧若朝校长伸手:“单校长,又见面了。” 单校长忙伸手:“萧总,您好,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有些紧张,毕竟萧若是镇委书记都要礼待的客人:“之前不知道您和许老师的关系,冒昧冒昧。” “没有,”萧若抽回手:“年前的时候,我和许嘉言还没有在一起。” 单校长:“……”城里人把这种叫什么来着?哦,对,闪婚! 哎呀呀,没想到许老师竟然也会闪婚。 单校长招呼他们进院子,外头阳光正好,王老师和祁老师进教室搬了几把凳子出来。 他们就坐在院子的暖阳下闲聊。 校长:“许老师说今天会带个数学老师过来,该不会……”他看了一眼许嘉言又看了一眼萧若。 许嘉言笑笑。 萧若也笑:“是我,以后每个周六,我都会和许嘉言一起过来。” 单校长有点受宠若惊:“那怎么好意思啊!” 许嘉言说:“萧若数学很好。” 王老师和祁老师端了两杯水出来给萧若和许嘉言。 萧若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让几个老师对她有点距离,她脸上是礼貌又甜美的笑:“你们以后不要喊我萧总,就喊我萧老师就行。” 单校长:“好好好。” 王老师:“好好好。” 祁老师:“好好好。” 经过协商,许嘉言教语文的时间不变,9点开始,两节语文结束是10点40。因为有些学生下午要跟父母去田里劳作不能来,萧若教的数学就只排了一节课, 11点开始,11点40结束。 九点,42个学生都来了,许嘉言坐在讲台的凳子上,萧若就坐在最后一排听。 想当初,她可没有这种待遇,她不由得看了眼窗外。 很多个周六的上午,她都是躲在那里,偷偷地伸出半个脑袋,看着讲台上,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人用宛如泉籁的声音念着唐诗古词,用工工整整的华文楷体在黑板上书写着一笔一划。 中午放学,学生们集体起立说完那句:“萧老师,再见”后,许嘉言从最后一排走到讲台。 “辛苦了,萧老师。” 萧若耷拉着脑袋:“你还打趣我。”她原本以为以她的知识量教一帮孩子的小学数学,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结果翻车了。 她很受打击:“我是不是教得很差?” “没有,”许嘉言摸摸她的脑袋:“你教得很好。” 萧若知道他是安慰她,刚刚的40分钟,她紧张地手心直冒汗,说话都有颤音,但下面的学生却都听得很认真,没有一个人笑她。 她挽着许嘉言的胳膊往教室外走:“下次来之前,我要备课。” “好,我们一起。” 正午的日头烈了,许嘉言问她:“中午我们去祁老师家吃饭,”末了,许嘉言小声说一句:“祁老师问我,你爱吃什么。” 萧若顿住脚,“许嘉言,” 她眉头拧成疙瘩:“你该不会跟祁老师说我爱吃猪大肠吧?” 许嘉言只笑,不说话。 萧若:“……”她用很轻的力道掐他的胳膊,她不要面子的啊! 祁老师的家就在学校的东南方向,沿着茶花地的小道往南走,七八分钟就能到。 萧若看着地里的茶花,突然想到了许嘉言给她画的婚纱手稿图,她扭头看着许嘉言,目光揉了几分暖春的日头进去。 “许嘉言。” “嗯?” “谢谢你。” 许嘉言扭头看她,见她眼里有些潮,他顿住脚,“怎么了?”她鲜少跟他说‘谢谢’这个词。 “没怎么,”萧若吸吸鼻子,垂着脸,两手摆弄着他身上的外套纽扣,声音低低的:“就是觉得你太好了。” 许嘉言扶着她的颊,把她的脸抬起来:“有多好?” 萧若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要是个男的,而你是个女的的话,我会把这个天下都送到你面前。” 许嘉言惋惜道:“怎么办,我送不了你这个天下。” 萧若扁扁嘴,食指戳他的心口,说着让她自己都脸红的小情话:“你就是我的天下。” 她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两人到了祁老师家,祁老师还单着身,他做了四个菜,其中就有萧若的最爱。 因为是周末,祁老师提议喝点酒,萧若挺想喝的,不过下午要开车,她忍着酒瘾摆手:“下次吧,下次你到樊城,我请你。” 许嘉言也不喝,没办法,祁老师干脆自己喝。 倒第三杯酒的时候,祁老师的话开始多了,他喊:“萧老师。” 萧若放下筷子,等他说。 “年前,我们书记去你们城里,是谁把他灌倒的,你知道吗?” 萧若皱了下眉,问:“你说蒋薛平?” 祁老师直点头:“对,就是蒋书记。” 萧若看了眼许嘉言,挑了下右眉,“我。” 许嘉言抬头。 祁老师张大嘴巴:“你?” 萧若点头。 那是许嘉言出院的那天晚上,因为他在电话里对她言语冷漠又疏远,萧若就借着应酬喝了很多酒。 许嘉言上次来袅烟镇的时候,校长和祁老师提过这么一嘴,但许嘉言不知道竟然是萧若把书记放倒了,而且祁老师说过,书记酒量很好。 祁老师问:“萧老师,你们那天晚上喝了多少?”他只知道书记酒量好,但不知道书记的酒量好到什么程度。 “也就…”萧若想了想:“一斤多吧。” 一斤多,还也就…… 祁老师:“一个人一斤多吗?” 萧若“嗯”了一声,没敢看许嘉言的脸色。 祁老师撇嘴:“没想到萧老师的酒量这么好,”他啧啧啧,问许嘉言:“许老师,你能喝多少?” 许嘉言:“……” 萧若偷瞄一眼,忙岔开话题:“快吃吧,菜都凉了。” 许嘉言夹了一块炒山药到萧若的碗里,然后又连夹了两块清炒菜心给她。 萧若最不喜欢吃蔬菜了,但她今天不敢说‘不’,因为许嘉言不喜欢她喝酒。她把比药还难吃的菜心咽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许嘉言。 许嘉言没有看她,低头吃米饭。 饭后,祁老师喝得晕晕乎乎,自己倒床上睡了。 许嘉言和萧若在厨房里刷碗。 “你生气啦?”萧若用滴着水的手扯扯他的袖子:“我那天是心情不好才会喝那么多的酒的,从我们在一起,我都很少碰酒了。”当然,过年那次除外。 许嘉言没说话。 “我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在外面喝那么多的——” “我没气你,”许嘉言打断她,“我是气我自己。” 萧若愣了一下。 许嘉言垂着头,两手撑在水池边上:“是因为我才喝那么多的酒,对吗?”他脸上有自责。 萧若没反驳,“嗯,是你出院那天晚上,”她说:“你明明头一天还好好的,还连夜去帝江找我,然后突然就冷我了……”她当时很想不通。 “对不起。” 萧若不喜欢听他道歉,“我们现在都领证了,就别纠结那些过去了好不好?”她歪着脑袋,想逗他笑:“你还说祁老师做饭好吃,和你比,可差远了。” 许嘉言嘴角微微往上扬:“那是因为你的嘴被我养刁了。” 下午三点,萧若、许嘉言离开袅烟镇回了樊城。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片草莓大棚,他们去摘了两篮草莓。 她挑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先咬了一口草莓尖,然后把草莓屁股给许嘉言。 “甜吗?” 最甜的被她咬去了,许嘉言实话实说:“不怎么甜。” 萧若又挑了一颗,又咬了个尖,踮脚,说话含糊不清:“我嘴里的这个甜,你要不要尝尝?” 许嘉言俯身凑过去,贴着她的唇,用舌尖把她抵在齿间的那块草莓尖顶了进去,他舔了舔唇:“我比较喜欢吃不甜的草莓屁股。”他现在说起情话来,一溜一溜的,没了过去不见烟火的劲儿。 萧若嘴里的草莓尖化成了酸酸甜甜的草莓汁,她刚咽下去,许嘉言突然把她拉怀里了。 他喉结滚了滚,看着她还沾了草莓汁的唇:“若若。” “嗯?” 他没说话,把她抵车门上,一低头,唇压她唇上,探出舌尖,把她嘴里剩的些许酸酸甜甜的草莓汁给吸走了。 他好会哦! 三月十二号,定制的结婚请柬都做好了。 中午,萧若和许嘉言在父母那儿吃完饭,老萧跟他们商量酒宴的日期。 萧若把那淡蓝色的结婚请柬拿手里翻来翻去地看:“越快越好啊。” 这心急劲。 许嘉言说:“三月二十六吧。” 为什么要选那一天呢,因为他给萧若定制的婚纱还没做好,他找人算了日子,三月只有六号、八号、十七号和二十六号这四天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萧若嘟嘴:“那还有半个月呢!”她恨不得现在就穿上婚纱! 婚纱……萧若心里打了个顿,她看了许嘉言一眼,眼珠子转了转。 是不是婚纱还没做好?如果做好了,他应该会让她试穿的。 许嘉言看向老萧:“爸,请柬就由我来写吧。” “啊?”老萧惊讶:“你手写啊?” 许嘉言点头:“嗯。” “不少人呢!”老萧让潘云把酒宴要邀请的名单拿来。 潘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A4纸大小的硬帖本递给他。 “公司里的员工就不要发请柬了,”老萧翻了翻硬帖本:“这里是我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他数了数页数:“有…将近百来人。” 许嘉言接过他手里的硬帖本:“那我就把这些写了吧。”他是觉得手写的话更显诚意。 老萧见过许嘉言的字,是很潇洒的华文楷体。 下午,老萧和萧若去了公司,许嘉言也没回家,就在萧若的书房里写请柬,想把字写得更漂亮就会很慢,六点二十,老萧和萧若下班回来,许嘉言还没写完。 萧若一回来就往楼上跑。 “还有多少啊?”她伸头看书桌上的请柬,左面是写好的,右面还有两沓没写的。 许嘉言指着硬帖本上的名字:“就剩五个了。” 萧若问:“你从下午写到现在啊?” “嗯,”他停笔,怕说话会写错字:“因为还要写邀请词,就慢了一点。” 萧若皱眉:“邀请词印上去就可以了啊,你怎么还都手写了。”她摊开许嘉言的右手,中指抵着笔杆的那个地方都磨红了,因为许嘉言用的是钢笔,那块地方还被映出了一个很深的印子。 “又不急这一会儿,明天再写。”她把许嘉言坐的椅子转过来,坐他腿上,她有点憋不住话了:“许嘉言,我都知道了。” 第48章 团宠 纱摆上的99朵茶花…… “又不急这一会儿, 明天再写。”她把许嘉言坐的椅子转过来,坐他腿上,她有点憋不住话了:“许嘉言, 我都知道了。” 许嘉言微微一怔:“知道什么了?” 萧若抿了抿唇,两手还握着他的右手:“我看到你画的婚纱手稿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不拉着他去试她定的那件婚纱呢。 许嘉言微微笑了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 萧若把头靠他肩上,鼻尖能触到他的脖颈, “已经很惊喜了。”不止惊喜,还有感动。 “喜欢吗?” “嗯, ”她在他的肩膀重重地点头:“喜欢, ”她问:“还要多久才能做好啊?” 许嘉言说:“还要十天左右。”他们从开始交往到求婚到领证, 时间其实安排得很急。 “若若。” “嗯?” “我想把袅烟镇的孩子们都请来,”他问她的意见:“行吗?” 萧若从她怀里微微坐起身:“行啊,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请的,”她想起来:“还有学校里的老师们,哦,对了, 还有张奶奶。”她当初就答应张奶奶, 如果她和许嘉言结婚了, 一定会让她来喝喜酒的。 “若若,”他又喊她的名字:“谢谢你。”谢谢她能接受他身边所有的好心人。 虽然他又跟她说谢谢,但是又和最开始他跟她说的谢谢不一样。 萧若两手轻捏他的耳垂:“他们都是对你很好的人, 对你好的, 我自然也会对他们好。” 许嘉言把她的左手放在唇边,吻她的手背,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 可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知道,她都懂。 三月十八号这天上午,许嘉言和萧若一起去了电台,他们是来派结婚请柬的。 连同台里领导,一共有24个人,许嘉言还带了喜糖来。 “许老师,恭喜啊!” “许老师,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 “许老师,祝你们百年好合!” “许老师,早生贵子啊!” …… 全是祝福的话语。 24张请柬,派出去14张,还有一些同事是下午和晚班,他们出了电台大门的时候,遇到了张清清。 张清清今天是来辞职的。 她抓着肩上背包的带子,表情不是很自然:“许老师。”她只是想打个招呼就走的,被许嘉言叫住了—— “张主播。” 张清清与他背向并肩,她扭头,看向许嘉言。 许嘉言把写了她名字的结婚请柬给她:“三月二十六,是我和萧若结婚的日子,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过来参加婚宴。”许嘉言跟她说的邀请词和对其他人说的不太一样,他留了余地。 张清清把请柬接到手里,她看见封面上他们的婚纱照—— 他们吻额的照片。 她翻开请柬,上面是许嘉言的亲笔邀请词。 她喜欢了很久的男人用很漂亮的华文楷体书写了她的名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手写她的名字吧。 她抬头,看了许嘉言一眼,又看了萧若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许嘉言的手臂,那里挽了萧若的手,葱白的无名指上带着一颗不是很大却很璀璨的钻石戒指。 她脸上强挤出笑,很牵强:“恭、恭喜你们。”她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许嘉言微微颔首:“那我们先走了。” 张清清站在原地,侧转着身子,看着那一双背影默默发呆。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等到手机铃声止住,她才从包里拿出来。 果然。 回去的路上,是许嘉言开的车,萧若一直没说话。 等红绿灯的时候,许嘉言把她的手握到手里:“生气了吗?” 萧若哼了一声:“你怎么还给她发请柬了!” “同事都发了,”他说:“撂下她一个人不好。”那样会很不礼貌,也会让人难堪,毕竟同事一场。 萧若扁嘴:“她就是个两面派,”其实她遇到两面派的人多了,假仁假义的更多,可独独对于张清清,她最反感,因为张清清在她面前诋毁过许嘉言,那是她的许嘉言,她的软肋,她的底线。 萧若偏头看向车窗外,“她最好别来!” 许嘉言放开她的手,揉揉她的发顶,岔开话题:“西瓜吃吗?”昨天萧若半夜醒,突然说想吃西瓜,许嘉言要去买,她又不让。 萧若不说话,嘴巴还噘着。 许嘉言又问:“那…火锅吃不吃?”昨晚,萧若看电视剧的时候,提了这么一嘴。 萧若把头转过来了,抽出自己的手,拍了下他的手背:“就会哄人。”他现在怎么这么会哄人。 许嘉言笑了。 他们去了水果店,买了两个西瓜和一些其他的水果,然后去了萧若指名的火锅店。 吃完火锅,萧若没让许嘉言回家,带着他去了公司。 下午,萧若去开会,许嘉言就在办公室里等她。 三点半,潘云来了,带了些切好的水果来,萧若的会还没结束,潘云就和许嘉言坐沙发里聊家常。 秘书办里,几个秘书在窃窃私语。 秘书A:“嗳,我发现,萧董一家和许先生相处得好好诶!” 秘书B点头表示赞同:“以前也没觉得潘总这么平易近人。” 秘书A:“所以许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秘书B:“我听说许先生是电台里的播音员。” 秘书A:“我知道,我是说家庭背景!” 秘书B略作思考:“估计有点背景吧。” 四点二十,老萧和萧若从会议室出来。 老萧问她:“晚上和联众集团的联谊会,你去不去” “不去,”她要和许嘉言回家:“你带我妈去吧。” 老萧也随她,但还是好心提醒:“别老腻在一起,这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萧若笑:“怎嘛,听你这意思,你是对我妈腻了?” 老萧哼:“你爸我是那种人吗!” 萧若办公室里,潘云从休息间里出来,身上穿的是晚上参加联谊的礼服:“嘉言,我穿这颜色,是不是有点不像?”她穿的礼裙颜色是萧若给她选的,是水墨蓝色稍保守的旗袍。 许嘉言说:“不会,显得人很年轻。” 这时,办公室的门推开,老萧和萧若进来了。 许嘉言站起来:“爸。” 老萧压手让他坐,他看了一眼潘云,哟了一声:“这是谁家的花姑娘?” 潘云很不习惯旗袍的颜色,觉得跟她的年龄太不搭了:“若若,这身,我穿不出去。”会被人说故意显嫩的! 萧若在许嘉言身边坐下,叉了一块芒果到嘴里:“那叉都给你开那么低了,有什么穿不出去的。” 潘云一脸愁容问老萧:“你看着不别扭吗?”她第一次穿浅蓝的颜色,这一点,萧若和她反着来,浅蓝是萧若的最爱。 “挺好,”老萧咂咂嘴:“还第一次见你穿这颜色。”别说,还挺好看。 潘云一直收着小腹呢:“我要是穿这,那晚上就不能吃饭了。” “一顿饭而已,”老萧说:“等结束了回家吃不就行了。” 萧若没什么事了,就想回家,她站起来:“爸,我们先走了啊。” 许嘉言拉了拉她的手:“不是还没下班吗?” 老萧摆手:“走吧,我等会跟你妈也要走了。” 到了楼下,许嘉言接到婚纱工作室的电话,他顿住脚,有几分激动:“好,我现在就过去。” 萧若问:“怎么了?” “婚纱做好了,”他拉着她往外走,脚步有点急:“我们现在就过去。”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婚纱工作室。 架子上,挂着一套纯白色的婚纱,萧若松开许嘉言的手,缓缓走过去。 实物比她看到的手稿要美上很多倍,她摸着肩部垂下来的荷叶蕾丝上的一朵绣花:“这是茶花吗?” “嗯,”许嘉言走上前:“上面绣的全是茶花,”他拉了拉她的手:“试试看。” 站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走上前,许嘉言说:“我来帮她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那我先把婚纱拿到试衣间。” 两人进了试衣间,试衣间很大,不是很多婚纱店惯有的那种拉帘式,许嘉言把门关上,萧若看着四面的玻璃镜面,有点囧:“你、你转过去。”这一刻,她竟然还害羞了,虽然她也在他面前换过衣服…… 其实无论怎样,他都能从镜子里看见他,但许嘉言还是笑着转过了身。 萧若也背过身去了,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把把婚纱穿上,但是后面的拉链,她拉着很费劲。 “许嘉言。” “嗯?” “你转过来。” 许嘉言转过身,顶上的白色射灯打在他眼睛里,白色的婚纱,配着萧若象牙白的肤色,美得晃了他的眼。 她背对着他,脸有些红,都结巴了:“我、我拉链拉不上。” 许嘉言走过去,怕踩到,他用手提起纯白的纱摆,扶着她的腰,把拉链缓缓往上拉。 最后,他把唇落在她露出的雪白后颈上。 那处被他吻过的地方,有点发烫。 “转过来给我看看。” 她转过身去,脸上有娇,还有羞:“好看吗?” 许嘉言看着她:“好看。” 婚纱好看,她更好看。 萧若微微转身,指着地上的纱摆:“那儿绣的全是茶花。” “嗯,”他说:“一共99朵。”是精工细琢的苏绣,他看着镜子里的女孩,问她:“喜不喜欢?” 她重重地点头:“喜欢。”他用了心,她怎能不喜欢,喜欢到心坎里去了。 许嘉言说:“在这等我一下。” 除了她身上的这件婚纱,还有一套红色的,是用于敬酒时候穿的红色旗袍。 萧若一个人在试衣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湿了。 许嘉言把那套正红色的旗袍拿进来,旗袍全身的图案都是用金线刺绣的。 萧若把婚纱脱掉,换上那件红色旗袍。 旗袍把她的曲线勾勒得完美到极致。 许嘉言把手放她腰上:“怎么这么细,”他把下巴轻轻抵她肩上:“以后不要再说减肥了。”她其实还可以再胖一点的。 萧若不说话,头低着,旗袍的红映在她脸上,把她的颊衬得红潋潋的,她轻声问:“你的礼服选了吗?” “没有,”他看着镜子里的她:“等你给我选。” 一个小时后,萧若给他选了两套黑色的,其中一套是黑色的英式西装,配她的白色长拖尾婚纱,另一套是黑色的中山装,配她的红色旗袍。 镜子里的两人正如婚礼请柬上所说: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3月21号这天上午,萧若十点才到公司,停好车,她刚走到车库电梯入口,脚步突然停下,她没有转身,后退了五六步,站在一辆越野车的车尾,盯着那车牌号,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 还真是缘分呐。 十点二十,萧若从2楼的监控室上了16楼,杨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萧总。” 萧若推门进了办公室,脱掉身上的外套给秘书:“刚刚问你的那两个人呢?” 杨秘书把她衣服挂好:“还在萧董办公室。” 萧若沉默片刻:“你把张秘书喊来。” 三分钟后,董事长秘书张乐乐过来了:“萧总,您找我。” 萧若开门见山:“张博悦在跟萧董谈什么?” 张秘书回答:“博悦地产在丰江开发的别墅区遇到了资金问题,张董事长来找萧董帮忙。” 萧若嗤了一声:“帮忙……”想得还挺美。 董事长办公室,老萧正在泡功夫茶,萧若敲了下门,推门进去。 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 博悦董事长张博悦起身:“萧总。” 萧若“嗯”了一声,瞥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有点不识趣的年轻男人。 张博悦拍了下儿子张茂辰的肩,示意他起身打招呼。 老的还有几分礼貌,不像是个会别人车的主,那就是这小的干的事儿了。 张茂辰起身,带着痞气的脸上有几分玩世不恭:“萧总。” 萧若没理,她走到老萧面前,俯身耳语,老萧听完,不由得抬眼看了萧若一眼,而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张董,我先失陪一下。” “好好好。” 老萧跟萧若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口。 萧若把之前在路上,那辆越野车挑衅许嘉言的事情跟老萧说了个大概。 事倒是小事,可萧若是个记仇的主,这一点,袭承老萧。 老萧回到办公室,坐回沙发上,他一言不发,右手执壶,将壶中的水顺时针倒入张博悦的紫砂杯中。 第49章 缠绵婚礼 让她感动到哭的惊喜…… 3月24, 萧若和许嘉言婚礼的倒数第二天,他们去了厢县,一同前去的还有老萧和潘云。 早晨, 落了雨,细雨初晴,墓地里几株杨柳的颜色已经由初春的鹅黄嫩绿变得苍翠浓郁,细雨洗浴, 柳色深谙。 许嘉言红着眼眶给墓碑上的灰尘擦掉。 墓碑上的两张遗照,一男一女还很年轻, 照片里的男人五官深邃, 女人笑容温柔。 老萧蹲着, 伸手摸着冰凉的墓碑,“老许啊,我来看你了,”他笑得眼眶湿润,“你看,我这白头发都出来了,老咯, 不像你, 还那么年轻。” 老萧指着身后的女儿:“看见了吗, 这是我闺女,也是你的儿媳妇,”他稍作停顿, 眼角的褶皱里有泪:“没想到吧, 我老萧的女儿成了你的儿媳妇!” 萧若跪下,磕头:“爸,妈, 我叫萧若,小名若若。” 老萧抹了把眼泪:“我这闺女啊,在我和她妈面前爱使小性子,脾气也大得很,但是在嘉言面前啊,那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他说着说着,又眼泪汪汪了:“对不起啊老许,当初我跟她妈不知道嘉言是你家的……”居然还棒打鸳鸯了,幸好棒子及时收了手,不然呐,要悔恨终生了。 老萧看着墓碑上的字,对许嘉言说:“嘉言啊,回头让人把若若的名字也刻上去。”他的意思是在『儿:许嘉言』的旁边加上『媳:萧若』。 许嘉言说“好”。 老萧继续说:“老许,今天我过来,一是来看看你,二来呢,是告诉你和嫂子一个好消息,3月26,也就是后天,是两个孩子结婚的大喜日子,”他端起潘云倒满酒的两个酒杯:“今天,咱哥俩先喝了两个孩子的这杯喜酒!”他把一杯酒撒在墓碑前,另一杯仰头喝下。 身后的潘云,许嘉言、萧若都哭红了眼。 3月25,周五下午,萧若和许嘉言坐了大巴去了袅烟镇,两辆大巴车停在学校门口,孩子们一窝蜂涌出来。 “许老师,我听祁老师说,明天你就要和萧老师结婚了,是不是啊?” 许嘉言:“是啊。” “许老师,那你和萧老师结婚了以后还会来给我们上课吗?” 许嘉言:“当然会了。” “许老师,我听我妈妈说,我们晚上会住城里的大酒店,是吗?” 许嘉言:“嗯,酒店,萧老师已经给你们定好了。” “许老师,那我明天回来可以多带一些喜糖回来吗?” 许嘉言:“可以。” “萧老师,你明天是不是也会穿白色的婚纱啊?” 萧若:“是啊,萧老师的婚纱很漂亮哦!” “萧老师,那你和许老师结婚了以后是不是也会有宝宝?” 萧若被孩子们问得脸红了,她不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五点,两辆大巴车从袅烟镇往樊城出发,另一边,萧若也派人去了厢县去接了张奶奶。 七点半,大巴车在萧氏旗下的丰茂国际酒店门口停下,酒店8名保安人员领着所有的来宾入住进酒店客房。 八点四十,许嘉言和萧若站在酒店门口。 天上的星辰零碎地铺了整个夜空,月亮弯弯,拢了一层朦胧的杏色。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艳阳天。 坐了一下午的车,许嘉言拢着她的肩,眼里满是温柔的月色,他问身旁,那个照亮了他整个世界的女孩子:“累不累?” 萧若“嗯”了一声,说:“我们早点回去,明天还要早起。” 两人在酒店吃了点饭就回了嘉景湖墅,临睡前,许嘉言给腿热敷了半个多小时,萧若靠在床边的沙发里睡着了。 许嘉言不忍叫醒她,又把假肢装上,然后把她抱上了床,大概是太困了,萧若翻了个身,继续睡。 翌日,三月二十六。 七点,旭日暖阳缓缓升起。 五点的时候,萧若就被许嘉言喊起来了,这会儿,婚礼策划公司的工作人员在给卧室铺床,萧若闭着眼坐在衣帽间的化妆台前任化妆师折腾。 潘云在旁边:“这儿,留两缕头发丝下来是不是更好看?” 化妆师:“……” 潘云:“这眉毛是不是刮得太细了?” 化妆师:“潘总,这是当下最流行的柳叶眉。” 潘云不苟同:“还没以前好看呢!” 潘云:“等等,别贴那玩意,这揭下来该多疼啊!”她说的是假睫毛。 萧若也睁开眼了,这点,她赞同潘云说的:“刷睫毛膏就行了。” 化妆师还能说什么呢! 过了会,潘云终于露出了笑:“嗳,这口红涂得真不错。” 萧若睁开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又合上了眼。 整个造型捯饬了两个小时,萧若坐的腰都酸了。 许嘉言这会儿在丰茂国际酒店和策划公司里的人在对最后的流程。 九点五十八分,许嘉言坐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来接他的新娘了。 萧若穿着许嘉言给她亲手设计的白色婚纱,踩着铺满了红色玫瑰的地毯坐进车里。 黑色加长林肯车前盖上是用红玫瑰摆成的一个巨大心形,中间是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的可爱模型。 直升机低低地在空中盘旋,跟随着婚车,摄像机镜头360°全方位地拍摄着这场全城瞩目的奢华婚礼。 十点五十分,所有的宾客入座婚礼宴会厅,干冰机开始运作。 十点五十八分,吉时到了。 将近500平的婚礼宴会厅响起了结婚进行曲,红毯上撒满了红色玫瑰。 宴厅顶上吊着的圆球形的水晶灯在旋转,玫瑰花瓣从上空缓缓飘落。 穿着一身洁白长拖尾婚纱的萧若挽着父亲,踩在铺满了玫瑰的圣洁地毯上。 地毯的另一头,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内搭白色翼领衬衫和黑色领结的许嘉言在等她。 两个小花童把红色玫瑰花瓣向上抛洒,花瓣落下,洒在了新娘那满是茶花的婚纱后摆上。 十九米的距离,父女俩却走完了大半首进行曲。 他们走到许嘉言跟前,老萧把闺女的手交到许嘉言手上,老泪纵横:“我把我这唯一的闺女交给你了啊!”他抹了把眼泪,嘱咐:“你要好好疼她、爱她。”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可就是忍不住,他的闺女以后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 许嘉言点头,郑重地承诺:“我会的,我会用余生疼她、爱她。” 老萧又抹了一把眼泪才下了台。 一对新人走到牧师面前。 牧师开始宣念:“许嘉言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萧若女士为妻,不论她将来健康或是疾病、富有或是贫穷,始终爱她,尊重她。” 许嘉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子,眼神坚定:“我愿意。” 牧师又看向新娘:“萧若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许嘉言先生为妻,不论他将来健康或是疾病、富有或是贫穷,始终爱他,尊重他。” 萧若斩钉又截铁地说:“我愿意。” 台下掌声雷动。 许嘉言拿出那对刻了彼此名字的婚戒,两人互相给彼此戴上,然后,许嘉言把她婚纱的盖头掀起来。 这时,结婚进行曲变成了一首缠绵的英文歌。 许嘉言朝她伸手,这个环节,萧若事先不知情,她眨巴眨巴浓密的睫毛,用眼神问他是什么意思? 许嘉言朝她露出宠溺的笑:“若若,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萧若愣了一下,然后扑哧笑出声来。 台下开始起哄。 萧若含羞带娇地看了一眼台下,然后把带着婚戒的手放他掌心。 他们随着音乐跳起了舞,没有事先的排练,他们的双脚被彼此的爱意支配,默契又缠绵。 最后,他揽着她的腰,她搂着他的颈,他们在歌曲的最后亲吻…… 在仰头被她最爱的男人吻住的时候,萧若的眼角泛出泪来。 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终于在这天,在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娶了她。 十二点整,酒席正式开始,萧若换上了那身红色旗袍,挽着许嘉言的手臂,一桌一桌地敬酒。 第一桌是至亲。 许嘉言和萧若手执酒杯走到老萧和潘云面前。 许嘉言:“爸、妈。” 萧若:“爸、妈。” 老萧和潘云站起来,老萧现在已经不哭了,他很高兴,都笑出了眼角纹,对闺女说:“晚上给你一个惊喜!” 他说的是‘你’,听这意思,就是许嘉言知情了,萧若也不细问,扭头看了许嘉言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然后是张奶奶,张奶奶今天是作为许嘉言那边的亲人坐在主桌。 萧若跟许嘉言一起叫:“奶奶。” 张奶奶拿出两个红包给一对新人:“以后要相亲相爱啊,奶奶在这里祝你们早生贵子!” 红包还挺厚的,萧若说:“奶奶,让你破费了。” 张奶奶高兴:“等你们生了大胖小子,奶奶再给你们包个更大的!” 主桌上还坐着严丈一家三口。 许嘉言:“严叔、李姨。” 萧若:“严叔、李姨。” 严丈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许嘉言。 许嘉言没有立即拆开,问:“严叔,这是?” 严丈:“我就不那么俗气地给你们钱了,这里是以你俩的名义给袅烟镇捐赠教学楼的合同协议书,袅烟镇政府那边,我都打点好了,教学楼的名字就以嘉言的名字命名,这事儿,我跟你爸都交代好了,后续的事情都由他去办。” 许嘉言怔愣住,萧若倒是反应快:“谢谢严叔。” 严丈主动用酒杯碰了许嘉言手里的酒杯:“那我就先干为敬了啊!” 许嘉言反应过来,忙将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这个时候,他除了谢谢还能再说什么呢? 酒宴一直进行到一点半,许嘉言喝了不少的酒,脸和脖子都泛了红,萧若扶着他坐到主桌的椅子上,打趣他:“你这是醉了吗?” 许嘉言的确是喝晕乎了,但他心情好,嘴角往上跑的时候,抬手捏了下萧若的脸颊:“你怎么酒量这么好?” “那是,”萧若对自己的酒量那可是很有成就感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许嘉言笑:“你是谁啊?” 萧若扮了个鬼脸:“我是你的小娇妻啊!” 对面坐着的张奶奶发笑:“若若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啊!” 潘云坐张奶奶旁边,“可爱什么啊,整天没个正形。” 两点,大部分的宾客散场,许嘉言被萧若扶到了酒店的房间里。他没睡,靠着床背,两手拉着萧若的手,指腹在她的手心手背处轻轻摩挲着。 萧若被他盯得都不好意思了:“我脸上有花啊?” “嗯,”他笑,视线停在她脸上,一秒都不舍得移开:“很美的一朵花。” 他现在说起这些话来都不脸红了。 “你睡一会吧,晚上还有好些人呢。”说完,她抽回手,给他盖了被子,“往下躺躺。” 许嘉言又抓住她的手:“你也睡会。” 萧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怕把发型给睡乱了。” “没事,”许嘉言把她往床上拽:“等起来让化妆师再梳就行了。” 萧若又看向自己的身上的旗袍:“这旗袍的扣子可难解了。”不仅难解,还难扣。 许嘉言坐起来,去给她解扣子,萧若笑着按住他的手,弯下腰:“许嘉言。” 许嘉言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嗯?” “只是睡觉吗?”她很攻气地捏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眸子里荡出一股子勾人心痒的野劲儿:“你是不是想借着酒劲……” “不是,”许嘉言的脸上是酒精带出的红晕,他说:“早上不是很早就起了吗,我怕你困。” 萧若笑着贴着他的耳廓,耳语了一句。 许嘉言没有像以前那般脸皮薄了,他眼角崩了一层淡淡的欲色,吐出的气息里有几分淡淡的酒气,他的目光变得直白又滚烫:“想。” 他说想啊,很巧,她也想。 可是她得忍住,她弯腰,又附他耳边:“晚上,我要一套完整的。” 许嘉言懂她的意思,朦朦的眼里荡着盈盈的波,他扶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好。” 萧若没有解旗袍的扣子,两人都穿得板板正正,依偎在一起,睡到了下午四点。 晚上,酒宴继续,都是中午没有时间过来的宾客。 八点整,漆黑的夜幕中,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光点从地面升至空中汇聚起来,一场天幕舞台大秀由此拉开。 490架无人机在夜空中汇聚成‘许嘉言’和‘萧若’两人的名字,原本没有交集的光点逐渐靠近,交相辉映,穿插在一起,慢慢…慢慢…演变成两枚婚戒,相扣在一起,套住了彼此。 弯月星辰在这一瞬间,都成了陪衬。 萧若和许嘉言就站在酒店楼下,萧若双手掩住微张的嘴巴,脸上有惊喜,有感动。 她仰头看着夜幕,不可置信:“你们竟然背着我……”剩下的话,她激动的都讲不出来了。 许嘉言走到她背后,双手从后面搂住她:“喜不喜欢?” “许嘉言,”她喜欢得都要哭了:“你也太会了吧!”我的天,她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老公,这是要把她甜死吗?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依然盯着那五光十色、密密麻麻的无人机,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藏私房钱了?”他的卡还在她那呢,他哪来的钱请无人机啊,无人机好贵的。 许嘉言这次没把自己当外人:“没有,是爸给的钱,我只是出谋划策而已。” 是老萧在二月下旬的时候找到许嘉言,因为他们的婚房是萧若用自己的钱买的,虽说他们就萧若一个女儿,以后什么都是他们小两口的,但他们做父母的,总得在大喜的日子给些什么,老萧很直接,把一张卡推到许嘉言面前,说的话更直接:“许嘉言,我这是把你当亲儿子,才会给你这张卡,你要是不收,就不是我儿子。” 他这是威胁许嘉言呢。 许嘉言把卡推回去:“爸,这卡,我不能收,反正我跟若若已经领了证了,你和妈就算不认我,我也是你们的儿子了。” 老萧:“……” 这是许嘉言第一次这般耍赖。 可这赖耍的,老萧很高兴。 老萧换了种方式:“那你想个法子,把这卡里的钱兑成新婚礼物。” 许嘉言想了好一会,问他:“无人机表演的花销高吗?” 高吗,也就万把块一台吧。 老萧虽说年过半百,但对这些新鲜玩意还是很有兴趣的,他来神了:“这注意不错,我一个朋友好像就是倒腾这个的。”说完,他就开始翻电话联系了。 萧若听他说完,咯咯地笑:“许嘉言,你现在厉害了啊。”都开始会耍赖了。 许嘉言在她的后颈轻咬一口:“不许笑我。” 萧若泛痒得缩了缩脖子,她偏过头来,低着声儿地勾.引,“我们回家。” 许嘉言想起下午她说的话,他耳朵烫红了一圈,答应她:“好,我们回家。” 九点四十,他们回到嘉景湖墅。 他们站在主卧里,站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前,许嘉言双手捧着她的脸,他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里有笑,还有虔诚:“若若,我能给你的不多,但是我会把我下半生的爱和数不尽的温柔都给你,”他目光温柔又炙热:“你要不要?” 萧若身上是那件红得耀眼的旗袍,红色把她的脸都映红了,她红着脸,也红着眼点头:“我要。”可光要他的还不够,她也要给。 她抬手,食指指腹在他的眉廓出轻轻地描绘:“那你要我什么?”其实,命都能给他的。 他眼神很纯粹也很干净:“要你。”说完这两个字,他眼尾染上了俗人的欲。 萧若不说话,拿着他的手,放在她颈子旁的盘扣上。 旗袍的盘扣的确难解,许嘉言给她解了好一会儿才全部解开,萧若笑得眼圈都红了。 他们晚上都没喝酒,此时清醒得厉害,可两对眸里的光都是迷离又朦胧的。 大红色的喜被上还撒了玫瑰花瓣,床背上方悬挂着两人的结婚照,是萧若吻许嘉言喉结的大特写,本来许嘉言想选他们放在请柬上的那张吻额照的,可萧若执意要挂这张,理由直白:很欲。 的确很欲。 萧若坐在大红色的喜被上,许嘉言站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脸,说着很欲的话:“要一起洗澡吗?” 他们还没有一起洗过澡。 萧若回答:“好。”一点都不扭捏。 半小时后,他们一块洗完澡出来,两人身上都罩着长到腿弯的浴袍。 他们躺在大红色的喜被上,玫瑰花瓣沾了几许到他们的身上,许嘉言在上面,低头吻她,他吻得很虔诚,一点一点地啄,从唇到下颚,到脖颈,到肩胛,缓缓向下…… 他的呼吸里有很勾人的气息吐出来,眼角的欲色像一张缠人的网,缠住她,慢慢将她拢入他的世界。 此处划重点,粉丝群里有。 窗外有暖暖的夜风拂过窗台,室内春色更浓。 他的温柔全给了她,可床第间是他唯一对她不温柔的时候。 脱下了温柔皮囊的这个男人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转了将近一圈之后才吻掉她眼角的泪,说了声对不起:“若若,我又失控了。” 是啊,又失控了,又把她弄哭了。 萧若泪眼婆娑地去亲他的眉眼。 他吻了吻她的唇,轻轻地问她要不要洗,她摇头,依旧那句:“我想给你生宝宝。” 第50章 求生欲 逛内衣店的尴尬 转眼到了四月底, 院子小花园里的两株樱花开了,花瓣被风吹散,落了一地粉色的温柔。 上午十点, 潘云带了两盒酸辣萝卜来,最近一个星期,萧若爱吃这口。 厨房里,许嘉言在煲汤, 潘云有钥匙,是许嘉言给她的, 她就没摁门铃, 直接开了门进去。 潘云闻着香味进了厨房:“在煲汤啊。”肯定是鸡汤, 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许嘉言扭头:“妈。”他放下手里的汤勺,接过潘云手里的透明盒子。 潘云今天来,除了来送酸辣萝卜,还是来取经的:“你昨天中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是有什么秘诀吗?” 昨天,许嘉言和萧若回去吃饭,饭都盛好了,萧若又让许嘉言去厨房炒了盘西红柿炒鸡蛋, 老萧和潘云一人就吃了一口, 剩下的全被萧若吃了个干净。早上, 老萧也要吃西红柿炒鸡蛋,她就让张姐做了一盘,谁知, 做出来之后, 老萧就吃了一口,就咂嘴说味不对,潘云就亲自下厨, 又做了一盘,老萧尝了一口还是说味不对。 西红柿炒鸡蛋嘛,最简单不过了,可为什么就做不出许嘉言炒的那个味儿呢。 “妈,”许嘉言问:“你是用猪油炒的吗?” “猪油?”潘云好懵:“还要用猪油炒啊?” 许嘉言点头:“要用猪油炒才好吃。” 潘云受益了,忙点头:“中午我再试试。” 中午,萧若回来了,一进客厅,她就捂了鼻子,带着几分娇嗔:“许嘉言,你怎么又熬鸡汤!” 她最近喝鸡汤都快喝成小鸡仔了。 许嘉言端着一盘炒牛柳出来:“你昨晚睡着的时候念叨鸡汤,我才熬的。”他表情怔怔的。 昨晚,萧若说梦话了,说:“鸡汤……鸡汤……”她还咂嘴来着。 萧若囊着鼻子,整个五官都在拒绝:“那你肯定没听全。”她最近喝鸡汤都要喝吐了。 许嘉言:“……” 她坐餐桌前,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仰头,可怜兮兮的:“我想吃酸辣萝卜。” “哦,”许嘉言忙进厨房把潘云今天带来的酸辣萝卜拿出来:“上午,妈刚拿来的。” 萧若捏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许嘉言拉住她的手腕:“洗手了吗?” “我吃完这块就去洗。”她把萝卜送嘴里,许嘉言跟她身后进了厨房,给她洗手。 “若若,”他按了洗手泡沫在她手心,给她搓着,“我打算跟台里的领导商量,把上班时间调一下。”那样,他就不用每晚那么晚回来,就可以整晚陪着她了。 萧若问:“可以调吗?” “上午一个同事给我打电话,他是上午九点的新闻播报,他想调成晚上的,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换。”他用毛巾给她擦干手,“我就想先问问你。” “行啊,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块出门了。” 许嘉言牵她的手出了厨房,到了餐桌前,把筷子给她:“那我下午就跟同事一块去找领导商量一下。” 萧若夹了一块酸辣萝卜到嘴里:“那你结束了能去找我吗?” “你下午不忙吗?”许嘉言夹了一块耗油生菜到她碗里。 “下午就一个短会,没其他的事,”她最近还爱上许嘉言做的耗油生菜,她把生菜塞嘴里:“我最近应该是胖了,内衣都紧了。”所以她想下午去买几个,以前这些事儿都是交给小张去办的,但是现在,这些私密的东西,她想自己买了,最好是拉着许嘉言一块,还能问他意见,以前她是觉得内衣穿着舒服就好,现在嘛,她觉得内衣都是为了穿给许嘉言看的。 许嘉言又给她夹了块牛柳:“那我结束了就去找你。” 下午四点多一点,许嘉言到了萧氏。 萧若也刚从会议室出来,她穿着黑色细高跟,扑腾到许嘉言身前:“怎么样?你们领导同意了吗?” 许嘉言扶住她:“穿高跟鞋不要跑。” 他们进了办公室,萧若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你快说啊。” “同意了,”他脸上有笑:“下周开始,上班时间就调到每天上午的九点了,”他还有另外一件高兴的事:“这个节目周六周日不用播。” “这么好?”萧若有点不敢相信:“那你那个同事不亏大了?” 许嘉言说:“他也是没办法,他爱人要去外地出差一年,所以,他早上要接送小孩。” 萧若问:“那你俩的工资一样吗?” “工资是一样的。” 萧若转了转眸子:“那…咱俩晚上出去吃,庆祝一下。” “好。”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她起身去了休息间。 几分钟后,萧若脱了身上的职业套装,换了一条一字领的黑色连衣裙出来,野中带了几分娇俏。 他们去了萧氏旗下的一家商场。 许嘉言是第一次进女士内衣店,表情不太自然。 萧若在挑内衣,她拿了一件蕾丝黑色的在胸前给许嘉言看:“这件好不好看?” 许嘉言咳了一声,微微点头。 萧若放回去了,又挑了一件紫色的,没有蕾丝,但是扣子是在前面的,她还没穿过前扣的,她又亮给许嘉言看:“那这件呢?” 许嘉言又点了下头。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对男女。 许嘉言抬头,两个男人的视线不由得撞到一起,两秒后,两个男人同时别开了脸。 然后,许嘉言听到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这件好不好看? 他没有抬头,但是也没有听见男人的答案,想必,那个女人得到的回应也是点头。 再然后,许嘉言又听到了一句:“那这件呢?” 这句,是萧若问的。 许嘉言忙看过去,继续点头。 萧若两手一耷,“许嘉言,”她噘嘴了:“你在敷衍我!” “没有,”许嘉言几乎是下意识的抢答:“是真的都好看。”他求生欲很强。 萧若把她刚刚选的那件粉色的放回去,双手抱胸,“那你找一件不好看的给我看看。” 许嘉言:“……”他隐隐听见不远处有浅浅的笑声,是男人的笑声。 许嘉言没有四处张望着选一件不好看的,他只转了转眸子,看到一件肤色的光板的样式,他抬手指了一下:“那种不好看。”颜色不好看,样式也不好看。 求生欲来了,许嘉言俯身跟她耳语。 萧若顿时嘴角往上跑,亦娇亦嗔道:“坏蛋。” 最后,因为萧若心情好,她也不问许嘉言的意见了,挑了两件黑色蕾丝的,一件暗紫色蕾丝的,还有一件藕粉色蕾丝的,以及刚刚许嘉言说不好看的那件。 为什么许嘉言都说不好看了,她还要买呢? 因为许嘉言刚刚在她耳边说:“但是你穿,应该很好看。”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她要进去试穿一下大小。 许嘉言在试衣间外面等,一共两个试衣间,刚刚那个女人也进去了,陪同一块来的那个男人也在试衣间外面等。 试衣间一左一右,两个男人也一左一右站着,男人朝许嘉言苦笑了一下,许嘉言微微颔首回了一个苦笑。 就很尴尬的那种。 过了一会,萧若出来了,把她选的那几件给了店员:“这几件都要了。” 店员:“好的。” 这家店的内衣都是成套出售,店员把内衣放进消毒柜,然后开票,递给萧若。 许嘉言接过她手里的票:“我去吧。” “等一下,”萧若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用这卡,可以打折。” 五分钟后,许嘉言回来了,他附萧若耳边:“怎么这么便宜?”五套内衣才1398块钱,平均一套才三百块不到,他还以为萧若在给他省钱:“可以买贵一点的。”虽然他工资不高,但给萧若的那张卡已经超400万了,他全买了理财,每年都会有将近20万的利息入账。 萧若把他手里的那张金色的卡收回包里,朝他眨了眨呀:“你的小娇妻是这家商场的地主。” 许嘉言:“?”地主? 地主买东西能打折,能打很低的折。 萧若又拉着他买了几套男装和几套女装。最后,他们路过一家婴儿店。 萧若站在门口往里看,没有进去。 许嘉言问她:“要不要进去逛逛?” 萧若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腹,摇了摇头。 眼看就要到五月了,她和许嘉言在一起也已经快三个月了,他们从来没有避过孕,甚至事后,她特意没有去洗,可肚子怎么还是没有反应呢。 许嘉言见她神色突然就黯然了,就单手把她搂怀里:“若若,你还年轻。”其实她不用这么急着要宝宝的。 萧若瘪了瘪嘴,没说话。 年轻归年轻,可她就是很想要宝宝啊,很想很想的那种。 不是单纯的想要生宝宝,而是想要一个她和许嘉言的宝宝。 “许嘉言,”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在外面吃饭了。” 许嘉言顺着她:“那我们回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喝鸡汤。”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瘦了,网上有网友说女孩子太瘦也不容易坏宝宝。 许嘉言失笑:“那我晚上给你做鸡丝面好不好?” 萧若又吸了吸鼻子:“好,我要用鸡丝面配酸辣萝卜吃。” 许嘉言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吻她的额:“那我们现在回家?” “嗯。” 晚上,许嘉言做了鸡丝面,萧若配着酸辣萝卜吃了两碗。 她打了个饱嗝,托着自己的肚子:“老公,你快扶我去沙发上躺着。”吃太撑了。 许嘉言把她扶沙发上,萧若刚要躺下去,就被许嘉言拉起来了:“刚吃完饭,躺着不好。” 可是好撑啊,撑得坐不住的那种,萧若拉着他的手:“你坐这儿,让我靠着。” 许嘉言坐她身后,让她半躺在他怀里,怕她无聊,许嘉言问:“要不要给你找个电影看?” “行。” 许嘉言找了个爱情电影,看了两分钟,萧若建议:“你找个鬼片来看看。” “鬼片?”许嘉言低头看她:“不怕吗?” 怕的,但是有他在啊,她胆子就变很大了:“不怕。”她坐起来:“你去切点水果来。”吃东西看鬼片,或许还能分散点注意力呢。 许嘉言失笑:“不是说肚子撑吗,”他摸摸她的肚子:“还能吃下去水果啊?” 想想也是,“那等会,等我消化一会,你再去。” 许嘉言揉揉她的发顶:“昨天买的水蜜桃还没吃,我去给你洗一个来,”他把遥控器给她:“你先找找看,”他想了想:“不要找太吓人的。”他不觉得她胆子很大。 许嘉言去洗水果了,萧若在找鬼片,找到许嘉言都端着水果盘过来了,她还没找到。 “还是你找吧。”她把遥控器给他,又把他拉她身后当垫背。 许嘉言找了一个封面和名字都不怎么吓人的日本鬼片,“这个行吗?” “行,”萧若仰头,问他:“要不要把灯关上?”不然没那种氛围啊。 许嘉言没看过鬼片,一部都没看过的那种,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怕,他摇头:“现在已经八点半了,我怕我等下走,你会怕。” 萧若突然愣了一下。 许嘉言看她失神的表情,笑了:“会怕吗?” 萧若吞咽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胆子才没那么小!” 电影开始了,客厅的吊灯关了,留了一圈的射灯。 电影进行到第十八分钟,“吱呀——”一声,萧若手里啃了三口的水蜜桃滚地上了,她只是激灵一下,但没有叫出声,她不像之前那样杵在许嘉言前面了,她往沙发里坐坐,往许嘉言身边靠靠,滚在地上的水蜜桃也不捡起来,她双手挽住了许嘉言的胳膊,两眼盯着电视屏幕。 电影进行到第二十六分钟,猛然的一个惊悚画面闪现,把萧若吓得大叫一声,她全身缩成一团,把脸藏他怀里,哆哆嗦嗦地:“关上,关上,快关上。” 许嘉言虽然没看过鬼片,但觉得刚才那个画面并不吓人,他没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搂住她:“不是说不怕的吗?”他故意似的,压低了声音:“等下我去电台,你——” 她继续把脸藏着,半点不露出来:“我跟你一起走!”她怪起许嘉言来了:“都怪你,找这么吓人的!”她哭腔都出来了:“你赶紧找个喜剧的。”她要看喜剧压压惊! 第51章 造小人 许嘉言的无措…… 周一, 许嘉言六点就起床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他的上班时间就是上午九点了, 他要赶在八点半之前到电台。 七点二十,许嘉言做好早饭去了卧室,金色的曦光从窗帘缝溜了进来,洒在萧若露在被子外的小脚丫上。 许嘉言坐在床边, 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唤她:“若若。” 叫了一声没反应, 许嘉言低头亲在她的脸颊上, 又唤了一声:“若若, 起床了。” “嗯……” 侧躺着的萧若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美觉被吵醒,她皱着眉,看到吵醒她的是许嘉言,她那皱起的眉又松开了,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的人。 她起床的时候会有一点点起床气, 也就一点点, 她嘟着嘴, 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许嘉言平时都是八点才会叫她起床的,她嘟囔着:“还早呢。”她忘了今天许嘉言今天是上午九点上班。 许嘉言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那你还跟我一块出门吗?” 萧若眨了眨眼,愣了七八秒, 这才想起来, 她坐起来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白衬衣上蹭了蹭:“我想吃火腿鸡蛋饼。” 许嘉言用手指把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顺了顺:“已经做好了,你再不起来, 要凉了。”昨晚,萧若就说想吃火腿鸡蛋饼了。 她还有点困,还想再睡一会儿,但是又想吃火腿鸡蛋饼,就很纠结地哦了一声。 萧若到公司才八点四十。 她最近戒了咖啡,杨秘书给她冲了杯蜂蜜水端进来。 “萧总,”他把蜂蜜水放桌上,两手背在身前:“张助要请十五天的假,扣除年假,还有7天需要您的批准。” 萧若抬了下眼:“她干嘛去,怎么要请那么长的假?” 杨秘书哪里知道。 “你让她来找我。” “好的。” 五分钟后,小张敲门进来了,萧若正在看集团内网上,已经提交到常务审核的关于小张的请假申请。 小张神色恹恹的:“萧总,您找我?” 萧若掀着眼皮看她:“生病了?” 小张垂着头嗯了一声。 萧若皱眉,她还第一次见小张这副样子,平日里那股张扬的劲儿都没了。 “严重吗?”萧若坐老板椅里,身子往后靠。 小张又嗯了一声。 萧若提醒:“你来公司才两年,请半个月的假,年终奖可就没了。” 小张不说话。 萧若见不得别人糯气不吭声:“抬头,说话!” 小张依旧垂着头,眼泪啪嗒地从眼眶里掉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萧若叹口气:“到底怎么了?” 小张的声音如蚊蝇:“我怀孕了……” 萧若没听清,坐起身:“什么?” 小张用手背擦眼泪,重复:“我怀孕了。”所以才要请假去医院做人流,其实她可以走小产假的,可是又怕别人知道,会招流言蜚语,毕竟她还没结婚。 萧若怔住。 她想怀孕,怀不上,别人怀孕要流产。 就好气,好委屈。 萧若一双眼瞪着她,小张略微抬眼,被萧若的眼神射地又忙低下了头。 办公室安静了约莫两分钟的样子—— “去吧。”说完,萧若在电脑页面上点了批准。 小张出了办公室以后,萧若呆坐了很久。 九点,潘云来了,提着一盒小蛋糕。 “若若。” 萧若这才回了神,她长吁一口气:“妈。” 潘云见她神色不对,把蛋糕放茶几上:“怎么了这是?” 萧若摇了摇头说没事。 潘云知道她的性子,不太喜欢把心里话跟她这个老母亲说,就岔开了话题:“中午跟我去吃饭啊?” 她站萧若办公桌前,“你刘嵩叔叔家抱孙子,我跟你爸都过去,你也一块。” 又是一个怀孕生子的。 萧若翻了个白眼,好像全世界都在怀孕,就她…… “不去!”她把脚上的高跟鞋蹬掉,甩在一旁:“不就生个孩子,炫耀给谁看呐!” 她正不得劲呢,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和嘉言什么时候也生个,让我也炫耀炫耀。” 萧若一口鲜血卡在喉咙,憋了半天才憋出话来:“我这么年轻,那么早要孩子干嘛!” 中午十一点,萧若回到家,高跟鞋脱得左一只又一只,她瘫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好半天,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许嘉言今天没出来迎她,平时,他都会在她进门以后过来抱抱她的。 “许嘉言。”她闷着声儿喊了一声。 没回应。 “许嘉言。”她又提高了两个分贝。 还是没回应。 她站起来,赤着脚,委屈扒拉的带着哭腔:“许嘉言……” 过了将近一分钟,许嘉言从楼上下来,他不是听到声儿才下来的,是准备去厨房做饭才下来的。 许嘉言下楼梯下到一半才看见她,“怎么回来这——”隔了差不多十米的距离,他看见小姑娘撇着嘴可怜兮兮地站在沙发边,他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何止是撇嘴啊,都泪眼婆娑了。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许嘉言弯腰给她擦眼泪。 萧若吸了吸鼻子:“你去哪了?”她埋怨地瞪着他,好委屈:“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许嘉言脸上露出自责的表情:“对不起,我刚刚在三楼,没听见。”他问她:“谁欺负你了?”不然怎么一回来就哭,话问出口不过三秒,他又打消了这个疑虑,他这个小娇妻只在他面前娇,在外面可是会露出爪子和獠牙的。 谁知—— “嗯,”萧若抽抽搭搭,伸出两个手指头:“有两个人欺负我!” 许嘉言下意识就问:“哪两个人?” 她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一个姓张的,一个姓刘的。” 一个请15天假去做人.流的小张,一个抱孙子摆酒的刘叔叔。 许嘉言把她牵沙发里坐下,这才看见她没穿鞋,他把她脚抬到他腿上,包在手里:“跟我说说。” 萧若眼珠子转了转,要怎么说,说她羡慕嫉妒恨吗,那不行。 她也要面子的。 她胡诌:“给我气受。” 许嘉言问:“是公司的同事?” 萧若点了点头。 许嘉言有点不信:“下属给你气受吗?” 萧若没说话,伸手要抱抱,许嘉言就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腿上。 萧若窝他怀里,拐着弯地问:“你今天累不累?” 许嘉言垂头看她:“不累。” 萧若把腿叉开,环他腰上,搂着他的脖子:“那你抱我上楼。” 许嘉言只知道她心情应该不太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顺着她:“好。” 许嘉言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撑着沙发站起来,抱她往楼上去。 卧室的窗帘是拉开的,正午的阳光直射进来,明晃晃的刺眼。 她让许嘉言把窗帘拉上,许嘉言怔了一下,没去拉窗帘,两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低着声儿问她:“拉窗帘干嘛?” 萧若甩着两只小脚丫,催他:“去拉上。” 许嘉言腾出一只手,把窗帘拉上了,问她:“然后呢?” “去床上。” 许嘉言秒懂了,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现在吗?” 萧若不答他,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去解他的白衬衫,唇微微张着,在他的耳廓处蹭…… 是明目张胆地勾引。 十二点,许嘉言下楼去做饭了,萧若躺被窝里偷笑,从现在开始,她要积极造小人!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一个月30天,去掉那讨人厌的6天,一天一次的话,怎么也能中一次吧! 五月中旬这天晚上,也就是在萧若造小人计划实施的半个月后,她的大姨妈又如约而至了。 就好气,好委屈,又无计可施的那种。 她坐马桶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呜咽着嗓子喊:“老公……” 呜呜呜…… 许嘉言推门进来:“怎么了?” 萧若穿着丝质睡裙坐马桶上,黑色蕾丝小內裤还吊在腿上:“我大姨妈又来了……呜呜呜……” 半个月的努力又白费了。 许嘉言呆站在原地,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这半个月,他也感觉出来了,小姑娘跟不要命似地缠着他…… 许嘉言拉开抽屉拿了片卫生棉给她,蹲下身来哄:“若若,你还年轻。” 这话,他都说了好多次了,萧若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她把眼闭着,嘴巴也撇成了倒挂的弯月:“别人都能怀孕,为什么就我不能!”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市场部总监喜提一子,老萧秘书张乐乐喜提一女,还有那什么,哦,潘云的麻将牌友的闺女还喜提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双胞胎啊,为什么她连一个都怀不出来? 就因为她有颜有钱还有一个疼她爱她宠她的老公吗,所以老天故意不遂她愿? 许嘉言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又抽了几张纸塞她手里:“先起来,我去给你冲红糖水。”萧若来例假的第一天会疼,但也就疼一天。 萧若垂着头,委屈的样子像只被人弃掉的小猫崽,她呜咽着:“红糖水、能、能让我怀孕吗?” 许嘉言看着她那满是泪痕的小脸,眼神很复杂,有心疼,有无措,他站起来,把她的小脑袋搂怀里,她的侧脸贴在他的小腹上,她听见他说:“若若,其实我不想这么早有孩子,”他轻轻抚着她的发顶:“我们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好不好?” 他在安慰他,除了用这种理由安慰她,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这天夜里,许嘉言失眠了。 他悄悄起身去了书房,开了电脑,直到夜半,他才回了卧室。 萧若睡觉有时不老实,特别是她身边没人的时候,翻身翻得厉害,许嘉言给她身上的毯子盖好,把她搂进怀里,吻落在她额上,轻声说:“若若,我们会有孩子的。” 次日上午,许嘉言一出电台就直接去了当地的三甲医院,他挂了男科的一个专家号。 十点四十,许嘉言进了诊室,坐诊医生是个男医生,年过半百。 医生打量了他两眼,简单地询问之后给他开了几个检查的单子。 十一点四十,许嘉言做完所有的检查,检查报告有几项是下午就能取,还有一项需要一周。 中午,许嘉言和萧若在父母那儿吃了午饭,下午,萧若和老萧回了公司,许嘉言没事,就被潘云留下来包饺子了。 张姐负责擀饺子皮,潘云和许嘉言负责包饺子。 “嘉言,你和若若有没有打算要个孩子啊?”她瞎找理由:“趁着我现在还有精力,能帮你们带几年。”主要是她最近吃了很多喜酒,心痒痒了。 许嘉言压着饺子皮的边,回答道:“在考虑了。” 潘云偷瞄他一眼,装作不刻意:“我上次问若若,那个死丫头说自己还年轻,你没事劝劝她,这女孩子啊,早生,身体恢复更快。” 许嘉言低着声儿嗯着。 三点的时候,许嘉言借口要出去办点事从潘云那走了。 他去了医院,取了化验单,三项化验单都显示正常,他长吁一口气,在心里祈祷一周后的那项检查结果也没事。 第52章 萧若的迷惑行为 看小电影啊 一周后, 许嘉言的检查结果出来,报告单上显示染色体未见明显异常。 许嘉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他心情很好, 从医院出来就直奔萧若那儿去了。 萧若正在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许嘉言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若若——” 萧若手一抖,立马卡了笔记本的盖子。 她一颗心砰砰跳, 一张口,结巴了:“你、你怎么来了?” 许嘉言瞧见她很惊慌的神色, 以及刚刚那下意识的卡上电脑的举动, 他怔了两秒, 从她办公桌前走到她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搂进怀里。 他感觉到她心跳乱了。 他把疑惑收起来:“我来接你回家。” 到了家里,他把她抱起来,坐电梯上了二楼,他把她放到床上,身体压下去:“要不要?” 以前都是萧若主动, 他这个样子, 倒真是第一次。 萧若反应慢半拍地点头。 他吻得她有点重, 唇齿交缠,慢慢就失了控。 将近六月的天,有点闷热了, 空调还没开, 他湿了一身的汗,顺着额头滑下来。 萧若软趴趴地窝他怀里,仰着头,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他凸起的喉结,她气息还有点乱:“你今天是怎么了?” 他没说话,握住她的手,放他心口上,又去吻她,把她嫣红的唇吻得更红了。 过去的那半个月,萧若很缠他,其实他不喜欢那样。 他不喜欢带着某种目的与她亲热,他喜欢情到浓时的顺其自然。 他双眼阖着,吻她肩上暗紫色的痕迹,一点一点地啄,他把情绪露了一点出来:“若若,我们是夫妻,要相互坦白。” 他先坦白:“我去看了医生。” 萧若怔愣几秒:“看、看医生?” “嗯,我去看了男科。” 萧若:“……” “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 萧若:“……”所以,有问题的是她咯? 许嘉言抬起头,指腹轻摩她的眉骨:“抽个时间,我陪你也去趟医院,好不好?” 萧若抿了抿唇,偷看他一眼,吞吞吐吐的:“我…我已经约、约了医生了。”是一个老中医,专门给不孕女性调理身体的。 许嘉言问:“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 许嘉言又问:“哪个医院?” 萧若嘟嘟囔囔:“是、是个中医馆,私人的那种。” 许嘉言微微蹙眉:“别人介绍的吗?”他不是不信中医,只是更希望她能去正规的三甲医院。 萧若摇头:“上午从网上找的。” 上午……网上…… 许嘉言笑:“是我去公司接你的时候?” “不是,”萧若又偷瞄她一眼:“你接我之前,我就约好了。” 她今天言语实在是闪烁,一点不像平日里的她,许嘉言问:“那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干嘛?” 萧若脸红了,不说话,两手在揪盖在身上的毯子上的绒毛。 “若若,”许嘉言把她下巴挑起来,看她的眼睛:“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会让他很不安。 萧若把身子往下蠕,把毯子往上拉,盖住了半张脸,她想藏起来,可许嘉言又把她揪出来了,他压在女也上面,直直地盯着她:“若若,不要让我心里慌。” 萧若眼里头带出了羞,她扁了扁还沾着许嘉言气息的唇,红着脸,低着声儿说:“在看那种东西……” 许嘉言没懂:“哪种东西?” “就…就那种…”她脸在烧。 许嘉言眉头拧着,还是没懂。 “哎呀,”萧若用含羞带怯的眼神瞪他:“就是我们刚刚做的那种。” 许嘉言:“……” 空间静止了半分钟的样子,许嘉言眼睛眨了眨,也结巴了:“你、你看那个做什么?” 萧若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我在看哪种姿势容易怀孕,但是网上描述的那几张姿势,我看得不是很懂,就、就找了几个小网站。”结果还要冲会员,她还没来得及冲呢,许嘉言就进来了。 许嘉言:“……” 他在回想刚刚,她非要跪着…… 许嘉言侧躺回去,眼底有淡淡的情绪:“以后不要再看了。”想到她看了别的男人,他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萧若看出他不高兴了,往他怀里拱:“你别生气。” 许嘉言真的,真的从没有对她生过气,他不舍得。 “没有生气,”他抿了抿唇,眼神没有看她,在看他自己身上的毯子:“就是、就是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 哦~原来是吃醋了呀,萧若那颗小心脏啊,有秋波在荡,她把手放他腰上,用圆润的指甲刮他,轻轻地刮,许嘉言腰部很敏感,他把手放进被子里,按住她的手。 他有时候羞涩起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十七八岁的少年耳朵尖又红了,他耳朵尖特别容易红。 “许嘉言,”他们刚刚在做坏事的时候,她可没这么喊他。 她喊他:“许嘉言~”她扬着调儿呢,“你刚刚可不像这样。”刚刚的他是一头狼,很凶。 许嘉言不应她的声儿,垂眸看她。 她经常在事后问他的过往:“你高中的时候有暗恋过吗?” 女人呐~ 许嘉言在使坏:“有。” 萧若:“……”她弯起的嘴角滑下去了,她舔了舔后槽牙,霸总的姿态端出来:“谁?” 哪来的谁,许嘉言也会逗她:“你不认识。” 萧若一下子就坐起来了,薄毯从她身上滑下去,露出了两处浅紫色的痕迹—— 肩胛一处,锁骨一处。 像两朵娇艳的勾魂花儿。 许嘉言两手拉住她腰间的毯子,把她往怀里一带,萧若被带到他的身上,她像个纸老虎,两只爪子在他心口锤:“你不说,我要生气了。” 真要说出了具体的名字,更生气。 “骗你的,”他说:“我没暗恋过。” 看看,他都会骗人了,萧若觉得他被她带坏了,以前她追他那会儿,也骗过他很多次。 她还有点不信,毕竟他长相在那儿,“真的?” 他信誓旦旦,抬手发誓:“真的!” 萧若噘着小嘴,趴回他心口上:“明天上午,你要陪我一块去中医馆吗?” “嗯,”他问:“等我下班去会不会晚?”如果晚,他要提前请假。 她说不晚:“我约的是十点半。” 次日早晨,毛毛细雨裹挟着暖暖的湿意落下来。 萧若没让许嘉言开车,她把他送到电台,在办公室里等他。 许嘉言调了节目以后,播音时间由十五分钟变成了20分钟。 九点二十五,他从播音室出来,和萧若一起去了中医馆。 中医馆的位置有点偏,萧若根据导航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雨已经停了,医馆里的人不多,许嘉言仔仔细细地看着墙上挂的中医牌照,然后上网查了一下。 没有投诉,没有举报。 他稍稍放了点心。 十点半,小护士把萧若领进了诊室,许嘉言跟在她身后也进去了。 诊室的白墙上挂满了红色锦旗,放眼望去,像进了一片火焰山似的。 火焰山下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中医,老中医姓甄,甄医师看着进来的年轻小夫妻,眼神落在萧若的身上:“姑娘坐吧。” 甄医师问:“今年多大了?” 萧若回答:“24,马上快25了。” 甄医师嗯了一声,问:“结婚多久了?” 萧若想了想,觉得从结婚那天算不准,她把日期往前推,推到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时候:“4个月了。” 甄医师推了下眼镜:“一直没有避孕吗?” 萧若摇头。 甄医师深一步问:“月经正常吗?” 萧若点头:“正常,周期28天,很准。” 甄医师在就诊本上刷刷写着,又问:“痛经吗?” 萧若回答:“第一天会疼,但只疼一天。” “嗯,”甄医师再问:“有血块吗?” “没有。” “颜色黑吗?” 萧若很配合,一点不扭捏:“不黑。” 甄医师朝她伸手:“胳臂伸这上面。”他要号脉了。 萧若的两只手腕,他都号了一遍,“有点宫寒,”他说:“我给你开点调理宫寒的中药,回去煮着喝,一天两次。” 这就行了? 萧若皱眉:“喝了就能怀孕了吗?”她当神药呢! 甄医师笑眯眯回答:“你们结婚才4个月,按道理说,无避孕措施一年以上没有怀孕才算不孕,回去先调理一下,一个月后再来。” 萧若懵了:“要、要喝一个月?” “中医调理本来就慢,小姑娘,你还年轻,不要着急。” 萧若不想听这些,不着急的话,她会来看中医吗! 她觉得上当了,悻悻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甄医师把开好的药单给了许嘉言。 许嘉言接到手里说了声:“谢谢医生。” 停了一会儿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萧若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觉得好烦躁。 过了会儿,许嘉言提着两大包的中药过来了。 萧若转身,瞥了一眼他手里透明塑料袋里的黄不拉几的纸包,觉得更烦了。 车就停在门口,萧若刚要抬脚往外走,被许嘉言拉住:“别淋雨。” 他自己淋着雨把中药包放进车子后备箱,然后撑伞走过来,揽着她的肩往外走,知道她心情不好,许嘉言就没让她开车,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许嘉言坐进驾驶室,他把萧若的手握着抬到他的嘴边,吻她的手背:“怎么这么香?”他在哄她。 萧若两眼无神看着挡风玻璃上掉落的雨线,机械似地回答:“擦了护手霜。” “中午想吃什么?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没胃口。” 许嘉言继续哄:“陪你去逛街好不好?” “不想逛。” 许嘉言沉默了七八秒,决定以毒攻毒:“我们去逛逛婴儿店好不好?” 萧若扭头看他,觉得他是故意的,她孩子都怀不上,他还要她去逛婴儿店,就好委屈,嘴巴瘪了瘪就要哭。 “我们去买宝宝床,买宝宝穿的衣服,”他把手覆她头顶,“也许宝宝感应到了,就会来找我们了呢?” 萧若:“……”这也行吗? 就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萧若点头了。 他们去了很大的一家母婴店,上下三层。 萧若在看宝宝的衣服,她拿了件很小很小,像是襁褓里才会穿的一件浅蓝色的连体衣,她把宝宝衣放在身前比量着:“好小啊。” 她明明都还没孩子,就开始母爱泛滥了。 她把那件放回去,又拿了另外一件纯白纯白的,她自言自语:“真可爱。” 她瞥见旁边一双很卡哇伊的软底鞋,也就只有她的手指长,她拿在手里看,爱不释手。 她经手的每一件,许嘉言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没一会儿的功夫,购物车就满了。 萧若在看婴儿床,是实木原色,边边角角都被打磨得很圆润。她绕着婴儿床转悠了三圈,眼睛里的光突然就暗了,她低着头,反反复复摸着婴儿床的保护栏,唇打颤,她的眼泪砸下来,掉在铺在婴儿床里面的乳黄色被子上。 许嘉言就站在她旁边,她把他搂进怀里,鼻子与她一起泛酸:“明天上午,我们去医院。” 第53章 肇事者 萧若赎罪 许嘉言就站在她旁边, 她把他搂进怀里,鼻子与她一起泛酸:“明天上午,我们去医院。” 第二天上午, 许嘉言请了假,早上七点半,他们就从家去了医院,萧若早上没吃饭, 因为很大可能要抽血。 许嘉言把早上煮的四个白水蛋带着,还有牛奶, 留着萧若抽完血再吃。 医院的人很多, 光是排队挂号就花了不少时间,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才叫到萧若的号,许嘉言陪她一块进去。 萧若挂的是专家号,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主任医师。 医生惯例询问了她的月经情况,以及夫妻双方家族中有无特殊的疾病、既往病史以及职业和一些嗜好等情况,最后,医生问到了他们的性.生活情况。 听完萧若的回答, 医生笑着语重心长道:“次数不要频繁, 保持在一周两到三次, 事后用枕头把臀部垫高,保持半个小时。” 医生继续提醒:“保持心情愉悦,不要为了孩子而亲密, 心里负担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一定的影响。” 然后, 医生让她进里面的检查室,最后,医生给她开了几项检查单。 萧若在二楼抽完血又上了四楼去做输卵管造影。 许嘉言在外面等的空隙用手机查了关于输卵管造影的资料, 半小时后,萧若出来了,许嘉言忙走过去,扶着她问疼不疼。 萧若做的是无痛,她摇头:“都没什么感觉。” 许嘉言让她坐一会儿,萧若不愿意,她还有B超没做呢,她拉着许嘉言又去了二楼。 做完B超出来,看诊的医生都下班了。 许嘉言带着她回了家,萧若在回去的路上剥了两个鸡蛋吃,她机械地嚼着鸡蛋,喝着牛奶,她有点担心检查结果,她问许嘉言:“你上次检查,是当天就出结果了吗?” 许嘉言说:“有几项是当天,还有一项等了一周。” “一周?”萧若哼了一声:“你嘴巴还挺严。”居然瞒了她一周。 许嘉言扫了眼后视镜,笑着没说话。 萧若剥了一个鸡蛋递到他嘴边,许嘉言早上也没吃饭,他咬了一口,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已经被两个鸡蛋噎饱了的萧若说:“随便。” “那我就简单做点面,然后你睡一会。”昨晚,萧若失眠,快一点的时候才睡,早上六点多就起来了。 她“嗯”了一声,把牛奶低吸管递到他嘴边。 许嘉言不喝:“你喝吧。” “我刚刚喝过了。” 许嘉言就吸了一小口,把牛奶推回去,让她喝完。 一瓶牛奶,两个人推来推去的。 中午,两人吃完饭,一块睡到下午两点。 两点半,他们去了医院取了检查单又挂了上午的那个专家的号。 医生把所有检查单看了一遍说:“都是正常的。” 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医生说:“我上午跟你说的都还记得吗?” 萧若心情变好了,忙不迭地点头:“都记得。” 医生:“放松心情,你们刚结婚,未来的路还很长,宝宝已经在来的路上。” 萧若被感动到了:“谢谢医生。” 许嘉言牵着她的手,跟她一块道了谢。 晚上,他们去了父母那儿。 潘云做了很多菜,吃饭的时候,萧若把去医院检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潘云停下筷子:“那检查结果都还好吧?” “都正常,”萧若喝了口排骨汤,装得若无其事:“哎呀,我们领证的时候不是没做婚前检查吗,这次就是单纯地去补上。”她不想让两个老的乱猜,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求子心切,她是个霸道总裁,不要面子的啊! 饭后,潘云把萧若拉到楼上。 潘云在给她传授怀孕小窍门。 “你自己的排卵期,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萧若不知道:“什么时候?” “哎呀,我问你呢,”潘云叹口气:“这么大的人了,该有的妇科常识要有啊!” 萧若哪里懂这些妇科常识:“排卵期是怎么算的?” 潘云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把计算的方法给她说了,然后问她:“家里有体温计吗?” 萧若一脸懵:“要体温计干嘛?” 潘云耐心给她解释:“排卵的时候体温会有一点升高。” 萧若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呢?” “你们就捡那个时候同房。” 萧若被她的用词笑到了,她咯咯咯:“我总不能一天24小时就拿着体温计夹着吧?” “那倒不用,主要就是那两天比较重要,”潘云想了想:“你排卵的前几天,最好不要同房,留排卵那天一鼓作气。” 萧若笑出了鹅叫声。 潘云戳她的脑门:“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好好好,”她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知道了。” 转眼到了六月,袅烟镇的一些清塘里的野荷开了,荷叶层层叠叠,偶有几只白鹭飞来嬉戏,颇有绿野仙踪的诗意。 萧氏在袅烟镇开发的度假村项目进行得如火如荼,萧若开始樊城和袅烟镇两边跑,经常一待就是两三天。 六月底的一天上午九点,度假村一名工人出了意外,老萧和萧若接到电话,立即赶往袅烟镇。 许嘉言在播音室的时候,手机是关机的,新闻播完,他看见手机里有萧若的一个未接来电和两条短信。 他回拨了过去,第一遍,萧若的电话显示正在通话,过了一会,许嘉言又拨了第二遍。 电话接通了。 他握着拐杖的手不由得收紧:“若若。” “老公。” 萧若在短信里已经跟他粗略说了大概,他怕她着急,毕竟工地上出现安全隐患可大可小:“若若,是王兴开车的吗?”王兴是萧若的保镖兼司机。 “嗯,”她也怕许嘉言担心:“没事,我和爸先过去了解下具体情况,你在家等我。” 许嘉言听她的,虽然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但还是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萧若说“好。” 老萧和萧若赶到袅烟镇人民医院的时候,很多记者都来了,出事故的男人叫彭舫,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人在手术室里还没出来。 现场的项目经理和两名安全员都在手术室外等着。 项目经理叫王绍先,也是萧氏的老员工了,他跟老萧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况。 老萧问:“严重吗?” 王绍先:“右腿怕是保不住了。” 直到下午三点,彭舫才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说,伤者的右腿膝盖往下已经截肢。 又是膝盖以下截肢。 萧若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她全身虚晃着靠在了墙上。 当初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心里怨恨过许嘉言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许嘉言的人生会是完全相反的一种样子。如今,她也成了‘肇事者’,她也把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打入了地狱。 彭舫的父母在病房里哭天喊地。 萧氏的法律顾问和保险公司的人陆续都来了,由于萧氏和彭舫建立的是劳动关系而非雇佣关系,因此申请的工伤认定由萧氏和保险公司共同赔偿。 度假村的项目部会议室里 萧若眼皮一抬,眼神凌厉,她把手机摔桌上,问项目经理王绍先:“开工前的三级安全教育视频,你给现场的所有工人看了吗?” 王绍先没说话,在冒冷汗。 现在大多数的工地在上报开工资料的时候都会上报三级安全教育内容,但多是走走形式,真正给工人看视频,讲解安全知识都少之又少。 老萧接话:“绍先,你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工地上的安全问题,每次会议都是强调再强调,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了问题,就会给萧氏带来巨大的负面新闻。” 王绍先擦擦额上的汗,没有推卸责任:“萧董说的是,这次是我工作上的管理失误,我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 “处罚?”萧若一掌拍到桌面上,又野又狠的劲儿拿出来了:“处罚你就能把人家的腿给接上?我进入公司的第一年,城西的海御楼盘就发生过类似的安全事故,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没等王绍先开口,萧若站起来,一脚将身后的椅子驱开,椅腿和地面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呲啦声,她语气不容置喙,直接说出处罚结果:“自己引咎辞职!” 话落,她出了项目部的会议室。 萧若从医院外的商店里买了一个果篮和一束鲜花。病房里,彭舫已经醒了,萧若敲门进去,彭舫的父母从椅子上站起来。 萧若把东西放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走到他们面前,给他们弯下了腰:“对不起。” 耳鬓半白的两个老人都没有说话,彭舫母亲移开脸,又开始抹泪。 萧若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到床头柜上:“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少年,又看了一眼少年仅剩的一条腿,她红了眼眶,问彭舫:“等度假村建好,你愿意成为那里的员工吗?” 彭舫没有说话,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他今年才23岁,高中毕业后就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工地上出卖劳动力了。 萧若在来之前了解到他还有一个妹妹叫彭雪,18岁,今年刚考大学。 “如果彭雪以后愿意的话,也可以来萧氏,萧氏的大门会永远为她敞开。”她在赎罪。 彭舫那原本像被抽掉了魂的眼神里,在听到妹妹的名字的时候慢慢凝出了光影,他问:“真的吗?”他打小学习不好,但妹妹的成绩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家庭条件不好,为了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利用暑假,打了两份工,一份就是在度假村开塔吊,另一份是晚上8点到12点给一家餐饮店送外卖。 “真的,我跟你保证。”萧若坐到床边,掌心覆在他的手面上,温声细语:“虽然你以后要靠假肢走路,但不要怕,也不要自卑,这个社会会有很多的好心人帮你,你也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你的未来就不会因为你的腿而变了模样。”她在间接用她和许嘉言的例子来鼓励他。 彭舫苦嗓音低低的,认命般地苦笑:“还会有姑娘不嫌弃我的腿吗?”他不相信。 “会的,”她说:“因为我爱上我老公的时候,他也跟你一样。” 彭舫以为她在故意说这些话来哄骗他。 萧若问:“你知道茶花地东面的那个小学吗?” 彭舫点头说知道,他家离那儿不远,他邻居家的小孩就在那个学校里读书。 萧若又问:“那许嘉言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许嘉言?”彭舫皱眉想了想:“你是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义教吗?” “对,是他。”她眼里有自豪的光在闪烁:“他就是我老公。” 彭舫愣了几秒,显然有几分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她想了想:“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让他明天过来?” 彭舫沉默了一会儿:“不用麻烦了,”他说:“我信。” 萧若把名片放到他手里:“以后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她站起来,对他的父母说:“叔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小镇的晚上很安静,萧若把车停在了一处空旷的空地上,天上的星辰像是拢了一层白纱,影影绰绰的,她在出医院的时候,买了一包烟,她撕开烟盒上的透明膜纸,才发现没有打火机。 她失笑,把烟盒扔了。 她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三条微信消息,她点开。 下午四点二十的一条,『老公:若若,怎么样了?』 五点十分的一条,『老公:若若,看见信息,得了空的话给我回一个电话好不好?』 六点四十的一条,『老公:若若,我现在往镇里去了。』 萧若刷得从地上站起来,她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了。 她赶紧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许嘉言就接了。 许嘉言电话里的声音很急:“若若,我马上就到了,你在哪?” 萧若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她哽了喉咙:“老公,对不起。” 正在开车的许嘉言一个刹车,把车停在了坑洼的路边:“若若,怎么了?” 萧若又蹲回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了膝盖上:“我、我就是想你了。” 许嘉言缓缓松了一口气:“我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医院了,是人民医院吗?”袅烟镇就人民医院一个公立医院。 萧若把眼泪抹掉:“不、不在,”她说话断断续续的,抬头看了眼周围:“我也不知道…这…这是哪。” “那你把定位共享打开,在原地等我,”他很怕她哭,会心疼:“不要哭了,嗯?” 萧若拖着哭腔“嗯”了一声,然后擦了眼泪,挂上电话,把定位共享打开。 七分钟后,一束亮得刺眼的车灯朝这边打过来,萧若从地上站起来。 车子没有熄火,车灯把周围照亮,萧若从黑暗里跑进那两束光里,在光里抱住了他。 许嘉言一手搂住她的后背,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 他吻她的发顶,柔着声儿,跟她一样说:“对不起”。 第54章 雨中浪漫 他们的小缠绵 他吻她的发顶, 柔着声儿,跟她一样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么晚才过来找她;对不起, 他不该束手无策、惶惶不安地等她的电话。他该早一点过来,不该让她一个人蹲在这么黑的夜里哭。 他们坐在空地的野草上,萧若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他肩上, 她已经不哭了,但情绪还是很低落, 她看着黑漆漆的远方, 问他:“你恨肇事者吗?” 他恨吗? 恨的, 当时的他恨不得将肇事者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他说:“若若,不是你的错。” 因为她不是肇事者,因为没有人愿意有意外发生。 “可他还那么年轻。”才21岁,是跟许嘉言当年差不多的年纪。 萧若在出医院的时候,这么问自己:如果彭舫截的不是腿,而是受了其他的伤, 她还会这样难过这样自责吗? 她得到的答案是:在遇到许嘉言之前不会。 在没有遇到许嘉言之前, 她不会礼让乱穿马路的行人, 不会关注贫困地区的儿童,那时的她没有现在这么善良。 在处理城西的海御楼盘安全事故的时候,她也没有去看望那个被钢筋穿过大腿的伤者, 她也没有额外地自掏腰包表达歉意。 可是后来, 她爱上了许嘉言,她的心开始柔软,在路上遇到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她都会多看两眼,那三年里,她捐了很多的钱给残疾人联合会。 因为许嘉言,她才拿下了袅烟镇这个几乎没什么利益可言的度假村项目,才会给许嘉言代课的那个小学盖房子换桌椅…… 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嘉言。 “老公,”萧若在他肩上抬起头,“当时那个人去医院看过你吗?” “嗯,”他沉默片刻,说:“他给我跪下了。”很多年过去,许嘉言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个下午,他还没有接受所有的现实,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跪在他的病床前,一遍一遍地跟他说对不起。 他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他把柜子上,那个男人买的水果掀到地上,哭着让男人滚。 萧若没敢问他现在有没有原谅那个人。她晃了晃许嘉言的胳膊:“老公,我想回家。” 萧若没有开车,也不舍得让许嘉言开车,她把王兴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萧若枕在许嘉言的腿上睡着了。 到樊城,已经将近十一点。 许嘉言晃了晃她的肩:“若若,到家了。” 萧若的脸在他腿上蹭了蹭才睁开眼,她两眼空空地回了一会儿的神才下了车。 回到家,萧若蜷到客厅的沙发里,许嘉言问她:“晚上有没有吃饭?” 她摇头。 “那中午呢?” 她又摇头。 许嘉言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去给你下碗饺子。” 萧若拉住他的手:“我不饿。” “你是饿得过了劲儿了,”他温温柔柔地哄:“少吃一点,好不好?” 萧若扁扁嘴,点了点头。 原本说不饿的某人,在吃完那一盘饺子后,问:“还有吗?” “不能再吃了,”他说:“你刚刚吃了18个。”原本他是数了10个饺子的,但想到她的饭量,就又多加了8个。 萧若皱眉:“哪有那么多。”感觉也没几筷子就吃完了。 “可以让你再吃一个油桃。”他捏捏她的小肉脸,这个一直喊着减肥的女孩子,最近两个月胖了三斤。 萧若有点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七月五号,是萧若的生日,七月二号的晚上,她跟老萧去京市出差了,截止七月五当天中午还没有回来。 下午一点,许嘉言忍不住了,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挂断,许嘉言眉头皱起来,接着,萧若的短信发来了。 『若若:老公,等我结束了给你打。』 许嘉言怕打扰她便没有回。 到了下午三点,许嘉言去萧若爱吃的那家蛋糕店取了蛋糕回来,万里晴空的天下起了太阳雨。 萧若的电话还没有打来。 许嘉言站在台阶上发起了呆,直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 他猛然从思绪里回神,拿出手机,都没看清来电的名字就接通了—— “若——” “嘉言啊,晚上过来吃饭啊。”是潘云。 “妈,”他嗓音低低的,有委屈:“若若还没回来。” “不是说今天就能回来吗?”潘云安慰他:“估计也快了,要不,你来妈这儿,我煮了甜汤。” 许嘉言有点自言自语:“今天是若若生日。”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是潘云拍脑门的声音:“哎哟,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她识趣得很:“那行,那等她回来,你们去吃个烛光晚餐,那就先这么说,我去看甜汤好了没。” 电话挂断,许嘉言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3:36。 烛光晚餐…… 她人都没回来,怎么烛光晚餐,许嘉言难得有了小情绪。 今天对许嘉言来说很重要,是他和萧若认识后,萧若的第一个生日。 他颓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的墙上的背投电视又发起了呆。 他独居了九年,却没想到短短的时间,萧若的出现就把他所有的习惯都打破了。 他开始依赖她,一天不见到她,心就会慌,可最近两个月,萧若都很忙,忙着袅烟镇的度假村项目,忙着严叔叔出资建的小学,忙着去其他城市出差…… 4点27分,萧若终于发了条短信过来。 『若若:老公,我5点40的飞机。』 从京市到樊城,坐飞机2个小时不到。 许嘉言立即回过去:若若,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外面的雨停了,彩虹爬了小半个天际。 五分钟后,萧若的电话打来了。 “老公。”她声音很甜。 许嘉言在听到她那声老公后,凄凄的眉眼里终于有了温柔的笑意,他以前没有这么矫情的:“今天很忙吗?” 很忙吗?忙得要死,原本可以不用这么赶的,但她要在今天赶回樊城,所以就把剩下的事情压在一块儿了。 萧若听得出他的失落,变着法儿得哄他:“再忙也要赶回去呀。” 许嘉言在她那儿,好哄得要命,“我买了你爱吃的蛋糕。”是蓝莓味儿的。 萧若问:“我们晚上在家吃还是去外面?” 许嘉言准备在家给她过生日的,他买了上好的牛排,还有红酒,但他问她意见:“你想在家还是出去?” 萧若想都没想:“在家。”其实她以前挺喜欢在外面吃的,但许嘉言跟她在一块儿后,她就喜欢在家吃了。 萧若在电话里说:“晚上你就不要去接我了,我让王兴去就行。” 许嘉言不愿意:“我要去。”细听,这话里竟有几分孩童的执拗。 电话那头,萧若咯咯笑:“好好好,那你来接我。” 许嘉言问:“爸呢,他跟你一块回来了吗?” “没有,”萧若说:“严叔叔晚上请他吃饭去了,估计明后天才会回去。” 从嘉景湖墅到机场,走机场高速也就半个小时,许嘉言临出门前洗了个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洗澡,大概是觉得天热了,大概是怕身上有汗味,又或者…… 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去机场的路上,竟然还哼起了歌。 许嘉言到机场的时候才7点,他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去了大厅,显示屏上面显示萧若那班航班预计降落时间是7点28分。 还有16分钟,就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了。 可是16分钟好长啊,他盯着出站口的方向等了好久…… “许嘉言!” 许嘉言刚一个低头看时间的空隙,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抬头,看见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在朝他招手。 他今天拄了拐杖来,他加快了步子,走过去,拐杖倒在地上,他把她抱进怀里。 他满腔温柔,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语气说:“若若,我好想你。” 曾经那个在人群中吻额都会羞涩的男人,在这一刻,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捧着她的脸,吻她的唇。 回去的路上,天又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地砸着挡风玻璃,刮雨器快速转着,开车的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副驾驶坐着的人的手,一秒都不舍得松开。 萧若笑他:“你现在车技长了啊。” 许嘉言不说话,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一点一点地啄。 到了嘉景湖墅,雨势转小,变成了毛毛细雨,许嘉言没有把车停进车库,车在别墅门口停下来,车里没有伞,他下车,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他们进了院子。 蒙蒙细雨把他的睫毛浸湿,他把拐杖丢在地上,把她的手抬至她的头顶,萧若在原地转着圈,她平衡感不好,转了两圈就有点晕了,她倒在他怀里,在傻笑。 许嘉言捧着她的脸,在雨里吻她。 雨下得缠绵,雨里的他们吻得悱恻。 吻到深处,情难自控,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蹭她的鼻尖,微微粗喘:“晚点吃蛋糕好不好?” 萧若抿着嘴角笑着点头。 他们没有上楼,就在客厅里,头顶的射灯开了一圈,昏黄的光打下来,落了满室的温柔光影。 他把她压在沙发里吻着,温温柔柔的吻一点一点把她缠绕进他的世界。 空气里有暖昧的声音,从彼此的唇角溢出来 此处画重点哈,粉丝群里有。 时针转了一圈半,许嘉言已经换上休闲的家居服,萧若去了楼上的浴室洗澡。 他们家的厨房有两个,一个中式一个西式,许嘉言在开放式的西式厨房里煎牛排,牛排很香,把人的味蕾勾出来。 萧若洗完澡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吊带丝质睡裙,她的头发没有吹得很干,发尾还落着潮,她把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两鬓落了几缕下来,有勾人的娇和媚。 她踩上厨房台阶,走到许嘉言身后,从后面搂他的腰,她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味,是沐浴液的味道,许嘉言从网上给她买的。 她很喜欢,经常在洗完澡故意钻他怀里让他闻。 许嘉言侧着脸问她:“饿不饿?” “嗯,”她点头,“我中午就没吃。” “那等下多吃一点。”两个平底锅一起运作,他把煎好的两块牛排放进盘子里,没有放酱料,因为萧若喜欢吃原味的。 他转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问她:“要不要喝点红酒?” “好啊。” 许嘉言把开瓶器给她:“那你去把酒开了倒出来,我给你做点水果沙拉。”他已经把水果切好了,只要放点沙拉酱就可以了。 餐桌上,萧若把酒倒进醒酒器里,许嘉言端着两盘牛排出来了。 他在白色的餐盘里,牛排的旁边放了两瓣红色的玫瑰花瓣,拼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心形。他买了两大束的红玫瑰,找了很久,才找到几瓣形状漂亮又正好能拼凑成心的。 萧若看了一眼餐盘,眼神转到他脸上,她放下手里的红酒瓶,朝他走近一步,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是他们的婚戒,简简单单的款式,她勾着食指,轻摩他的下巴:“许嘉言。” 许嘉言没有说话,任她挑逗的眼神在他脸上放肆。 “你现在怎么这么会?”会得都不像他了。 他不解释,只说:“想让你开心。”想让她每天都这么开心的,更想她的开心都是因为他。 萧若肚子在咕咕叫了,可她现在不想吃牛排,她更想吃他,虽然刚刚吃了一顿,可没过瘾。 牛排已经煎好有一会儿了,许嘉言握住她的手指,把她拉到椅子前,让她坐下。 他坐她对面,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餐桌的距离。 萧若不喜欢和他隔得那么远,“你坐这儿来。”她说的是她旁边的位置。 可是吃西餐喝红酒,有仪式感的话,不是都要对面而坐吗。 “快过来呀!” 许嘉言听话地过去坐了,萧若把他的手握到手里:“许嘉言。” “嗯?” “我有时候半夜醒,看见你跟我枕的是一个枕头,还是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她没有看他,眼睛盯着他冷白色的手面看:“许嘉言,你可能不知道,在我追你之前,你就像是我的一场梦,”她失笑:“就有点像……”她抬眼,眼神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比以前更好看了,有熠熠生辉的光在里面:“我没有追过星,但应该就是那种感觉,”她咯咯直笑:“许嘉言,你就是我的大明星。” 许嘉言把椅子拉开一点,朝他张开手:“过来。” 她过去,坐他腿上。 他说:“我不是什么大明星,只是老天看我可怜,才会把你送到我身边来。”没遇到他之前,他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那样了。 他的心冷了九年,是她一点一点把他焐热。 他拨开她耳边的发,看见她耳垂上两个小小的耳洞,她有耳洞,但很少戴耳饰,因为戴了之后会发痒。 他说:“以前,我觉得人这一生太长了,”遵循生老病死的话,要何时才能归于黄土。他莫名地哽咽了:“可遇到你以后,又觉得一生太短了。” 萧若攀上他的肩,看他的眼神柔软:“我们都还年轻,还会在一起很多很多很多年。” “可你之前老说我已经31岁了。” 萧若扁嘴锤他的肩膀:“我那是开玩笑,你干嘛还记在心里!” 她是真的从来不觉得他老,三十岁的男人哪里老了。现在的他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眼睛干净纯粹,有时还会带点幼稚,很乖巧,偶尔还会对她唠唠叨叨。 萧若捧着他的脸,眸子里映出了他眉眼里的三分惋惜和无措,她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我们要爱惜身体,”她想了想:“就……我活到90岁,你活到96岁好了。”这么算算,他们还有漫长的六十多年呢。 许嘉言被她的话哄到了,声音里有笑意,他说:“好。” 如果他们真的可以活得那么久..如果她先他走了,他会跟上她,因为,她是他这后半生所有的光。 他会追光而去的。 第55章 进手术室 保大 他会追光而去的。 他们把凉掉了的牛排吃完, 点了生日蜡烛,萧若许了一个早日怀宝宝的生日愿望。 许嘉言问她许了什么愿。 她笑着不说。 她不说,许嘉言也知道, 肯定和宝宝有关。 十一点,雨终于停了,许嘉言牵着她去了院子里,他们坐在秋千上, 许嘉言拉着她的手去摸秋千木板下的字。 萧若摸到了,在他名字的旁边多了两个字。 “你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了?”她只用猜的就猜到了。 “嗯, ”他说:“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在那里飘着。”他五月份的时候就刻了, 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她。 萧若站起来, 拉着他的手轻轻晃着,“许嘉言。” 许嘉言看着她,眼睛弯着在笑:“干嘛?” 她说得含蓄:“你困不困?” 他摇头,问她:“你呢?” 好巧哦,她也不困。 她弯腰,明明没有别人,可她还是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们去睡觉吧。” 许嘉言从秋千上起身, 蹲下来, 他弯着右腿, 左腿屈着,他侧头对她说:“我背你。”他没有这么背过她,很多时候, 他会想做一些平常情侣间会做的事, 他不是怕她委屈,只是想弥补自己对她的愧疚和遗憾。 萧若趴上他的背,他有些吃力地站起来, 绕过小花园,往客厅里去。 “我重不重?”她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问。 许嘉言笑着说不重。 可她上个星期才称了称,还差一斤就要过百了,创了她的历史记录。她本来还想着减点肥的,可内衣紧了的感觉让她好开心啊。 她跟他咬耳朵:“老公,我身材是不是比以前好了?” “以前你的身材也很好。”许嘉言关上客厅的门,没有背着她去坐电梯,他往楼梯那儿去。 “老公,”她眼睛里闪闪烁烁的,期待得要命:“都说怀孕会更大。”她没羞没臊的。 许嘉言的耳朵尖微微红了:“你现在正好。”他上楼梯的步子很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一个不稳会摔到她。 萧若歪着脑袋贴他肩上:“可我还想再大一点。” 进了卧室,许嘉言背对着床,弯腰把她放床上。 他去把空调调到了28度,萧若晚上热一点就踢被子,28度的话,她再踢被子,也不会着凉。 许嘉言再转身的时候,萧若已经平躺到床中央了,她把浅蓝色的肩带往下勾,朝他眨眼… 许嘉言上床,挪到她身边,抱着她亲吻,从她额头往下,一处一处地亲…… 雨后的夜很静,别墅的后院里有一个很小的水池,水池里飘着两朵睡莲,雨珠乘着风在莲叶上飘飘荡荡,二楼的窗户留了点点的缝隙,有暧昧的声音传出来,把这夏夜的燥意都揉了几分缠绵进去。 7月26号晚上11点,许嘉言刚阖上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萧若,八点的时候,他们刚视了频,许嘉言笑着接通:“若——” 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喊全,就听见电话那头是很重的呼吸声。 他立马坐起来,开了床头的灯:“若若,怎么了?” 电话那头,萧若声音无力,气若游丝:“老公,我、我肚子、肚子好疼……” 萧若人在袅烟镇,昨天上午去的。 许嘉言几乎是踉跄着下了床,他把手机开了免提,在戴假肢,他着急忙慌地问:“王兴呢,王兴在不在?” 等不到她的回答,许嘉言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他很慌,很无措:“若若,你别急,我马上让人送你去医院。”挂了电话,许嘉言立马给刘校长打了电话。 刘校长一听,赶紧穿上衣服喊醒身边的老婆,然后拨了120。 许嘉言给老萧和潘云打了电话,老萧一听,立马把潘云摇醒:“赶紧起来,若若不行了!” 潘云睡眼惺忪:“谁?谁不行了?” 老萧立马掌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呸呸呸!” 在往袅烟镇去的路上,刘校长的电话打来了。 “许老师,这边的医生要跟你说几句话。” “你好,是患者的家属吗?” 许嘉言不敢再继续开车,他把车停到路边,声音发颤:“你好医生,我是萧若的丈夫。” 老萧因为晚上喝了几杯酒,不能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和后面坐着的潘云竖着耳朵听车载蓝牙里医生说的话。 “你好,患者已经怀孕六周。” 老萧瞪大眼睛,“怀…怀孕?” 后面的潘云也不可思议:“这孩子,怎么…怎么没跟我们说呀。” 许嘉言来不及想那些,他只想知道:“若若现在怎么样,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 许嘉言以为萧若情况严重,想都没想:“保大,医生,保大人。” 医生失笑:“你先不要着急,由于患者是怀孕初期,手术的话也不会影响子宫内孩子的发育,给你打这通电话,主要是因为患者拒绝手术。” 潘云直拍大腿:“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阑尾疼起来要人命,她居然还不愿意手术! 许嘉言缓了口气:“医生,麻烦你把电话给她。” 电话到了萧若手里,她已经疼得脸发白,额上的汗一直没停过。 她抖着没有血色的唇,又笑又哭的:“老公,我怀孕了……呜呜呜……”她疼得直捂肚子。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具体哪儿疼了,反正就整个肚子一圈,连带着腰,哪哪都疼。 许嘉言知道她这个时候一心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他好言相劝:“若若,刚刚医生的话,你听见了吗,手术对孩子没有影响。” 萧若吸着鼻子:“可我问医生,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摇头。” 老萧皱着眉头,小声问许嘉言:“要不转院吧!”他有点不相信小地方的医院。 许嘉言深吸一口气,把满心的慌乱压下去:“若若,你要相信医生,阑尾炎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他在安慰她,因为他刚刚还急得说要保大。 萧若哪里放心,她握着电话的手都疼得直抖:“那万一……万一有事呢?”她好不容易,终于怀了宝宝,说什么也不能有事,她赌不起。 “若若,如果你耗着不手术,肚子里的宝宝会和你一起疼。” 这话着实有效,电话那头,萧若沉默了,伴随着几声痛苦的呻.吟,许嘉言听见她跟医生说:“医生,你给我安排手术吧!” 许嘉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若若,我和爸妈已经在路上了,我保证,等你睁开眼就能看见我们。” 萧若呜呜呜得又疼哭了,抽抽搭搭的:“那你快点来。” 他们到袅烟镇的时候,萧若已经进了手术室。 刘校长和他老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 许嘉言急着步子走过去,张嘴,声音发沉,还带了颤音:“怎么样,医生中途有出来说什么吗?” 刘校长拍拍他拉着他胳臂上微微颤抖的手面:“别担心,医生说是小手术。” 小手术…… 可萧若肚子里怀了孩子。 他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全是安慰萧若的话,其实他心里怕得要命,怕得要死。 许嘉言靠着墙壁,身体慢慢滑下去:“都怪我,我该跟着她来的。”他没有地方怪了,只能怪自己。 潘云走过来,让他别这么说:“那么大的人了,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她话是这么说,却又心疼地怪起老萧来:“项目部没人啦,屁大点事都要把她叫来!” 老萧不说话,去把许嘉言拉到椅子上坐着。 二十分钟后,手术室门开了。 医生出来。 老萧和许嘉言忙迎上去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安抚家属:“手术很顺利!” 许嘉言趔趄了一下,全身绷紧的弦终于松开,紧紧拧着的眉也慢慢摊平,他掌心里全是汗,他重重地弯腰,对着医生说感谢。 为了减少牵拉反射,不容易出现恶心呕吐的现象,萧若上的是全麻。从手术室转进病房,她还没有醒。 许嘉言坐在床边,握着她温温热热的小手,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脸。 他在电话里答应了她,说她一醒就会让她看见他。 二十分钟过去,萧若眼皮动了动,许嘉言忙站起来,轻轻地唤她:“若若。” 老萧和潘云也从另一边的椅子上跑过来。 萧若眼皮无力地掀开,她虽然醒了,但是麻药没有完全代谢,她还有很重的困倦感,她张了张嘴,喉咙很干,她哑着嗓子软软地喊了声:“老公。” 潘云瘪瘪嘴,闺女就是白生,眼里只有老公,不给她这个怀胎十月的老母亲留一点位置。她又气又委屈:“若若,渴不渴?”她就要去找水。 许嘉言扭头:“妈,她刚做完手术,还不能马上喝水。” 潘云哪懂这些,她尴尬地“哦”了两声,坐回椅子上,隔着两三米远看着那个从始至终没看她一眼的亲闺女。 要不是亲生的,她都想转身走了。 萧若缓缓抬手,放肚子上摸了摸。 许嘉言知道她的担心:“宝宝很好,不要担心。” 萧若弯着嘴角,虚弱地笑了。 这时候,医生进来交代了术后的饮食和注意事项。 许嘉言一一记下,待医生一走,萧若就囊起了鼻子,她拉了拉许嘉言的手指。 许嘉言忙弯下腰:“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是有一点疼,但她摇头,她声音还有些无力:“我还想吃蛋糕呢。”她阑尾疼之前那一会儿就想吃蛋糕了。 许嘉言摇头:“不可以吃。”他把她额上因为汗湿而沾在一块的头发拨到旁边,“刚刚医生说了,排骨、土豆、糖醋还有甜的,都不可以吃。”医生说的那一堆不能吃的食物里,只有这几样,是她爱吃的。 许嘉言扭头,扫了两眼病房,因为萧若是急诊,虽然办了住院手续,但一些生活用品还没有领。 潘云很有眼力见,她拉着老萧:“走,咱俩去超市买点东西。” 老萧不想去,他想留病房看着闺女,虽然他这个闺女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可是大半夜的,潘云不敢一个人出去,她把老萧强行拽走了。 病房里,就剩他们俩。 “若若,”许嘉言坐回椅子上,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以后,你去哪都把我带着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小娇妻。 萧若刚笑了一下,眉头就皱了,是拉扯到伤口了,她不敢笑了:“那你不上班啦?” 许嘉言就纠结了两秒:“不上了。”工作没有她重要。 “老公,”她把手从许嘉言的手心里抽出来,覆他手面上:“我们有宝宝了。”她在手术之前,听懂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哭了,不知是高兴哭的还是疼哭的。 “嗯,你现在已经是妈妈了。” 萧若顾不上伤口疼了,弯着嘴角在笑:“我的生日愿望成真了。” 许嘉言这才想起来医生说的她怀孕六周,他算了下:“是生日那次吗?” 那天晚上,他们缠了很久,不只那天晚上,还有第二天早上和下午…… 萧若红着脸:“可能是吧。” 其实看了医生之后,萧若没有像潘云说的那样去算日子,也没有用体温计量过体温,她那段时间很忙,有时候晚上回家已经很晚,有时候还要出差,但是他们要么不放纵,放纵起来就会连着好几次。 第56章 萧若的囧 所许皆如愿 第二天早上, 医生来查房,问萧若:“排气了吗?” 萧若愣了下,“排、排什么气?” 医生就把话说得直接一点了:“就是放屁。” 萧若的脸绿了, 咬着嘴唇不说话。 许嘉言就站在床边,弯腰问她:“排了吗?” 萧若眨了眨眼,抿着嘴唇倔强地摇头。 医生说:“只有排了气,肠道功能恢复以后, 才能够正常的进食。” “医生,”许嘉言问:“有什么办法能促进排气吗?” 医生回答:“可以适当起来走动, 也可选择腹部的按摩, 顺时针地按, 不要碰到切口。” “好。” 待医生一走,许嘉言就撩起萧若的衣摆,看了眼伤口,问她:“是起来走走还是帮你按摩?” 萧若微微动了下身子,说:“按摩吧。”昨晚刚做的手术,这24小时都还没过去,她不觉得自己能下床。 许嘉言给她按了好一会, 萧若还是没有任何想排气的感觉。 这时, 潘云和老萧来了。 “若若, 感觉怎么样?”潘云把包子豆浆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一股子香味飘了出来。 萧若咂了咂嘴:“妈,你给提过去。”本来也没觉得多饿的, 眼下闻到了味儿只想咽口水。 许嘉言把凳子给老萧:“爸, 你坐。” 老萧不坐,拽着许嘉言的胳膊,让潘云把早饭拎过来。 三个人到了旁边的小茶几上。 萧若欠起身:“……”什么意思, 这是被孤立了的意思吗? 老萧把包子袋子解开,让许嘉言吃:“晚上,你妈在这看着她,你跟我去宾馆住去。” “不用,”许嘉言说:“我在这就行了。” “哎呀,”老萧咂了一声:“听我的,”老萧看了眼卫生间的门:“那热水器就是个摆设。”昨晚他临走的时候试了一下,水几乎是凉的。 许嘉言执意:“爸,真不用,要不,等中午的时候我去宾馆洗个澡,晚上你和妈还是回宾馆住。”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病床上的萧若咳咳两声。 许嘉言立即过去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萧若扁扁嘴:“我好饿……”不仅饿,还好气,气自己为什么还是不排气。 “要不,我扶你下来走走,”许嘉言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你做的是腹腔镜手术,应该可以下床的。” 萧若还没开始疼呢,就开始龇牙咧嘴了,谁知,两腿一沾地:“咦,”她抬头:“老公,真不怎么疼诶。” 许嘉言轻笑:“那我们就走一会儿。” 老萧和潘云看着两人走出病房。 潘云叹气:“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找到这么好的老公。” 老萧呵呵:“你这是说给我听呐?” 潘云装傻:“啊?你听见啦?” 老萧:“……” 走廊里,许嘉言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扶着萧若,他们已经走了第二个来回了。 “疼不疼?”许嘉言问她。 萧若摇头,刚要开口,一声‘噗’~ 两人脚步顿住,许嘉言看她…… 萧若也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萧若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她现在已经不想吃饭了,只想找个地洞钻。 “我、我、我刚刚那不是放屁!”她解释:“是排气!”她语气很急:“我昨晚都没怎么吃饭,我现在也不想上厕所,所以、所以——” 她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你把刚刚听到的给忘了!”她两眼直直地盯着许嘉言;“听见没有?” “嗯,”许嘉言忍住笑,“我什么也没听见。” 萧若:“……” 中午吃完饭,许嘉言跟老萧回宾馆洗澡去了,萧若和潘云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潘云说:“我去给你倒点水擦擦身子?” 萧若摇头:“晚上我让许嘉言给我擦就行了。” 潘云:“……”呵呵,这结婚才多长时间,就开始和她这个妈见外了! “那你就等你老公给你擦吧!”潘云作气,拿手机开始打麻将。 萧若不让她闲着:“妈,我想吃大青芒。” 潘云盯着手机屏幕:“等你老公回来了,让他去给你买。”哼! “他昨晚都没怎么睡,”萧若心疼自己的老公:“你去帮我买一下怎么了?” 潘云抬头瞥她一眼:“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公,就不知道心疼我这个生你养你的妈?”昨晚,麻药醒了都不知道给她这个亲妈一个眼神。 “我心疼啊,”萧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她不高兴了,“可我不是个病人吗,”她把手放肚子上:“我还是个生了病的孕妇。” 潘云想呵呵,退出了没打完的麻将:“在这等着。” 潘云一走,萧若就给许嘉言打了电话。 许嘉言刚到宾馆:“若若,怎么了?” “老公,”她在心疼老公昨晚没睡好:“你洗完澡就在宾馆睡一会,不用这么急着过来。” 许嘉言犹豫了两秒:“我怕我睡不着。”他昨晚一夜没睡,但不知怎么的,到现在也不困:“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发短信给我,等我去了给你带。” “我没什么想吃的,”萧若想起来:“我这没内裤,等你睡醒,去帮我买两条带来。” 许嘉言说好。 萧若问:“你到宾馆了吗?” 许嘉言说:“刚到。” “行,那你洗澡去吧,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许嘉言也想起来,昨晚来的急,自己什么衣服都没带。 “嘉言。”老萧从卫生间出来。 “爸。” “你先睡一会,昨晚咱们来的急,什么都没带,我去给咱爷俩买两件衣服。”眼下是夏天,一天不换衣服,身上就有汗味。 老萧就要往门口走,许嘉言跟上:“爸,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老萧回头:“你睡一会,我看这对面就有个男装店。”老萧朝他摆手:“去睡一会,不然晚上,我让你妈在医院守着。” 许嘉言:“……” 老萧走后,原本没觉得困的许嘉言,靠着床,没两分钟的功夫就睡着了。 老萧买完衣服,就在宾馆的楼下大厅里坐着没上去,一直到三点半,他才拎着几个袋子上楼。 许嘉言也刚醒,睡了两个多小时。 老萧把两个纸袋给他:“这是你的,”他说:“买的都是运动装,你等下试试,看合不合适。” “谢谢爸。” 老萧睨他一眼:“跟我说什么谢。” 四点多,许嘉言跟老萧从宾馆出来,许嘉言往对面的街道看了看:“爸,我去给若若买点东西,你先去医院吧。” 老萧不知道他要买什么:“我跟你一块儿。” “我去给若若买几件贴身穿的衣服。” 老萧会意:“那行,我先过去。” 宾馆离医院近,走路也就十分钟不到。 许嘉言给萧若买完东西就直接去了医院。 萧若在玩手机,潘云在给自己剪手指甲。 许嘉言把袋子放萧若枕头边,问她:“爸呢?” 萧若跟他无声地回了个嘴型:抽烟。 没过三分钟,老萧回来了,潘云抬眼:“哟,抽得挺快啊。” 老萧:“……”这个时候,装听不见就对了。 晚上,萧若的输液瓶吊完,老萧和潘云就回宾馆去了。 萧若住的病房虽然是个单人间,但沙发是两个单人组合的那种,没有办法睡,九点,护士来问:“你们要看护床吗?” 许嘉言刚想说要,萧若就开口了:“不用了。” 护士走,萧若往床边挪了一点:“你上来睡。” 许嘉言看了眼就一米宽的床:“你身上有伤,万一我睡着了,没注意会碰到你。” “没事,”萧若拍了下旁边的位置:“你快点上来。” 许嘉言犹豫了一下,脱了鞋,坐床边上,萧若拉着他趟下,许嘉言往后缩了缩,不敢挨到她,侧着身子,躺到了最边最边的位置,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那种。 病房里的灯开着,萧若伤口在左边,她右躺着,看许嘉言:“老公,你期待吗?” 许嘉言怔愣了一下,“你是说宝宝?” 萧若点头:“期待吗?” “嗯,”许嘉言抬手,食指指尖轻轻划剌着她的下颚线:“之前身体都没有感觉吗?” 萧若想了想:“上几天,有过一次恶心,我没当回事儿。”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最近忙得都没时间去想他了,”她笑自己:“没想到,不刻意,他真的就来了。” 萧若拉了拉他的手:“你靠过来一点,”她想拱他怀里睡,也怕他会掉下去。 许嘉言往她那边挪了一点点,就一点点:“我怕碰到你。” 他不愿意过去,那她就往他那边靠了,“你小心啊,掉下去的话,我也就跟着你掉下去了。” 许嘉言一听,立马往她那边靠了几公分。 萧若右手环上他的腰,把脸埋他怀里:“还没见过你在外面穿运动装。” 许嘉言秋冬大多是板正的呢子大衣,春夏大多是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他在穿着上,把自己打扮得有些老成,有时和他的长相会有点不符。 许嘉言问:“是不是不好看?” “不是,”萧若在发笑:“感觉像个大学生似的。” 许嘉言失笑:“哪有三十多岁的大学生。” 萧若闭着眼,“可你的脸明明就很年轻,”她的手在他的手背轻轻划剌着:“以后不要把自己打扮得那么一老本整的,我喜欢你穿的阳光一点。” “我来的时候没带衣服来,”他说:“这是爸给我买的。” “嗯,”萧若把手伸他的运动上衣里了:“老萧眼光不错。” “若若,”他微微扭了下腰:“不要动,很痒。”他的腰很敏感,萧若知道。 萧若也不是故意挠他,就是无意识的,她手不动了:“老公,我有点困了。” “睡吧,”许嘉言把手臂,收了力地搭她手臂上方,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 “老公,”她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声音软软的:“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想听什么?” 萧若没反应,许嘉言轻笑,这是睡着了? 他也没去看她睡没睡着,“那我给你讲个美人鱼的故事吧。” 他声音很轻:“海底有座宫殿,国王的小女儿长得很漂亮,她叫小美人鱼,每位人鱼公主年满十五岁就可以游到海面上看看外面的世界。小美人鱼很渴望自己能快快长大,早点到海面上去瞧瞧,终于,她十五岁了,她高兴地游到海面,看见了一艘轮船,船上有一位王子,她盯着王子,心里在赞叹。突然,刮起了暴风雨,船被风浪击沉,王子坠入水中失去视觉,小美人鱼将他救上岸,她看着昏迷的王子,想嫁给他,于是,她找到女巫,想用声音换一瓶能让她的鱼尾变成腿的药水,女巫看她心诚,就没要她的声音,并把药水给了她,小美人鱼喝下药水,再醒来的时候,她的鱼尾巴已经变成了腿,她来到了王宫,找到了王子,王子认出了她,就和她结婚了,后来,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原本的美人鱼故事的结局是美人鱼化成了一串七彩泡泡,是个悲剧,但被许嘉言改成了happy ending。 因为他希望自己和怀里的这个姑娘也会有一个happy ending 。 而曾经,萧若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此时她抱着的男人哄到她的床上,用他动听的声音喊她的名字,给她讲故事,如今,她做到了。 第57章 萧若的又一迷惑行为 穿这么漂亮要干嘛…… 萧若在袅烟镇住了五天的医院, 她伤口恢复得很好,8月1号上午,许嘉言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后就带着她回了樊城。 老萧和潘云已经提前两天走了。 大概是由于坐车的关系, 又或者是心理上的在意,萧若中途吐了三次。许嘉言也不敢开得快,平时两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用了将近三个半小时。 一回到家, 萧若就虚脱地恹在了沙发里。 许嘉言给她倒了杯温水,“还想不想吐?” 萧若不想喝水:“老公, 我以后都会这么吐吗?”想想, 都开始要命了。 许嘉言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坐车, 你之前不是也什么反应吗?” 萧若想了想,好像也是,她撩开衣服,看了眼因为手术留下的疤:“这疤以后会消吗?” “应该会淡一点。”许嘉言实话实说。 萧若又看了眼手臂上的烫伤,叹了口气:“我这一生也是多灾多难啊!” 许嘉言失笑:“这就多灾多难了吗?” 萧若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我下午想去趟公司。” “去公司干嘛?”许嘉言问:“爸不是说让你先在家养着吗?” 萧若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她没明说,站起来往楼上去:“我去洗个脸。” 只说去洗个脸的人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画了一个很精致的妆, 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裙子, 她原地转了个圈:“好看吗?” 许嘉言不知道她要干嘛:“好看。” 许嘉言身上还穿着老萧给他买的一身运动装,萧若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也去换身衣服,”想了想, 她决定帮他打扮一下, 她把许嘉言拉楼上去了。 衣柜里,许嘉言除了白色衬衫就是黑色衬衫,萧若皱着眉头:“没有颜色鲜艳一点的吗?”比如花衬衫。 许嘉言憋不住了:“怎么了, 要去哪吗?”她以前很少这么关注他的穿着。 萧若在衣柜里翻腾着:“去公司啊,”她尖叫一声:“啊,这件,”她拿着一件墨绿色的polo衫:“你穿给我看看。” 许嘉言很迷茫地换了衣服。 萧若绕着他看了两圈:“就这件吧。”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老萧吃惊:“不在家休息,怎么这个点跑公司来了?” 萧若胡乱诌理由:“这么多天没来,过来瞅瞅呗,”她站在老萧办公室的门口,眼睛往外面瞅:“张秘书今天没来吗?” “他去财务有点事,”老萧问:“怎么,你找他有事?” 萧若咳了一声:“没事,上次他不是生了个闺女吗~” 老萧嘁声道:“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你现在提这茬。” 萧若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萧董,我去市场部看看啊。” 老萧皱眉,对她今天的举止有点犯迷糊,他问坐在沙发上的许嘉言:“怎么回事?” 许嘉言心里隐隐感觉到了萧若的小心思,但拿不准,就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萧若去了14楼的市场部。 “萧总。” “萧总。” 萧若点头,算是回应了,他敲了敲市场部总监办公室的门。 “进来。” 萧若推门进去。 王喜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萧总,您这么来了?”上午,萧董还说她最近因为‘身体不适’会休一段时间的假。 萧若朝他压手:“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王喜受宠若惊,脸上堆着笑。 萧若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上次,你爱人生子,我临时有事也没去喝孩子的满月酒。”那天她没事,窝在家里的沙发上撕卫生纸来着。 王喜没有接:“萧总客气了,萧董已经帮您代过礼了。” 萧若把红包硬塞给他:“这是给孩子的,你收着。” 王喜不好再拒绝,就收下了。 萧若走到门口,突然捂着嘴,呕了一下。 王喜愣了一下,萧若回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孕吐,没事没事。” 王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红包:“……” 萧若出了总监办公室,优哉游哉地吐了一口气。 字典里那些翻译就算解释得再精准,也没有自己的亲身体来得更让人茅塞顿开。 这扬眉吐气的感觉啊,啧啧啧! 萧若刚出了专属电梯,就撞见张乐乐从旁边的电梯里出来。 “萧总。” 萧若脸上的欢喜和雀跃藏都藏不住,她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张秘书,上次你家得了个千金,我还没恭喜你呢。” 张乐乐倒是没拒绝她的红包,他把红包接手里:“萧总,同喜同喜。” 萧若一怔:“你、你知道了?” 张乐乐微笑:“是的,公司的同事都等着喝宝宝的百日酒呢。” 萧若转了转眸子,脸有点僵了:“王喜也知道?” 张乐乐:“知道的,萧董在上午的会议上已经说了这事,王总监也在。” 萧若:“……” 原本还神清气爽的萧若脸就绿了,推开老萧的办公室门,也不喊萧董了:“爸!” 老萧跟许嘉言坐沙发上闲聊呢,他抬头:“怎么了?” 还怎么了,萧若跺了下脚:“谁让你把我怀孕的事在会上说的!” 许嘉言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护她平坦的小肚子:“慢点。” 老萧纳闷了:“好事啊!怎么就不能说了?”他都快要抱孙子了,凭什么不让说,他还想拿个喇叭上大街上喊呢! 萧若就好气,但是又抱怨不出来,刚刚的炫耀,如今想想,倒成了笑话了。 她拉着许嘉言的手,就往外走:“回家!” 谁知,到了楼下,遇到了上次抱了孙子的,老萧和潘云去喝喜酒的刘嵩。 “若若。”刘嵩跟她打招呼。 “刘嵩叔叔。” 刘嵩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听你爸说,他快抱孙子了啊!” 萧若:“……”她有点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怀孕了,毕竟,刘嵩都不是萧氏的。 原本很高兴的一件事,可是不是经她口说出来的,就觉得怪怪的,就有一种被看笑话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萧若闷闷不乐,许嘉言只时不时地瞄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回到家,萧若换了鞋就要往楼上去,许嘉言拉住她的手。 “跟我说说?” 萧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出口。 “那我猜猜?” 萧若不说话,许嘉言拉着她回到沙发里坐着。 “穿这么漂亮,”许嘉言歪着头看她:“是想去公司跟同事说我们的喜事?”他说的很婉转,没有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 萧若点了点头,眉头皱着:“谁知道老萧竟然在上午开会的时候都说了!”她还故意跑人家总监办公室显摆,想想就觉得丢脸。 “无论是谁说,总归是好事啊,”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别人只会恭喜我们,不会说其他的。” 萧若平日在公司,虽说老总的气势拿得足,可年龄在那摆着,私下里终归是个小女孩,会有虚荣心,可许嘉言很喜欢她的这种虚荣心,因为她是拿着他们的幸福在炫耀。 “好啦,”许嘉言把她搂怀里:“别不高兴了,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宝宝,你想他出生的时候小脸是皱着的吗?” 这么一说,萧若顿时不耷拉着脸了,她窝许嘉言怀里:“老公,你说,以后他会不会像我一样,是个学霸?” 许嘉言问她:“你当学霸的时候,快乐吗?” “快乐啊!” “那他以后也会是一个很快乐的学霸。” 萧若被他哄好了,窝他怀里笑。 * 在萧若怀孕8周的时候,因为孕吐得厉害,就没再去公司上班了。 每天早上,她的胃里都会翻江倒海,她在马桶边干呕,许嘉言就在旁边给她顺背。 萧若经常呕得满眼眼泪,然后抱着许嘉言哭:“老公,我不想要宝宝了。” 当初,也是在这个卫生间,也是在这个马桶边,她拿着一条杠的测孕纸,哭着问许嘉言:“老公,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怀宝宝?” 许嘉言就会抚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地哄:“再坚持一段时间,医生说等过了这三个月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从萧若阑尾炎出院,潘云隔两天就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带她一大早就起床煲的汤来。 可萧若的嘴刁得狠,一点荤腥都不沾,若说不沾荤腥吧,她最近吃海带吃得很欢。 特别是凉拌海带丝,一天三顿饭,她能吃两顿。 潘云闻着许嘉言刚买回来的海带,问许嘉言:“这海带不是也有一点腥吗?” 许嘉言在淘米:“等下用淘米水泡上十来分钟就不会腥了。” 潘云就很好奇:“你怎么什么都会?”她这么一把年纪了,今天才知道还能用淘米水泡去掉海带的腥味。 许嘉言有点不好意思:“很多小技巧,我都是上网查的。” 因为萧若孕吐导致厌食,所以这一段时间,他都是变着花样给萧若做吃的。 许嘉言看了眼时间:“妈,我要去电台了,”他洗了手:“等会儿,你帮我把海带放清水里泡着。” 潘云忙说好。 楼上,萧若还没起,她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在卫生间吐了很久,七点不到又睡了。 许嘉言走之前有点不放心,就去楼上的卧室看了一眼。待他走后,潘云就在客厅里拾掇起来,平时在家压根不打扫的她,把所有的劳动力都贡献在了亲闺女这。 9点55,许嘉言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青葡萄。 是他同事昨天去乡间玩,在农家院子里摘的。 许嘉言把葡萄洗了,放了一盘在客厅的茶几上,潘云摘了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溢在嘴里,她惊呼:“这葡萄味道好诶。” 许嘉言手里还有一盘葡萄,他往楼上去:“若若很喜欢吃这种。” 还想再去揪一颗的潘云停住了手,她咂咂嘴,算了,不吃了,留闺女吃吧。 卧室里的窗帘紧闭着,萧若还没醒,她晚上睡眠不好,白天就睡得多。 许嘉言把葡萄放床头柜上,晃了晃她的肩:“若若。” 萧若从怀孕后睡眠就浅了许多,她睁开眼,人恹恹的。 许嘉言问她:“饿不饿?” 她摇头,也不说话,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 “不要再睡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她最近睡得有点黑白颠倒了。 萧若“嗯”了一声,抬眼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葡萄,农家种的葡萄,颗粒松散,串形没有水果店里的好看,但是味道很绝。 萧若上周吃过一次,三串,她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 她眼睛一亮,来了胃口:“是上次那种吗?”上次,许嘉言去菜市场的时候,一个老奶奶在菜市场门口挎着篮子在卖。后来萧若还想吃,许嘉言一连去了几次都没有再买到。 “嗯,”许嘉言把她拉起来:“是上午同事给我的,”他顺了顺她乱糟糟的头发:“我跟同事要了地址,”他说:“今天外面的太阳不是很烈,下午,我们去摘葡萄好不好?” 最近萧若因为孕吐整个人恹恹无力,懒得出门,许嘉言总是变着法儿的带她出去转转。 第58章 离家出走 许嘉言寻妻 最近萧若因为孕吐整个人恹恹无力, 懒得出门,许嘉言总是变着法儿的带她出去转转。 萧若洗漱完,许嘉言让她喝了杯牛奶。萧若捏着鼻子喝了半杯, 然后,许嘉言把盛着三个白水蛋蛋白的小碗放她面前:“吃完才可以吃葡萄。”每天一杯牛奶和两个鸡蛋白,是许嘉言对她挑食的底线。 萧若囊着鼻子,长叹口气:“我不想吃鸡蛋。” 哪来什么鸡蛋, 就是蛋白而已,许嘉言把一块蛋白夹到她嘴边:“别人怀孕都会长胖, 可你已经瘦了好几斤了。” 萧若不为所动。 “再瘦下去, 胸要变小了。” 萧若:“……”就很没办法, 萧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和许嘉言在一起后,胸就成了她的死穴。 她硬着头皮张嘴,机械似地咀嚼。 潘云都看不下去了,拉了椅子坐她旁边,是很羡慕的口吻:“你就知足吧,我当初怀你的时候, 你爸能有嘉言十分之一, 我就笑醒了!”她当初怀萧若的时候, 正赶上老萧创业。 萧若看了眼许嘉言,自己默默端起碗,闷头开始吃。 下午三点的时候, 天开始阴了, 但天气预报说没有雨,许嘉言带着萧若去了乡下。 离同事给的那个地址还有一里地的时候,路开始难走了, 坑坑洼洼的,许嘉言怕晃着她,就 问她:“我们走过去好不好?” 萧若问远吗? 许嘉言看着导航,指着西南方向:“应该就在那附近,不是很远。” 他们把车停在乡间小路的路边,留了一个车道出来给别人通行。 找到那户农家的时候,萧若已经两腿无力了,许嘉言敲了敲门,一个妇人过来开了门。 许嘉言微微颔首:“你好,请问这是莫老的家吗?” 妇人点头,问:“你们是?” 许嘉言说:“昨天,我一个同事在你们家摘了葡萄——” “哦哦,”妇人明白他们的来意了,把门敞开:“进来吧。” 许嘉言牵着萧若走进去,农户的院子里养了猪,有很重的猪圈味,萧若皱着眉头把鼻子捂上。 妇人笑:“哎呀,这刚进来会有味儿,过会,就习惯了。” 萧若胃里开始翻涌,捂着嘴往门口跑。 许嘉言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爱人怀孕,孕吐得厉害。” 女人一听,立马懂了:“没事没事,要不,你们在门口等,我去给你们摘,”她指着西边墙头下的几棵葡萄树:“剩的不多了,要不,我都给你们摘了?” “好,”许嘉言往门口看了一眼:“那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 妇人去摘葡萄了,许嘉言去了门口,萧若正蹲在门口的大杨树下。 许嘉言把随身带的水杯给她:“好点了吗?” 萧若眼角湿湿的,很委屈,她瘪着嘴不说话。 许嘉言刚刚也走了很多路,左腿有点僵,他扶着腿蹲下来,手覆她头顶上:“等下回去背你好不好?” 萧若看着他的腿,摇了摇头,他刚刚蹲下来的时候,腿有些抖,她看见了。 她最近脾气不太好,经常使小性子,有时候许嘉言问她吃什么,她说随便,然后许嘉言就会多做几样,可她有时候只会动几下筷子。而且自从她怀孕以后,许嘉言也不让她夜里喝可乐了,酒不能沾,特别凉的东西也不给吃,她经常夜里醒,一醒就会发很久的呆。 曾经她那么渴望做妈妈,可现在,她真的很讨厌做妈妈。 萧若哽着嗓子,头埋在膝盖里,声音低低的:“许嘉言。” “我在。” “我最近是不是很不可爱?”她鼻子一酸,“是不是很无理取闹?” 许嘉言说:“没有,”他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你孕吐难受,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每次看她孕吐到双眼通红湿润,他就会生出很强烈的无助感。 “若若。”他叫她。 萧若抬起头,睫毛湿湿的。 许嘉言把他从网上查的资料,语重心长地说给她听:“每个孕期的妈妈都会吃和你一样的苦,有的比你还严重,你要放松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跟我发脾气,”她刚刚问他她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其实没有,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多数是耷拉着小脸,几乎很少跟他发脾气,他知道她是舍不得。 他说:“其实我挺喜欢看你发脾气的。” 萧若把眼睫上的湿擦干,瘪着小嘴:“哪有人喜欢看别人发脾气的。” “我喜欢,”其实他是在哄她,他希望她不要压着情绪,他看网上说,太压着脾气会抑郁,有很多孕期抑郁的例子,他很怕她也那样:“你不知道,你发脾气的样子有多可爱。” 萧若扑哧一声笑了:“骗人。” 他的脚往她身边挪近一点,把她搂怀里:“没有骗你,你发脾气的时候,使小性子的时候,吃醋的时候,都会噘着嘴,”他说:“我喜欢看你噘嘴的样子。” 杨树上的的蝉叫声此起彼伏,把夏天的燥意唱得张扬。 萧若在他怀里抬起头,噘着嘴:“是这样吗?” 许嘉言笑着在她微微噘起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嗯,就是这样,可爱得要命。” 萧若被他哄好了,妇人提着一袋的葡萄出来:“一共七串。”葡萄架都被摘光了。 许嘉言不由得问:“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家卖葡萄吗?”他担心以后会买不到。 妇人笑道:“我们这都是种着留自己吃的,有时候结得多了吃不完,前面塘子里经常有从城里过来钓鱼的,有时他们过来问我们借水,看见了葡萄架,就会问卖不卖,我们这才卖一点。”她指着前面的一排房子:“哝,前面几家都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摘完。” 许嘉言道了谢,给了妇人两百块钱,妇人只收了50块。 往回走的路上,萧若没让他背着,她哪里舍得,许嘉言手里还有拐杖,她把葡萄袋子拎手里,另一只手挽着许嘉言的胳膊。 许嘉言问她:“重不重?”七串葡萄,不是很轻。 她摇头,脸色比之前好很多,没有那么苦瓜了。 回到家,许嘉言在洗葡萄,萧若背着两手站在厨房门口:“老公,我想去门口的超市。” 许嘉言扭头:“要买什么吗,”他擦了擦手:“我陪你去。” “不用,”萧若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了。”说完,她眼神闪躲了一下,去换鞋了。 许嘉言站在水池边,眸子转了转。 萧若刚走到院子里—— “若若。” 她回头。 许嘉言走下台阶,一眼识破她的小心思:“不可以喝可乐。” 萧若:“……” 许嘉言上次逮到过她一次,是半夜的时候,萧若趁他睡着,去了门口的超市买了瓶可乐,她在楼下客厅,刚拧开盖子,许嘉言站在楼梯口:“若若。” 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可乐被他那一声‘若若’吓得掉在了地上,洒了一地。后来,萧若就在想,她为什么不在外面喝完再回家呢?大概一孕傻三年,就是说她的吧。 萧若站在院子里,她带着哭腔,很委屈,在原地跺脚:“就喝一口怎么了,我不信喝一口就能影响到宝宝的大脑发育。” 她自己上网查了,网上说可乐里的□□可能会刺激影响到胎儿的大脑发育。是可能,没说百分之百。 可让她更委屈的不是因为喝可乐会造成什么后果,而是因为许嘉言,她觉得许嘉言看重宝宝比看重她多得多。 “若若,”许嘉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可乐会影响到钙的吸收,会引起孕妇腰酸和腿抽筋。” 萧若愣了一下:“不、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怕影响宝宝发育才不让她喝的吗? “若若,我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他摸透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你昨天不是想吃冰淇淋吗?”他牵她的手,往门口走:“我带你去买冰淇淋。” 25岁的小孩子就这么被哄好了。 萧若的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15周,在她怀孕26周的时候,许嘉言陪她去医院做了四维彩超,宝宝发育得很好。 她挺着大肚子,看彩超单上宝宝的照片,“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她指着宝宝的鼻子:“你看,他鼻子一点都不挺,”她又指宝宝的嘴巴:“嘴巴也不好看。” 反正哪哪都不好看。 可许嘉言觉得挺好看的,他解释:“是因为羊水的原因,他才会这样。” 萧若一脸嫌弃:“万一生出来很丑怎么办?”她顿住脚,问他:“你出生的时候丑不丑?” 从出生好看到现在的许嘉言点头:“我妈说很丑。” 这下,萧若放心了:“那就好。” 许嘉言失笑:“只要宝宝健康就行了。” “那不行,”萧若不同意他的观点:“男的帅,才会有女孩子追,”比如许嘉言,“女的漂亮,才能挑三拣四。”这点,社会上的例子哪哪都是。 蓦地,她又顿住脚:“许嘉言。” 许嘉言见她脸色的表情很认真,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如果当时追你的我很丑,你还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她问了一道送命题。 许嘉言咽了口口水,想了好一会儿该这么说,可他心里的答案……他不敢说。 他虽然残了腿,可眼光还是很高的,不是说谁追他都能追得上,而且当时的他也做好了一辈子独身的打算。 萧若拍他的肩:“没事,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男人一般都不能信。 可许嘉言信了,他嘴巴一张一合,真的就把实话说出来了:“不会。” 萧若呵呵两声:“所以,你当时是看上我的美貌了?” 许嘉言那张嘴,其实还是挺会哄人的,可他也就只会哄她:“三分美貌,七分内在。” 女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新奇,萧若歪着脑袋问她:“你是说我身材不好咯?”她指了指自己的胸:“我现在可是36C。”她从34B一跃成为了36C。 现在的她,每天晚上洗完澡都会无比自豪地照镜子。 许嘉言没敢说:其实我更喜欢你的34B。 萧若怀孕29周的时候,手和脚都水肿得厉害,婚戒卡在她无名指上,陷出一圈红痕,许嘉言要帮她摘掉,她死活不愿意。 每天晚上,许嘉言都会给她揉脚。每当她因为肚子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萧若都会深深地感叹:等我把货卸掉,我一定要趴着睡它个三天三夜。 萧若怀孕32周的时候,两人第一次闹了别扭。许嘉言做完晚饭喊她吃饭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 打萧若的电话,萧若也不接,许嘉言就给潘云打了电话。 “妈,若若去你那了吗?” 潘云捣了下老萧的胳膊,把手机开了免提:“没有啊,怎么了?”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然后我去做饭,再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潘云都向骂她那闺女:“这孩子,真是被你给惯坏了!”挺着个大肚子,还搞离家出走! 老萧没工夫去骂他闺女,他急急忙忙就往外面跑,扭头喊潘云:“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出去找啊。” 潘云反应慢半拍地跟上。 从七点半开始,三个人,沿着嘉景湖墅沿途,找了将近两个小时,半个人影都没找着。 老萧急地挠头:“这臭丫头,跑哪去了!” 潘云想起来:“刚刚那个公园,我们还没找!” 那个公园过了晚上六点,是关门的状态,但许嘉言还是把车调了回去,果然,没找到。 找到将近十点的时候,许嘉言一不小心,把脚崴了一下,老萧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上车:“不找了不找了,臭丫头,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他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放心地又扭头四处张望,生怕一个晃眼,人就错过了。 潘云突然提了一嘴:“嘉言,你先回家等着,家里也没人,万一她回家了我们也不知道!” 于是,三个人又赶回了嘉景湖墅,许嘉言满心期待地回了家,可看见门口玄关处拖鞋的时候,他的脸上顿时就黯淡了。 他默默去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他的腿因为走走停停了几个小时,左腿的膝盖已经开始打颤。 他给萧若又打了一遍电话,电话还是显示关机。 他改为发短信。 另一边,萧若躺在红枫苑的沙发里抹眼泪呢,卫生纸都把地上她的鞋给盖住了。 她不是故意把手机关机的,是手机没电了,许嘉言的连环call把她的手机给call没电了,她现在已经想接许嘉言的电话了,已经想听许嘉言的声音了,可手机又该死地跟她作对了。 许嘉言从回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了凌晨,老萧的电话打来,问萧若回来了没有,许嘉言摇头说没有,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哎呀,那是丰江路,若若不会去那的。”丰江路人烟稀少,路中央的绿化带横七竖八地躺着用草绳裹着土球,待栽植的香樟树。 老萧他们都找到西三环去了,西三环离嘉景湖墅有四十多公里,一东一西反方向。 许嘉言听到那声‘feng’,眼睫一掀,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第59章 大结局 温柔半两 情深…… 许嘉言赶到红枫苑, 看见一楼的阳台亮着灯的时候,眼眶一热,他顾不上左腿的疼, 小跑着进了楼道。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门开。 萧若还没睡,听见声音, 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撑着沙发垫, 坐起来。 许嘉言站在门口, 热着眼眶, 微微哽咽:“若若。” 萧若原本都不哭了,听他这么一喊,眼泪就泉涌了出来,她也顾不上穿鞋,脚底都沾上了擤鼻涕的卫生纸,她跑过去,扑进朝他张开手的许嘉言的怀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她一边哭一边埋怨他来得晚了。 “对不起, ”许嘉言把脸埋她颈窝里, 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他找了那么多的地方, 独独把红枫苑给忘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躲来这。 他哑着嗓子问她:“怎么跑这儿来了,怎么不去爸妈那?” 萧若呜咽着:“因为、因为我想在、在我们自己的家等你来接我。”而不是受了一点的委屈就跑回娘家, 即便她对许嘉言有点小怨气, 她也不想让她的父母对许嘉言有一丁点的不满,哪怕一丁点。 许嘉言湿着眼眶吻她的耳鬓:“嗯,我来接你回我们的家。” 两人回了嘉景湖墅, 临睡前,萧若看见许嘉言的左腿残肢被假肢磨得发红,她自责得要命,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水盆里:“对不起。” 她挺着大肚子,还非要坐在小凳子上给许嘉言热敷他的腿。 许嘉言往床里面坐坐,把她强拉起来,“是我的错,你怀孕这么辛苦,我还惹你不高兴。” 萧若摇头:“是我最近脾气太大了,一点小事就跟你拌嘴。”是她恃宠而骄了。 “以后你别这么惯着我了,会把我的臭脾气惯得越来越坏的。” “不要,”许嘉言把手放她拢起的肚子上:“我不惯着你,谁惯着你?”他轻轻摸她的肚子:“宝宝有没有闹你?” “没有,”萧若把手覆他手面上:“他很乖。” “晚上是不是哭了很久?”她眼睛都肿了。 萧若点头:“一开始,我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她解释:“可是后来我想接的时候,是电话就没电了。” “嗯,我知道了,”从回来到现在,她已经说了三遍了,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很晚了,睡觉好不好?” 萧若乖乖上了床躺好,待许嘉言躺下来,她带着个球滚进了他怀里。 * 4月12号是萧若的预产期,全家都做好了去医院的准备,可到了4月15号早上,萧若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若急了,全家陪着她去了医院,B超显示羊水、胎儿一切都正常。 医生说可能因为是头胎,推迟几天也是正常情况,可萧若不想再等了,她没打算剖腹产,因为不想在肚子上留疤,虽然当初她的阑尾炎做的是腹腔镜手术,但还是有一点疤痕。 她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立刻就生的?”说完,她补充一句:“除了剖腹产。” 医生说:“可以打催产针。” 许嘉言不放心,怕有什么副作用,她把萧若拉到一边,“再等等吧,B超不是说一切正常吗?” 可萧若现在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了,她原地跺脚。 她这么一跺脚,许嘉言的心都跟着打颤,他护住她的肚子,让她动作小点。 萧若扁着嘴:“我现在晚上都睡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嘉言当然知道,她现在的睡眠质量很差,一夜最多也就能睡两个小时。 许嘉言自己去问医生:“打催产针对母子有副作用吗?” 医生让他放心,说很安全,很多推迟生产的孕妇都会打。 当天上午十点,萧若住进了医院,十一点半,医生给她注射了催产针。一点,萧若的身体开始出现反应,一阵一阵的宫缩开始了。 萧若住的是VIP病房,房间很大,都带回响,许嘉言的手被她紧紧攥着,他能做的就是拿着纸巾不断给萧若擦额上的冷汗。 萧若的身体是属于对疼痛很不耐受的那种,宫缩一疼,门口走廊都能听见她的嚎叫。 潘云很无语:“有这么疼吗?”其实她都忘了当初生萧若的时候,那种疼是怎样的一种疼了,疼肯定是疼的,但也不用叫成这样吧。 萧若疼得龇牙咧嘴:“要不你再怀一个试试?” 潘云被怼的无语,你以为她不想怀啊,要不是她年龄不允许,谁都阻止不了她要二胎! 三点,萧若下.面开了一指,医生让她到走廊里多走动。 许嘉言和老萧扶着她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着,走一会儿,萧若就停下来疼一会儿,疼得她脸皱在一块儿,许嘉言的心也跟着纠到一块儿。 五点,医生过来给萧若检查,说是开到了三指。 萧若白着小脸问:“能生了吗?” 医生摇头:“你是头胎,最好再开一到两指再进待产室。” 老萧和许嘉言又扶着她去走廊走动了,萧若下了狠劲:“我要爬楼梯。” 许嘉言不让:“就在走廊里走走就行了。” 老萧拿手指捅了捅耳洞,他耳膜都要被萧若刚刚那一阵的嚎叫给震穿了,“你就听嘉言的吧,走廊里有人抽烟,还是不要去了。” 六点,潘云买了饭来。 萧若的手拖着肚子,许嘉言拿勺子喂她,吃几口,她就喊疼,不疼的时候又赶紧再吃几口。 六点四十,萧若终于进了待产室。 待产室不给家属进去,萧若一个人在里面痛苦嚎叫,老萧、潘云、许嘉言都在外面的走廊里急地团团转。 七点二十,跟萧若同一个时间打催产针的两个孕妇都进产房了,萧若还在外隔间的待产室。 七点四十,萧若终于如愿以偿进了产房,许嘉言把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和红牛给了护士。 八点三十,躺在手术台上的萧若感觉身下呼啦一下,她大喊:“医生,我流血了!” 医生说:“没流血,是羊水破了!” 八点四十,直到最后脱力的一瞬间,清脆地啼哭声骤然响起,萧若终于感到彻底解脱。 医生把宝宝抱给她看。 宝宝全身发红,头发没多少,脸也皱巴巴的,萧若抹掉眼泪,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医生,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这是她看见孩子说的第一句话。 医生恭喜她:“是男孩。” 待宝宝打完疫苗,医生把宝宝抱到她身侧,萧若扭头看着他,她以为她会感动到哭的,可是没有,她满脑子就这么几个念头:这就是她和许嘉言的孩子啊,怎么长这样啊,怎么跟许嘉言一点都不像呢! 宝宝先萧若出产房,老萧和潘云高高兴兴地把孩子接去病房了,许嘉言一个人在产房外等。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因为萧若在生产的时候,劲没用对,都憋到了脸上,被推出产房的时候,许嘉言吓了一跳,他一下子按住了移动病床的扶手:“医生,她脸怎么了?” 护士解释:“是血点,生孩子的时候太用力了。” 许嘉言把手覆她脸上,仔细地瞧:“不要紧吧?”那满脸的小红点,看得他心惊胆战的。 护士说:“没事,一会儿就消了。” 回到病房,许嘉言去打了盆水,给萧若擦脸上的和脖子上的汗。墙边,老萧和潘云在看婴儿床里的宝宝。 “老公。”她有气无力的。 许嘉言一边给她擦着一边应:“我在。” “以后,你不许跟我提二胎。”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要二胎。 许嘉言点头:“嗯,就要这一个。”他也没打算要第二个,一个就把她折磨成这样了。 萧若问他:“你之前说,生了男孩就叫什么来着?”她给忘了。 “许知烁,”他说:“寓意知书达理,烁玉流金。” 萧若一声长长地叹气:“许知烁好丑。” 宝宝被护士抱出产房的时候,许嘉言就看了一眼,就被老萧和潘云抱回病房了,可刚出生的宝宝不都那样吗。 生完孩子的第四天,萧若出院回家了。 她在怀孕第六个月的时候就预约了一个金牌月嫂。 月嫂姓刘,四十来岁,人很精神,脸上带笑。这是许嘉言第二次见她,第一次是在月子中心。 许嘉言很客气:“刘姐,麻烦你了。” 刘姐忙摆手:“许先生客气了。” 萧若的奶水很足,可宝宝却吃得少,奶水吃不完,积聚着,月嫂怕她得乳腺炎,就帮她用吸奶器吸出来。 月嫂除了要照顾产妇的生活起居,还要做好宝宝的日常护理工作。这就让许嘉言极度不适应,他觉得自己成了这个家的摆设,他虽然不会照顾宝宝,但是他会照顾萧若。 于是,许嘉言就跟刘姐商量:“刘姐,以后若若的饭我来做吧。” 刘姐还以为是她做的饭菜不合萧若的胃口,“许先生,要是萧太太有什么特殊的口味,你可以跟我说,我照她的口味改进就可以了。” 哪来什么特殊的口味,萧若昨晚还夸她请的这个月嫂做饭好吃呢,以前,萧若只夸他许嘉言做饭好吃。 许嘉言有口难辩,只能说:“不是,我是看你一个人太忙了。” “哎哟,你看你说的,”刘姐心直口快:“这就是我的工作,我要是闲着没事干,这钱我也拿得不踏实啊!” 许嘉言:“……”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里数着日子,默默祷告快点过完这42天。 出月子后的第二个月,萧若胸部开始胀痛,一碰到就钻心地疼,在持续了两天的高烧不退后,她才答应跟许嘉言去了医院,局部穿刺后,她被确诊为乳腺炎,需要进行抗炎治疗,无奈之下,萧若只能给宝宝断了母乳。 抗炎治疗配合局部理疗、热敷后,萧若的身体渐渐好转,于是,半夜给宝宝喂奶粉的重任从萧若给孩子断奶那天晚上开始,就交到了许嘉言的手上,不仅要冲奶粉,还要换尿不湿,拉粑粑了还要给宝宝洗屁股,他不让萧若伸手,全是他一个人忙活。 许嘉言没有去上过准爸爸的培训课,但当初月嫂在照顾宝宝的时候,他都有在旁边认真看,所以他把宝宝照顾得很好。 因为这是他和萧若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骨血的延续,所以,他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宝宝百天的时候,老萧在丰茂国际酒店给孙子摆了百日宴,一共208桌,酒宴热闹了两天。 酒宴第一天的时候,严丈也来了,送了宝宝一份大礼——一份教育基金。 张奶奶也来了,送了宝宝一个黄金百岁锁。 就连邵贤也来了,他的身边站着张清清,他们已经成了恋人。 当初天天嫌宝宝丑的萧若,在当天,抱着她的宝贝儿子满宴会厅地炫耀。 许知烁眉眼和鼻子长得像许嘉言,嘴巴像萧若,和当初四维彩超里的照片一点都不像。 许知烁十一个月的时候就会走路了,一岁的时候能清楚地喊:“爸爸、妈妈。” 许知烁三岁时候开始上幼儿园,他的性格多像许嘉言的小时候,是个喜欢笑的小君子。 小君子不怎么爱发脾气,但发起脾气来就很野,这一点又有点像萧若。 许知烁上大班的时候,打了他入幼儿园的第一场架。 萧若被老师一个电话叫到了幼儿园。 许知烁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边,脸上是不认错的执拗,他旁边站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 萧若很护短,一进老师的办公室,就蹲下来,把许知烁原地转了两圈,问他有没有吃亏。 老师叹口气:“许知烁妈妈,是许知烁先动的手。” 萧若把儿子护怀里,斜着眼尾问老师:“我们家知了为什么先动手?”知了是许知烁的小名。 老师说:“我问他了,他怎么都不肯说。” 萧若换了张温柔母亲脸,轻声轻语地问许知烁:“知了,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先动手打人?” 许知烁沉默了一会,抬手指着他旁边的小男孩,“他说我爸爸是瘸子。” 萧若冷眼扫过去,瞪了一眼那个还在哭的小男孩,小男孩怯怯地偷瞄了一眼那个好凶的阿姨,就一眼,又被吓哭了。 萧若问面色有点尴尬的老师:“现在你知道了吗?” 老师眼神闪躲了下,面子有点挂不住:“是、是我没有调查清楚。” 萧若摸着许知烁的头,说:“知了,你今天没有做错,对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就是要让他长记性!”曾经,她也把不尊重许嘉言的人堵在墙角,用拳头让对方长了记性。 老师虽然觉得她的教育方式有欠妥当,但是又不好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萧若问许知烁:“知了,你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许知烁坐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开始陈述:“他叫王浩轩,我很不喜欢他,星期一爸爸去幼儿园接我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我爸爸的腿看,后来,他跟我们班的徐云朵说我爸爸是瘸子,”徐云朵和许知烁的好朋友,“徐云朵就来问我,问我爸爸是不是瘸子。” 萧若看了眼后视镜,问他:“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许知烁说:“我跟她实话实说了,说我爸爸的腿是因为车祸才那样的。”他说着说着带了哭腔:“今天下午做游戏的时候,王浩轩输了,他很生气,因为是我赢了他,他就跑到我面前,推了我一下,说我爸爸是瘸子,还说……”他抹了把眼泪:“还说我是瘸子的儿子,以后也会成为瘸子!” 萧若抽了张纸巾递给他:“那你打他是因为他说你爸爸是瘸子还是因为你也怕成为瘸子?” 许知烁自己擤了鼻涕,抽抽搭搭:“我才不怕成为瘸子!” 萧若笑了,夸他:“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他们到家门口的时候,萧若蹲他面前,“知了,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人,爸爸不完美,妈妈也不完美,但没有谁会比爸爸妈妈爱你。” 许知烁点了点头:“我知道。” “知了,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我们不要告诉爸爸,好吗?” 许知烁很聪明:“你是怕爸爸知道了会难过吗?” “嗯,”萧若摸摸他的脸:“爸爸为我们抗下了很多风雨,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们不能让善良的人难过,对不对?” 许知烁重重地点头:“对!” 回了家,许嘉言从客厅里出来迎他们,许知烁从院子里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爸爸!” 许嘉言把他抱起来,问他:“下午学校发了什么点心?” 许知烁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是小面包,不过不好吃。”他最喜欢吃爸爸做的饭。 萧若走过来,许嘉言腾出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不是说我去接知了的吗,怎么你去了?” “我最近不忙,这段时间,知了就我来接送吧。”萧若是想等许知烁打人这件事淡化之后再让许嘉言出现在学校里,她不确定对方的家长会不会滋事。 晚上,许嘉言把许知烁哄睡之后回了房间。 萧若在发呆,许嘉言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在想什么?” 萧若这才回了神:“没什么,”她拱进许嘉言的怀里:“老公,你现在幸福吗?” 许嘉言在她的头顶亲了亲:“幸福。”他不仅幸福,也很知足。 “我也很幸福,”萧若抬头,看他,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抬手,指腹在他的眉骨处轻轻摩挲:“我们有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儿子。” 许嘉言把她的手握到手里,放在嘴边亲了亲:“今天是怎么了?”他感觉到她今天有点多愁善感了。 萧若怕他看出些什么,开起了玩笑:“可能更年期到了吧。” 许嘉言被她的话逗笑了:“你才多大?” 她已经三十岁了,萧若指了指自己的眼尾:“你没发现,我最近都有眼角纹了吗?” 许嘉言凑近看了看:“有吗?” 萧若故意拉扯嘴角,把眼角纹褶出皱来给他看。 许嘉言的唇落在她眼角,停留了一会儿,离开,说:“现在没有了。” 萧若被他哄得心情好了很多,她咬唇把他往床上拽:“今天知了睡得早,”她虽然没有说很露骨的话,但眼神很放肆:“你困不困?” 许嘉言笑着摇头,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腿上,他很直接,把她的唇含在嘴里,吮了吮。 萧若压着他倒在床上,亲他的额头,亲他的眉眼,亲他的鼻尖,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带了几分挑逗:“老公,今天是安全期。” 以往的安全期,许嘉言也一直坚持用.套,因为萧若不想要二胎,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而他们一直在避孕,萧若本来要去医院上节育环的,许嘉言不让,因为他查了资料,说有的女性上了节育环之后会出现腹部疼痛、腰背酸痛等症状,还有可能会导致月.经.量增多,他舍不得。而萧若也不让他也医院结扎,她也查了资料,虽说男的结扎对身体无害,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许嘉言突然想起来,上次用的是最后一个,他微微欠起身:“我今天忘记买了,”他刚想起身,就被萧若压回去。 “明天再去买,没有那么巧。”她在他耳边吹气:“不弄里面就好了。” 许嘉言还在犹豫不决,萧若已经坐起来,把身上的吊带裙脱了。 她俯身:“老公……” 许嘉言微微红了耳尖,这些年过去,他依然会害羞,依然经不起她任何的挑.逗,他抱着她的腰,调了个方向,在上面。 头顶的吊灯去年换成了许知烁喜欢的星星形状,虽然和他们的卧室风格很不搭,但是很可爱,就像此时他眼里的她,微微脸红的模样,可爱中带了几分性感,美好得不成样子。 **************** 后来的后来,许知烁在跟妻子提及父母爱情的时候,说了这样一段话:以前有不少人说我爸吃软饭,的确就像他们说的,在家里,菜是我爸买,饭是我爸做,衣服是我爸洗。他把我和我妈照顾得很好,把整个家也都打理得很好,但是那些人说错了一点,那么多年,我爸的腿永远都是我妈蹲在地上用热毛巾给他敷的。我爸说,他踩过遍地的荆棘,是我妈的出现,让他的余生暮年开满了遍地的鲜花。 他们没有像他们所期待的那样,他没有活到96岁,她也没有活到90岁,但是他们熬过了不算漫长却也不算短的岁月,他们渐渐白了头,但他们在彼此的眼中,他们依然都是爱情最开始的模样。 全文完。